康静

　　如果不是迈阿密大学音乐学院有来自古巴的学生，为琛指点迷津，我们也许不可能去到那里，尽管它离迈阿密最近的距离只有区区90海里。美古两国微妙的政治关系十分复杂，上世纪六十年代，苏联与美国交恶，把导弹甚至安装在了美国的大门口古巴，差一点就是一场世界大战 ……前不久，报上登出美古领导人握手的照片，关系开始缓和，让我想起几个月前在古巴，看见无处不在的切·格瓦拉大胡子头像，半个世纪里，他在全世界获得了无数的神圣光环，被许多青年膜拜景仰“渴望像格瓦拉一样摩托行天下，寻找生命的方向”，然而真实的切·格瓦拉却并非像舆论中描绘的那般完美；看见许多中国对古巴的援建项目、长途汽车是清一色的宇通；看见古巴人对中国人的喜欢与热情，我们住的哈瓦那老城民宿，一对古巴夫妇竟在清晨4点起床穿戴整齐等候，拥抱送别去机场的我和琛；当然，也领略了古巴的顶级乐队与歌舞。

　　西大西洋最大的城市哈瓦那，就是古巴首都。坐落在古巴岛西北部哈瓦那湾的阿尔门达雷斯河畔，扼佛罗里达海峡西南口，与美国佛罗里达半岛隔海相望。进入哈瓦那，我们先去了东郊一个叫柯希玛尔的小渔村，才知道《老人与海》的问世与一个真实故事密不可分。一战结束后，海明威移居古巴，在古巴哈瓦那一住就是22年，那个年代的哈瓦那作为加勒比最大的港口，是当时世界上著名的大都市之一，有记载1958年古巴的国民生产总值与当年的意大利相差无几，甚至古巴人曾把当时美国南部的迈阿密（迈阿密西岛与哈瓦那仅距90海里）轻蔑地称为“乡下”。

　　哈瓦那东郊这个柯希玛尔的小渔村旁，是海明威出海钓鱼的地方，这里有一个饭店，是海明威《老人与海》中提及的露台饭店，海明威曾这样写道：在春季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风从东面吹进敞开的饭店，从露台上我凝望大海，深蓝色的海面上泛着白色浪花，穿梭的渔船追逐着多拉多鱼……

　　那是在1930年前后，住在哈瓦那的海明威，在一次乘船出海的过程中碰上暴风雨，船只沉没；一位名叫富恩特斯的古巴老渔人从海中救起了海明威（他也为世界救起了一位天才作家，倘若没有富恩斯特，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就该是另属它人了）！他们从此成为朋友，此后经常一起出海捕鱼。1936年，富恩特斯在离陆地很远的海域捕到一条大鱼。但由于鱼太大，拖运困难，结果在归途中，捕到的大鱼被鲨鱼袭击，最后只剩下一副空骨架。这件事给了海明威很深的触动，职业敏感让他觉察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小说素材，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动笔。直到1950年圣诞节后，海明威才产生极其强烈的创作欲望，于1951年2月下旬，在古巴哈瓦那郊区的别墅里完成《老人与海》初稿；4月，他将手稿送给去古巴访问的友人们传阅，博得一致赞美…… 海明威自己非常喜欢《老人与海》，认为这是他“这一辈子所能写出得最好的一部作品！”他这样评价说“一艘船越过世界的尽头，驶向未知的大海，船头上悬挂着一面饱经风雨剥蚀却依旧坚强不屈的旗帜，旗帜上，舞动着四个流光闪闪的大字——超越极限！”

　　我和琛来到露台饭店，研究拉美民族音乐的琛对西班牙语略有所知，饭店现在的主人用西班牙语告诉我们：当时因海明威经常来到这里，露台饭店就把一个看海视野最好的位置固定留给了海明威（现在还保留着，用与其他桌布的不同颜色以示区分）。海明威在这儿最喜欢的就是和渔民喝酒聊天，聊打鱼聊出海及天气。我想，原来如此！他提笔写《老人与海》时，已在古巴住了近20个年头，西班牙语一定驾轻就熟了，和渔民交流不会有障碍，何况他自己也常常出海捕鱼，所以，才能够把作品中老人与大海与大鱼搏斗的无数细节描写得如此生动，如此逼真，如此令人震撼！

　　当然，现在的迈阿密，已经完全是一个不可与哈瓦那同日而语的国际化的大都市了。哈瓦那老城区古建筑布局整齐和谐，外观古香古色，保存完好，1982年被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列入世界文化及自然遗产保护名录。旧城是当年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征服新大陆的重要基地，四周工事环绕，具有很高建筑学价值的古老建筑物大多集中在城区的兵器广场、大教堂广场、圣弗朗西斯科广场以及老广场附近。城区那些传统性民宅具有独特的历史文化氛围。我们就在网上订了一家这样的传统民宅改的民宿，口碑一直很好，大概30美元。

　　古巴四周被加勒比海环绕，海水蔚蓝。从全球的视角来看，世界上最为多样、丰富的音乐地区就是不同民族、文化和传统共存并融合的地方，加勒比海正是这样的地区。今日加勒比音乐的根发源于殖民时期的欧洲文化和非洲文化。加勒比音乐对西方世界有很大影响，多已成为在西方广泛流行并且娱乐性很强的歌舞音乐。沙尔萨就是一种从古巴的“松”发展而来的歌舞，舞蹈时人体下部摆动是其特色，风行到欧美各国。为了领略到古巴最好的歌舞，我们在旅行社定了一个离哈瓦那约200公里、古巴最美的海滩边的豪华五星级酒店，周末那里有古巴顶级乐队演出。

　　当我的大相机镜头长久对准一位邦果鼓手时，他的表情由惊愕继而变为自豪、最终热烈、无比神采飞扬地在我的镜头中击完全场，他身边的其他乐手则有些嫉妒。邦果鼓是古巴乐队中最重要的乐器，其节奏在高音部敲击出来，多种音色皆能表现，“锤击”的技巧效果更好，已广泛流传到拉丁美洲和世界各地的乐队中。

　　下台后邦果鼓手来到我和琛的面前，得知琛是研究拉丁美洲音乐的学生，他说他是全古巴最好的鼓手，送一张签名碟给琛并留下电子邮件。鼓手击鼓全场，额头上全是汗，聊着聊着他问你们这里有水喝吗？他作为演员，不能使用酒店的东西，客人可以随意取用饮料。琛连忙说，我去为你倒杯酒来吧，于是端来一杯最贵的鸡尾酒。他一见那杯酒，很失望，说要是一杯冰啤就好了。

　　在古巴，歌和舞是很难分开的。几乎每一种节拍为2/4的歌曲经过稍微的节奏交替后，都能转换成各种音乐，如恰恰恰和瓜拉哈等。伦巴是一种重要的歌舞体裁，现在为人们所熟知的伦巴仅是一种现代舞厅里的舞蹈。实际上，伦巴的含义、内含要丰富得多，也与古巴当时废除奴隶制的历史有关，是伦巴作为一种集体性歌谣节日而出现的文化背景。恰恰恰是一个拟声语，指的是舞蹈中的跺脚声，通常采用2/4或4/4的拍子。古巴的沙尔萨，西班牙文原意是调味汁，转意为火辣辣、火热的歌舞，极为生动。古巴沙尔萨皇后塞莉阿·克鲁兹说，沙尔萨是古巴音乐的另一个名称，它包括了曼波、恰恰恰、伦巴、松……就是在同一个名称下的各种古巴节奏。

　　记得中央音乐学院陈自明老师说过，古巴音乐引领着北美音乐潮流，古巴刮什么风，纽约就会下什么雨，也许有些夸大，但古巴的鼓乐的丰富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阿兹特克人的木鼓特波纳兹特里时期……

　　古巴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岛国，尤其是加勒比海的风情令它魅力四射，无论是世界物质文化遗产的老城哈瓦那，还是海水蔚蓝的巴拉德罗海滩，都让我们不忍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