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死了。
旋转的壁灯,整齐的桌子,还是那首伤感的《黄昏》,敲打着死一般的夜。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在我的指间轻轻划过,乳白,乳白的泡泡旋转着,流动着。顺着黑色的桌子,穿过黑色的牛仔裤,再狂野的吞噬着和黑色的袜子,直至黑色的皮鞋。
黑色!为什么全是黑色?
偶然?还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往日熟悉的凳子,似乎还留着你的体温,空空的,空得超过了我的视线,超过了我的空间。
端起剩下的半杯牛奶,我仰天而尽,为伤心?为失落?还是为不知道为什么的什么?
刚死了,他真的死了,我一次次重复着这个事实。
刚怎么会死了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我一次次欺骗着自己无法再承受欺骗的心。
二
夜,阴沉而凄凉,灰一色的单调,灰一色的冷寂,似乎是沉睡的天幕撒播着无助的喘息。
街道依旧,路灯依旧,杨柳依旧,风也依旧。
滚滚人流之中,相遇,相知,相契,一个你,一个我,讲述着没有故事的故事,玩世不恭的过着严肃的生活,平淡的编织着我们不平淡的梦......时间划破手指,日记写满花雨。
来不及拉手,来不及拥抱,来不及感受你温柔的双唇,来不及告诉你永远到底远......你却走了,无声的走了。青灰色的石板路记录了我们走过的路程,滚滚江水收藏着我们的笑语欢颜,晚风承载着你对我的誓言,夜的眼睛见证我们火一样的热情,有你的日子,我快乐的像大海里的小鱼,在你广阔的柔波里做着白雪公主的甜梦,你包容着我的无理,你忍受着我的放肆,你害怕着我流不完的泪珠子......
你就是我的天堂,我的港湾,我一生的唯一。
但是,你走了.也许生命就是一张纸,被一生的曲折悲欢写满后,就被死亡无情的烧掉,化为灰烬,化成原始的泥土。
风吹来,扯散发丝,串起数不尽的忧伤,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手好凉好凉。
尘封的路,当我再次踏响它时,像是走在一条还没有愈合的伤口,隐隐有种滴血的痛。
第117,第118,第119,第120......又是这颗路灯,第120颗路灯,既然还坏着。刚啊,你最终还是没有看到这颗路灯亮起来。记得那个晚上,依旧如此的冰凉,随着远寺古老的钟声,看着你白净的脸庞,湛蓝而醉人的眼波,我发誓,要为你数完长长沱江边永远也数不完的路灯。但是,第120颗是坏的。我悲伤的低下头,用劲去踩影子。晚风送来你淡淡的笑,你呆呆的看着我,你说你要活120岁,你发誓,你不会把死去的悲伤留给我一个人承担,我傻傻的问为什么,你说你是大男孩,要保护我,我暗自笑你的迂。望着你痴痴的眼神,傻傻的笑,帅气的脸庞,挺拔的身躯,我深信不疑,就象相信上帝一样,却不知对上帝的最高膜拜源于他的永不可信性。
你还是走了,留下一个美丽的谎言匆匆走了,留下一串悲伤匆匆走了。上天欺骗了你,路灯欺骗了你,石板路欺骗了你,你又欺骗我。120岁,好长好长,有多少故事等着我们,有多少奇闻等着我们,有多少梦等着我们,有多少欢乐等着我们......但是,在你20岁生日之前,上帝却早早地把你召去了。
三
凝望黑色的天幕,空气中似乎充塞着它的重量,单薄的影子,被孤独拉得好长好长。
满江灯火憔悴,昏黄暗淡,起雾了。
梦,一切就像梦一样,你就是一个未知的庞大无边的梦,我不敢贪恋尘缘,也不敢酒醉于你温柔的梦中不醒.钟声响起,我不禁一震,才发现眼角挂满了热热的珠子,我哭了。
对于死者,除了哭,我还能干什么?
痛了,哭了,又能怎样?
也许生命本生就是平行线,上帝却让我们相交,注定只有一个交点,注定你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逝者长辞,生者何堪?
生命原本如此脆弱!
去了的去了,流泪也去了;活着的还活着,不流泪也活着。
数不清,你我生命之中还有多少“过客”。
数不清,你我又将成为多少人生命之中的“过客”。
但是,一定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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