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的历史地位不可否认,我们同样不能忽略司马迁也是受到年代以及信仰的局限,记载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史记》里对周幽王是如下记载的:“王宠褒姒,褒姒不好笑,幽王举烽,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为之数举烽。及犬戎之,举烽,诸侯救不至,遂杀幽王。”
這就是被我们连同夏桀、商纣一起黑的大型“狼来了”故事的始作俑者周幽王,但历史上的周幽王真的是这么个缺心眼的人吗?
其实钱穆曾对太史公记载的这段历史有过狠狠的评价:“此委巷小人之谈。诸侯兵不能见烽同至,至而闻无寇,亦必休兵信宿而去,此有何可笑?举烽传警,乃汉人备匈奴事耳。骊山之役,由幽王举兵讨申,更不需举烽。史公对此番事变,大段不甚了了也。”钱穆先生在史学界确实也是泰斗级人物,大家如果感兴趣也可看一下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这本书。
《史记》中记载的这个冰山美人褒姒,其实不是小三,而是在周幽王13岁时就当“太子妃”了,包括他们生的儿子伯服,若是小小侧室的小儿子,也不可能用“伯”这个字。古代若起名都是“伯(孟)仲叔季”,伯本就是老大的意思,比如周王发的哥哥叫伯邑考。而仲是老二,比如孔仲尼,所以孔子又被称为孔老二,用日本的说法也可以称“次郎”。而叔呢,比如鲍叔牙,包括我们现在称呼老爸的弟弟“叔叔”,都来源于此。季就更好说了,刘邦的名字也是发迹后才有的,他还是街头地痞的时候其实叫刘季,也就是“小刘”的意思。一方面说人家是伯服,一方面总说人家是庶出的小儿子,这本身就有矛盾。
2012年随着对“清华简”的深入研究,我们终于发现,“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基本可以断定是捏造的,原来这个流传已久的故事,还真就是个儿童故事。在其中的记载,我们可以延伸出如下这样的故事:
其实周幽王姬宫湦继位时就打算立褒姒为后,伯服就应该是太子,可我们知道,因为国人暴动,周王室的权威性已经很弱了,不得不和周围的诸侯国保持紧密的关系,前面说的周宣王分封的申国的申侯,就十分不同意幽王立出身低微的褒姒为后。
幽王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无奈之下只能立自己并不喜欢的申侯的妹妹为后,然后他俩所生的儿子宜臼就成太子了。周幽王其实很不甘心,他不愿就这样被诸侯操控,于是随即开始联系自己的叔叔,也就是前面说的周宣王的弟弟、郑国王子友,这位就是日后被称为郑桓公的那位。同为周家人,当然也要好好帮助自己的大侄子,所以郑桓公利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个“姬友”的职责,周边诸侯被压制,我们的周王随即扬眉吐气地废掉了太子,把褒姒和伯服扶上了他们想得的位置。
烽火戏诸侯传说中的废长立幼,本身也是很扯的。我们知道,不管诸侯国如何各自为政,最起码周王室是有严格礼数的,废后、改立太子一定要按嫡长子继承制,或有特殊原因的,如果“违礼”的话,各诸侯肯定也会来掺和一脚。但周幽王废后,各地诸侯和一直标榜自己“根红苗正”的周公旦后人的鲁国什么也没说。还有那个后来看齐国强大还拿自己的“公爵”位去压人家的宋国也没管,说明周王也没做错什么。
但这样一来申侯就不乐意了,说好的一起享受的荣华富贵呢?你来了个“姬友”就敢这么对待我?于是就更加猖狂了,最后导致周王打算对他用兵。周王的部队大兵压境,申侯一看大事不妙,心想你以为我不会请救兵吗?结果申侯玩了很神奇的一招,跑到黄土高原去求犬戎攻打自己的国家。就这样,正愁没地方打的犬戎遇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汉奸,所以就和申侯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此时周王也确实缺心眼,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定位,而他的“姬友”郑桓公比谁都清楚,郑桓公封地在陕西华县,离现在的西安很近。他发现一旦犬戎进来,自己就是个肉盾,所以开始和周幽王申请迁移土地,最后硬是从河南的虢、郐这两个国家各分出来几个城池,把自己的土地迁到了这里,地点是现在的洛阳以东,郑桓公给国都起了个新的名字——新郑。这地方就是现在河南省会郑州一带。随着郑伯的迁移,终于永远在自己的名字前带了一个“郑”字。
而传说中周幽王点烽火哄骗各路诸侯博褒姒一笑,实际上那个时代的烽火台无非镐京周边的信号弹,东边的诸侯距自己远近不一,基本都是几百公里,怎么可能一夜同时赶到?这种漏洞恐怕也只有某些儒家的卫道士才会选择性忽略。
幽王攻申侯,犬戎趁机从西边杀入渭河谷地,幽王一看狡猾的“姬友”在东边逍遥自在,强硬地把他叫到了镐京。果然,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幽王,和“姬友”郑桓公双双死于骊山之下,褒姒被犬戎掳走,西周灭亡。此时诸侯大为震动,为什么我这稀里糊涂的,天子就被搞死了?
或许褒姒确实笑了,笑的是自己的身世,笑的是这些在权力和欲望中沉浮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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