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干枯的女巫》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方文学·下旬 热度: 17184
杨亚双

  摘要:拜厄特的短篇小说《干枯的女巫》讲述了一位年迈乡野村妇生存悲剧。作者运用独特的创作手法描写了“女巫”的生存状态,表现了其女性主义情怀。本文由女性主义角度,从女性自我认同困境和女性的被迫失语两个方面解读这篇小说。

  关键词:《干枯的女巫》;女性主义;身份认同;女性的失语

  A.S.拜厄特,正式头衔为安东尼娅·苏珊·达菲女勋爵(Dame Antonia Susan Duffy, DBE),是英国小说家、诗人和文学批评家,布克奖得主,2008年被《泰晤士报泰》评为1945年来英国五十名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基于长期文学创作实践,拜厄特笔下的小说风格富于变化,叙事手法不断推陈出新。因此,她的创作在英语国家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关注。她的第五部小說《占有》于1990年获得英国最权威的小说奖布克奖,同年,又夺得爱尔兰国际小说奖。拜厄特喜欢把生活的原状与自己对它的反思糅合在一起,使作品不仅有生动的情节而且还有启迪心智的丰富思想内涵,因而她的小说常被称为“理念小说“。

  作为一个女性作家,拜厄特的很多作品将女性的学术人士和艺术家作为小说创作的中心人物,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短篇小说《干枯的女巫》选自拜厄特的短篇小说集《糖和其它故事》,其特别之处在于它突破了一般的现代女性主义作品以都市青年女性为关注对象的常态,主角变成了亚洲农村的一位“乡村老妇”,讲述了一位年迈乡野村妇生存悲剧(孟玉凤,2008)。作者运用独特的创作手法描写了“女巫”的生存状态,表现了其女性主义情怀。本文由女性主义角度,从女性的自我认同困境和女性的被迫失语两个方面解读这篇小说。

  拜厄特的很多小说将幻想融入到现实小说中,使其作品更具奇幻色彩。《干枯的女巫》故事背景设置在一个遥远神秘的亚洲小村庄,将读者带入了一个迷信,魔幻,残酷而险恶的世界。主人公A-Oa孤身一人居住在村子里,她的四个儿子都夭折了,丈夫从军了,小叔子失踪了,为了得到其他人的认同和尊重,她学习巫术为村子里的人看病驱邪,最后的结局却是被村里人所厌弃,被太阳炙烤而死。故事从A-Oa的意识角度叙述,生动细致地阐述了“干枯”这一主题。

  一、身份认同的困境

  所谓“身份认同”实际上是由英文Identity 翻译而来, Identity 既可以译作“认同” , 也可以译为“身份”。“身份”突出不同个体间的差异, “认同”突出自我的确认以及别人对自己的承认, “身份认同”既包括自己在社会生活中的角色定位, 又包括自我的认同以及他人对自我的承认(李晓光,2009)。

  女性身份认同的形成过程实际上就是女性社会化的过程,社会化就是从生物学意义上的人向社会学意义上的人的转变过程,这是个接受社会影响的过程。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需要经过社会化才能成为一个社会学意义上的人,妇女社会化主要探讨女性如何从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女性变成一个承担特定角色的社会学意义上的女性的过程。刚刚出生的女孩和男孩是平等的,至少就他们自身而言是平等的,但是随着女孩的长大,家庭和社会对其施加影响逐渐把她变成“女人”这一社会角色,而在这一社会化的过程中,一些男女不平等的观念逐渐灌输给了女孩子。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社会和男性将女性变成了第二性,从而将女性变成了与自身相异的“他者”(西蒙娜德·波伏娃,1986)。女性一生中会拥有不同的身份:她可以是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等等,但在不同身份下,女性的境地却往往是相同的:被动、依附。主人公A-Oa的悲剧源于其无法得到女性的身份认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那样一个古老闭塞的小村子,男人需要一位妻子,孩子需要一位母亲,即是一个女性能立足于社会的根本,也是他人对自我身份承认的基础。而丈夫从军,儿子夭折的A-Oa恰恰失去社会给予她的女性身份的依附。她行为古怪,长相怪异,与村庄里的人们格格不入。如果她还年轻,或许情况会好一些,然而文章的开篇。就写到 “她是干瘪的。这是个干燥的季节,但她的干瘪与季节无关......她双腿间也是干燥的。”(Byatt,1987)女性本该如水,而不断出现的关键词“dry”象征着A-Oa 年老色衰,“干枯”了的女性就如枯萎的鲜花一般,再不会被男性欣赏或需要了。“她双腿之间也是干燥的”更是意味着她已绝经,再也无法生育,无法得到母亲的角色。所以,她被当成瘟神, 村子里的小孩看见她也会尖叫着散开,就算和她一样独身而居的男性Kun也厌恶她。可悲的是,A-Oa自己对此不仅无能为力 ,而且打心底赞同,“当女人到达某一年龄段就可能变成不祥之人,而她可能就到这种年龄了”(Byatt,1987)。

  A-Oa心里完全明白自己的生存境况,“我丈夫走了,我已生无可依”, “我也没有儿子照顾”, “我在村子里得不到尊重”,作为一个女人,A-Oa本身是一位优秀的主妇,能够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丈夫去世,儿子夭折便让她失去依靠。“我已生无可依” 更是表明A-Oa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和主体性,自己都无法给予自己独立的人格 ,无法做到自我认同。

  讽刺的是,相较于A-Oa的生存境况,一位独身而居的男性的状况却好得多。Kun是一位肥胖的,不需要参军的男性。他能够在村子里有立足之地一个原因是由于他作为一位独立的人,有自己的资产,一间小铺子和一个储物的地窖;另一个原因是“Kun是一个被需要的人,他能意识到别人的需要......Kun懂得如何让人既需要他又惧怕他。”这仿佛为A-Oa寻求自身认同指明了一条道路。

  当A-Oa去寺庙拜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东西可祈求了(过去她祈求希望有儿子,儿子夭折后她祈求得到宽恕),她决定学习巫术,变成一个被需要的人。小村子里的任何事情都能很快的传开,在治好了Bo-Me儿子的腿疾之后,拥有巫术的A-Oa得到村里人的“认同”。虽然在某一程度上大家确实需要她,敬畏她,有事求助于她的时候甚至称她为“mother”。村民们都认为“瘟神”之所以可以治好Bo-Me儿子的腿疾,完全是因为这个病就是A-Oa造成的,实际上,在村民的心中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坐实了“jinx”的称号。很显然,村子里面的人表现出对A-Oa神秘力量的恐惧,正如波伏娃所说,“在一切文明中, 女人直到今天仍让男人感到恐怖”(王卫华,2008)。当女性被超凡化描述的时候,正如成为女巫的A-Oa一样, 她们并没有呈现出经济上、心理上或社会地位上的独立身份, 而是处于照顾者、帮助者和阻挠者的位置,在社会生活中仍然处于边缘地位。

  二、沉默的女巫

  福柯在他的众多作品中表明,权利不是孤立发展的,而是与语言,知识,道德等紧密相连的。话语是权利的产物,也是权利的组成部分。(张倩,2013)父权制度下的社会只有男性拥有话语权,而在男性话语霸权的社会下,女性注定会处于一种无权失语的状态。

  虽然小说中青壮年男性或参军或成匪,村子里大多数都是女性,但读者无法听见来自女性的声音,女性群体的自我意志被强行抹去。小说的主人公A-Oa就是男权社會下被剥夺话语权的女性典范。小说中经常出现对A-Oa动作行为的描述,却鲜少出现对她语言的描述。作为一个在村子里独身居住的绝经后女性,她被强行盖上了“瘟神”的印章,“女巫”的帽子,无法为自己辩驳。她在外人面前基本处于沉默状态,而内心深处想法只能对自己所养的老母鸡倾诉,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自己和老母鸡是同样的处境。

  《干枯的女巫》中所有的女性都被剥夺话语权,可以被任意的指责和丑化。村子里如果出现了男女通奸的事,那么所有的过错一定都归结于女性的故意引诱。“这种引诱被认为是女人的错---这是女人的天性。A-Oa认为这是女人的天性,就像她被教化的那样。”(Byatt,1987)在这句话中我们看到了男权社会下将对女性不公平的指责自然化,更可悲的是,这种自然化让女性本身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

  相对的,小说中独身而居的男子Kun则是男性话语掌控者的具象化形象。

  同村的青年男子Cha-Hun祈求A-Oa帮他施爱情魔咒,当他和他嫂子通奸被捉住后,村子里面的人都认为是A-Oa出于嫉妒对他们家施以诅咒。Cha-Hun更是在Kun的引诱下污蔑A-Oa朝他嘴里吐了口水诅咒他,所以他才做出这种事的。之后Kun又告诉村民,A-Oa的小叔子失踪也是由于受到A-Oa的色诱,不堪其辱跳崖自杀了。在A-Oa被控诉的过程,读者看不到她的反驳,听不见她为自己辩驳的声音,她只说了一句“我没有唾液”,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最后的真相被以Kun为代表的男性霸权的声音所掩盖,A-Oa在沉默中被处以太阳炙烤而亡的极刑。

  三、结语

  正如上文所分析,无论女性深陷身份认同囹圄还是被迫失语的状态,其本质都是父权制社会下的男女不平等。正如某些马克思女性主义者认为,女性在一个家庭中是和家里的男性一个阶级,但是离婚或孤寡女性,如果自己没有了资产或生产资料,她就会变成无产阶级,如果她既没有技术又没有受过教育的话,情况会更加糟糕(李晓光,2009)。A-Oa就处于这样一种境况,或者是更糟的困境。从女巫的悲剧我们了解到,要实现妇女的真正解放,要想消除这种不平等的观念,首先要对深陷“女性身份认同”中的女性进行启蒙,通过消灭造成女性不自主的因素来消除文化认同的负面影响。对此,教育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它能给女性一个经济独立和思想独立的机会;另一方面,女性不再沉默,能够作为发声者重写历史上长期以来的“他者”身份,构建生命的自主性和能动性。

  参考文献:

  [1] Byatt. A.S. Sugar and Other Stories [M].London: Chatto & Windus,1987.

  [2]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桑竹影, 南珊, 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3] 李晓光.阶级、性别、种族与女性身份认同[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09.

  [4] 詹春娟.从边缘化人物看女性的失语---小说《井》的女性主义解读[J].西华大学学报,2008.

  [5] 孟育凤. A .S .拜厄特短篇小说主题与特色的对比研究[J].长春工业大学学报,2008.

  [6] 王卫华.神圣化的失语者---试析蒙古史诗《江格尔》中的女性角色[J].妇女研究论丛,2008.

  [7] 张奕,皇甫卫华.用沉默发声的他者---女性主义视野中的伊文·博兰诗歌浅析[J].1994-2015 China Acaden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8] 张倩.浅析邓恩爱情诗中的女性失语现象[J].文学评论,2013.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