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的姐妹篇)
清明过后的那天早晨,推开窗户只见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因为,想着今天要到好朋友的坟前去扫墓,我就快速地把一切要做的事情都做好,拿了要带的东西和雨伞匆匆忙忙地正准备下楼。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这个电话号码很陌生,会是谁呢?“喂,你找谁啊,”“是我,王明伟,”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立即传入我的耳边,“是你,李楚楚的老公,你怎么还有脸打电话来,难道你连死人都不放过,还想让楚楚的灵魂也得不到安宁吗?”我非常气愤地说,“你不要误会,我知道我对不起她,现在我很后悔,我非常想到她的坟前去看看,请你无论如何给我这个机会好吗?”“不用了,你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一口回绝了他,“我的车就停在你楼下,请你准备一下,带我一起去好吗?”他用那种几乎是恳求的口气说,我把头伸出窗户,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桑塔那小轿车。看来今天非得带他去不可了,也好,看他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在李楚楚的坟前有些什么话说。“那好吧,我马上下来。”
几年不见,尽管王明伟西装革履、大腹便便,俨然一副老板的派头,但看上去的样子还是苍老了许多。“你现在混得不错嘛,有车有钱,还有一大堆女人跟在后面吧,”我略带调侃地说。“你别开玩笑了,我目前已经步入正规,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污七糟八的事情不会再有了。看你倒还像原来那样的年轻,过得很好吧,”王明伟说,“我这个人很低调的,人长得一般,所以当初找了一个没有花头的老公。现在过着平淡的日子,也算马马虎虎吧,至少老公对我还不错。像楚楚追的人多,千挑万拣,才挑到你这个当初有花头的模范丈夫,结果呢?你给她幸福了没有啊。”我带着不客气的态度。“好了,好了,这些已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样吧,我们上车后再慢慢聊吧,”王明伟有点忧闷地说。
他让我坐在前面的位子,等我坐稳了后,王明伟对我说:“你给司机指路吧,”“怎么,你还不知道啊,难道你儿子没告诉你,楚楚的坟墓就坐落在你们以前曾经度蜜月去过的那个小山村旁。”我对王明伟很不满。王明伟作为李楚楚的老公,连自己的老婆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怪不得李楚楚这些年来只要一提起他的老公,就很痛苦甚至于会流泪。
“你不知道,我后来根本就回不了家,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一定听楚楚说过,我办的公司后来倒闭了。我一时债务缠身,不断地有人在到处找我,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朋友的帮忙偷渡到国外去打黑工,都五年了,家里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前阵子刚回来,先去把一些该处理的事情办妥了。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儿子那里,方知道老婆已经病逝。我真得混蛋,我非常难过,对不起楚楚,也对不起我的儿子,所以,儿子不肯告诉我,他母亲葬在哪里。”王明伟眼眶红红地,“你真得是自己该死,却连累了家人,楚楚到后来忧郁成疾,一下子病倒,就再也没起来过;我曾去看了她好多次,也劝了她很多次,可也许她的心已死,所以最后就没有生的希望了,”我充满了愤慨和悲痛。
一路上叙叙叨叨地说着,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那个小山村。因为,进去的一段路很窄,车开不进去,王明伟就让司机等在车上。这时,雨已经停了,太阳隐隐约约地不时探出脑袋。我和王明伟手里同时都捧着一束茉莉花,我们知道李楚楚最喜欢茉莉花的芬芳了。这个季节要搞到一束茉莉花并不容易,我是想方设法直接到苗圃里才弄来的,想必王明伟也是通过这个途径得来的吧。
我们沿着乡间的小路向前走着,只见两边的田野种满了桃树,千万朵粉红色的桃花竞相盛开着,我的整个人就像被鲜花族拥着在走。那种美艳让我一下子看呆了,我这才明白,怪不得楚楚选择了这个地方作她永远安息的地方,原来这个地方这么优雅美丽。
不一会儿,我就远远看见李楚楚的坟前已放着一束鲜艳的茉莉花,我知道一定是她的儿子来过了。我带着王明伟来到了2034号坟前,李楚楚离去差不多一年了,在她的坟上已长出了好多星星点点的漂亮的不知名小花。一块墓碑上刻着慈母李楚楚之墓,落款为儿吉新泣立。
我和王明伟把手上的茉莉花放在李楚楚的坟前,默默地跪了下去,看着李楚楚那面带微笑栩栩如生的遗像,泪水刷地从我眼睛里流了出来。此时,只见王明伟的眼眶里也溢满了泪水。“楚楚,对不起,我让你这辈子受苦了。这些天来,我彻底反思了自己这数十年来的行为,我知道自己伤害你太深,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的灵魂得到安息,希望你能接受我为你写的祭文。”说着,王明伟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和一张信笺。
顿时王明伟那苍老而略带伤感的声音在楚楚的坟前幽幽地传来:
“楚楚吾妻,生性温柔美丽善良,持家辛劳抚育儿子。为夫不尽道义责任,一度沉迷酒色难拔,欺骗感情背叛真爱,误入歧途伤害糟糠,致使吾妻过早谢世。蓦然回首内心愧疚,苍天有眼惩罚为夫,夜静人深头疼欲裂,铸成大错已难挽回,但愿来生再能弥补。”念到这里,王明伟语音梗咽,一时停顿了下来。
只见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李楚楚的遗像,悲痛万分“亲抚墓碑哭坟旁。泪流眶。断离肠。虔诚祷告,祁妻上天堂。海誓山盟我自灭,难再见,独悲伤。如今酿错苦来尝。问上苍。妻何方。哀声阵阵,满目皆凄凉。恶梦苏醒人逝去,归路冷,意徊徨。我的妻,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在天之灵接受我迟来的忏悔吧!”
读完祭文,王明伟已泪流满面,看着王明伟他那种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明白他这次真得是知错了。
王明伟擦了擦眼泪,然后对着我问“楚楚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因为楚楚生前跟我说过,如果,她的老公真得彻底悔悟了,就告诉他八个字,遵照楚楚的吩咐,我含着泪说“她是给你留了话,照顾儿子,一路走好。”
王明伟听了我的话,嗫嚅着说“会的,一定会的,我会照顾好儿子的,一路走好,一路走好……。”他痴痴地朝前走着。我看见王明伟这样子,心想,好朋友如果九泉有知这下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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