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菲菲的男人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是绝望的 ,在我的灵魂变的越来越轻之前,我只看到有大颗大颗的透明的液体从他的脸上逶迤而下,溅起一地的悲哀。
那个叫菲菲的男人我其实叫他FF,我喜欢用这种亲昵的称谓。就像唇与唇之间的相互亲吻,缠绵而亲切。记得我一年前我看见他时那时的空气还很清冷,那是属于冬天还没有过完时的氛围。我站在屋子的中间,他站在我的对面,似笑非笑。我是个淡漠的人,所以我在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淡漠的走来走去,淡漠的回着话,因为他只是个我不需要记住的陌生人,因为我也只是他在这座城市中遇到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因为过了明天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会把他送回到属于他的城市,而后我也继续过着我的淡漠的生活。继续跟我的朋友一起在城市里数着新建的高楼,看空旷的广场,走正在铺着的几条柏油马路,在校园里找寻丢失的东西,从生命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再不我们就说一些不修边幅的话,然后我们一起寂寞的大笑,笑得流出泪来。在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里,我们白天总是在宿舍里大睡,当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游荡,找自己都搞不懂需要找寻的东西,也许我们只是害怕大白天城市带给我们的恐惧吧?有时候我们彼此也只是沉默,但我们都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寂寞。其实,我们只是缺少温暖的暗夜里的孩子,但是生活让我们不能像孩子一样单纯的笑单纯的哭,所以我们只能用寂寞的脸对着寂寞的脸然后寂寞的笑,笑得流出泪来,在宿管阿姨锁门之前回归到安静,收拾起寂寞的笑,然后淡漠的生活然后看宿舍的时钟在那里摆动,却永远摆脱不了那个既定的圈,而记录的永远只是时间很经历而已;或者在那个叫未来网世界的网吧里坐上一整天,只是为了看一些充满悲剧色彩的喜剧,在那个缺少温度的城市的冬天里用笑声温暖自己的灵魂;或者在那个污浊的空间听那些蹩脚的普通话的不相干的人语聊,而我输送的只是文字,因为我觉得有时候语言根本就是多余的;或者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生命在血管里流逝,听生命枯萎的声音,日不一日。
当我把时间坐到了冬天,当我感到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时,我突然对那个在显示屏上是彩色的QQ头像的陌生人说:“我生活的这座空茫的城市里的冬天很冷,我好想让谁抱抱我。”他说:“我是FF,我从朋友那知道了你的QQ和电话号码,我一直期待在这个地方着你对我说些什么,你终于还是说了。那么你来我的城市好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拥抱。”我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其实,背影后面就是城市的奢华,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算做温暖的拥抱。于是我就跟他说:“我真的好想让你抱抱我。”悲哀的是我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了,而我想起他时只是在爸爸打电话对我吼叫说:“你不要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倾注给了你,如果你觉得活着不舒服,那你就去死好了!”的时候,我才记起那个我曾在他面前淡漠的走来走去时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才想起这个冬天里我是个缺少温暖和拥抱的人。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一个拥抱而已。我们的聊天从网络发展到电话,我们不停的说话,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于是在我们认为很熟了,于是我就真的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去了他的一个没有冬天的有很多温暖的城市。在站台的出口处,一个满眼盛着期待的干净的男孩走上前来抱了抱我,我说:“我来你的城市只是想让你抱抱我。”他说:“我让你来我的城市,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拥抱。”我笑着抬起头,伸手拂了一下他耷拉在额前的头发,我看见他大而忧郁的眼睛里我大大的衣服在寒风里晃荡,还好,没有暧昧的东西蔓延。他也笑起来突然问我:“怎么穿这么大的衣服?”我说:“在你离开我后我还可以装很多很多的温暖啊,来年的冬天我就不会那么冷了!”我说了这句话就后悔了,毕竟我们虽然觉得很熟了,但毕竟不怎么适合只见了两次面的对话。他大笑了起来,抚摩着我的短短的头发:“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之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我开始难过,这个世界上把我当孩子一样疼爱的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说了这句话后也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接过我的包背在他的背上,我看见我小小的包缩在他的背心,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蜷伏在角落的狗。然后他伸手过来拥着我,他说了,他只是想给我拥抱,所以我就让他拥着。
我们不坐车,我们走长长的街,在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与我擦身而过,我突然告诉他我最喜欢与车擦身而过了,他一脸错愕,然后他开始沉默。其实,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在我生活的城市里设置过很多这样的场景。我想如果我一不小心被车抛到两米开外,那么两米开外一定有许多围观的人,他们或错愕,或惊讶,或嗤之以鼻,或不屑一顾。如果在那个地方还有我的朋友在的话,她们一定会哭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她们哭时的样子有多难看。在沉默很久之后他说:“你是个生命里充满死亡气息的人,在我见你第一次就发现了,你让我对你总是很担心。”我只有笑,他把我拥得喘不过气来。我想这个拥抱可不可以天荒地老?我知道,不会的,有人不是说过吗:沙丁鱼会过期,凤梨罐头会过期,连爱情也会过期,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到家后他打开他的房门,展现在我眼前的是简单的布置简单的蓝色格调的大大的房间,是我喜欢的颜色。还可以看到蓝色的海,也是我喜欢的。温暖在空气中游走,被我的大大的衣服装的满满的。他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个房间这几天是你的了,不过你走了后要还给我哦,阿雅最喜欢这个可以看到海的房间了。她说海可以让她宁静,能够用彼此的沉默相对一辈子。”“恩。阿雅?”我女朋友啊,曾经的,我们分手一年了,现在在另一个城市里,我相信她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你看,这房间的格调也是她喜欢的呢。”他眼牟里放射着光芒,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另一个人。就这样我就在他有蓝色格调有阿雅气息的温暖的房间里,他给了我很多的拥抱,只是拥抱。特别是我想他拥抱我时我就对他微笑,于是他就给我大大的拥抱,然后我就可以沉沉的睡去。三天后我回到了自己的那座空茫的城市里。我想,在换来换去的生活里我又该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空间,回到原地过一个人的生活了。当我又开始数着宿舍那个时钟转了多少圈时,黑暗里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他说:阿雅,做我女朋友好吗?不,文文,做我女朋友好吗?文文,对不起!”我没有笑他叫错了我的名字那不是他的错,毕竟我在他心的位置还没有深刻到能记住我的名字,毕竟毁灭爱需要时间,证明爱的也是时间。我说:“没什么了,我给你时间。”他说:“谢谢。”我知道忘记一个人远比记住一个人用的时间更持久,如果选择了,就要选择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变的空空的。我在等他忘记她。但现在在他叫错了名字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后我再也不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城市的冬天里,还适不适合一个人走落寞的街,看空茫的星际和耸立的建筑群,还适不适合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吃难以下咽的精制米面,坐教室后面那个永远都没有人想坐的位置,唱属于自己的忧伤的歌曲,还适不适合买自己认为好看的衣服,剪被人认为难看的发型,走别人认为洒脱自己认为恶心的步子,还适不适合一个人听破碎的心在某处悲哀的跳动。真的不知道还适不适合了。她们说:冬天里真的不适合一个人行走。而我,真的不知道还适不适合。
我的日子在他断断续续的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过着,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看着时钟数着他城市里的日子,吃着精制米面在空气中游走,见着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淡漠的点头,然后做着自己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谦卑的活着,等到冬天里他的那个我期待的拥抱。再次去他城市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城市也有点冷了。我想,他也许可以给我更多的温暖吧?在马路的对面我看着他的城市的奢华和浮躁,他就在马路的对面工作呢,我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当时的阳光是刺目的,我突然在这条我等他给我拥抱的街看见他拥着的那个他曾给我形容的有着温柔脸庞的女孩时,我知道那就是阿雅,那个跟我一样喜欢海的喜欢蓝色格调的人,那个FF给他留着房间的女孩。在我索取FF给我拥抱的时候我看见她了,FF看见了我,他眼里只有错愕,旋转的玻璃门旋进了他和阿雅的身影,我在马路的对面想让他给做一个拥抱的姿势,我只是想让他抱抱我,我的寂寞的拥抱的姿势就那么被定格在旋转的玻璃门上,晃晃荡荡的。我冲出马路,我只是想让他给我一个拥抱,在他离开我之前,在他回到那个有着温柔气息的阿雅的身边。尖锐的刹车声音在我的耳边想起,有种飞翔的感觉和着人们的尖叫,我飞翔时我看见那扇玻璃门旋出了他惊慌的表情,他的身后没有阿雅,我看见他冲上马路,冲到我的身边,抱起我。我张了张嘴说:“我只是想让你在今年的冬天能给我一个拥抱。”但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种冰凉的东西不断的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我真的好想对他说:“我真的听到生命枯萎的声音了。”我想,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告诉他我真的听到了,可是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他额前的头发又耷拉了下来,我想帮他拂一下。可我抬不起的手,于是我就望着他微笑,就像平时我对他微笑一样,很甜美的那种,然后他就可以给我很多很多的拥抱,然后我就可以沉沉的睡去了。但是今天我的微笑只换来他的绝望和大颗大颗的从他脸上逶迤而下的泪水还有他歇斯底里的吼叫。但我听不见,我甚至都看不见了,我怎么了?我继续对着他微笑,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困了,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好,在我睡去之前在我微笑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拥抱。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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