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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偏西(散文)

时间:2023/11/9 作者: 六盘山 热度: 23174
毅剑

  同这儿的裴李岗文化、龙山文化和屈家岭文化一样,最终沉淀出独具厚重豪放、细腻浪漫的豫风楚韵。

  桐柏山、大别山构成的豫南山地上,盛产的一种叫“信阳毛尖”的绿茶是这座城市已久的名片。而我的一次走近、再一次走近,却是以诗的名义、文的交流。没有预兆,情况就是这样,就像有时候我正在做某件事抑或说某句话时,却突然发现,这件事这句话其实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我早已做过抑或说过了。

  从南湾湖、鸡公山到汤泉池我用了一年的距离;从平桥湿地公园、天目山到一个叫郝堂村的乡下小住,我又用了整整两年的守候。

  跨越8000年信阳古城的深厚历史,一只从不鸣叫的鸡公,它持久地站在那儿,总让我想象着一种恒远的引吭高歌,犹如洞穿这座城市深处的回声!

  注定只是路过的一个县域

  一个我从没有伫足过的县域,事实上,我与它早就相识。

  一路向南,车过信阳,在湖北东北,大别山西段,它“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形特征,它横跨淮河、长江两大流域的水系,它现辖14个镇,3个乡,359个村的人口和面积,它以北部五岳山、西部娘娘顶、南部大悟山、东部仙居顶四大主峰构成地貌的基本骨架……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你和她的嘴里。

  多年前,我在一座城市认识了她;在另一座城市认识了你。我曾向她提起过你,也曾向你介绍过她,只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你们谁也触摸不到对方的影子。

  只有一个县域的名字,只有一片曾属于你们共有的山山水水,只有一种土生土长的相同乡音,从不同的地点、方位和角度,向我传递着相近的亲情和相似又相同的气息。

  许多次,在飞驶的列车上路过,我都努力透过两边的窗口深情地张望,我试图在这片原本就属于你们的土地上,看到原本的她和你,看到你和她曾向我表述过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尽管我也知道,你不在这儿,她也不在这儿,但我还是想印证一些有关你和她的影子。

  在最初的花朵凋零的瞬间,一位高僧在佛光的深处顿悟出了世间的生死。就像我注定只是路过的这个县域,没有我与你和她的认识,我肯定只是路过,有了我与你和她的认识,我依然只是路过。唯一不同的只是——凭空增添了一些臆想的空间而已。

  十条堰能挡住多少流水

  武当山一直就在,山上的道观也一直就在,只是早年的道士走了,他拂袖乘鹤西去后留下的故事和传说,在时光深处一代又一代人的口与口之间,从没有停止过迁徙和演变。

  我不知道,一条坝有多宽才能称之为堰?一道堤又有多长才能配得上称之为堰?更不知道十条堰的耸立能挡住多少流水?它们彼此纵或横的排列又是多么的宏大和壮观?但我知道,我认识你要早于认识这座城市,抑或说我认识了你之后,才真正认识或者说了解了十堰。

  秦巴山上的雨雪一路跌荡着穿越岁月,一年四季,都让丹江口水库丰富而充盈。它总是那么深情地凝视着干渴的远方,在暮色的深处也从不肯停留匆匆的脚步。

  相见是平静的,就如多年前平静的相识。

  只是你无意间的一句:“十年前,你为啥不来见我?”让我在惊诧之余,陷入深深莫名的沉思。

  十年——十年有多远?有丹江水长吗?有十条堰宽和高吗?

  人生是没有多少个十年的。

  没有人能真正看得到自己前面的十年,在这个充溢变幻、无法预测的世界里,就像没有人知道十条堰能挡住多少流水一样,谁又能一伸手,就能够很好地把握住自己的一年?甚至——只是一生中的某一天?

  八百里洞庭烟波

  每次车过这座古称巴陵、又名岳州的岳阳,就有一种柔软的温情漫溢我的心中。当飞驶的列车忽然停靠,好多次我都想打乱原本计划的行程,悄然走下来,告诉我当地的朋友,我又来了——我的兄弟和姐妹。

  这素有“洞庭明珠”的城市,西望八百里水波连天。它的洞庭浮黛,它的名楼仰哲,它的南湖泛舟,它的金鹗叠翠,它的云山探幽,它的五尖竞秀,它的玉笥吟骚,它的团湖采莲,它的古村遗韵,它的诗圣留踪……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处,每一景,都留下了我过多的感动。

  湘人的义气和精明,湘菜的酸辣和味浓,湘酒的纯厚和凝重,让我每一次的亲近,都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时光拉长着记忆深处的思念,日子叠厚着心灵久远的怀想。许多年了,北方的秋叶落了又生,南方的绿草青了又黄,我穿越生命中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都会自然或不自然地想起深远的洞庭,想起洞庭湖八百里的烟波,想起岳阳楼、君山岛……想起北接万里长江,南连三湘四水的这片厚土。

  一个人留恋或想念一座城市,多半是因为这地方的一个人。可我面对的却是一帮人、一个团队、一大群的兄弟和姐妹!

  一年一度,洞庭湖水边的苇草生生不息。我总是在行走的回望间想起它们,想到它们在风里的摇摆、雨中的抖动,让我在深远的想念中看到自己前世的倒影,在洞庭水波的深处被鼓荡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我终将会越走越远……就像洞庭湖水悄然荡开的波纹,更像这秋风掀动下,那些绵长厚重的无穷无尽的日子。

  终生也回不去的古城

  有些地方,你走过了,就注定不能再回来。即便有一天你真地回来了,那景依在,那水也还在流,没有了原本相伴的人,你就再也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

  与我——对于位居湘西南的古城凤凰,就是这样的感觉。

  十多年前,我从豫东北的一个小城出发,丁丁从远在南方的深圳折返,而丫头则辗转千里,从杭州湾南岸、会稽山北麓的绍兴启程,我们在洞庭湖畔的岳阳市与彬彬相聚,随后结伴前往湘西。

  吊角楼上的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虹桥周围的一家又一家排着吃的餐馆,沱江边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行走……半个月的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那时,丁丁正在为生计和发展反复“跳槽”,丫头正打算返回离开多年的浙西——素有“金衢盆地”西部的故地,彬彬所在的企业人事改革变动,他正面临去与留的抉择。而我工作上“脚踏两船”,也正不知那只脚该更多些用力?我们在这儿相聚,一下子就全忘记了身后,那个曾经一直纠结的自己。

  早上,我们结伴在老街上徒步行走;午饭后,一个个把自己泡在沱江的清波里。那夜晚的对江当歌,那每餐必备的一壶当地老酒,那笑语和敞开心胸的话……只有在那时、那地、那景之中,那些人之间才能拥有。

  聚散皆有缘。泪眼中的分手和相聚之初的欢欣早已注定。

  水来水去,沱江无语。它见证了我们彼此真诚的约定再来——那时,我们谁也不会相信,时光和境遇随时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世界,对于折转身后,越走越远的这古城的一切,我们终生,都将再也无法回去。

  一所依山临江的房子

  青山倒映,碧水潺潺。

  竹排。鱼鹰。俚语。民谣。从昂贵的珠宝到物美价廉的饰品,从独具特色的土特产品到风味独特的地方小吃……在这个号称“世界上规模最大、风景最美的岩溶山水”之间,印留下我和你过多的惊喜和赞语。

  从莲花岩到山水园,从大榕树到月亮山。沿着那条素有“小漓江”之称的遇龙河,从500年前建造的富里桥,再到500年前无浆干砌单拱的遇龙桥,我们携手徒步走过,一种深厚的古朴,一种独具的清新,一种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总让我们在感慨之余又流连忘返。

  你说,我们真应该在这儿买所房子;我说,好呀,购同一栋楼,将来老了,也好一起做邻居。

  我说,要临江的;你说,要依山临江的……

  就这样,在阳朔的漓江之畔,在同一小区的同一栋楼上,你有了一间你的房子,我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你说,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一座山的定性,不管是千万年前还是在千万年之后,它都会岿然不动地站在那儿;我说,没有什么可以经得起时间水流的淘洗,千万年前的水和千万年之后的水,它们中的每一滴,彼此都早已注定着自己的流向和使命。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那座高山还在,那条漓江还在,那间属于你的房子和另一间属于我的房子,同样也在。只是我不在——你也不在了!

  这么多年来,我都曾很努力地寻找你,也很认真地寻找我自己。但我始终找不到你,在终日四处奔赴的行进中,我似乎也丢了自己。

  现在,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一所依山临江的房子——从此,它所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只能是我一生的心病!

  那个叫桂林的车站

  一个陌生的城市中,一片陌生的风景似曾相识。

  天光散尽,列车在最后的时刻启程,远行人融入暮色深处,他步履维艰,开始他又一次的,从一个他乡投奔到另一个异地的行程。

  冥冥之中,一切看似随意或神秘的安排,原本就命中注定。

  一本我新出的散文诗集《相知世界》,被我从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带到又一个千里之外的这座城市。只是,我要赠予的那个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多日前,我孤独地走出来的桂林火车站,本应该我再孤独地走进去。但我无意间相遇到的你,却一再坚持非要送我,感动之余,无以回报,就送了你那册原本还要带回去的散文诗集。

  平静的告别和分手,纯净得像一杯来不及放糖的白开水。

  之后多年,彼此失去联系。我在北方的一座小城里终日穿梭,并不知道,你也很快离开了桂林,开始在南方的另一座小城打拼生活。

  十年后,再一次联系,却是你无意或有意间地查找。

  我说,最近我想到桂林小住一些日子。

  你说,好呀,离开十年了,你也想回去看看。并一再强调,你会早一点回去,提前到火车站接我。

  犹如一个没有来由,然而又合情合理的突兀寓意,在日暮黄昏,在当年你送我离去站台的那个位置,我与你再次相逢。

  十年风雨,万水千山,阡陌纵横,我无法想象,这彼此跨越千里的接缘是怎样的一种神谕?重逢,是为了再一次的分别吗?就像叶儿的枝头探绿、舒展,就是为了最终的凋零吗?

  不管结局。我还是敞开心扉,跨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你伸过来的手……

  黔西北的一个小镇

  沿大娄山脉西段的北侧,一条赤水河贯穿全境的小镇,在黔西北坐落成千古的传奇和神秘——

  古有“川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的写照。占据川黔水陆交通咽喉要地的重要位置;纯朴的民风,四溢的酒香,一个被誉为“中国第一酒镇”的地方,集古盐文化、长征文化和酒文化于一体。

  但我们在这块圣地的相聚,却并不是以“盐”的名义,“酒”的旗帜。

  追随着“第七届全国散文诗笔会”的步履,作为“全国十佳散文诗人”的获得者之一,我有幸加入了这支“散文诗人”的团体。

  有着7层楼高的茅台酒瓶,无愧于“天下第一瓶”的尊称,国酒门的高大气派,庄重华丽,还有浓缩了中国五千年酒文化的辉煌及精髓,并反映了茅台酒发展历程的“国酒文化城”,都给我们留下了过多的有关酒的惊奇和记忆。

  从河滨地带的红军烈士陵园到红军渡河纪念碑,短短的路程横贯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浓缩了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在茅台四渡赤水的壮烈画面。

  美酒镇中的结伴行走,美酒厂内的相随依恋,美酒宴上的举杯高歌,美酒河畔的携手纵情……来自全国近30个省市,原本相互陌生的散文诗人,在这儿,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了终生难忘的兄弟和姐妹。

  注定不能与你一起看的风景

  当我决定一个人踏上黔西南的旅程,我就知道,二十多年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提出请我到你的老家——黔西南走走的诺言,就彻彻底底地破碎了。

  连绵的阴雨,浸淫着这西南高原上的一切。习惯了北方干冷的我,陌生的不只是一路的风景,还有那冰凉湿冷刺骨的寒。

  “大哥,等明年我经济好转,抽出时间,一定专程请你,到我老家一带的山区去看看……”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怀疑你这句话的真诚。只是,它不该在我一个人的黔西南奔波途中,歌谣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响起。

  我当然知道,此时,远在北方帝都深处穿梭的你看不到我的身影,也看不到我在你熟悉的一片风景中睁大了的一双莫名的眼睛,更感觉不到我深远地想往和隐隐的遗憾与心痛。

  车入安顺,这片长江水系乌江流域和珠江水系北盘江流域的分水岭地带,让我忽然就想到了,一棵树和另一个树,一座山和另一座山,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像一条河与另一条河注定的交汇或错过。

  浓浓雨雾中的黄果树瀑布,犹如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雨滴冰凉,山路湿滑,这四周的一切,都似乎让我无法靠近它原本壮观美丽的真实。

  “我将相信你,即使向我开枪,我也会认为那是走火。”想起这句话,兄弟,作为兄长,我深深地感到惭愧。

  但我还是坚信:错过了时间、地点和心情的许诺,注定是一种无法兑现的破碎。

  同时,破碎了再也无法复原的是——此世今生,注定不能与你一起看的风景。

  没有归属和方向感的山城

  多少次走进和走出,对于你的博大和深厚,我依然没有归属感和方向感,尽管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你所具有的——全世界最丰富的交通运输系统。

  中国著名历史文化名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达3000多年,是巴渝文化的发祥地……中国中西部地区唯一的直辖市,是国家重要中心城市、长江上游地区经济中心、重要现代制造业基地、西南地区综合交通枢纽、西部开发开放的重要战略支撑、国家“一带一路”重要战略节点和长江经济带、西部中心枢纽和内陆开放高地等等。但这些,对于匆匆过客的我,许多年来,一直就只是散乱的一般概念性的文字。

  许多次,你只是我身体的一个搬运站;我降落或走进你的江北机场,都只是为了把自己更快捷地转运到你附近或远方的另一个城市。有时,匆忙得来不及喝一口属于你的江水,举目望一眼你被雾锁的云天,伫足片刻,感悟一下你独具风情的“巴山夜雨”。

  你过多的高高低低的街道,我走过了,只有很快地随后再走,才会感觉似曾相识的来过;你举世闻名的火锅,我吃过了许多家,却总是记不住一家所处的方位和店名。

  但我还是记住了“茶山竹海”,记住了“襟带两江,壁垒三面”,属于你城东北长江、嘉陵江交汇处的“朝天门”,记住了你的南山,南山下的“泉水鸡”,记住了2013年8月22日,我从你的南山返回临时的工作地达州,凌晨两点写下的这样一段文字:

  “在一座红了黑、黑了红的城市,一座屹立的南山留下了许多人的足迹。作为匆匆的过客,我知道,不管自己如何用力地攀行,也留不下多少痕迹。但我更喜欢这样,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离去。不像那只镀了金的鹰,人为地蹲下来,从此——也只能静望原本属于自己搏击的长空。”

  你和我人生中的八年

  这座地处川、渝、鄂、陕四省市结合部和长江上游成渝经济带的城市,让我记住的不是它素有“中国气都、巴人故里”之称,也不是它物产丰饶,资源富集。享有中国苎麻之乡、中国黄花之乡、中国油橄榄之都、中国富硒茶之都、中国香椿第一县的美名。而是一条叫作“州河”又称为“通川江”的沿岸美景和文化灵性。

  作为国家“川气东送”工程的起点站,从对它最初开发建设的描述,到如今普光气田的平稳运行和发展,我把过多的汗水和脚印留在了这儿,也把过多的包含情感的文字写进了众多的书刊和自己的生命。

  前前后后的八年间,我每年两三个月,抑或二三十天在这片川东北的山水间采访、生活和写作,一条贯穿这座城市的州河沿岸,我走来走去,将创作间的劳累,对生活对生命对这个世界的想往和沉思,都过多地丢落在这蜿蜒曲折、一步一景的熟悉又陌生里。

  杨候山间的穿行,火凤山上的探访,凤凰山中的漫步,真佛山顶的朝拜……工作之余的四处奔走,采访和创作之间的短暂凝视和思索,沉重的劳累和惊奇的发现,八年间拉长的一段痛并快乐着的记忆,总让我联想到共和国曾对小日本的深远“抗战”。

  在我人生的过往里,每一处的风景都是恒远的,哪怕它们的存在,早于我一年、一天或一个小时、一分钟抑或更短的一个瞬间。当然,它们当中,过多的都远大于我的年龄,甚至于比我年长千秋万代,作为生命的过客,我都没有理由不对它们怀揣崇敬、感恩和思念。

  我当然知道,人的一生中,是没有多年个八年的。你和你的州河湾的拥抱,注定最终沉淀成我凝重且恒远的怀念。

  让我依然找不到你

  我穿过尘世的风,穿过流年的雨,穿过生命深处最最坚硬的石头,在原本就属于你的城市,我——依然找不到你。

  许多年了,每逢节日,一封封电子邮箱中的来信问候,一句句QQ对话窗中的祝福,一个个电话间的真诚话语……从不间断,也从不曾谋面。

  记得,最初的联系时,你刚走出校门,只身在南方的广东打工谋生,后来又去了湖南。我不知道你从湖南回归故土的路经历了多少泥泞?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浴火重生,也像传说中的凤凰涅■?

  穿城而过的嘉陵江隽秀而婉约,伫立在西山,悠悠西河犹如一条白色的“玉带”,蜿蜒曲折地“约束”着一栋栋高高低低的楼房。在这个山融于城,城融于水,山水人文和谐相融,有着现代山水田园特质明显的川东北城市,我的每一次走进或走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想象着你的影子。

  许多年来,我都一直深信,过多过重的雪花终会压倒一棵高大的树,压断原本属于这棵大树的一些枝叶,还有随着枝桠断裂而被打落在雪地上的鸟巢。但我至今也不相信那原本的鸟声,也会像零落的叶片一样飘荡下来。

  走在这座城市的深处,不论是红色之旅、特色古街古镇之游,还是三国文化精品、浪漫亲水、风水文化之旅……我都会想象着你亲人般突然出现,悄然向我诉说,那些过往围困的风、那些经年倾注的雨……以及你最终的舒缓微笑和阳光灿烂。

  隔着不近不远的电话线,还是亲切的问候,还是深情的祝福,还是阳光的话语……在属于你的城市,最终还是让我依然找不到你。

  无法理解的风水古城

  你赶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把自己的身体从一个陌生的城市,搬往另一个陌生城市的路上。川北难得晴朗的天空下,你灿烂的笑容让我感动。

  一座“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的古城中,它的汉桓侯祠、川北道贡院、巴巴寺,它的北面的潘龙山,南面的锦屏山、北塔山,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和身影。那时,我就想,我和你冥冥之中的不期而遇,就像一朵花的初绽,一定只是一个完全美好的开始。

  嘉陵江三面环抱着的这座古城,多年来就是我心中神秘又神奇的一块圣地。我无法理解的是,它那贯穿着中国古代风水学理论的“地理四科”中,“龙”“砂”“穴”“水”的意象,以及“金针穿钱眼”的传说中,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最终达成的:“你也愿,我也愿,何不修座天宫院。”

  极具唐宋格局、明清风貌的古街古巷中的漫步,锦屏山顶背倚靠栏俯瞰的嘉陵江两岸,在这片到处充满谜一样故事和传说的,谁也无法移得走的山水古城,你的相依相伴让我想到大地、河流、山峦、生命,以及一个人的新生与最终的孤独和死亡。

  相聚是短暂的,也是美好的。可是,当时你和我并没有预见到——我们的相见,却只是为了一个最终的、更远的别离!

  随后的多年,你一直在南方的风里飘着,我一直在北方的城池固守。偶尔的电话问候像季节的变更,也犹如日子深处——那些断续而遥远的回声。

  距离、地缘,岁月和空间;你无法理解我北方城池的深浅,我也无法理解你南方风云的变幻,就像我最终无法理解的这座风水古城。

  最终的:只是——一个过客——永远都带不走的——一片恒远的风景!

  寻找一座属于我的小院子

  许多年了,我一直觉得,离开你深处的繁华和拥挤,在属于你周边的,譬如都江堰、新都、邛崃或龙泉驿等地——一个倚山临水的僻静处,能够拥有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小院子。

  记得多年前,我在你的汽车南站,握着途经雅安、泸定去康定的长途汽车票时,我就在想。那时,我就开始一路认真地留意一些高高低低的植物,设想着它们之中的哪一种,更适合收藏起种子以备我将来种植,抑或直接就能够移植到属于我的小院子。

  隔三差五,我会很有计划地从我的小院子出发,去看你的古堰流碧、祠堂柏森、青城叠翠、草堂喜雨和西岭晴雪……从宽窄巷子到金沙遗址,由黄龙溪古镇到国色天乡……悠悠地饱览你的“十景”和“新十景”。

  从青城山到九寨沟,由峨眉山到黄龙……我要让多余的生命光阴,围着一个“天府之国”的山水打转。我甚至还设想了有生之年的两次“川藏”之行,走西线途径康定、新都桥、理塘、索县、然乌、波密、鲁朗、墨竹工卡等地到拉萨;穿“青藏”路经绵阳、广元、汉中、格尔木等地到那曲……

  我一直深信,属于我的那一座小院子一直就在。这么多年来,我总是马不停蹄,把自己的身体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在所有灯火深处的沉寂长夜,只有小院子——也只有想到那缥缈遥远小院子的片刻,我总是不安抖动的心灵,才会得以瞬间的平息!

  是的,我总是在寻找着的那一座属于我的小院子,它一直就在。青的石砖、蓝的瓦片,古色古香的门窗内,一盏一直亮着的灯,一个一直等着的人……

  雨雾深处的一个小县

  冷。这个多年来被我一直认为,撒泡尿的时间就可以围着它转一个圈子的小县城,它的名字每一次的在我脑海里出现,都会有一股湿冷的气息瞬间将我的身心围困。

  二十多年前,我孤身一人从成都汽车南站经雅安,过二郎山来到这个位于四川省西部二郎山西麓、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南部,界于邛崃山脉与大雪山脉之间,大渡河由北向南纵贯全境的小县城。它迎接我的,除了无处可躲的湿冷就是遍地的泥泞。

  5元钱一晚的县林业局招待所,2元钱一碗的街边店“抄手”,让我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想家、特别想念身后的一间小屋,特别想念一个人的感觉。

  徒步穿过大渡河上悬空架起的铁索桥,冒着冰凉的细雨,走向相距大约有500米远近的,河西沙坝上的红军飞夺泸定桥纪念碑,我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黄昏中,河水的轰鸣,雨雾的迷蒙,让我感觉到一种深远的厮杀和呼喊,迅猛地漫过对面渐暗的大山席卷着扑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许多年后,我会与你相约在这儿相会。并不知道,冥冥之中的一个神秘暗示,就注定了我和你相约的“西藏之行”,最终只是今世此生的一个幻影。

  你永远不可能抵达的这个小县城,依然只是我最初的那个湿冷的记忆,一个今生无法践约的许诺将洞穿我余生的日子,纠结成不愈的心病。

  事实上,前往西藏的道路,原本就是有许多条的。只是这雨雾深处的小县城,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就像一起结伴去西藏的人,也会有很多的一样。只是,没有了你,我还能看到我想看并一定能够看得到的,那些原本只属于“我和你”的风景吗?

  没有见到一匹马的跑马山

  我想,我应当从那年开始,才知道,一个人生命的一切,原本就是——一直在路上的。

  一个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中——一座名扬五洲四海的跑马山,一曲千古绝唱,醉了天下人的《康定情歌》,并不是我走进你的全部理由。

  你这情歌的故乡,你的茶马古道,你的锅庄文化,你的雄伟雪山,你的晶莹湖泊,你的碧绿原野,你的迷人风光、醉人歌声……在我到来之前的一千年之前,就如你的贡嘎山、郭达山、折多山和折多河、雅拉河、雅砻江等等一样,拥有着只属于你自身的万年故事和传说。我的走近和走远,都只不过如你万千林木中瞬间摆动或飘落的一枚叶片。

  但与我,却意义非凡:注定着一生一世的怀念。

  你这群山层叠的峡谷之中,两岸峰峦夹峙着的城,许多年来,我一直想象着你的千万马匹和遍地牛羊,可在你的怀里,我所感悟最多的却是自然的神工和沧桑岁月的印痕。

  在你炉城镇东南边的跑马山上,我看到了五色海、咏雪楼、吉祥禅院、凌云白塔和跑马坪、浴佛池与观音阁。唯独没有听到那首情歌,看到那些极具高原野性的马儿。

  是的,在你本应有众多马儿的跑马山上,我没有看到马,在你湍急河流穿越城池的两岸,我同样也没有看到一匹马。可如今,二十多年的时光过去了,每当想起你,我的脑海中,依然有万马奔驰的图腾。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心中的一万匹马。许多年来,它们一直在长鸣着奔跑,用列车的速度奔赴大海、沙漠、高原和大山,又以一万条巨龙腾空的姿势照亮我灵魂深处的阴暗和怯懦!

  怀念之城

  一条路,你走过了,就很难再次行走;就像与一个人的相识就是为了怀念一样,你曾经无意间走过了的一个地方,在你的有生之年,你可能很难再次抵达。

  当我只身从西昌赶往位于四川省凉山州东南部,与昭觉、普格、宁南、金阳等县交界,隔金沙江与云南省巧家县相看的,这一个彝族聚居的高冷山区中半农半牧的县城时,我就想,一路的艰辛和曲折,可能随后再没有什么理由,会重返这儿。

  从西昌出来,沿山间公路弯转前行,破旧的中巴车让我想到儿时坐过的木牛车,就是这样老牛式的行进,也被终止,车还是坏在了路上。多亏同行的老黄是布拖当地人,拦了一辆同行的解放牌大卡车,我们一行多人上了敞篷的后车厢。不然,等救援的车过来,肯定是后半夜了。

  一路的欢歌,一路的笑语,在几个原本就相互陌生的人之间传响。

  途经昭觉县的解放沟时,已天近黄昏,一路被风吹着,又累又饿的我们建议司机停车休息一下让大家方便,多亏同行小周随身带着的一些在西昌购买的桃子,下车后在就近的红泥水中简单冲洗了一下,给大家分了吃。

  那时,我还不知道隶属于这个县的乐安黑鹳自然保护区,是四川省境内少有的成片湿地之一。只知道大凉山,只知道这大凉山深处民风古朴纯厚的彝族人民,每年七月,都要举办的彝族选美、斗牛、斗羊、赛马等为主要内容的彝族火把节,身着节目盛装的人们,在火里欢呼、在火里跳跃、在火里歌舞,展示古朴的彝族风情和传统彝族文化,这里的火把节因古朴、原始而闻名遐迩,是著名的“中国彝族火把节之乡”。遗憾的是,我到来的时节,才是当年的五月。

  我知道,当年孤独行进中偶遇的老黄和小周他们,我们今生可能再难相见,但我会在有生之年一直怀有感恩和想念,也像我一生中遇到的另一些人和事一样,更像只是让我一生用来怀念的这一个城。

  一条再也找不到的路

  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断了;可一条本应越走越宽广的路,怎么会一下子也就找不到了呢?

  是的,那条原本的路,注定我今生再也走不回,也找不到了!只是对于我,在心中,事实上,那条路一直还在而已。

  多年前,那条我只身一人,由成都经都江堰,过岷江、汶川,沿着黑水河去茂县的路,我曾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还有一次,只差半天的时间,就会被沿途的塌方堵在路上。

  一次,我还曾在位于四川省西北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东南部青藏高原东南边缘,地跨岷江和涪江上游高山河谷地带的这个小县城里,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竟终日大部分时间躲在小旅馆里,不知道走走它的老街,看看它的羌寨,望望它的自然风光,了解一下它的转山会、羌族俄苴节、羌族萨朗等这些独具地方民俗和民族的文化。附近不远就是举世闻名的“九寨沟”风景区,当时的我也竟浑然不知。

  众所周知,发生在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的“汶川地震”,早已改变了那儿的一切,“山移地动,河流改道”,那原本的沿江顺河山路,也应早被新修的另一条路所代替。

  在大自然面前,人注定是渺小的。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都一定有着它生命的极限。只要它出生,就会有死亡;只要它流动,就会有干涸。世间万物,没有谁能够与自然和时间抗衡。

  一条再也找不到的路,也像我们生命中遇到的某一个人一样,他死了,你也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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