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选择开始
我第一次见到浩时,是在网上。所谓的见到,其实也只是一张他发在网上的生活照。
那天上网,室友波波把我加进了一个“群”,“群”里的人很少,正好五个。我刚照波波叮嘱的进去打了声招呼,浩就凑了过来和我搭话。聊了几句后,他就把自己的照片发了过来。虽然很久以前就听波波提起过这个人,但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出于礼貌,我还是用摄相头照了一张发了过去。片刻后,浩回了一条信息过来,让我有点惊讶,上面说:“我要追你,做我女朋友吧。”下线的时候,我答应了与他见面。
那一次的见面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包括浩。不过这些似乎都可有可无,对我来说这不过是走走形式,过过场罢了。我会答应他的,在我答应见他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在他说要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受他的,最后我想到了一个词,会夸张,却很适合,叫做“认命”。
开始交往后,浩也曾问过我接受他的原因,我只是微笑,毕竟说出事实需要勇气,而我还需要修炼。
二 他们的幸福
恋爱后的我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懒散而无节制的挥霍着那些美好的青春岁月,只是开始多出了一些约会和推不掉的饭局。浩隔三插五的会拉上我去和他的一帮兄弟吃上一顿,美其名曰“见家属”,实际上是宣布“所有权”。觥筹交错间我就有了一新名称:浩嫂。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差点没把我给震晕掉,感觉和7.5级地震有异曲同工之效。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浩,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想他大概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吧。我突然明白,现在我在别人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
有时候,波波她们会说:“反正要答应,你那时侯就应该拖上个把月,让他好好的紧张紧张。”我只是笑笑,并不做答。我是一个简单的人,不懂得拿捏爱情,也不知道如何在爱情中游刃有余、进退自如,我看不出早一个月或晚一个的不同,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天上网,碰到了晨。晨是我的同班同学,前段时间他一直在为追我的室友晴欣而不泄努力着,做为朋友的我偶尔会在一旁帮他敲敲边鼓,在晴欣面前帮他说点好话,有时还会透漏一些思琴的最新动向给他,替他在“爱情道路”上斩断了不少荆棘,可是到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其实善变的不止是女人,我想。不过我和他的友情并没有因为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而偃旗息鼓,反而有更进一步的趋势,为我和他以后无话不谈的情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说事物的发展都具有两面性,我们应该用全面的眼光看问题,不能以偏盖全。
那天我告诉他,我找了一个男朋友。
“这么快呀。”他好像有些惊讶。
“会吗?也许吧。”若是一个月前让我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绝不会像 现在这样恍若无事,铁定会先抱头大哭一场,再感叹一番世事无常。不过现在似乎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你喜欢他?”晨问。
“不喜欢,没感觉。”
“你对谁有感觉罗。”晨无奈的说。
“不知道啊,我对我自己有感觉算不算呀。”
“不算,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无所谓拉,不就是谈恋爱嘛,和谁还不是一样。”回完这句话,我便用最快的速度下了线,因为我知道他马上又要来一番“爱的感言”了,可是我不想听这些。
夜晚随处可见的正在拥吻的情侣,成了大学校园里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我安静的从他们身边经过,怕不小心惊扰到他们,还有一直萦绕在他们身边的幸福。
三 真正的残酷
大一的生活总是以无聊居多,无聊到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打发这些无聊的时间。这个时候上网和喝酒成了绝佳方法。于是时不时的,我会叫上旭出去喝上几瓶,然后借着酒劲找他要烟抽。
我记得我买的第一包烟,是一包十块钱的“白沙”。怎么说我也是一湖南人,到哪都不能忘本嘛。
那天晚上,我和莎一人叼着一根烟,怀里揣着一瓶“红星二锅头”,跌跌撞撞的踹开了寝室门。当时一进寝室就造成了巨大的反响,我和莎被那群“衰”女人合伙赶进了厕所。那天,我就和莎靠着厕所墙壁,看着指间的红光在黑暗的空气里一明一灭,对面的男生宿舍热闹非凡。我突然明白了对面的那群男生为什么总喜欢在抽烟的时候盯着女生宿舍猛瞧。半瓶酒下肚,莎就倒地不支,被她们连拖带拽的出了厕所,我也左摇又摆的跟了出来。出来以后,我俩就往那一趴,怎么舒服就怎么趴着。那时候我就想,这地不知道擦过了没,我可是今天换的衣。莎开始一个劲的对着她们喊:“我爱你们,我好爱你们啊,我最爱的就是你们了,真的呀,是真的啊。”喊完了又对着老大叫;“倩,我最爱的就是你了,你们之中,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我像看闹剧一样看着莎在那里大呼小叫,看着老大在一旁时不时的抹着眼睛,看着她们从瞳仁里流泻出来的忧伤,心里那个乐呀。那天我笑的格外的畅快淋漓,笑的眼睛都承受不了这超重的快乐而不停的落下眼泪。嘴里弥漫着浓烈的酸苦味,喝酒的时候确实不适合抽烟。我转头看了看横躺在不远处的莎,那个蠢女人居然拿着两根烟往嘴里塞,地上满是抽了半截就扔掉的烟蒂,当时看的我心里那个疼呀,这好歹也是花钱买的耶,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第二天起来,我已经在床上。那天晚上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是莎抱着一个盆不停的吐着,还有她们那些簌簌留下的眼泪,晶莹剔透。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在寝室里喝酒,在我的记忆中她们应该是快乐着没有泪水的。
和旭在一起喝酒很快乐,他总会天南海北的吹上一通。其实我发现酒真的是个好东西,所谓酒后吐真言确实没错。从他口中我知道了原来男生也会有勾心斗角,知道了他是已经被女人“处理”过的男人,自称“处男”,知道了在他眼里我是个“性冷感”的女人。微醉的我们谈论着平时不会触及的话题,自然而不做作,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旭是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里,他就坐在我旁边。刚认识的时候他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如果一男的第一次见面就找你给他介绍女朋友,换成是你,你也不会觉得他好到哪去,八成会觉得他“缺爱”。不过后来接触多了发现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有点花言巧语,比较自恋,喜欢泡美眉。后来我从他朋友那知道,他在学校已经交过N个女朋友了,每一次交往一两周就把人家给甩了,典型的“花花公子”,而且他已经有一个交往五年的女朋友了。那时侯我就想,我这双火眼还真是看啥准啥。他大概也渐渐发现我不像那些女生那么好骗,便开始在我面前收起他的“情圣”面孔和那些花言巧语,于是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把酒言欢。
记得有天晚上我和他跑到男生宿舍的楼顶喝酒,是他提议的。不过这里的确是一个喝酒的好地方,视野开阔,以天为被地为席。“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醉了往地上一躺就好了。”他说。那天我们喝的很晚。喝了一大半的时候,在我的提议和怂恿下他屁颠屁颠的跑回寝室拿烟去了。等他一走,我就一步一摇的在顶楼上闲逛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来,总是要看个清楚嘛。四周很安静,也很黑,楼下星星点点的路灯给了校园些许光明却没有把光亮带给楼顶。于是我重重的摔了一跤,皮肤摩擦地面的感觉还真的不怎么好受。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一看,手臂上全是玻璃渣,那个血流的就跟自来水似的,把我给心疼的,这要吃多少当归才补的回来呀,早知道今天就应该穿一长袖来。旭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我举着鲜血淋淋的手臂笑嘻嘻的对他说:“呵呵,我摔了一跤。”我估摸着他当时铁定蒙了,好半饷没反应。然后他突的往我面前一蹲,说:“上来,我背你到我寝室去洗洗,快。”那天我就趴在旭背上,看者他背着我下楼上楼气喘嘘嘘,心想:“这小子也不是那么一无四处,好好调教说不定还能成为新世纪的好青年。”
“会不会很重呀,我下来好了。”我有点愧疚的问他。
“还好,没事。你不要把血搞到我身上就好了,不然我可要你帮我洗衣服。”
“啊,可是我已经搞到你衣服上去了。”
“算了,不要弄到我脸上就好了。”
“死小子,到哪都忘不了你这一张脸。”
我把头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五月南昌的深夜还是会有些许寒冷,可是现在的我却感觉有些密不透风的温暖在心里蔓延开来。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会哭出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别人带给我温暖的人,因为我可以在任何人对我做出任何误解和伤害后,继续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生活,像穿着防弹衣的勇士在面对枪林弹雨时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可是我却无法接受别人给我的一丁点温暖,那只会让我想哭,会让我想在这样的温暖中流尽所有的眼泪。
那天晚上旭说了一句我觉得很经典的话,让我乐了好半天,他说:“你要是我女朋友,我一定会抽你一巴掌。”当时我就想,就算你真抽我也不怕,这血流成这样我都不觉得疼,还会怕你那一巴掌。同时也开始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BT了。
后来我拒绝了旭和他一起睡的提议,虽然他一再的保证只是单纯的睡觉,绝对不会做别的事,我还是跑到晨的寝室在那睡了一晚。其实并不是我不相信旭,而是我不知道在这样下去我是否还能撑的起这张笑脸,又是否还能忍住那些瞬间想流泪的冲动。
只是难为了晨,半夜两点多被我从美梦里拉了出来,还得乖乖的把床让出来,自己到电脑前坐了一晚,第二天还要顶着两黑眼圈去上课。可怜的人呀,遇见我就是你不幸的开始,我趴在晨的床上暗自叹息到。
第二天去上网又碰到了旭,他说:“昨天晚上你的样子让我很心疼,真的,那时侯我是真的只想抱着你睡。”这一次不管他是不是在花言巧语,我都想对他说声谢谢。心里却在不断的暗自庆幸昨天晚上没有和他在一起,不然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女强人”形象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睡在晨那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冗长而真实。梦里有我喜欢的枯黄色调,有老旧的教学楼,还有折折转转不断延伸的走廊。梦中的人从我身边经过,他们有我熟悉的面孔却仿佛不曾相识,只是安静的擦身而过,节奏缓慢,像一部老式的无声电影。我不断的从走廊中间的那面镜子前经过,看着人群一半向左一半向右慢慢散去,而我似乎还在寻找,不断的回头张望那渐行渐远的人群,最后在久久找寻不见的慌乱中惊醒。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沉沉的,重的不行。大概是酒还没醒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吧,我想。不过梦里的情景却是异常的熟悉,毕竟我曾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两年的高中生活。只是这座教学楼早就在高二结束的那年夏天被一座新建的六层楼房所替代,而摆放在走廊中间的那面镜子也早已不知被搁置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里了。
现在,我才明白,真正残酷的并不是物是人非,而是一梦三四年,醒后,人也好物也好,原来都变了。
四 那些忧伤
凭心而论浩算的上是个合格的男友,温柔,体贴,给我足够的自由。和他在一起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他总能找出很多话题,像火炉一样尽心尽力的维持着周遭的温度。我还记得他很自信的说过一句话:“我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男人。”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拒绝他,拒绝他的亲吻,拥抱,甚至是牵手。那一次当他试图牵我的手却被我甩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表情怔了怔,然后他问到:“我不能牵吗?”“我讨厌别人牵我的手。”我冷冷的回答。过了半饷浩问我:“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要我答应你以后不要骗你,你是要我全心的投入,那你呢?”这一次换我怔了半天,并且一直无法回答。不过好在他似乎并没有计较这些,以后的日子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在他说的笑话中一起开怀大笑,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答应他,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以心无芥蒂的喝酒聊天。不过我只是想想,因为就算在给我一次机会,我的选择还是会和当初一样。
生活平静的继续着,还有我和浩的不知道是否能称的上爱情的爱情。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所谓的平静不过是事物的表面而已,内在的改变自始至终都在进行。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浩并不是真的不介意,他只是在给我时间而已。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那天浩发了脾气,交往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在我面前来回走动,脚步凌乱。接着他突然往我面前一定,狠狠的说:“你不是没感觉吗,我今天就吻到你有感觉。”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然后就感觉嘴唇一阵刺痛,像针扎一样,肩膀被他按的生疼,不过这些我都忍了下来。我想那时候我肯定特像个勇士,能够承受任何痛苦。可是为什么心里还会感到一阵一阵的酸涩?那天晚上他在我的乞求声中停下了那只正在解开我裤子的手,然后把我的衣服拉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一个人,居然还是因为这种事,真好笑,不是吗?那天我以为我会哭,可是,还是没有,看来我真的已经是修炼成精了。
后来浩一个劲的像我道歉,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说是他做的不够好才让我无法投入这段感情。看到他难忧伤的表情,我有些难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然后我想起他以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只有真的得到你,才能完全抓住你的心。”突然觉得很悲哀,其实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希望和想要我爱上他罢了。如果真的要追究,错的人应该是我吧。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即便是穿了防弹衣,被枪打中的时候也是一样会痛的。
这天晚上的风似乎异常的寒冷,我一直在不停的发抖,然后我安静的接受了浩的拥抱,还有那些铺天盖地的忧伤。
五 醉了 就不会有哀愁
过了几天晨跟我说,他要过生日了,二十岁。当他告诉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帮他过生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帮他过。一直以来晨都是一个让我同情的人,家庭的不幸让他吃了很多苦,可是他脸上依旧挂着快乐的笑容。我想,很多时候其实他都是不快乐的,却还是要装做很开心,努力伪装成坚强的样子。可是这种坚强是很脆弱的,一碰就碎了,像瓷盘落地时的声响,清脆的让人难过。
那天晚上,我和他跑到学校的湖边随地而坐,大概是因为太晚了,也没什么人了。我以前也没帮别人过过生,所以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只好买了些吃的,不过还好,他买了两瓶酒。仔细一看还有一瓶红酒。这人也真是,就两个人还买什么红酒,有钱没处使。最后证实我想的没错,这瓶红酒带来的冲击果然是巨大的。
大约三个小时,这瓶红酒就在我胃做了一次彻底的循环。我用一个多小时把它灌进嘴里,一滴不剩,然后又用了一个多小时把他吐了出来。那时我就想:小样,环游了。然后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要再喝红酒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跟我说的喝红酒就跟喝水似的,他有看过喝水吐成这样的吗?吐完以后,我就觉得全身都软了,连眨眼都没力气了。我把头靠在晨身上,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休息,过了一会儿晨便开始抱着我自言自语起来,接着没过多久我就不醒人世了。而那天晚上留给我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些密密麻麻覆在我脸上唇上的吻和他的手留在我腰侧肌肤上的冰凉触感,还有那句他在我耳边反复低诉带着绝望语气的话:“我一直想,你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5点多钟了,我挣扎着从晨怀里坐了起来,头痛的就像快要裂掉一样。宿醉果然一点也不好玩,我一边捶着脑门一边想。晨身上唯一的那件外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到我身上来了,打着赤膊的他在冷风里冻的瑟瑟发抖。我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回去。
回到寝室,我立马爬到床上躺着,还是自己的床躺着舒坦。刚歇了一会儿,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于是我又急匆匆的爬下来往厕所奔去。每一次喝的大醉时,我就特郁闷学校的厕所怎么不是马桶式的,不然我就可以抱着它一边吐一边睡了。我姐以前跟我说过她有一同事,每次他喝醉了回家就抱着马桶边吐边唱:“马桶啊,可爱的马桶,我爱你马桶``````”拉都拉不开,把他老婆弄的哭笑不得。那天听了把我乐了半死,不过现在到开始有点体谅他了。要是学校把这换成马桶的,他妈的,我也唱,我一边吐一边粗鲁的想。
那天回到寝室短短半个多小时,我又往厕所冲了三次。第三次从厕所出来,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头也没那么痛了。小样儿,敢情这酒还是分组环游了,我揉着快要虚脱的胃想。
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想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忘的干干净净。我想,其实昨天晚上他大概也不好受吧。那些吻给我的感觉只有忧伤和绝望。记得前几天他还异常严肃认真的说要和我做兄妹,患难与共的那种。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嬉皮笑脸的对他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妹了,所以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嘛,当然还是我的东西拉。”把他郁闷了半天。可是才一转眼的工夫,就什么都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再面对他时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谈笑自如,和他嬉笑怒骂,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可以把那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让那些曾经在绝望中浸泡的吻就这样遗失在那张叫做记忆的河床里。
躺在床上的我很快就沉沉睡去,酒果然是个好东西,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帮我入眠,忘记那些所有。有人曾对我说过:“只要醉了,就不会有哀愁。”我深信不疑。
六 苦涩的笑
以后再见到晨,我还是努力的保持和以前一样的心情,虽然会感觉有些不适,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发现。偶尔他提到那天晚上,我也会笑着告诉他我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祈祷着让这件事快点过去。
只是后来浩从波波那知道我那天去喝酒,回来以后还吐的不行。于是又有了接下来的一堂“会审”。
“你那天为什么去喝酒。”他问。
“我朋友过生。”
“我不是要你不要喝酒的吗?还喝的这么多,回去以后居然还吐了。”
“``````”我没有回答,以为就可以这样蒙混过去了。谁知道他这么难打发。
“和男的出去喝还是女的?”他刨根就底。
“男的、女的都有。”我想这应该不算是骗他吧,本来就是男的、女的都有。
“那男的多还是女的多。”
“男的和女的一样多。”本来啊,那天就我和晨两人,不就是一样多嘛。我可没骗他。
他“哦”了一声,没有在问什么,走到我身边站着。然后我告诉自己,总算是瞒过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没有骗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他没有必要知道的事,可是这会儿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浩转过身来抱着我说:“我不是不准你喝酒,可是你也要有节制。还有不要一个人跑去和男的喝酒,至少也要有人陪才行。”“你是怎么知道我去喝酒的?”我丢出了我的疑问。“是波波告诉我的,她还跟我说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压抑太久了,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你想知道,可以来问我呀。”我低声对他说。浩听到我说的,笑了一下,没有做声。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只感觉心里的那些难过一下全涌了出来,幻化成一种叫悲伤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他不问,我知道,就算他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而他也知道。难怪他会笑,换了是我,大概也会笑,笑容里有一种叫做苦涩的东西。
依在浩怀里的我开始觉得有些悲哀。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是对他没有一丝愧疚。我想我上辈子铁定不是人,是一石头,而且还是一金刚石。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身体里有个地方在隐隐做痛呢?
七 温暖手心的温度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大一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走到了尾声。还记得刚进大学时什么都不懂,走在学校的水泥路上觉得特新鲜。可是现在都已经觉得烂熟了,似乎连哪个角落有树,哪条路上有黄泥都能够闭着眼睛数出来,可是就是这么熟了。我还是会偶尔抬头望着天空,然后伸出双手,看阳光投射在指尖泛出柔美的光芒。
我决定今年暑假不回家,而是到北京的哥哥那住上两个月。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背负着这些依旧鲜血淋淋的伤口行走在那座城市凝重的空气中,那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依旧和浩维持着这种微妙的情侣关系。我开始适着接受他和他时不时的亲热,我看的出浩对我改变是欣喜的。在看到他对我露出的笑容时,我告诉自己,我必须投入。只是我偶尔还是会在被他亲吻拥抱时不小心的想到另一个人,想那个怀抱里曾弥漫的绝望气息,然后感觉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我还是会甩开浩伸来的手,然后告诉他我不喜欢,久而久之浩也开始相信并且不再试图牵起我的手,只是他偶尔会拉着我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仿佛要从中找出些许端倪。其实我知道,我所说的不喜欢和讨厌不过是些借口罢了,我还是无法接受那些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虽然有很高的热度,却依旧无法让我的手心感到温暖。
我独自坐在林荫道旁的石凳上,看着一对对情侣或相牵、或相偎的从眼前走过,安静的微笑。能爱的人才是幸福的,我想。
八 忘了说再见
离开南昌那一天,在晨的坚持下我答应了让他送我。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确切的说应该是从我出发的时候才开始下,并且在我奔赴火车站的路上越下越大,大有黄河之水天上流之势。那时候我就想,看不出这南昌还真舍不得我,临走前还搞个“大珠小珠落花伞”的欢送会。我和晨撑着一把断了两根骨架的破伞,在大街上狂奔。你别说,虽是一把破伞,样子有点脆弱,却还是能挡去一些风雨。至少那天奔到火车站,我也就那么湿了一小半。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晨,他可就惨多了,落汤鸡是什么样,看他就知道了。上辈子他一定是欠我太多,所以这辈子还债来了,我一边从背包里拿纸给他一边想。
我和他晨在候车室坐着,等着上车,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自然。晨夹着一根烟,安静的抽着,我把头转向一边,装做在看候车室里的电视。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浩,我想,他大概不会像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其实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他的气,在我心里他一直就像一个哥哥一样,对我很好很好,会在一旁帮我解决所有的难题。只是现在的我还是不敢轻易的去触碰身体上那些曾被他触摸过的地方,我还是无法就这么快忘记。我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过了这两个月就好了,过了这两个月就好了。
很快,车站的喇叭响了起来,要开始检票了。我拿起背包背上,然后对一旁的晨说:“我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随着流动的人群缓缓向前移动,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走,他一直站在我身后。可是我也知道,我不会回头的,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他忧伤的面孔,那只会让我难过很久很久。我想,以后我大概再也不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跑到他那躲上一天,而他也不用为了找喜欢玩失踪的我半夜去爬围墙,最后跌进路旁的臭水沟。其实,难过的应该是我,不是吗?
登上火车的那一刹那,我发现我犯了一个特低级的错误。我居然忘记了,忘记了跟他说“再见”。
九 一切都有尽头
2005年8月12日 星期五 雨
台风“麦莎”终于在10号停止它对北京为期两天的肆虐,转战北上,往东北一带折腾去了。可是今天的天气还是不怎么样,早上醒来的我看着窗外的天空特纳闷的想,我该不会又在床上忽悠了一天吧。拿起表一看,才9点多,可是外面黑的,跟晚上7点多钟似的。这几天北京总是阴多晴少,空气湿热,到户外走上一圈就像跟洗“桑拿”一样,让人无端的烦闷。
掐指一算,今天应该是我到北京的第62天了,正好两个月。我又开始收拾起简单的行囊,准备在几天后背着它离开这座城市。我想,我大概并没有给这座城市留下太多的印象,在他眼中我只是个过客,是他千万个过客中最普通的一个。而他留给我的记忆也只有这些,繁忙、嘈杂,人们快节奏的步伐整日的响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边的生活远离了烟酒,也远离一切的快乐和忧伤,清净异常。我像看破红尘潜心修佛的高僧,又或是隐居山野不问世事的智者一样安静的生活。我粗略的计算过,这两个月我也就出过6次门,其中有三次就是去“北京图书馆”。每天所见到的人也就只有哥哥和嫂子,当然,不包括电视里的。我只是每天反复的做着同一件事,沉默,说不出一句话。我想,如果现在让那群女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会冲上来狠狠的揍我一顿,然后再丢下一句:“小样,扮什么淑女。看了就来气。”
哥哥和嫂子对我的安静和不好动也感到异常的惊讶,他们会偶尔的询问一下我有多久没出门了,我会很快的吐出一串让他们叹为观止的数字,然后在他们的齐呼仙人的感叹声中,嘴角微翘。我不是仙人也修不成仙,我充其量也就是一精,一女妖精,我会想告诉他们。
我喜欢在有阳光的下午躺在卧室的木质地板上,看清亮的阳光均匀的铺洒在身上,再一点一点的游移开去,然后渐渐消失。窗外偶尔会有飞鸟扑翅而过的声音,层层叠叠的远离,最后遗失在耳膜的最深处。音符悠扬的漂荡在卧室上空,轻触着发出一连串或喜悦或忧伤的音乐。而我会拿着一本依旧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卷,在这些阳光和声响中细细品读。这段时间我读了很多人的书,席慕容、三毛、张爱玲、刘墉、苏童``````我想这一次我真的没有白来,至少我曾看到过许多人的喜悦或忧伤在我的思绪里悠然起舞。
其实,我想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久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这边的联系方式,只是偶尔上网碰到时才告诉他们一些近况。我依旧会对高中时的那些死党说:“我想你们了。”只是她们通常都会回:“信你才有鬼,死没良心的女人。”其实还是她们比较了解我。她们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过生日那天看到了洁的留言:“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转眼间又老了,没我们在一起的生日一定很无味,真的很想你,你这个淫荡的女人,一天到晚都不停的飞,我有时还真担心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朋友,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什么感觉,不管怎么说“生日快乐”。我想你``````”那时候我就想,这么久不见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喜欢乱用词。突然会有些难过,如果让她们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回那座城市,她们会不会觉得很难过,大概又会骂我没良心了吧。
我总是独自坐在卧室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的暗下来,最后变成泛蓝的黑色。八点整,小区里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北京两万英尺的高空上总是异常的繁忙,许多来来往往的飞机在那里擦翼而过,我想机场里恐怕又是几多欢喜几多忧了吧。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算不算的上寂寞。蔡智恒曾经在他的小说《夜玫瑰》里写到:寂寞是一种无法将感觉跟别人沟通或分享的心理状态,而真正的寂寞应该是连自己都忘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如果这是真的,我想我应该要比蔡智恒高上一两个级别,他了解了寂寞,而我已经接受并且习惯了它。
那天上网碰到了旭,他说下个学期他要转学了,转到南昌的另一个学校,我笑着对他说:“我会想你的,在喝酒的时候。”“别的时候就不会了吗?”他问。“应该不会了,呵呵,我们是酒友哦。”我知道现在又少了一个陪我喝酒聊天,在我无聊的时候弹吉他给我听的人了。虽然他一再的说以后会回来的看我,可是这些已经没有关系了。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也不错,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地方才会把彼此记起。
过几天就要走了,两个月像镜面一样的平静生活,就这样和我说再见了。我想也许以后,至少在60岁以前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会有些难过,会有些不舍,会有些担心,可是我知道我还是要走,回南昌。我想下个学期我会对浩好一点,既然已经选择了开始,那就不能再让任何人感到难过。
很多年来我一直做着一个梦,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会在青翠的草地上吹出许多泛着七彩光芒的泡泡,那时候我会快乐的笑着,笑容了有很多现在没有的东西,然后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是秋叶落满地了。
王菲唱的《红豆》里有一句歌词: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而我,一直一直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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