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在每天早上10点泡一杯雀巢咖啡,把自己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捧一本词藻华丽的书或者听一些忧伤的音乐。看阳光从落地窗外流泻进来,有灰尘在跳舞。然后我会半眯着双眼,细细的打量那些被光柱覆盖的地面,茗上一口逐渐变冷的咖啡,听喉咙深初发出细微的寂寞声响。
我想我应该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很少很少的说话,很少很少的笑。很多很多时候,我会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认识彦是两年前的事。那个时候还是读高三,因为同是艺术生的原故,在联考后的第二天,我和他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其实在这之前我也算是见过他,就是联考完的那天下午,在公交车上。身边的朋友指着他对我说,这就是他们班那个从转学到现在,除了考试就不会出现的高人。当时我是觉得特羡慕,不用上课耶,多好啊。要知道高三的课堂除了做题还是做题,沉闷的要死。想着想着就到站了,然后我就看着他和我一起下了车。原来我家和他家隔不了多少。
两天后,在教室见到他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因为没想到他会来上课了。班主任要我们自己选位子坐好,他坐到了我后面。从这时候起,我就开始和他套近乎,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晚上就有人可以陪我回家了。然后,我们很自然的交谈,很自然的成为朋友,很自然的结伴回家,只是我一直没告诉过他,后来的这些其实都是我预料中的事。
现在想想和他一起回家的事还真觉得好笑。那个时候因为没什么人和我同路,所以有时我爸会来接我,然后很不凑巧的被我爸撞见了。我爸是那种特封建的人,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回家后,我爸给我做了全面而深刻的教育,然后慎重的申明以后不要再和他走。那个时候看我爸严肃的样子,觉得特好笑,感觉是台湾将要发动战争,而我家成了进攻重点。所以我并没有在意我爸的大惊小怪,而是继续和他同路。记得有次他是骑自行车来的,回去的时候,他推着自行车和我一起走着。然后我发现我爸又出现在离我200米的地方,并且以每秒3步的速度向我靠近,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还发动了我妈。当时我一看到他们,心里就冒出两字--完了。以前一起走路还可以说是没有人陪,就一起走,现在人家骑一自行车还跟着我走,这就说不过去了吧。他也看到我爸妈了,就准备骑着车子走,我一把把他从车上抓下来,然后用可以跟地下党接头相媲美的音调,柔声细语地对他说:"下来,推着走,快"。我估摸着他当时肯定特纳闷,我怎么一下就变的这么淑女了,要知道平时我都是给他看拳头的主。不过他还是听我的话,乖乖的下来,推着车,以每秒5步的速度,从我们面前消失了。当时我就想,这小子,我也没叫他跑这么快呀,跟后面有一狼追似的。不过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推着车跑的样子还真好笑。果不其然,后来我爸摆出一副终于被捉到的样子审问我,于是我理直气壮的说,他的车子坏了,您没看见他都是推着走的呀。然后我就看着我爸气的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心里那个乐呀。嘿,我这脑袋可是高速,我爸那充顶也就是天安门广场上那条,堵的慌。
高考前的两个月,我过的异常的轻松而规律。每天我都会翘掉一些无聊的课时,背着书包大摇大摆的从门卫眼前走过。因为高三了,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小小的门卫当然就更不用怕。其实每次逃课以后也没什么事做,家是肯定不能回的,就只能在外面闲逛。我偶尔会跳上一辆不知牌号的公车,坐到最后一站。然后开始安静的走路。我一直都喜欢用同样的步伐行走在陌生的街道和人群中,路旁的树木总是一闪而过,看不真切。因为我在走路的时候通常都是目空一切,所以每次和朋友逛街,她们突然特兴奋的谈论起某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时,我总是搭不上话。于是,KenKen 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人的眼睛是那种勇往直前不带拐弯型的。"那时候我就想,有本事你拿你眼睛拐个弯让我瞧瞧。不过大部分时候,我都会秉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不搭理她。其实很多时侯,我都是很刻意的不愿去看清这些陌生的面孔,看清了终究也还是陌生的,走过后只会越发的模糊。突然会想起一句话: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像我这种喜欢游走在人群中间的人,前世时的脖子肯定特结实,要知道每天我得这样累死累活的回多少次头呀。想到这不禁"哈哈"的笑出了声,然后看到从身旁经过的人快速的瞟了我一眼,匆匆的走开。那时,我真想冲上去,抓住他们说:"我们再来回一次头吧。"不过我不敢,我怕他们会以为我是某种程度上的精神病患者。毕竟这年头,人们习惯了逆向思维,简单的东西变的复杂,复杂的东西又变的简单。
不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我会和彦穿梭在一家一家的网吧间。那个时候,我特别迷恋一个叫"泡泡堂"的网络游戏,每一次我都会拖着彦陪我玩。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技术特别烂,三两下就被人给炸死了。所以那个时候,我总是不得以的放下一直都保存良好的"淑女形象",对他进行教育,而这小子却老是一副不受教的样子,把我气的半死。可是网吧实在是一个不适宜喧哗的地方,我只能把我满腔的怒气化成字符。
"死小子,你不这么早挂会死呀!"
"你不是厉害吗?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顶十,还要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太垃圾,你有我一半厉害就不会在一边歇着了,白痴。"
"```````"
争论的结果,通常都是我把其他玩家"T"掉,跟他PK。每一次和他PK我都会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然后就瞅着经验值升呀升呀的,心里那个乐呀:小样,和我斗,你还早着了。然后,我会在屏幕上打出一连串猖狂的笑声,或者,对着已经变成一个大泡泡的他丢出一句:"现在知道什么叫高手了吧,猪。"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如果给把刀给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宰了我。不,是杀了我。
其实,不玩游戏的时候,我是不会这个样子的。我会每天很夸张的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不对任何人发脾气,当别人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很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她们说这叫温柔。我会在每天上晚自习前,趴在走廊的围护栏上,看太阳西下后,在天空留下的点点残光,看远处的白云一点一点的飘进,又一点一点的远离,露出落寞的表情。每一次,她们都会说,其实你一直都是不快乐的。然后,我会对她们做出夸张的笑脸,露出尖尖的虎牙。其实,这有什么难的,我想。
现在的我,依然会偶尔的抬起头,看着天空,不过只是偶尔。因为有人说,喜欢仰望天空的人是寂寞的。我不想做寂寞的人。大部分的时候,我会夹着几本书,在人群中快速的穿行,把形形色色的人抛到脑后,然后也被他们抛在脑后。
高三的时候,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一些事,快乐的或者不快乐的。想两年来一直停留在记忆中的那个背影,想那条一直延伸到家的马路,想那已经变成碎渣的日记本。然后静静的微笑,可是抚摸有心的地方,却还是空空的。每一次跟她们说起,佳总是会一针见血:"因为你还爱他,所以你这里还会难过。""会吗?还爱?""你连笑起来都那么的不快乐。知道吗?每一次看你这样的笑,我们总是难过的想哭。"记那个时候听着她们说出这些话,感觉很温暖。原来她们一直都站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为了我的快乐而快乐,为了我的难过而难过,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一次的温暖成了那两年来的第一次感动,也是最后一次,直到现在。
快乐也好,难过也罢,日子始终是一成不变的过着,时光也在千回百转中被渐渐的流逝掉。我依旧每天晚上和彦走在回家的路上。大部分时候,我和他都是很安静的走着。路旁的花花草草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绿,时不时会有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突然发现,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换下了外套,穿上了凉爽的短袖,而那些刺眼的白帜路灯,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蚊虫围了个透。空气中弥漫的是夏天即将到来的气息。高考离我们更进了,那时候我会想。
有时我们也会没话找话的聊上两句,有次聊到我爸来接我的事。
"嘿,你爸是不是误会了。"他笑的有点贼。
"是呀,你怎么知道?"我瞟了他一眼。
"你没看到你爸瞪我的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嘿嘿。"看他乐的,好像我爸不是瞪他,而是给他钱似的。
"是吗?可我看你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有吗?差点吓死我了 。你该不会回去挨骂了吧,哈哈。"说完笑的越发的猖狂。死小子,敢情我被我爸训,你这么开心呀,怎么会有这种人。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怒气,依旧在那自顾自说:"你爸也真是的,我怎么会喜欢你呀,真好笑,哈哈。"当时我真的很想过去揍他一拳,正当我准备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往那一定,指着路旁农业银行前的两头大石狮说:"我就算喜欢它们,也不会喜欢你。"妈呀,我感觉世界就要崩溃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我好歹也是一女生耶。不过那一瞬间我突然什么脾气都没了,我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然后,两个人开始安静的走着,他似乎也感觉到刚才有些过分,不再说话,而我也开始想我的事。马路上印出了影子,细长细长,随着我和他的步伐不安的摇晃。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百次走在这条路上,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我知道这条路上密密麻麻的印满了我的脚印,然后零零碎碎的被覆盖的不见踪影。
几天前,我去找凌了,在将近两年的视而不见后,我还是跑去找他了。只因再过一月,也许从此将真的不会再见。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越发的高大了些。我开始对他安静的微笑,然后,我听到自己问他:"现在过的好吗?"其实,很久很久以来,我就想这样问他。他笑了笑,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还好。"看着他的笑容,我有点难过。他已经有多久没对我笑过了,还是那样灿烂,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突然悲哀的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那么顽固的停驻在我的记忆中,至始至终都停在那儿,不曾离去。心里有一阵一阵的风在吹,却吹不走他留下的影子。我依旧对着他微笑,安静的听他吐出那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词句:"你还是忘了吧,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我都忘了,知道吗?""好。"我咧开嘴对着他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我想,这个笑容肯定异常的灿烂,像及了撕裂后的阳光,不然我怎么会有被灼伤的感觉。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起来,他匆匆的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我在他的身后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吐出"再见"两个字,因为我可笑的发现我居然忘了这两个字的发音。也许,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这般的笨拙。我就这样安静看着他离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同样的人,同样的背影,同样的决然。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么久以来,我都从未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
回去后我特牛B的告诉她们我去找他了,告诉她们我表现的有多好,告诉她们在他说还好的时候我在笑,告诉她们在他说都已经过去的时候我在笑,告诉她们在他说已经忘了的时候我还是在笑。我得意洋洋说:"怎么样,我很厉害吧。"然后我听到帆漫不经心的说:"厉害个屁,自己心里疼只有自己知道。"那个时候我真想上去揍她一拳,却移不动脚步。我只能收起我所有的话语,静静的看着她们,看着她们看向我时,眼中摇曳的忧伤,明晃晃的像刀子一般。我听到自己说:"为什么在我哭的时候,你们很难过,在我笑的时候,你们还是这么难过。"我突然有些累了。然后背着书包从她们身边走开。我知道,今天我又要翘课了。
很久以后佳告诉我,那天我走后,她们都哭了。她说:"那个时候我们情愿看到你哭,而不是露出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真的都知道。"
现在的我依旧会落寞的笑着,笑容里少了很多很多的忧伤。我只是固执的和每一个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在分别时说着"再见"。可是,我知道,不会再有一声"再见"会说给他听到。
日子依旧在上课、逃课中度过,平淡而缺乏新意,可是还是得这样过下去。我依旧在晚自习后和彦结伴回家,安静的走在这条路上。有时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安静,平时他在学校可是很闹腾的。每天下课,他都会和安安在教室里大声吵闹,拳脚相向。每一次安安都会举着被他撅的通红的胳膊让我替她报仇,或者拿着她男朋友的照片在他面前炫耀:"怎么样,就是比你帅。"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时候,我总是在一旁安静的微笑,聪明的选择隔岸观火,感觉着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快乐气息,然后时不时的插上一句:"安安,狠狠的打,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对比对比他现在的样子,真像换了个人。有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平时在学校你挺能闹的,怎么现在都不说话呀。"然后他装出一副特深沉的表情,说:"其实我一直都是不善言辞。"当时真没把我给震晕过去,他那也叫不善言辞,那我叫什么,惜字如金?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脸皮厚了。不过我并不反感这样的安静,反而觉得很舒服,因为可以让我很好很好的思考 。
偶尔逃课又不想上网的时候,我会和彦从这一个广场走到另一个广场。在这个城市众多的广场中,我最喜欢的算是"莲湖"了。有时下午放学后,我便和他直奔这儿。在我看来这些广场中,就属这儿的景致最好。茂密的树木,青翠的草地,湖面泛着墨绿的色彩,微风吹过时激起阵阵涟漪,偶尔还会有鱼群窜出水面,争抢着游人丢下的面包屑,远处的云层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桔红的光芒。每当这时,我都会伸着懒腰,发出些许感慨:"原来人生是这么美好啊。"然后我会时不时的偷看一旁的彦,打量他脸上露出的些许笑容。平心而论,彦长的还算是好看的,干净的眉目,笑容温和而灿烂。突然会有些难过,因为每次想到"灿烂"这个词,便开始有些HP小于7的东西在心中蔓延开来,我想似乎我得找个另外的词来代替它了。有一次偷看不小心被发现了,他贼贼的笑道:"你在看什么呀。"我立马急中生智的说:"哈,你长胡子了耶。""切,早就有了,你知道个啥呀,"他摸着下巴,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性感?"当时我差点没把中午饭给吐出来,从此愈加确信他的脸皮和城墙有得一拼。
现在的我只是很偶尔的会想起那座城市,想那道路两旁长势茂盛的梧桐树,想那拥挤的马路,想那一到夏天便被蚊虫包围的街灯,只是只是,开始遗忘那灰色的天空和它曾留给我的灰蒙心情。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高考在大大小小的模拟考后如期而至。走出考场的时候,我感到异常的轻松。身边时不时有人擦着眼角经过,也时不时的有笑声传来,还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十多天后,我拿着成绩单去学校填志愿,我考的一般,刚好过线。到学校问他们报哪,都说是省内,我拿过彦的看了看,是长沙。"你报的是哪。"他问。"南昌。"我把志愿表还给他。""怎么跑这么远呀?"他问。"不会呀,也就7、8个小时的火车,呵呵。"我笑着说。"哦。"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我也走到一边拿了张志愿表填了起来。其实,我一直觉得夏季是一个很适宜分离的季节,灼热的阳光会迅速的把眼中的忧伤和眼泪统统蒸发掉。从学校出来大家都低低的说着再见,我想我们大概都知道,现在说着再见的我们,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彦陪我走了一段,突然说:"我搬家了,要往那边走。"他指着一条与我家正好相反的路说。"哦,那好,再见了。""再见,有时间出去玩啊?""好。"我对他笑了笑,转过身,一个人继续往前走着。突然感觉眼眶有点发热,用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夏季确实是一个适合分离的季节,我想。
以后的时间我开始安静的呆在家里等通知,偶尔出去上上网,享受着我用10多年的时光换来的两个多月的悠闲假期。有时彦会打电话来,约我出去玩。大部分都是晚上,白天实在是太热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在街上闲逛。有时还会到"莲湖"广场去,坐在湖边的铁栏上,看湖上的喷泉肆意绽放。偶尔会有风吹过,带着些许水珠,飘到脸上,感觉一阵清凉。我和他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我突然开始相信他对自己的评价,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很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想起,想起那个夏天前所未有的炎热,想起那条霓灯闪烁的马路,想起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水珠。我知道,那个夏天的阳光将永远停留在我记忆的某处,明亮如常。
准备去南昌的前几天,我去上网,看到了彦的留言,只有一句话:"我想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呆呆的在那坐了很久,想了无数个答案,可是到最后却只打个"不",发了过去,然后下线离开。以后的几天,我没有去上网,也没有再见他。直到临走的前一天,他打了个电话给我,约在"莲湖"见,我想了想,答应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我告诉自己。那天晚上我和他还是坐在湖边的铁栏上,安静的看着喷泉肆意绽放,湖里的水一下蹿的老高,又狠狠的跌了下来,那个时候我想问它,会痛吗?一切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什么都没变,可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过了半饷,他说:"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路上小心一点。""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好。""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到那边自己小心一点。""好。"其实我真的很想说点别的,可是一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突然有点难过,如果他不对我好,是不是我就不会这样了。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也许他也没想到,我只是这样一昧的应和。既然只能这样,还是算了吧。然后我笑着对他说:"好拉,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很晚了,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先走了。""哦,那好吧,我也回去了。""那再见了。""恩,再见。"他笑了笑说,笑容里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浓密的忧伤。我转过身,很快的走着,只是不断的回忆他刚才的笑容,想要把它留住。我想,我能留住的,也只有这个了吧。也许很多东西都是注定,就像很多人,注定了相遇,又注定了分离。
到南昌几天后,我去上网,看到了他发给我的E-meil,还是只有一句话:"那天其实我没走,就站在那里,可是你走地那么匆忙,都忘了要回头。"这一次我没有给他回,而是选择了删除。过了一段时间,我换掉了QQ和邮箱,选择了消失。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自从凌离开后,我就再也学不会回头。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偶尔还是会想起彦,在去上课的路上,在去食堂的路上,在去寝室的路上,会那么的不经意的想起他,想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正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可是,只是偶尔。因为我知道他会在和我同一片的另一端的天空下生活的很好。
现在的我依旧与许多人相遇、分离,依旧在陌生的人群独自行走。饶雪漫在她的一篇小说里写到:"我一路狂奔,渴望在拥挤匆忙的人群里找到一个和我相似的面孔,她有和我相似的命运,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生命的参照,何去何从,不再那么仓皇。"我想,也许我也一直在寻找,寻找曾经是那么熟悉的自己。
再回到这里,已经是半年以后。城市还是曾经的城市,街道也还是曾经的街道。物事人非真的是一个异常残酷的词,我想。街市上彩灯高挂,人来人往,人们的笑容里有着简单的幸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冬意。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夏天,虽然我出生在夏天。它太过晴朗,晴朗的只需一眼便能看清人眼中的阴郁。我喜欢冬天,喜欢那灰灰厚厚的云层,喜欢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深邃而寒冷。街道旁的商店放着一些或喜悦或忧伤的歌曲,我安静的走着,我不知道,我的安静是否会让这座城市感到些许的疑惑。然后在这条街的尽头,我看到了凌,还有一个女孩,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等车。女孩的手插在他外套的口袋里,两个说着一些什么,脸上有幸福的笑容。我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然后转身离开。我想我还是没有勇气,连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勇气也没有。突然会想起戴佩妮的《街角的祝福》。我想不管多少个秋,多少个冬过去了,我都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为他留下祝福,就在离他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的地方。
很多的人匆忙来去,很多人对我的眼泪好奇,很多的过去原来一直都过不去。而我只想知道,有一天,我们在熟悉的街道相遇,对视,1秒、3秒、5秒、甚至10秒、20秒,然后擦肩而过,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会记得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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