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简介：

　　瑶族—— 一个从远古走来的民族，他们深居在绵延千里的高寒山区，过着刀耕火种、游猎山林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十分贫困，衣不裹体、食不饱身……

　　二十年前，为了使这些游猎的瑶族同胞搬出大山，走脱贫致富的道路，摘掉世世代代戴在他们头上的贫困帽子，荔波县委、县政府投资兴建了水瑶新村移民安置房八十余栋，这些房子均用水泥砖和石棉瓦建造，每户配备一台黑白电视机和一张木架床，条件较为简陋……

　　瑶族同胞们的安置房虽已建好，可这些高寒山区的瑶族同胞世世代代居住在大山之中，他们过惯了游猎的生活，加之他们大部分人没有读过书，没有见过世面，要想让他们搬下山来，工作难度极大，谁去当他们的领头羊？这是摆在县委和政府领导面前的一件难事……布依族共产党员、致富能手覃立春毅然决然地站起来，自告奋勇地接受了水瑶新村党支部书记这个职务，并向县委书记承诺，一生只为一个村，不摘掉水瑶新村同胞们的贫困帽子，誓不罢休。

　　覃立春背着铺盖卷儿住进了水瑶新村，他行走在大山深处，饿了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喝几口凉水，瑶山的各个山头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曾数次遭到村里人的谩骂，并轰他走出瑶山，使他感到压力山大，困难重重，他彷徨、迷茫……但他咬牙坚持下来！瑶族同胞们被他的真情打动，七十八户瑶族同胞走出了大山，居住在了水瑶新村。

　　他带领瑶族同胞开荒造田、修水库、打水井、筑公路、种水果、为了解决谷种、肥料和塑料薄膜问题，他与妻子商量，从自家拿出三万五千元，将全村的谷种肥料买好，分发给瑶族同胞……他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解决民族矛盾，化解民族之间的危机。十九年来，他舍小家，为大家，与瑶族同胞同吃同住同劳动，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

　　十几年来，他一心扑在脱贫致富攻坚上，生活饥一餐、饱一餐，长此以往，他患上了严重的胃病。为了不影响工作，不耽误时间，他没有去医院求医问诊，而是疼痛时吃几片去痛片，咬咬牙挺过去……

　　经过十九年的努力，他带领的水瑶新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村的旧房全部改造成了外观统一的红砖、青瓦白墙的功能齐全、宽敞明亮的小洋楼，村子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水瑶新村的年人均收入从1999年的不到二百四十元增加到了2018年的五千多元，摘掉了贫困的帽子，走上了致富的道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他病倒了，病倒在脱贫攻坚的第一线……

　　他走了，永远地走了，他带走的是两袖清风，留下的是瑶族同胞在心灵对他的呼唤……

　　他走了，他用他的行动，用他的心血、汗水乃至生命，兑现了一生只为一个村庄严承诺！他用他那无私的爱和对瑶族同胞们深厚的情，树立了新时代共产党人的光辉形象……

　　1、县政府大会场。日场

　　（打出字幕）1999年8月

　　礼堂里坐满了参会人员。主席台上方赫然悬挂着“县扶贫工作动员大会”的横幅标语。

　　主席台上，坐着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领导班子的主要领导。

　　台下的与会者，均是县属各部门的负责人，各乡镇、街道的负责人和部分村支书。身材墩实、方头大脸的覃立春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一个座位上，他用笔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着领导的讲话内容，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他用手擦了擦额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县委书记的报告：“……同志们，扶贫工作是我们的重要工作，各级党委、政府一定要抓好落实，特别是对瑶山的扶贫工作，需要一个有党性、讲原则，有一定文化程度，在群众中有威望、敢于奉献的同志去担任水瑶新村的支部书记……”与会者面面相觑，谁会愿意去担此重任呢？会场上一阵轻轻地议论声。

　　县委书记用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与会者，慢慢地他将目光定格在了覃立春的身上。覃立春的目光与县委书记的目光相交汇，他毅然站起来，声音洪亮地说：“如果组织上信得过我，我愿意去作水瑶新村的支部书记！”

　　县委书记兴奋地站起来，大声地说：“好！就这么定了！”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2、县委书记办公室。日场

　　县委书记和覃立春面对面地坐着，书记给覃立春倒上一杯开水，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县委书记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注视着覃立春：“小覃，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36岁了吧?”

　　“是的，您记性真好，我刚满36岁。”覃立春回答着。

　　县委书记：“你年轻力壮、年富力强，正是领着群众脱贫的好年龄，荔波是个有四个少数民族居住的县境，特别是瑶族，他们从远古走来，一直沿用着刀耕火种的劳作方式，他们游猎在绵延千里的高寒山区，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非常落后，工作难度很大呀，你一定要有信心、有耐心、有决心！”

　　覃立春喝了一口水，将茶杯放回原处：“放心吧，书记，我覃立春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生只为这一个村！撞到南墙也不回头，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所有的瑶族同胞带下山，摘掉他们头上的贫困帽子，让他们走上致富路，过上好日子！”

　　县委书记走到覃立春身前，紧紧地握住覃立春的手，目光聚焦在覃立春的脸上：“我相信你的决心和能力，任重而道远，光荣而艰巨，希望你能不负众托，捷报频传！”

　　覃立春响亮地回答县委书记：“不让这些瑶族同胞脱贫，我决不罢休！”

　　……

　　3、覃立春家。黄昏

　　一座红砖青瓦的布依族风格的房子，房子显得比较豪华，外观也较为美观，在当时应该称得上富贵人家。室内的家具也比较高档，有真皮沙发、红木茶几、大彩电等。

　　一位年约六十岁的布依族大妈，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簸箕装着一些玉米碴子，嘴里在“咯咯咯……”地唤着鸡，一群大小不同的鸡从各个角落来到大妈的身边，大妈从簸箕里抓起玉米碴子，一把把洒在地上，鸡不停地在地上啄着食。

　　“妈！我回来了！”覃立春满头大汗地来到了母亲身边。

　　覃大妈：“儿啊，开什么会呀，开了好半天，现在才回来，快进屋先喝口水，看你一脸的汗，去洗把脸。”

　　“哎，妈，我这就洗。”覃立春走进屋里，从水缸里舀出一勺水，倒进脸盆里，一边洗脸，一边对妈妈问：“妈，利米呢？”

　　覃大妈：“哦，她呀，她带着振兴、振旺去果园施肥去了。”

　　覃立春：“妈，那我去帮帮她。”说着，将毛巾晾好，便想往外走。

　　这时，覃立春的妻子欧利米肩上扛着锄头，领着两个十来岁的儿子回到了家门口。

　　覃立春走近欧利米：“儿他妈，我正准备去果园帮你呢，你就回来了。”

　　满头汗水，身材有些偏胖的欧利米放下扛在肩上的锄头，微笑地看着覃立春：“他爸，你也很辛苦，先歇会吧。”她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儿子振兴和振旺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在方桌上认真地做着作业。

　　振旺抬起头，对坐在桌边绣花的奶奶问：“奶奶，妹妹呢？”

　　覃奶奶：“她呀，去你叔家和你弟弟玩去了。”

　　……

　　4、覃立春家堂屋里。夜场

　　屋里亮起了电灯，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饭，他们相继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欧利米收拾着桌上用过的碗筷，覃大妈用抹布抹着桌子，欧利米倒来一杯茶，放在覃立春身边的茶几上：“儿他爸，喝茶。”

　　覃立春用手摸着茶杯，深情地望了一眼贤惠善良的妻子，冲着她笑了笑，端起那冒着热气的茶杯，吹了吹杯中的茶沫，慢慢地品着茶。

　　欧利米忙活完家务，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洗了洗手，在抹布上将手擦干，来到堂屋里，在覃立春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覃妈妈坐在覃立春对面的沙发上做着针线活，她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在一块黑色的四方土布上绣着花。

　　坐在茶几边沙发上喝茶的覃立春抬起头，望了望头发花白的妈妈，又看了看自己的贤妻欧利米，他说：“妈，利米，明天我就要离开家，带着铺盖卷儿去水瑶新村住。”

　　覃妈妈停住手中的针线活，看着覃立春：“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那儿去住？”

　　欧利米抬头看着覃立春：“对呀，为什么要搬到水瑶去住？家不要了呀？！”

　　覃妈妈放下手里的绣花布：“果园不要了？煤生意也不做了呀？砖厂不办了？鱼塘也不放鱼了？”

　　覃立春喝了一口水，抬头望着满脸严肃的妈妈，又看看一脸疑惑的欧利米：“妈，利米，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你们是最讲同情心的人。现在，瑶山上生活着数百名过着几乎是原始生活的瑶族同胞，他们没衣穿，没饭吃，孩子们没书读，生病了没法看医生，他们需要有一个人去做工作，把他们劝下山来，摆脱生活的贫困状况。”

　　覃妈妈看着一身正气的覃立春：“你去帮助瑶族同胞我支持你，可你也不要长期住在那儿吧。”

　　欧利米拉着覃立春的手：“儿他爸，我知道你是共产党员，我们都是贫苦出身，你去带他们致富，我没意见，家里的这些农活我也能做，妈现在也六十岁了，禁不起太劳累了。你看，三个孩子都上学，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能下地干活，一百多亩的果园要人打理，牛羊猪狗都要人去喂，我又大字不识一斗，谁来给孩子看家庭作业呢？”

　　覃立春深情地望着欧利米：“我已经向县委书记承诺了，一定会脱下瑶族同胞的贫困帽子，作为党员，我不能言而无信。儿他妈，我知道你很辛苦，家里的担子很重，一家五口的吃喝拉撒睡全都靠你了。”

　　覃妈妈看了看儿子：“儿啊，既然你都向县委书记承诺了，那我们就全力以赴支持你，从明天起，外头的农活就由利米承担，家里的家务都交给我吧，我还没老，才刚六十岁，身体还健朗。再说，把你爸从老二家叫回来，一起来撑起这个家。”

　　覃立春望着妈妈，泪水蒙住了瞳仁：“妈，让你老人家受累了。”

　　欧利米看着覃妈妈：“妈都这么支持你，我作为你的妻子，苦点累点又算什么呢？”

　　覃立春看着欧利米，又看看妈妈：“妈，利米，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家庭的重担就交给你们了。”

　　……

　　5、覃立春卧室。夜

　　卧室里亮着一盏略为暗淡的床头灯，夫妻二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覃立春用手搂着欧利米：“儿他妈，明天我就要去水瑶上任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辛苦你和爸妈了，你要照顾好三个孩子。”

　　欧利米将头侧过来，对着覃立春：“他爸，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有爸妈，你就放心去吧，孩子们都很懂事，你不用操心。”她从床上坐起，下床穿上拖鞋，手里拿着一根尖尖的钉子，走到房门边，用钉子在门板上划了个箭头，并在箭头上划了短短的一竖，然后回到床上。

　　覃立春不懂欧利米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便问：“儿他妈，你这是干什么？”

　　欧利米搂住覃立春的脖子：“你知道我不识字，我这是记你在外面的天数，你在外一天，我就在门板上划一竖，你回家一天，我就在门板上划一横，到时候看你是在外的日子多还是在家的日子多。”

　　覃立春将欧利米紧紧地搂在怀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顺便按灭了床头的电灯。

　　6、水瑶新村。日

　　覃立春背上背着铺盖卷儿，肩上挎着一个帆布挎包，手里拎着脸盆、痰盂及一些生活必需品，穿着一身布依族男子穿的民族服装，脚上穿着一双胶底布面鞋，迈开大步，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来到了水瑶新村，这是政府出资为下山的瑶族同胞准备的住房，水泥砖墙，石棉瓦盖顶，每一栋是三大间，约有七十平方米左右，房屋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每一栋房屋里，政府配给了一台十七寸黑白电视机，他走到了一栋水泥墙屋前，在大门边矗立了两三分钟，一位中年的汉子走了过来，对覃立春问：“你就是上级选来的新支书吧。”

　　覃立春看着这位中年汉子：“你是？”

　　中年汉子回答：“哦，我是民政局派来的管理人员，这是这栋屋的门钥匙。”他将一把钥匙递给覃立春：“这间房子就是你在新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覃立春打开门，拎着行李走了进去，这栋房子总共有四间，一间是卧室，室内摆了一张木板床，床上铺有一张竹席。一间是用于办公的办公室，室内除了一张办公桌、一把木椅和只挂钟外，别无他物。一间是厨房，厨房里用水泥砖垒了一个灶台，墙上挂着一个炒菜锅，一个铁顶罐，灶边有些木柴。再就有一个小卫生间，卫生间里没有抽水马桶，只能自己打水用瓢冲洗。覃立春将背上的背包解下，放到那张木床上，打开背包，将铺盖铺好，他走到工作室，将挎包里的笔记本和办公纸笔放入抽屉里，在办公桌前坐下，在沉思着什么，他的耳边响起了县委书记对他说的话：“我相信你的决心和能力，任重而道远，光荣而艰巨，希望你能不负众托，捷报频传！”覃立春站起身，走出屋外，将门锁好，向村子外大步地走去。

　　7、野外大山深处。日

　　群山起伏，众岭高耸，太阳悬挂在中天之上，红红的，金灿灿的，覃立春肩上挎着帆布挎包，挎包带上挂着一个金属口盅，他大步地走在山道上，满面的汗水，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脸被那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通红，他走到山脚下的一口水井旁，解下系在挎包带上的口盅，蹲下身子，从水井里舀起一盅冰凉的井水，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将一大盅水一饮而尽，他将口盅系好，用衣袖擦了擦快渗进眼睛里的汗水，抬头仰望着身前这高耸入云的大山，他迈开步子，继续向山上走去。

　　他在艰难地往山上攀登着，走在陡峭而崎岖的山道上，不时地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水，他在一一个巨大的石头上坐下，仰起头望着山峰，站起身，沿着那坎坷不平的石头路，艰难地往山上行走着。一阵山风吹来，吹得路旁的树枝轻轻地摇曳着，树叶从树枝上飘飘洒洒，不断地落在山道的石头上，落在他的头上和肩上，他感到了一阵难得的凉爽……

　　8、果园里。日场

　　欧利米背上背着手摇式喷雾器，一手摇着喷雾器的摇把，一手将喷雾器的喷头举向果树的枝间，喷出药雾。她一棵树一棵树的喷洒着药水。

　　覃立春的父亲用锄头锄着果园里的各种杂草，他抬起头对欧利米问：“儿媳呀，立春怕有一个月没回家了吧。”

　　欧利米一边杀虫，一边对爸爸回答：“三十四天了。”

　　“哦。”覃父应了一声：“一个多月了，他也该回家来看看了。”

　　欧利米将喷雾器从背上放下：“爸，立春肯定是很忙，抽不出身来，他不是一个不顾家的人。”

　　覃父回应着：“嗯，忙，很忙，大家都忙。只是辛苦你了。”

　　欧利米看着老实憨厚的爸：“爸，我倒没什么，辛苦你和妈了，你老六十多岁了，还要跟我们一起干活。”

　　覃父：“这没什么，农民嘛，就得干农活，不干吃什么。现在政策好了，家家户户不愁吃穿了，我们家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有吃有穿有住，还有余钱，这得感谢共产党啊。”

　　9、大山深处的瑶寨。傍晚

　　山上浓雾弥漫，天色阴沉，毛毛细雨在浓雾中飘洒，树叶上的水珠不断地往下滴落，山风在轻轻吹拂，树木在轻轻摇晃，上山的小路非常湿滑。覃立春背着挎包，慢慢地、艰难地行走在上山的路上。他抬起头，停住脚仰望天空，天空上漫天雾气，阴沉沉的天幕，感觉很快就会有阵大雨，他从挎包里拿出面包，撕下包装纸，大口大口地吃着，他边走边吃……用手扫了扫满是雾水的头发，头发上的雾水流到了脸上，脖子上。他从挎包里拿出那瓶已经喝过一半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用手抹了抹嘴，继续往山上走去……

　　覃立春走上半山腰，山腰上有几座茅舍，这几座茅舍简陋而陈旧。山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得山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覃立春下意识地用一只手遮挡着雨水，他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向一间具有瑶族风格的茅舍走去……

　　茅舍的底层关着两头小山羊和一头猪，小山羊在埋头吃着主人从山上打下来的嫩草……

　　茅舍的木楼上，一对中年瑶族夫妇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坐在火堆旁烤着玉米棒子，他们一边烤一边吃，吃得满嘴黑乎乎的，两个小孩的脸又脏又黑，但他们的眼睛黑黝而明亮。大人和小孩的衣服都很破旧，一个小男孩子没穿裤子，光着屁股坐在妇女身旁。男人韦树根，是韦巧红的哥哥，他起身走到墙壁边，取下挂在木墙上的一个葫芦，回到火堆边坐下，他拧开葫芦盖，对着葫芦嘴，仰着脖子喝了两大口。

　　妇人莫春秀，是韦巧红的嫂嫂，她看着男人，脸上很不高兴：“连饭都没有吃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再不去想办法弄些粮食回来，孩子们就要饿肚子了！”

　　韦树根在玉米棒子上咬了两口：“你啰嗦个什么，等明天天天晴了我去打几只野兔回来卖了，买粮食回来就行了！”

　　莫春秀：“要是天不晴呢？”

　　韦树根很不耐烦地大声说：“要是不晴，我去大哥家借！”他对着葫芦嘴又喝了一大口：“你不啰嗦不行吗？”

　　莫春秀也加重了语气：“这日子没发过了！没吃没穿的。”

　　覃立春小跑地来到这家瑶族同胞的茅舍下，他在上楼的木梯前停住了脚。用衣袖扫了扫满脸的雨水，对着木楼上喊道：“屋里有人吗？”他准备上楼梯时，那个韦树根拎着酒葫芦来到了木楼门口，用瑶话对覃立春问：“你是谁呀？来我家干什么？”。

　　覃立春望着站在门口穿着破烂的中年男子说：“我是来劝你们下山去住的，我能上你家歇歇脚吗？”。

　　韦树根：“我听不懂你的话，你去别的家吧！”说着退进了室内，将那扇破旧的木门关上了。

　　眼见天色已晚，覃立春没有办法，只有壮起胆子走上木楼梯，举手敲着门：“兄弟，兄弟，开开门，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来请你们下山去住的，我是……”

　　门猛地开了，韦树根瞪大眼睛看着覃立春：“我说了要你到别家去，你还来敲门！”他一手将覃立春推下楼梯，覃立春一屁股坐在楼梯下的湿地上，弄得满裤子泥浆。他站起来，用手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那委屈的泪水顿时噙满了眼眶。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那漆黑的山路上，他从挎包里摸出手电筒，向瑶寨的另一户人家走去……他和着湿湿的衣服，躺在一户人家旁的草堆里。

　　虽然正值中秋，可大山中的夜风很凉，凉得让人感觉到有些寒意。覃立春躺在草堆里，用草盖着身子，仰望着黑色的夜幕，那泪水不由自主地往外流出，他唉声长叹：“我这是为什么啊？我这是何苦呢？”……他确实累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慢慢地，他在草堆里睡着了。

　　10、覃立春家。日

　　覃大爷和覃大妈在伙房里做饭。

　　覃大爷往柴火灶里添着干柴，灶里的柴火吐着长长的火舌，将灶头上架着的鼎罐里的水烧得热气直冒。

　　覃大妈在案板上切着菜，她转头对覃大爷说：“儿他爸，把火烧小些，我还没切好菜呢。”

　　“哎。”覃大爷从灶膛里撤出几根干柴，火慢慢变小了……

　　覃立春背着挎包从屋外走进客厅：“妈，我回来了！”，他将肩上的挎包取下，挂到墙上的钉子上。

　　听到覃立春的喊声，覃大妈立即从伙房来到客厅：“呦，我儿子回来了，妈给你倒杯茶。”

　　“妈，我自己倒，你忙你的吧。”覃立春从茶壶里倒上一杯茶，大口地喝了下去，然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覃大妈仔细地打量着覃立春，看到他一屁股的泥，便问覃立春：“儿啊，你看满裤子的泥巴，是不是在山上摔了一跤？”

　　覃立春长叹了一声：“哎，别提了，我这都是自讨苦吃，我去当什么水瑶新村的支书啰！”

　　覃妈妈说：“怎么啦？挨打了？”

　　覃立春说：“那倒没有，只是推了我一下。”

　　覃大爷从伙房里走到客厅，见覃立春一身的泥浆，一脸的不高兴，便说：“去换一身衣服，有什么委屈慢慢跟我说。”

　　覃立春走进自己的卧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了。覃大爷坐在覃立春对面，他对覃立春问：“工作进行得不顺利？”

　　覃立春看着自己的父亲：“岂止是不顺利，简直没法进行下去了，这些大山中的瑶民没什么文化，还有些野蛮，他们不愿意下山，我真不想干了。”

　　覃大爷认真地打量着覃立春；“儿啊，工作上遇到困难是正常的，要是工作好做，那县委书记怎么也觉得这副担子重，要选敢于挑重担的人去挑。儿啊，人不能不讲信用，更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缩手缩脚，就想打退堂鼓，你是拍着胸脯向县委领导承诺过的，拿出点男子汉的勇气和出息，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是遇到困难就往后缩，那一辈子都办不成大事。”

　　覃立春：“爸，我也不想就这么撂挑子，我也不想让县委领导失望，可我……”

　　覃大爷：“拿出毛主席当年领导穷人闹革命的精神来，什么困难都会被踩在脚下！”

　　覃立春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他抬起头，对覃大爷说：“爸，那你说该怎么办？”

　　覃大爷看着覃立春：“继续干下去，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你主要是不懂瑶族同胞们的语言，没办法在心灵上沟通，明天去找个会汉语的瑶族人，要他陪你一起去做工作，这样沟通起来就方便。”

　　覃立春说：“好吧，我继续去做工作，去实现我的承诺。”

　　覃大爷：“对啰，迎着困难上，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这才是我们布依族男人的本色！”

　　覃立春站起身来，对覃大妈说：“妈，利米呢？”

　　覃大妈：“去砖厂了，给工人发工资去了。”……

　　11、大山中。晨

　　山脚下漫天晨雾，看不清周围的山到底有多高，究竟有多陡，这浓浓的晨雾，给山区带来了些许神秘。雾，在漫天腾散，一阵阵从人们的眼前飘过，空气里十分潮湿，行走在野外的人们，无不弄得满头的雾水。

　　覃立春背着他的帆布挎包，行走在不平的山脚小道上，穿行在茫茫的晨雾之中。他在山路上停住了脚，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人从山上往下走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往山上看去，只看见晨雾在低垂的空中慢慢地翻腾，看不清山上的树木和石头，看不清山间的道路，他站了几分钟，慢慢地可以看清有一个人挑着一担水桶往山下走来。他迈开步子，沿着山脚的小道往前小心地行走着，他来到了一口水井旁，蹲下身子，舀起一盅井水，慢慢地喝了几口，他立起来，站在水井旁向山上看去。此时，从山上往下走的那人影渐渐地有些清晰了，她，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瑶族少妇，肩上挑着一担水桶，背上还用背带背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她穿得非常破旧，那裙子有些挡不住自己的隐私部位，上身的那件衣服，像渔网似的披挂在身上，露出了白皙丰满的乳房，背上的孩子也面黄肌瘦，一看便知道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少妇挑着水桶向水井边走来。

　　见少妇向水井边走来，覃立春立马走到了路边，给少妇腾开了地方，少妇来到井边，放下水桶，用桶从水井里挽着水，她用扁担钩钩着水桶的提把，准备挑起那担水，覃立春马上走过去想帮她，便问：“妹，这山上住有几户人家？离这里有多远?”

　　少妇看了一眼覃立春，用瑶语回答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挑水回家了。”

　　覃立春也听不懂瑶族语言，便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我来帮你挑水，你背着孩子挑水，山路太陡，太危险。”

　　少妇没能理解覃立春的意思，挑起水桶，径直往山上走去。覃立春无奈，只能跟随在少妇的身后，慢慢地行走在被浓雾笼罩的陡峭而崎岖的山路上。

　　挑水的少妇是位勤劳的瑶家妇女，三十二岁，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明亮黝黑的大眼睛，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盘在头上，用瑶族妇女专用的黑色头巾包扎着，她身材修长苗条，双乳丰满而富有弹性，要是她穿上时髦的服装，稍加修饰打扮，绝对称是上美女，她就是兰花的妈妈——韦巧红。她背上背着的婴儿正是后来考上大学的第一位瑶族姑娘兰花。韦巧红挑着一担水吃力地往山上走着，她气喘吁吁脸上也渗出了汗珠，她将水桶从肩上放下，搁在山路上稍有些平整的石板上，用手扫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跟在少妇韦巧红身后的覃立春快步走到她身边，对韦巧红说：“小妹，你背着孩子挑水很不方便，还是我来帮你挑一肩，你在前面带路吧。”

　　韦巧红听不懂覃立春所说的话，覃立春用手边比划，边从韦巧红手里要过扁担，将水桶挑起来，他用手示意着韦巧红走前边带路。

　　看着覃立春的这些举动，韦巧红好像有些明白了，他对覃立春点了点头，背着孩子走在覃立春前头，领着覃立春沿着窄小的山路，往山上慢慢地走去。

　　山腰上的浓雾正在慢慢地飘散着，渐渐地太阳穿透了浓雾，光线照进了山林中，射透了山路上的雾幔。

　　覃立春跟在韦巧红的身后，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只是低头往山上慢慢地走去。覃立春将挑在肩上的担子换了个肩，他用衣袖揩额头上冒出的汗。

　　……

　　12、瑶山的半山腰上。日场

　　覃立春挑着那担水跟着韦巧红走进了一间用木头架起的大草房里，草房的深处用石头砌着一张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在石头上铺了几大块比较平整的木板，靠近草房的石头墙边，放置着一个大木桶，那就是韦巧红家用来装水的桶，韦巧红看了一眼覃立春，用手指了指那只大木桶，覃立春明白了韦巧红的意思，挑着水桶走近了大木桶边，将水桶里的水倒入大木桶里，然后将木桶盖上，将桶和扁担靠在大木桶旁边。

　　覃立春站在大木桶旁边，环视了一下这间茅草屋，屋里实在是太简陋了，除了那张床外，屋里只有一张非常破旧的桌子和几条缺胳膊少腿的板凳，还有一只铁锅一只铁顶罐，一口用石头垒成的柴火灶，墙上挂着几串黄黄的老玉米棒子，还有少许的几根红薯。

　　木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是生病了，他无力地躺在木板上，用不友好的目光盯着覃立春。

　　在那石灶边的地上坐着两个男孩，大的大约六岁，小的大约四岁，他们光着身子，手里拿着木棍，惊奇地望着陌生的覃立春。

　　覃立春看着两个满身污垢、满脸又脏又黑的孩子，他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在街上特意买的两斤多水果糖就装在自己背着的挎包里，便立即从挎包里抓出一把纸包水果糖，分给坐在灶边木板上的两个小男孩。男孩伸出他们那又黑又脏的小手，接过覃立春递过去的糖果，睁着他们圆溜溜黑油油的大眼睛，用感激的目光望着覃立春。覃立春知道这两个小孩可能从来没有吃过水果糖，便又从挎包里拿出两颗，剥去糖纸，分别喂到两个小男孩的嘴里，小男孩将糖含在嘴里，让糖果在嘴里慢慢地溶化，他们用瑶语对覃立春说：“谢谢伯伯，真甜。”

　　躺在床上的男人用敌视的眼光盯着覃立春，用瑶语对韦巧红问：“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把他领到我们家里来？我的脚被蛇咬了，现在动不了，你是不是想跟他走了？我砍死你们！”

　　韦巧红委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在水井边碰到我，就跟着我来了，我看他也不像个坏人，他帮我担水。”

　　韦巧红的丈夫是个猎人，经常上山打猎捕鸟，个性刚强，脾气暴躁，身体健壮如牛，他叫兰云汉，三十三岁了，从未进过学校，目不识丁。他对韦巧红说：“你去把谢光华叫来，他读过几年书，会说汉语，要他来问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到我们的瑶山里来？”

　　“嗯。”韦巧红将兰花从背上解下来，把她放到兰云汉身边躺着，她搬来一条矮板凳，放到覃立春身边，用瑶语对覃立春说：“大哥，你坐下。”

　　覃立春虽然听不懂瑶语，但他明白了韦巧红说话的大意，他在灶边靠着两个小男孩坐下了。

　　13、半山腰的山路上，一户瑶族同胞的木屋前。日场

　　韦巧红快步走在一条窄长的山路上，她向着一栋青瓦木房走去。这木屋瓦房，在瑶山来说，应该是很好的房子了，谢光华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对这方圆几十里的高寒山区的瑶族同胞来说，他应该说算是个富裕户了。韦巧红风风火火地来到谢光华的屋前，对着屋里用瑶语大声喊道：“光华弟，光华弟，你在家吗？”

　　一个白裤瑶民走到门边，探出头来，对韦巧红问道：“嫂，你有什么事情？”他一身瑶民打扮，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嫂，进屋坐会吧。”

　　韦巧红站在门外，回答着谢光华：“不啦，你云汉哥想请你去说点儿事。”

　　谢光华走出门，来到韦巧红身前：“好吧，我跟你去。”

　　二人行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

　　14、兰云汉的草屋里。日场

　　韦巧红领着谢光华进了草屋，他用瑶语向坐在灶边的覃立春打着招呼：“大哥你好！”

　　覃立春听不懂谢光华的话，只是冲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谢光华走到兰云汉的床边，对兰云汉说：“云汉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兰云汉对谢光华说：“你听得懂汉话，就是想要你问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到我们这里，为什么来到我的家？”谢光华点着头：“好，我帮你问问。”

　　谢光华转身来到了覃立春身边，在条少了一条腿的板凳上坐下了，他打量着身材敦实的覃立春，用汉语问：“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覃立春看着谢光华，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会说汉语，太好了。”他伸出手与谢光华握着：“我免贵姓覃，是布依族人。”

　　谢光华：“哦，请问你到我们瑶山是来干什么的。”

　　覃立春看着谢光华：“我是水瑶新村的支书，受县里的委派来瑶山动员瑶族同胞们下山去住，这里山高路险，生活很不方便。”

　　谢光华：“哦，原来是这样呀？我们这些瑶族兄弟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大山之中，靠刀耕火种和打猎为生，只怕是难以适应山外的生活哟，再说我们这里都是些贫困人，到了山下，我们吃什么，住哪里呀？”

　　覃立春高兴地说：“这个请放心，政府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已经在一个山脚下砌了七十多栋房子，专门用来安置这些长期居住在大山深处的瑶族同胞。”

　　谢光华望着覃立春：“这倒是件好事，山下会比山上好，可是，就算安排了住的地方，我们这大山深处的人，家里都没有粮食，你看看这家，除了墙上挂着的这些老玉米棒子和那几根红薯，没有别的粮食，搬下去会饿死的。”

　　覃立春对谢光华说：“只要瑶族同胞们愿意下山，这一年的粮食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再说这山上也没什么猎好打呀，政府也禁止上山打猎呀。”

　　谢光华说：“好吧，我去帮你做做工作吧，这山里瑶族同胞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覃立春用感谢的目光看着谢光华：“谢谢你，兄弟，那就辛苦你帮我去做做工作吧，我向县委领导保证过，一定要将居住在各个大山之中的瑶族同胞劝下山，让他们脱下贫困的帽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对谢光华问：“兄弟，我还没问你尊姓大名呢。”

　　谢光华对覃立春说：“我叫谢光华，是这个瑶山寨的组长，我们这周围住着十几户人家，全是瑶族人。”

　　覃立春说：“太好了，那么从明天起，我们就挨家挨户去做工作，希望他们能早些下山。”

　　谢光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向覃立春递去一支：“覃书记，你抽烟。”

　　覃立春推着谢光华的手：“谢谢，谢谢，我不会抽烟。”

　　谢光华自个儿抽出一支烟，叼到嘴里，从身上摸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慢慢地吸着。

　　覃立春对谢光华问：“兄弟，躺在床上的那位兄弟是怎么啦?生病了？”

　　谢光华吐出口里的烟雾，对覃立春说：“他呀，五天前进山打猎，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脚肿得很大，虽然敷了些草药，但还是消不了肿，脚都快化脓了。”

　　覃立春说：“这可马虎不得，不去医治，说不定会要人命的呀！为什么都五天了还不去治疗。”

　　谢光华：“你看看这个家，连衣服都没得穿，哪还有钱去治病呀？”

　　覃立春：“那可不行，必须得治呀，他可是这家的顶梁柱呀，要是他出了事，这三个孩子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

　　他起身向那床边走去，谢光华跟在覃立春身后，来到了兰云汉的床边，他揭开盖在兰云汉脚上的破棉絮，那只脚肿得像只小水桶，皮肤发乌。覃立春转身对谢光华说：“兄弟，我得马上下山，去我家拿些孩子和大人的衣服来，明天你请几个瑶族兄弟，用滑竿将他抬下山，我要让他治伤。”

　　谢光华：“他哪有钱呀，除非把他家的那头牛卖了。”

　　覃立春：“钱你就别操心了，我来出，你只管找人把他抬下山，抬到能过车的马路上就行。”他迈出草屋，向山下大步流星地走去。

　　覃立春走后，谢光华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兰云汉听，兰云汉的眼睛湿润了，他对谢光华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人啦，要是我的脚治好了，我一定下山，我相信他会把我们带上好路。”

　　15、覃立春家。夜场

　　已是掌灯时分，一家人坐在桌旁吃饭。覃大妈自言自语地说：“这都一个多月了，立春也不回家一趟，真的就这么忙呀？”

　　“爸，妈，利米，我回来了！”覃立春满头大汗地进了家。

　　欧利米放下手里端着的碗，走进灶屋里，打来一盆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走到覃立春身边：“他爸，看你满脸的汗，快洗把脸。”

　　覃立春接过脸盆，将脸盆放到茶几上，用毛巾洗着脸。

　　覃大妈立即起身，对覃立春的爸爸说：“他爸，儿子回来了，很辛苦，你来帮忙烧烧火，我炒碗腊肉给儿子吃。”

　　“哎。”覃立春父亲立即走进灶屋里，将火点燃，覃大妈将锅架到灶头上，将切好的腊肉倒进锅里，用锅铲不停地翻炒着，她将姜葱蒜等配料倒入锅中，不一会，一碗香喷喷的腊肉便上了桌。

　　欧利米给覃立春盛来一大碗米饭，覃立春狼吞虎咽地吃着，儿子覃振旺给覃立春倒来一杯凉茶，放在覃立春身前的桌子上。

　　看着覃立春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样子，覃大妈说：“儿，你慢点吃，别噎着。”

　　覃立春咽下嘴里的饭，喝了一口凉茶，对妈妈说：“妈，我实在是饿了，我还没吃中午饭呢。”

　　欧利米心疼地望着脸庞被晒得黝黑的覃立春：“这怎么能行，长期这样下去会有胃病的。”她给覃立春再添上一碗饭，给他碗里夹上几大块腊肉：“他爸，慢慢吃，一定要吃饱。”

　　“哎。”覃立春依旧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吃完了碗里的米饭，放下了筷子：“嗯，饱了，吃得太饱了！家里的饭菜就是香。”

　　覃大妈心疼地看着一个多月没有回家的儿子：“我儿子黑了，也瘦了，工作太辛苦了。”

　　覃立春看着妈妈：“妈，我这一出门，让你和我爸受累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呀。”

　　覃妈妈：“儿呀，你在做好事，做善事，我们全家都支持你，连振兴、振旺放了学都帮着我们干农活，连振海也帮着家里放牛。只要你干出成绩，让县里领导放心，我们再苦再累也觉得心里甜呐。”

　　欧利米给覃立春沏了一杯热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他爸，喝杯热茶吧，走了好远的路，一定很累了，喝了茶早些休息，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他妈，不行呀，我不能在家休息呀，你不到瑶山不知道呀，那里的人太苦了呀。”覃立春示意欧利米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我今天到了一户瑶族同胞家里，他们家连张床都没有，几块木板架在石头上就当床啊，两个小男孩连裤子都没得穿，光着屁股坐在木板上，女人身上的衣服破得像渔网一样，遮不住身体呀，男人打猎被蛇咬了，没钱医治，那脚肿得像只小水桶呀，要是再不医治，怕会出人命呀！

　　覃妈妈听了之后，眼泪就快流出来了：“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欧利米望着覃立春：“那我们得帮帮他们。”

　　覃立春：“所以我从山里赶回来，就是想回家拿些振兴、振旺穿不了旧衣服送给那两个小孩，把振海小时候穿过的小衣服都翻出来，送给他家的那个一岁左右的女孩穿，还有把我的旧衣服和你们不愿穿的衣服都找出来，送给那男人和妇女穿吧，要不然，他们没法出门。”

　　欧利米站起身说：“好，我这就去找，全找出来送给他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不一会，欧利米提着一大编织袋衣物来到了客厅里：“他爸，这些都拿去吧，有些衣服还是半新的。”

　　覃立春：“好，我把它捆好，明天背上山去。”

　　16、覃立春卧室。夜场

　　卧室里亮着壁灯，欧利米拿着一根尖尖的铁钉在门板上划了短短的一横，她走到床边，脱了鞋，上了床，她搂着躺在床上的覃立春的脖子：“他爸，门板上划了五十六竖了，今天终于划了一横了。”

　　覃立春侧过身子，对欧利米说：“他妈，我对不起你，让你在家受累了。”

　　欧利米搂着覃立春：“他爸，我理解你，你是在做大事，做好事，做善事，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她坐了起来，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塞进覃立春脱下挂在衣帽架上的裤袋里：“他爸，这一千块钱，你带着，多买些吃的随身带走，瑶山里生活很苦，你买些面包之类的食品，饿了就吃，千万要注意身体。”

　　“哎，放心吧他妈，有你真好！”他将欧利米紧紧地拥在怀里，关掉了床头的灯。

　　17、山路上。晨场

　　云雾缭绕，山风吹拂。

　　覃立春背着挎包，拿着一大编织袋衣物，行走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他从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撕去塑料包装袋，一边走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

　　太阳渐渐地穿透雾幔，射进山林，驱散了山雾。

　　鸟儿在山林中穿飞，追逐，发出悦耳的叫声。

　　一只山鹰在天空中盘旋，飞翔。

　　山溪缓缓地往山下奔流，发出潺潺的水声。

　　18、兰云汉家。日

　　几个瑶族兄弟在谢光华的带领下来到了兰云汉的茅草屋里，他们在用竹竿扎着担架。

　　覃立春背着一大袋衣物，满头大汗地走进了茅草屋，他放下背在背上的编织袋，对正在扎担架的谢光华说：“谢兄弟，请你告诉兰兄弟，这是我送给他们家的一些旧衣物，请他们各自穿上，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起码能给他们遮住身体，这里面有他们全家人穿的衣物，请他们穿上。”

　　“好，谢谢你，覃书记，我替他们全家谢谢你。”谢光华将那编织袋提到韦巧红身边，用瑶语对她说：“这是覃书记从他家给你们拿来的衣物，你们快换上，给孩子们也都穿上衣服吧，不能让孩子们光着屁股在大街上到处走。”

　　韦巧红接过编织袋，将衣物从袋里一件件拿出来，放到床上，给兰云汉递去一套半新旧的男士衣服：“穿上吧，这衣服很好，很适合你穿。”

　　兰云汉点了点头，接过衣服，穿到身上，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站在屋中的覃立春，向他说：“谢谢你，好大哥！”

　　覃立春也微笑着冲兰云汉点了点头：“穿好衣服，准备去城里治病。”他一边说，一边走向那只大水桶边，舀起一瓢水，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韦巧红走到一处背人的角落里换上了欧利米穿过的布依族妇女的服装，显得有些宽大，但也不很难看，比她自己那渔网似的衣裙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扭转着头，左右看了看，觉得还很满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迷人的笑。她冲着覃立春点点头，微笑着：“谢谢大哥。”

　　覃立春对着韦巧红点点头，笑了笑。他对谢光华说：“兄弟，把兰兄弟扶下床吧，我们准备下山。”

　　“哎。”几个瑶族兄弟将兰云汉扶起，兰云汉慢慢地下床，几个人将他扶到担架上，两个汉子将担架抬起，走出茅草屋，韦巧红背着兰花，一手拉着大儿子兰松，覃立春抱兰云汉的小儿子兰柏，紧紧地跟随在担架后边，还有两个瑶族同胞紧紧地跟随其后。

　　一行十余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担架发出叽嘎叽嘎的声音，走了一阵，跟在身后的两个瑶族同胞给抬担架的瑶族同胞换了肩，谢光华从覃立春手里接过兰柏：“覃书记，孩子挺沉的，我来抱会儿吧。”

　　……

　　19、县医院。日场

　　护士用推车将兰云汉推进手术室。

　　覃立春和韦巧红及谢光华和四名瑶族青年在手术室门外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等候着兰云汉被推出手术室，韦巧红背着兰花，在走廊里焦急地徘徊着。

　　手术室的灯灭了，兰云汉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覃立春立即对医师问：“大夫，怎么样？”

　　大夫摘下了口罩：“还好，要是再晚来两天，他的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谢光华感激的目光投射在覃立春脸上：“谢天谢地！要不是遇上你这尊活菩萨，这一家五口将来没法活呀！覃书记，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啦。”

　　韦巧红背着兰花，拉着兰松和兰柏，跪倒在覃立春的身前，覃立春见状，立马将韦巧红拉起来：“妹妹，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吗？！”韦巧红泪水汪汪，拉着孩子，跟着那手术车而去。

　　20、病房里。日

　　病房里住着三位病人，兰云汉躺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他苏醒了，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覃立春，他想用力坐起来，覃立春用手压住他的肩头：“别动，别挣开了伤口。”

　　谢光华立即用瑶语翻译给兰云汉：“别动，别挣开了伤口。”

　　兰云汉点了点头，深情的目光久久地凝注在覃立春身上，闪闪的泪花在眼眶里滚动，慢慢地从眼窝里流了出来。

　　覃立春拉着兰云汉的手：“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下山，跟我一起干，改变这一穷二白的现状。”

　　谢光华立即将覃立春的话用瑶语说给兰云汉听，兰云汉听完，一个劲地点着头，他紧紧地拉住覃立春的手，用瑶语向他说：“大哥，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干！”

　　“谢谢，谢谢”覃立春看着兰云汉说。

　　覃立春对谢光华说：“谢兄弟，你告诉兰兄弟的妻子，要她饿了就去医院食堂吃饭，渴了就去打开水，等会我领你们一起去认识食堂、开水房。”

　　“哎，我们跟你去。”谢光华对韦巧红说：“覃书记带我们去认识医院食堂，到时你就去食堂买饭给云汉哥和孩子们吃。”

　　“嗯。”韦巧红点着头。

　　覃立春领着他们数人来到医院食堂前，他对谢光华说：“你告诉云汉妻子这食堂的开餐时间。”他指着一张贴在墙上的医院食堂就餐时间表。“别误了开餐时间，饿着了孩子。”

　　“哎！”谢光华用瑶语将覃立春刚说的翻译了一遍，韦巧红明意地点了点头。

　　覃立春领着众人回到了兰云汉的病房，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递给韦巧红：“这是给你们一家人这几天的生活费，好好照顾好病人和孩子，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

　　谢光华将覃立春的话翻译给韦巧红听，韦巧红眼里噙满了泪花，她点着头，泪水流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用瑶语说：“谢谢覃大哥覃书记。”

　　覃立春对谢光华和四个瑶族青年说：“辛苦你们了，我请你们去小店吃餐中饭吧。”

　　谢光华说：“覃书记，应该我们请你才是呀，你为我们瑶族兄弟已经掏了不少腰包了。”

　　覃立春：“我们既然是兄弟，那就别这么见外了，什么你呀我呀的，将来我们还要一起奋斗，建设我们的美好家园呢，走吧，大家一起去，我请客！”

　　21、县城一家佳荣牛肉馆。日

　　覃立春、谢光华还有几个瑶族兄弟围坐在一张矮桌旁，桌上置着一个火锅，摆着大盆牛肉和一筐蔬菜，火锅里的酸汤在翻滚着，覃立春在火锅里放入牛肉和一些淮山片。

　　服务员上了碗筷等餐具，随后端来一大盆白米饭，放在桌旁的一个塑料架上，覃立春对谢光华说：“告诉兄弟们盛饭吃，千万不要客气，不够吃，我再点。”

　　谢光华向四位瑶族青年翻译了覃立春说的话，四个青年立即拿起各自身前的碗盛饭，覃立春和谢光华也盛上饭，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们吃得特别香，特别开心，他们用瑶语说：“我长到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太好吃了！”

　　谢光华将这几个青年的话翻译给了覃书记听，覃立春笑着对谢光华说：“谢老弟，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下山住进水瑶新村，过不了几年，我保证他们餐餐都能吃上这么香甜可口的大米饭，月月都能吃上几顿猪肉和牛肉，只要他们勤劳不怕辛苦，还会有余钱买新衣服、新鞋子，还能住上好房子。”

　　谢光华认真地倾听着覃立春的话，他停住手里的筷子，对四个瑶族青年重述了覃立春的话，四个青年一边吃，一边点着头：“只要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住上城里人住的这样的好房子，再苦再累都跟着覃大哥干！”

　　……

　　谢光华高兴地对覃立春说：“覃书记，这四户的工作不用做了，他们愿意下山跟着你干，我还得请他们也帮着做其他同胞的工作，争取在几天内，把这二十来户都劝下山去！”

　　覃立春高兴地拍着谢光华的肩膀：“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光华兄弟，我们一起带领他们干吧，一定会干出个样来！”

　　“好！”谢光华和覃立春紧紧地握着手，心里很是激动，覃立春说：“光华老弟，加入共产党吧，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谢光华激动地看着覃立春：“覃书记，我够格吗？”

　　覃立春：“你是瑶山里的秀才，你见过世面，了解山外的世界，只要你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广大瑶族同胞谋幸福，你就够格！”

　　谢光华拍着覃书记的肩：“覃书记，只要你有需要，你尽管吩咐，我一定按你的话去办事！一定与你一道，为我们常居高寒山区的瑶族同胞，开辟一个崭新的天地！”

　　……

　　22、覃立春家。黄昏

　　欧利米挑着粪箕从田头回来，她放下粪箕，走进屋里，走到厨房里洗了手，舀起一瓢凉水大口地喝了下去，她对正在灶边烧火做饭的覃大妈问：“妈，我爸呢，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覃大妈：“他去果园里锄草施肥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哦，那我去迎迎爸。”欧利米说。

　　覃大妈抬起头：“不用去，你也累了一下午了，坐下来，喝杯茶，歇歇吧，三个孩子跟着他爷爷去果园那边放牛去了，一会儿会一起回来的。”

　　欧利米：“那好吧，我来烧火，您去歇会。”

　　覃大妈：“你歇会吧，外边的活重，你累了。”

　　欧利米看着慈祥的妈妈：“妈，还是让我来吧，你老六十岁了，不要太辛苦。”

　　覃大妈说：“那好吧，你来烧火，我切菜，咱婆媳俩一起干。”说着，她站起身，走到灶边的碗柜旁，用刀切着菜。

　　“奶奶！我们回来了！”振海蹦蹦跳跳着走进屋。

　　“哦，我的孙女回来了，哥哥和爷爷呢？”覃大妈转头看着振海。

　　“都回来了，在后头呢。”振海舀起一瓢水，一边喝，一边回答着奶奶的话。

　　覃大爷和振兴、振旺相继进了屋，振海立即给覃大爷送来一杯凉茶：“爷爷，您喝茶。”

　　覃大爷接过孙女振海递来的茶，心里乐呵呵的：“哎，我孙女真乖，爷爷享清福啰。”

　　23、覃立春家卧室。夜场

　　欧利米洗完澡，穿着睡衣，推门进入卧室。她将门关上，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根尖尖的铁钉，在门板上划了短短的一竖，她站在门边数了数那一排长长的记号。

　　欧利米走近床边，将那根铁钉放入床头柜的抽屉里，脱下拖鞋，上了床，躺在床上，她仰望着天花板，心里在沉思着什么，久久不能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她感觉了一丝孤独和寂寞，渐渐地，她的泪水蒙住了双眼，她在思念着身在他乡的丈夫。

　　24、兰云汉的病房里。日

　　经过几天的治疗，兰云汉可以下床自己慢慢地走动了，韦巧红背着兰花，在卫生间给两个男孩洗着衣服。

　　覃立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些香蕉和苹果之类的水果，还有一双绿色布面的胶底鞋，他大步地走进了兰云汉的病房，谢光华紧跟在覃立春的身后，覃立春将水果放在兰云汉病床边的床头柜上。兰云汉慢慢地回到病床边坐下：“谢谢覃书记，谢谢呀！”

　　见覃立春和谢光华进了病，韦巧红立即背着兰花走出了卫生间，她给覃立春和谢光华倒了杯水，递给覃立春和谢光华：“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丈夫。”

　　覃立春接过水杯，端在手里，对兰云汉问：“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兰云汉用瑶话说：“谢谢大哥，已经消肿了，可以慢慢走动了，再过两天应该可以出院了。”

　　谢光华将兰云汉的话翻译给覃立春听，覃立春对兰云汉说：“安心养伤，治好了再出院。”他将那双胶底布鞋从装水果的袋里拿出来，对兰云汉说：“兄弟，这鞋是买给你穿的，你不能光着脚丫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走，划伤了脚板可不好办哟。”

　　谢光华将覃立春的话用瑶语重述了一遍，兰云汉接过覃立春手中的鞋，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望着覃立春：“谢谢好大哥，谢谢好书记！”

　　覃立春拍着兰云汉的肩膀说：“快别这样，既然你叫我大哥，那我就得帮助你，尽快把伤养好，把家搬到下山去。”

　　兰云汉擦去脸上的泪，点着头说：“大哥放心，我一出院就搬家，一定跟着你好好干，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覃立春将香蕉拿出来，对着兰云汉说：“兄弟，吃点水果，这样伤口好得快。”他剥去香蕉皮递给站在床边的兰松和兰柏：“来，小朋友，吃。”

　　两小孩接过香蕉，感激的目光望着覃立春，大口大口地吃着，覃立春对韦巧红问：“每天都吃饭了吗？要吃，要吃饱，特别要让三个孩子吃饱，别饿着他们。”

　　谢光华翻译着，韦巧红含着热泪说：“谢谢，谢谢大哥哥，我们都吃饱了，你看这几天孩子都长胖了。”

　　覃立春摸着兰松和兰柏的头，笑着说：“孩子是胖了点，好，好，孩子是未来和希望，你一定要带好他们。”

　　25、覃立春家。日

　　覃立春一家围坐在桌子旁吃早餐，他们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欧利米给覃立春碗里夹了一个鸡蛋：“他爸你多吃点，你看成天在瑶山里跑来爬去的，人也瘦了，脸也黑了，太辛苦了。”

　　覃立春看着贤惠的妻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和爱：“谢谢你，利米，谢谢你和全家人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干不成什么事的。水瑶新村已经住了近五十户，再把那二十几户住进来，第一项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

　　覃大妈：“儿啊，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呀，要是饿坏了身子，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呀！”

　　覃立春看着头发掺杂着银丝的妈妈：“妈，放心吧，我会注意身体，您和我爸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经常下地干活，做家务，我这心里真是放不下呀！真有些过意不去呀！”

　　覃妈妈：“儿呀，放心吧，重活累活都是利米在干，辛苦的是她，她真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啊，你有福啊，儿啊。”

　　欧利米笑着说：“妈，我是他妻子，应该要替他分担呀，我进来覃家有十四年了，这些年，您和爸都把我当闺女看，立春对我也是体贴有加，关爱有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苦点累点也觉得幸福呀！”

　　覃立春放下碗：“妈、爸、利米，我得走了，还得租台车去瑶山给他们搬家呢。”他取下挂在墙上的那只帆布挎包，走进厨房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大口地喝了下去，走到客厅里，与父母及妻儿话别：“爸妈、他妈、我走了，家里就辛苦你了。”他对儿女们说：“你们三个要听爷爷奶奶和妈妈的话，好好读书，有空给妈妈帮帮忙，干些农活。”

　　“知道了，放心吧，爸！”三兄妹异口同声地说。

　　覃立春大步流星地走出家门，行走在村旁的山路上。

　　26、大山脚下的砂石马路上。日

　　一辆大卡车缓缓地停靠在山脚下的马路上，覃立春推开车门，从驾驶室的座位上走下来，站在车门边对司机说：“师傅，你去找个荫凉的地方歇着吧，我们大概要三个小时才能从山上下来，你要是饿了，渴了，那座位上的塑料袋里有面包和水，你就将就着吃吧。”

　　司机点着头：“放心吧，覃书记，我会在这儿等着你，你去吧。”

　　覃立春挎着挎包，沿着山上的小路，大步地往山上走去，不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路旁的树林之中。

　　27、山路上。日

　　一行三十多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背包，有的提着竹篮，有的扛着箱子，有的拎着锅碗瓢盆，有的背着小孩，老头老太太们举着拐杖，跟在年轻人的身后……

　　韦巧红背上背着兰花，右手牵着兰松的手，紧紧地跟在兰云汉身后，兰云汉用箩筐挑着他的所有家当走在韦巧红前边，覃立春帮韦巧红抱着兰柏，跟在韦巧红的身后。

　　谢光华挑着一担衣服和棉被，他老婆兰英背着小儿子谢幸生，手拉着大儿子谢春生，跟在谢光华身后。谢春生甩了甩兰英的手：“妈妈，我走不动了，歇会吧。”

　　兰英对谢光华说：“他爸，孩子和老人们都走不动了，我们歇会吧？”

　　谢光华对覃立春说：“覃书记，我们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孩子们和老人们都走不动了，大家歇会吧，喝口水，喘喘气，有干粮的吃口干粮。”

　　覃立春说：“好吧，我们休息十分钟，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喂孩子的喂孩子。”

　　谢光华用瑶语大声地对瑶民们重述着覃立春的话，大家立即放下担子，找荫凉的地方休息，他们喝着用葫芦装着的清水，有的吃着烤熟了的玉米棒子，有的吃着烤熟的红薯……

　　兰英将儿子从背上放下，抱在怀里小幸生在兰英怀里吸吮着乳汁。

　　韦巧红将衣服捞开，露出了一对丰腴的乳房，小兰花望着韦巧红的脸，吸着奶。

　　28、山脚下的马路上。日

　　一辆大货车在山脚下的沙石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三十来个男女老少坐在车厢里各自带着的行李上，驾驶室坐着两位年长的瑶族大爷大妈。覃立春、谢光华、兰云汉蹲在车厢后端后挡板边。

　　车子在马路上摇晃着前行，车厢里的人们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摇摆不定。

　　韦巧红和兰英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坐在自家的行李袋上，她们将自己的乳头塞进孩子的嘴里，怀里的孩子在汽车的颠簸摇摆中睡着了。

　　汽车爬坡，发出了发动机运转的轰鸣声，车后扬起了一层尘土，路两旁的树木被慢慢地抛在了车后。

　　……

　　29、水瑶新村的院坪里。日场

　　汽车慢慢地平稳地停在了院坪里，司机走下驾驶室，来到车厢后，他将汽车的后挡板放下。覃立春和谢光华从车厢上跳下，他们伸出双手将兰云汉扶下，然后将车上的男女老少一个个接下车，车上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将车上的所有物品一件件从车上卸下，瑶族同胞们拿着各自的物品，在村庄管理人员的引领下，分散进入政府为他们准备好的房屋。

　　30、水瑶新村。夜

　　七十八栋水泥砖、石棉瓦房里都亮起来了电灯。家家户户都在整理着刚从大山深处的家中搬来的各种物件，洗刷着锅碗瓢盆。

　　有些老人在仔细地看着政府配发的摆在客厅的电视机。对山里的老人和从来未出过门的妇女儿童来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电视机，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电灯，他们更不知道电视机怎么使用，只是新奇地看着，觉得这东西好看。

　　覃立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一边吃着他随身携带的面包，一边喝着冷水。他放下手里的口盅，用手抹了抹嘴，然后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水瑶新村的瑶族住户分布表，认真地看着，过了一会，他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拿着手电筒，行走在院子里，他来到了分配给谢光华的那栋房子前，对着屋里喊道：“谢兄弟，你忙完了吗？”

　　听到覃立春的喊声，谢光华立即迎出门来：“覃书记，快进来，我忙完了，他妈还在做饭，你还没吃吧，跟我们一块随便吃点。”

　　覃立春：“我吃过了，你们赶快吃吧，等吃完了，我们挨家挨户走一趟，告诉大家怎么开电视机，怎么用电。”

　　谢光华将覃立春拉进屋里：“你吃什么呀，你一个人住在村委办公室，又没开火，这么饿着可不行哦，会饿出胃病的。”

　　覃立春说：“我真的吃过了，我带着面包，已经吃了几个了，你们吃吧。”

　　谢光华让覃立春坐在一张木椅上：“覃书记，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从家里拿钱救我们的瑶族兄弟，我们看在眼里，更记在心里，你跟我随便吃顿便饭难道还不行吗？”

　　覃立春坐下了，他对谢光华说：“共产党员就是要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幸福是共产党的初衷，我是共产党员，理所当然要服务人民。”

　　谢光华说：“覃书记，有些大道理我也懂点，共产党员也不是神仙，也要吃饭，饿着肚子可干不了活呀。我想入党，但我不想饿肚子。”

　　覃立春说：“我真没饿着肚子，我真的吃了面包。”

　　谢光华：“好好好，就算你吃了两个面包，那面包不禁饿，两个小时准给你消化完了。”

　　谢光华的老婆将炒好的一碗鸡蛋和一大盆蔬菜端上了桌，拿来四只碗，将碗里装满米饭：“覃书记，你就随便吃点吧，这又没什么好菜。”她将大儿子谢春生抱到桌前的凳子上。

　　谢光华拉着覃立春在桌旁坐下，覃立春笑着说：“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盛情难却呀，那我就再吃一碗。”

　　兰英背着小幸生在桌旁坐下了，四人一起，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谢光华给覃立春夹了几块鸡蛋：“书记大哥，别光吃蔬菜呀，这是我自家的鸡下的鸡蛋。”

　　覃立春一边吃饭，一边对谢光华说：“明天就由你去带车，把山上还没有搬完的家用物件都搬下来，起码还得跑好几天。这搬家的事就交给你和黄德了。”

　　“黄德，就是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挣了不少钱的那个人？”谢光华问。

　　“对，就是他，他可是个好青年，有文化，有胆量，还会外出打工挣钱。”覃立春说：“你们两个都是党组织培养的重点对象，我们需要你和黄德这样的人才。”

　　谢光华说：“放心吧覃书记，我们一定会配合你做好这新村的工作。”

　　覃立春高兴地说：“好！有了你们几个好帮手，我对着水瑶新村更加有信心了，对带领瑶族同胞们脱贫致富更加有把握了，明天我要去找县里领导汇报工作，要争取为这些瑶族兄弟姐妹们弄些粮食来，目前大家的粮食都不够吃，不解决粮食问题，就无法留住他们的心呀！”

　　谢光华也沉思了一会：“对呀，民以食为天，要是没有饭吃，他们还会回到大山里，去狩猎，去采野菜野果。”

　　覃立春放下碗：“我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县里给这些下了山的人弄些粮食，一定要稳住他们的心！”

　　……

　　31、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覃立春拿着手电筒，和谢光华一起来到了兰云汉的家。

　　兰云汉、韦巧红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坐在一张矮桌旁烤着玉米棒子，他们一边烤，一边吃。见覃立春和谢光华进了屋，韦巧红立马起来，用瑶语说：“覃书记。你请坐。”她给谢光华搬来一条小板凳：“光华弟，你也请坐吧。”

　　覃立春走近那张矮桌边：“兰兄弟，你们就吃这个？”

　　谢光华将覃立春的话翻译给兰云汉听。

　　兰云汉说：“有这个吃就很不错了，这个也吃不了几天了。”

　　听了谢光华的翻译，覃立春对谢光华说：“你告诉他，请他放心，我明天就去县里申请粮食救济，一定会想方设法解决你们的吃饭问题！”

　　“谢谢你书记大哥，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韦巧红含着眼泪说：“要不是你掏钱给我家丈夫治伤，他这条腿也许就废了，那我们家根本没法过下去了！”

　　覃立春看着有些激动的韦巧红说：“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帮助你们渡过难关，是我应该做的，放心吧，粮食问题我会为大家想办法，我相信党和政府会设法解决的。”他将黑白电视打开，手把手教兰云汉怎么操控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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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县委书记办公室。日场

　　覃立春满脸汗水地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他用衣袖扫了扫脸上的汗，举手敲了几下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屋里传来了县委书记的声音：“请进！”

　　覃立春推门走进书记办公室，站立在县委书记办公桌的对面，见覃立春进了办公室，县委书记立即起身：“嗯。黑了，也瘦了，看来是非常辛苦呀！”他边说，边从办公位置走到覃立春身边：“请坐。”他亲手给覃立春倒了杯水。

　　覃立春接过水，一饮而尽：“谢谢书记。”

　　县委书记示意覃立春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他自己也换着覃立春坐下：“覃立春同志，当水瑶新村的支书两个月了吧，回了几次家呀？”

　　覃立春望着满面笑容的县委书记，他回答道：“两次。”

　　县委书记笑着说：“看来我们的覃支书真的在水瑶新村扎了根喽，这很好嘛！家里的父母和儿他妈没有埋怨你？”

　　覃立春：“他们不但没有埋怨我，还很支持我。”

　　“很好哇！”县委书记说：“看来是一家有觉悟的人哟。”

　　“小时候我妈就教育我要助人为乐，帮助穷人”覃立春说

　　“了不起的老妈妈。”他对覃立春说：“覃立春同志，工作进展的怎么样呀？”

　　覃立春说：“报告书记，人，我是一个不少地全劝下了山，住进了水瑶新村的移民安置房。”

　　“做了不少工作嘛，有成绩呀，瑶族同胞的工作不好做哟，我还担心你劝他们不动哟！”县委书记说。

　　覃立春说：“报告书记，现在遇到了亟待解决的困难，希望县委和政府设法解决才行，否则，怕留不住他们呀！”

　　县委书记问：“什么困难，说来听听。”

　　覃立春说：“粮食问题，瑶族同胞们在大山中生活，没有什么可耕的土地，靠刀耕火种，盼天吃饭，在石头缝里种些苞谷，土地贫瘠，产量极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情况普遍存在，他们下山几乎没有什么粮食，这个问题若不能及时解决，他们还会回到山上去，过他们游猎的生活。”

　　县委书记认真地听着：“这确实是个需要马上解决的大问题，如果不解决，那么我们前面所做的工作将会前功尽弃，瑶族同胞的脱贫工作将会是一句空话。”他在办公室里徘徊了几次，他停住脚：“这样吧，我给民政局一个批示，请他们从扶贫救济款中拨一部分款，购买粮食，达到水瑶新村的移民瑶族同胞每人五十斤大米的标准，以解燃眉之急，然后再以民政的名义，向社会各界募捐一些钱和物，确保瑶族兄弟不能因没饭吃再回到大山之中。”

　　“谢谢书记，您给我解决了大问题！”覃立春高兴地说：“我愿意从家里拿出一万元捐献给瑶族同胞买粮食！”

　　县委书记握着覃立春的手：“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呀。你为扶贫工作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呀，县委和政府都要感谢你呀，我们党需要你这样为人民谋利益的党员呀！”

　　覃立春看着县委书记，脸上乐开了花。

　　县委书记回到办公桌前，挥笔在一张办公笺上写着批示，他将那张办公笺交到覃立春手上：“去吧，去找民政局的负责同志。”

　　覃立春接过批示，紧紧握住县委书记的手：“谢谢，我替水瑶新村的全体村民谢谢您！”他放开县委书记的手，大步地走出县委书记办公室。

　　33、水瑶新村村委会的院坪里。日场

　　一辆满载粮食的大卡车缓缓地在村委会前的院坪里停下，覃立春推开驾驶室的门，从驾驶室里走下，他拉大着嗓子喊道：“大家快来领粮食，政府给我们送粮来了！”

　　听到覃立春的喊声，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朝村委会走来，覃立春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村民花名册，一个个点着名。黄德和谢光华爬上货车车厢，将一袋袋的大米往车下卸。

　　覃立春大声说：“大家不要挤，人人都有，按人头算，每人五十斤，这一袋就是五十斤，家里有三个人的拿三袋，有五个人的拿五袋……”他点着名：“韦峰五袋，兰和平四袋，兰云汉五袋。”

　　兰云汉将五袋大米码在一起，韦巧红背着兰花，拉着兰松和兰柏站在大米旁，兰云汉走近覃立春，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书记大哥，谢谢！”

　　覃立春继续念着花名册：“陆晓荷三袋……”

　　二十岁左右的瑶家姑娘陆晓荷，是个父母双亡的苦命姑娘，她和妹妹陆晓梅，是瑶山中的金凤凰，长得秀美多姿，丰满而不失苗条，瓜子脸、荷包嘴，高高而挺直的鼻梁，一双闪烁着青春光芒的大眼睛，就像一泓清澈的湖水，笑起来就像盛开的山花一样迷人，姐妹俩领了三袋粮食，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下山之前，她姐妹俩和比她们大五岁的哥哥相依为命。四年前。哥哥突发疾病，因无钱医治，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陆晓荷一肩扛起两袋大米，走在前头，陆晓梅扛起一袋，跟在姐姐晓荷的身后……

　　34、陆晓荷家。日场

　　陆晓荷在灶台边的碗架旁切着菜，她的手法娴熟，刀工极好，只听得嚓嚓嚓的刀声。陆晓梅蹲在用水泥砖垒成的柴火灶前生火做饭。她被那柴火烤得满脸通红，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珠，她用衣袖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汗珠说：“姐，饭熟了，菜切好了吗？”

　　晓荷将头偏向妹妹晓梅：“好了，好了，架锅子吧。”

　　“哎”晓梅端下架在灶上的顶罐，将炒菜锅架到灶上，在灶膛里拖了两根干柴，火燃得红红旺旺的。

　　晓荷用调羹从油盆里舀起一小羹白白的猪油，放进烧热的锅里，油很快就溶化了，冒着热气，晓荷将一大碗切好的白菜倒入锅里翻炒着，她放入一些盐，再在锅里加上一瓢水，一大碗带汤的白菜就出了锅，她将白菜放到桌上。

　　晓梅从碗架上取来三只碗，盛上饭。

　　晓荷端起一碗饭，夹上几柱白菜，再倒些菜汤，端进侧旁的一间卧室，她走到床边，将不能自理的哥哥从床上扶着坐起说：“哥，吃饭了，我喂你。”

　　哥哥陆晓春看着妹妹，点着头，张开嘴，晓荷一口一口地喂着。

　　这时，覃立春、谢光华及青年黄德走进陆家，见覃立春进屋，晓梅立即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屋里喊道：“姐，覃书记来了。”

　　“哎，快请书记坐，我就好了。”陆晓荷在屋里应着，很快她端着空碗走入了客厅里，她将那只空碗放在桌子上，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覃立春，并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晓梅给他们三人端来了热茶：“请喝茶。”

　　覃立春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后将碗放到桌上说：“晓荷，晓梅姑娘，你们辛苦了，既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久病的哥哥，这对你们二十来岁的姐妹来说，确实不容易。”

　　晓荷笑着说：“谢谢覃书记给我们解决了粮食问题，只要有了吃的，再苦再累我们都不怕。”

　　覃立春说：“真是好姑娘，了不起的姑娘。”

　　谢光华用瑶语对晓荷姐妹说：“覃书记到你家里来呢，主要是通知你们参加今晚在村部门口的大坪里召开垦荒造田的动员会，一定要参加。”

　　晓梅说：“放心吧，我姐妹俩一定去参加。”

　　“好，那你们接着吃饭，别凉了，我们去别家通知去。”覃立春说罢，领着黄德和谢光华走出了晓荷的家。

　　几只狗在村庄里追逐着，撒欢地互相撕咬着。

　　35、水瑶新村村部院坪里。夜

　　村部门口亮着一盏千瓦的碘雾灯，将整个院坪照的通亮。

　　瑶族同胞们自带小板凳，相继来到了村部前，他们在院坪里坐下，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陆晓荷、陆晓梅、韦巧红、兰英和几个年轻的妇女坐在面对村部门口前排。

　　百十来号人坐在院坪里，场面甚是壮观。

　　覃立春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小板凳走出村部大门，来到了阶沿上，他将小板凳放在阶沿上，站在那儿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院坪中的人群，喊道：“谢光华、黄德，请你们二位到着阶沿上来。”

　　谢光华和黄德从人群中站起，拿着自己的小板凳来到了覃立春身旁，覃立春请他们坐下，自己站着，打开笔记本说：“瑶族兄弟姐妹们！今晚请大家集合到这里开会，主要是有两个议题：一是大家来到这新村最少也有十几天了，这周围的一大片坡地，是政府分给我们的地，我们要齐心协力，把它开垦出来，让它变成我们赖以生存的粮田！我估算了一下，这一片大约有二百多亩，把它造成田，种上稻谷，起码可以解决我们大部分的吃饭问题，我们不能老靠吃国家的救济过日子，我们要用我们勤劳的双手，自力更生，改变我们贫困面貌！我知道，我们瑶族是勤劳勇敢的民族，是敢于与任何困难做斗争的民族！从明天起，除了老人、小孩和病人，我们开始垦荒，经过一秋一冬，我们一定要让这一大片的荒坡变成属于我们的粮田！第二我想说的是，我们在座的兄弟姐妹基本没有上过学，也没读过书，无法与外界沟通，无法接受新的思想、新的观念、新的技术，这成了我们致富的一大障碍。因此，从明晚起，我们要办一个识字夜校，要让在座的各位，都能识字，都能用普通话与外界交流，这个任务依然是艰巨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由黄德和谢光华两位来承担，你们做先生，我和在座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是你俩的学生！”

　　谢光华将覃立春的发言用瑶语重述了一遍，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前排的几位瑶家美女听得格外入神，她们一个个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陆晓荷站起来，用瑶语对覃立春说：“覃书记，我们姐妹俩一定参加，不管是垦荒、还是学字，我们一定要争第一，一定要和我们瑶族的哥哥弟弟们比个高低！”

　　“好！好！巾帼不让须眉，我们一定会干出个样儿来！”覃立春高兴地大声说道。

　　全场掌声响起，说声、笑声，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36、坡地上。日场

　　数百名男女老少，在覃立春的带领下开荒垦地。

　　他们有的用锄头挖土，有的用粪箕挑泥，有的用大木槌在夯实田埂，人来人往，穿梭不息，一派热闹的劳动场面。

　　覃立春挥着大耙头挖着坡地，晓荷、晓梅姐妹俩挑着泥土往田埂边走，经过覃立春身边，覃立春笑着说：“小妹妹，累不累？”

　　晓荷微微一笑：“不累，不累，为了明年能吃上自己种的稻米，我们有使不完的劲。”

　　银锄闪闪落，瑶歌声声起，笑语不断，欢歌不断，好一幅热闹的劳动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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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水瑶村村委办公室。傍晚

　　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记录着村里一天的工作情况。他一边记，一边啃着面包，喝着凉水。

　　这时，谢光华来到了覃立春的办公桌前，看着覃立春手中的面包说：“书记大哥，我就知道你会用方便面和面包对付，长期下去怎么受得了呀？你的身体要是被搞垮了，我们这三百多号人靠谁呀？”他从覃立春手里抢过面包，自己大口地吃下去，他拉起覃立春说“走上我家吃饭去！”说完就拉着覃立春往外走。

　　覃立春边走边说：“去你家吃饭可以，你家也不富裕，我得交每餐五块钱伙食费，否则，我就不吃了。”

　　谢光华看着覃立春那一脸认真的样子：“书记大哥，你太较真了，吃餐饭用得着这么较真吗？好好好，从明天起，吃餐算餐，一餐一结，行了吧？”

　　覃立春：“此话当真？”

　　谢光华：“当真，当真。”

　　覃立春：“那好，今天我就吃顿免费的晚餐。”

　　说话间，他们不知不觉到了谢光华的家门口，二人走进屋里。

　　38、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兰云汉抱着兰花，韦巧红收拾着刚刚用过的餐具，用抹布抹着桌子。

　　谢光华独自来到兰云汉家，他在兰云汉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递一支给兰云汉，自己也夹上一支，他给兰云汉点燃火，自己也将烟卷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他看着兰云汉，对他说：“云汉兄，覃书记一个人住在村委会，生活没有照顾，经常饥一餐饱一餐的，长期这样下去，胃会受不了的，我去请他吃饭，他就是不肯吃，说是要付伙食费他才肯来，我想，你们家有三个小孩，只有两个大人，政府给的大米应该是够吃了，你们家就负责覃书记的吃饭问题好不好，一天两餐，中午和晚上，嫂子反正要在家照管三个孩子，多煮一个人的饭也增加不了多少事。再说，覃书记每餐付给你五块钱的伙食费，你拿这些钱去给小兰花买些奶粉什么的也好，你想想看。”

　　兰云汉说：“这还用想吗，我这条腿就是书记大哥给我保住的，要是没有这条腿，我还能干什么，没得说，钱我决不能收，我要是收他的钱，我还算是人吗？”

　　谢光华说：“好吧，那你看着办吧”他侧转脸对韦巧红问：“嫂子，你去不去识字班识字？”

　　“去，当然去，小时候没机会读书，现在能免费识字，我一定去！”她从兰云汉怀里接过兰花，将她用背带在背上说：“他爸，你也去吧，我们一起去。”

　　兰云汉站起身，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识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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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水瑶新村的会议室。夜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坐满了前来识字的瑶族青壮年、妇女和姑娘们，正面墙上挂着一块大黑板。

　　谢光华站在黑板边，黄德坐在讲台旁，覃立春手里拿着一大沓本子，捏着一大把圆珠笔，他将本子和笔挨个分发给在场的人。

　　晓荷、晓梅、兰英、韦巧红还有几个村里的年轻妇女坐在最前排，晓荷接过覃立春递过来的本子和笔，微笑着说了声：“谢谢，覃书记……”

　　谢光华用瑶语讲：“今晚我们第一次开始上课识字，我就先把我们生活中常用的一些字教给大家。”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人、口、手、大、小、多、少、吃饭等常用字，并用汉语一个一个地念着“人、口、手、大、小、多、少、吃饭”请大家把黑板上的字写到各自的本子上。

　　大家照着黑板上的样子，一笔一画地写着。

　　谢光华站在讲台上环视着他们，黄德挨个挨个地去看他们写的字，他走到兰英身边：“这个吃字口写得太大了，要写小一点，右边这里写大一点。”

　　谢光华大声说：“大家跟着我读，人。”瑶族同胞们跟着读：“人。”

　　谢光华读：“口”

　　瑶族同胞们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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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水瑶新村陆晓荷家。夜

　　陆晓荷倒了一杯温开水走进哥哥的房间，她用力将陆晓春的身子扶起，将温水喂给陆晓春喝边喂边和他说：“哥，我和妹妹都去识字班识字了，等你的病好了，你也可以学识字。”

　　陆晓春望着陆晓荷，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说：“你们好好学识字吧，哥怕是没那个机会了，是哥连累了你和妹妹，哥哥对不起你们。”

　　陆晓荷给陆晓春抹去眼泪说：“哥，你说的什么话呀！爸妈去世的早，是你辛辛苦苦把我和妹妹拉扯大，要不是为了我和妹妹，你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放心吧哥，我和妹妹会拼命劳动，拼命挣钱，等我们有了钱，一定送你去城里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晓春苦笑着看着善良可爱的妹妹，心里有说不出滋味。

　　陆晓荷让陆晓春躺下，她走出了陆晓春的房间，和妹妹晓梅坐到桌旁，姐妹俩认真地练习着学过的字……

　　41、水瑶新村周围的坡地上。日

　　覃立春带领着新村的男女老少开垦着荒地，人来人往，银锄闪闪，说声笑声连成一片，好一幅热闹的劳动场面，有数十丘梯田已经成形，远看十分美观.....

　　覃立春挥舞着耙头在翻地，他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用衣袖擦了擦，继续挥舞着手里的耙头。

　　42、覃立春家稻田里。日

　　覃大妈在弓着身子割禾，覃大爷、欧利米合力将脚踏式打谷机推到禾堆边，覃振兴、振旺和振海三兄妹将覃大妈割倒的禾码到打谷机边，然后，覃大爷和欧利米踩着打谷机，振兴和振旺各站一边，将割倒码在打谷机边的稻穗一把一把递给覃大爷和欧利米，他们将稻穗伸向打谷机的脱粒盘上，手在不停地来回转着，脚踩打谷机嗡嗡地响......振海拿着镰刀，和奶奶一起割着禾。

　　覃大爷和欧利米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打完了那两大堆的稻穗。欧利米走下打谷机，从田坎上提来一只大水壶，倒出一碗冷茶，递给覃大爷：“爸，您先喝口水，歇会儿，等我把打谷机里的谷子送回家，我们再打那边那两堆。”

　　覃大爷接过茶，仰脖一饮而尽，他将碗递给欧利米：“儿媳，这谷还是我来挑吧。”

　　欧利米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爸，您老年岁大了，我身体好，又年轻，我挑得起的，您就到那边树底下凉快一会吧。”欧利米将茶壶送到田埂上，担起田埂上放着的谷箩，走到打谷机后，从箩筐里拿出撮箕，将禾桶里的谷子装入箩筐，她挑起那但足有一百多斤的谷子，大步大步地走在通往村庄的田埂道上……

　　43、水瑶新村村部。夜

　　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写着工作日记，他正准备拿出方便面来泡时，兰云汉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拉着覃立春就走。

　　覃立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笑着对兰云汉问：“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兰云汉用昨晚刚学会的汉语说：“吃饭，我家吃饭”

　　覃立春说：“去你家吃饭？”

　　兰云汉点着头说：“吃饭”他拉着覃立春的手，一直拉到自己的家。

　　谢光华已经在兰云汉家的桌子旁坐下了，覃立春只好挨着谢光华坐下。

　　谢光华说：“覃书记，你不是要出生活费才吃别人家的饭吗？那好，你就经常来兰云汉家吃吧，他家有三个孩子，政府补的大米多，再说他们家缺钱，正好可以用你的生活费，给这小兰花买些奶粉什么的。”

　　两个小男孩自己爬上了凳子坐下了，他们看着覃立春。

　　这时韦巧红将两大碗鸡肉放到了桌上，她背上背着兰花，兰云汉说：“把兰花放下来吧，我抱。”他将兰花从韦巧红的背上解下来，抱在怀里。韦巧红走入厨房，又端出两碗蔬菜放到饭桌上，再去取来碗盏杯筷，分发到各位桌面上。

　　谢光华对覃立春说：“书记大哥，我们喝一杯？”

　　覃立春说：“我是烟酒不沾，不会喝酒。”

　　谢光华起身去盛饭：“那好，那我们就吃饭。”

　　覃立春看着桌上的两碗鸡肉，对兰云汉说：“为什么要杀鸡，一不过年，二不过节的，我又不是什么贵客！再说，你们把这下蛋的母鸡杀了，小孩靠什么得营养？”

　　兰云汉说：“家里还有三四只母鸡，下的蛋够兰花吃的。”

　　一桌大人小孩开始吃饭，覃立春将两只鸡腿夹给了两个小男孩。

　　兰云汉给覃立春碗里夹了几块鸡肉，覃立春又把鸡肉从自己碗里退回到菜碗里，说：“孩子们多吃点，弟媳多吃点，他们比我们需要营养。”

　　韦巧红夹起一个鸡翅膀，放到覃立春碗里说：“这个你一定要吃掉，一块鸡肉都不吃，是不是我炒得不好吃。”

　　覃立春实在难为情，只好吃了那个鸡翅，边吃边说：“好吃，好吃，很香。”

　　……

　　覃立春坐在桌边与谢光华喝着茶，兰云汉将睡着在怀里的兰花放到床上，他回到桌前，与覃立春和谢光华一起喝着茶。洗完了碗的韦巧红向桌边走来，坐在两个小男孩身边。

　　覃立春从随身的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韦巧红说：“这是我今晚的伙食费。”

　　韦巧红推开覃立春递钱的手：“这钱我不能收。”

　　覃立春说：“不收，我不成了吃霸王餐了吗，哪有吃饭不出钱的道理？快收下。”

　　韦巧红说：“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覃立春说：“因为你为了招待我杀了一只老母鸡呀。”

　　兰云汉是个急性子人他着急地说：“书记大哥，是我这条腿值钱，还是吃了的这只鸡值钱，如果你觉得鸡值钱，那你就砍了我这条腿吧，因为我这条腿是你出钱保住的！”

　　覃立春站起来，他也有些急了说：“你怎么这么拧呢，这哪儿跟哪儿呀？这样吧，兰花就算是我干女儿吧，这一百块钱算是我这个干爹给女儿买牛奶总行了吧！”

　　谢光华将覃立春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兰云汉和韦巧红，韦巧红立马从房里把兰花抱了出来，跪在覃立春身前，连磕三个响头，覃立春立即将韦巧红拉起说：“不必行此大礼呀，不必行此大礼呀！”他将那一百元钱塞进了小兰花的衣服里。他对谢光华说：“老弟，天色已经很晚了，明天还得开荒垦地呢，还是各自回家，早些休息吧。”

　　谢光华站起来说：“好，回去。”

　　覃立春用手摸了摸兰花的小脸，笑嘻嘻地对韦巧红和兰云汉告辞，云汉和巧红将覃立春、谢光华送至门外。

　　44、山坡上。日场

　　覃立春领着水瑶新村的瑶族同胞仍在开垦着山坡，造着良田，他们在卖力地干着，干得热火朝天。

　　韦树根、兰云汉、黄德、陆小荷、韦巧红等在开垦着一块山坡地，将坡地改造成梯田。

　　山坡上人来人往，说笑声不断。覃立春在劳动的人群中，挥舞着钯头，翻挖着山坡地，他将茅草从地里捡出，敲掉草根上的泥土，将草丢成一堆……

　　这时几十名穿着水族服装的青壮年男女手拿着锄头，挑着扁担、粪箕等劳动工具向山坡走来，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地走到覃立春他们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水族汉子走到韦巧红、韦树根、兰云汉他们身边，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停住！谁让你们来这里开荒的？这地是我们村的，你们凭什么来开垦！”

　　脾气暴躁的韦树根怒视着水族的汉子说：“这是政府划分给我们的，我们当然可以开垦！”

　　水族汉子大声说：“放屁！这历来就是我们水家的土地，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瑶家的地了？都给我住手，谁敢再挖，我就挖他的脑壳！”

　　“我就挖了，你怎么着？！”韦树根用锄头挖地。

　　水族壮汉说着就去抢韦树根的锄头，两个人在山坡上扭打了起来，几十个水族汉子都围了上来，瑶族的男女老少也都往边跑边来。兰云汉和另一个水族青年打了起来，当时水族和瑶族打成一团，喊声、骂声、嘈杂刺耳。黄德走到一个水族汉子身边说：“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瑶族，我们不怕你们！”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身边的扁担，大声喊道：“兄弟们，抄家伙，干他们！”他挥起手里的扁担欲向一个水族汉子砸下去。

　　此时，覃立春冲过来，一手托住了黄德准备向下砸的扁担，大声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我是水瑶新村的支书覃立春！”

　　听到覃立春的吼声，水、瑶两族的人都住了手。

　　覃立春站在人群中间说：“兄弟们，同胞们，有话好好说，有事慢慢讲。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了这坡地就大动干戈，要是打出人命来了，值得吗？”他对站在对面的一个水族青年说：“小兄弟，请你去把你们的潘支书请来，我们商量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吧，我去帮你叫。”水族青年转身离开了坡地……

　　覃立春对黄德训斥道：“年轻气盛，动不动就动手，要不得！有理说得清楚嘛，为什么要动粗呢？俗话说：吃饭要用米，说话要讲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打、骂、吵、争能解决问题吗？打人犯法知道吗？”

　　黄德说：“是他们先动的手！你看，韦树根都被他们打出血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们要是不动手还击，那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覃立春有些啼笑皆非，无奈地说：“打国民党呢？打小日本呢？还我必犯人！”

　　水族的支书老潘和族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走到覃立春身边，潘支书擦了擦脸上的汗急忙说：“覃书记，对不起啊，我没管理教育好村民，这是我的过错，对不起呀。”

　　覃立春握住潘支书的手说：“兄弟，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先把这些水族同胞劝回去吧，千万不能再发生斗殴，要是打出人命案来，我们两个支书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潘支书对着站在对面水族的村民大声说：“乡亲们，这片山坡地原本是我们村的，这没错。但是，这片地我们从来就没有管过，十几年来都荒在这儿，满坡长的都是野草，有谁来耕过？根据这种情况，县里把这片坡地划给水瑶新村的瑶族同胞们，这是正确的，他们从大山深处搬出来，没有田土，他们靠什么种粮食，靠什么维持一家老小小的生活？我们的田地面积大，平均一人好几亩，你们连自家现有的良田都抛了荒，还能来这开荒种田吗？为什么不能顾全大局，让瑶族同胞也能有田种，也能有饭吃？”

　　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水族族长罗大爷说：“我们都回去吧！这地是县政府决定划给新村的瑶族同胞的，我们要帮助他们，要支持他们，我们的生活比他们过得好，这全都是靠党的政策好，全靠政府的扶持。旧社会，你们不知道的可以问问你们的老辈们，看谁家有粮田？谁家吃饱饭？共产党对我们少数民族特别照顾，我们跟汉族同胞一样，过上了好日子。现在从山里搬出来的瑶族兄弟还很贫困，我们要伸出双手帮助他们，而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他们！覃立春支书你们都认识，他没少帮助我们水族人，在场的人谁没得到他的帮助？他是布依族人，为什么会帮助瑶族同胞，这就是共产党员的胸怀，我们都要向他学习，要把瑶族兄弟姐妹当成我们水族自家的兄弟姐妹。今后，再不许闹矛盾！大家都会去吧！”

　　水族的青壮年慢慢地散了，他们走在回村的路上。

　　覃立春拉着罗族长的手说：“大爷，谢谢您呀，您德高望重，水族兄弟都听您的。”

　　罗族长说：“立春侄啊，你家条件那么好，愿意到这里来带领瑶族同胞脱贫，老夫我感动啊！今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老夫我全力帮忙。”

　　“谢谢罗大爷。”覃立春感激地望着罗族长……

　　45、野外。夜

　　深秋的夜晚，黔南山区增添了许些寒意，月光高高地挂在天空。给大地洒下了一片银辉，群山峻岭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巍峨壮观，空中白云如絮，在半空中飘动，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圣洁。月光倒映在清澈的樟江水面上，在清风的吹拂下，荡起一层层微微的波浪，河畔草丛中的秋虫，发出了叽叽的叫声，好像在为大地万物吟唱着轻细而婉转的催眠曲，朵朵白云倒映在江面上，使得江水和白云相互辉映，感觉到江天一色，无比柔美，江水发出汩汩的声音，江岸的杨柳，在夜风的拂动下，轻摇慢荡，恰似那美丽的仙女，舞动着她们飘逸的长袖。

　　白云在月光下飘移，多情的月光，像是少女美丽的圆圆的脸庞，渐渐地，月光像害羞似的躲进了淡淡的云层。

　　……

　　房间里电灯通明，覃立春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台灯发出柔和的光线，覃立春伏在桌案上，他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停了笔，将笔放在笔记本上，用右手托着腮，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之后他又将笔拿起，在笔记本上书写着什么。月光从后窗照射了进来，一阵夜风从窗户口吹进，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站起来，将挂在墙上衣帽钩上的一件秋装披到身上，他再次坐下，沉思了小一会儿，又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指针已指向了两点半。他将笔记本和笔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觉得有些饿了，他从办公桌的小柜里拿出几个小面包，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水，吃着面包，喝着凉水……

　　46、水瑶新村对面的山坡上。日

　　覃立春带领着二百多名瑶族青壮年和姑娘、妇女们在坡地上开垦，他用手里的耙头整理着被翻过的地。

　　几十个壮劳力用大木槌夯实着新开的水田的田埂，“嗨 嗨！”他们发出有节奏的喊声。

　　陆晓荷、陆晓梅、兰英及一些青年妇女挑着篓箕将新挖的土挑到田埂上，加高田埂道。

　　瑶族同胞们在山坡上开荒整地，改土造田，干得热火朝天。

　　一群干部模样的男士们从水瑶新村沿着山脚向坡地上走来，他们是县委书记领着扶贫领导小组及民政、农业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到现场实地察看，县委书记穿着一身朴素的服装，脚着一双农民们常穿的胶底布面鞋，领着众人径直走向垦荒处，他们来到了覃立春身边，正在用钯头整地的覃立春抬起头，望着县委书记：“X书记，您亲自到这坡地上来了，真是给我们送来了精神力量啊！”

　　县委书记伸出自己的右手准备与覃立春握手，覃立春见状立即将沾满泥土的双手在自己的裤腿上擦了擦，与县委书记紧紧地握着手：“X书记，您辛苦了，一路颠簸来到这里，是对我覃立春的鞭策和鼓舞啊！”

　　见县里的领导们来到山坡的开垦地，瑶族同胞们都围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各自的劳动工具。

　　县委书记大声说：“瑶族的同胞们，你们辛苦了！为了让你们脱下贫困的帽子，县里把你们劝下山，你们在覃立春支书的带领下，垦荒造田，为你们今后的生活打下了良好基础，你们不怕苦，不怕累，在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你们一共开垦出了一百多亩新稻田，我代表县委和县政府向辛勤劳动的瑶族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向你们的领头人覃立春支书致以崇高的敬意！”

　　山坡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县委书记接着说：“在场的各位同胞都还很贫穷，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因此，我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在覃立春同志的带领下，开垦出更多的粮田。政府的救济是暂时的，也是有限的，你们需要自力更生，自强不息，想方设法为自己脱贫！”之后，他拉着覃立春的手说：“覃立春同志，看得出你在这里是下了功夫的，这层层的梯田，就是最好的见证。”

　　覃立春说：“X书记过奖了，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离脱贫的目标还相当的遥远。”

　　X书记看着覃立春那张严肃认真的脸笑着说：“组织上就是看到了你有忘我的思想，有拼命的干劲，才把这项工作交给你，还是那句话，任重而道远，光荣而艰巨呀！”

　　覃立春说：“X书记请放心，我会用我的行动努力实现我的承诺，为了把瑶族兄弟姐妹们的贫困帽子摘掉，我愿抛洒我的一腔热血！”

　　县委书记用手拍了拍覃立春结实的肩膀说：“我相信你的这副铁肩，一定会担好这重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可以去找扶贫办的同志，也可以直接找我。县委和省委领导对这里的脱贫工作十分重视，我向省委领导还专门做过汇报。”

　　覃立春说：“X书记，目前就是遇到了我们自身难以解决的困难。”

　　县委书记说：“这样吧，我们去你村委办公室谈”，他抬头一望：“哟，还有不少女同志嘛！”

　　覃立春说：“这些女同志吃苦耐劳。一点不输男人，他们都是巾帼英雄。”

　　县委书记说：“很好啊，一定要树立几个典型，让妇联的同志参加，把他们的事迹，在全县的妇女中传播。”

　　覃立春说：“好，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办，树立几个妇女典型。”

　　47、水瑶新村村部办公室。日

　　十几人围坐在会议室的一张长桌旁，覃立春翻着笔记本，向县委书记及各部门领导汇报工作和对今后的工作设想，并实事求是的提出了一些困难。

　　县委书记及各部门领导都在认真地聆听，并做着记录，听完覃立春的汇报，县委书记说：“工作很有成就，设想也相当不错，光有梯田没有水源肯定是种不出稻谷的，你提出的筑坝蓄水的设想很好，农业部门和水利部门要认真配合，要指定技术人员实地察看，要求你们在十天内拿出方案来，一定在十天内将方案拿到我的办公桌上来。这是大事，不得有任何的推诿和拖延……”

　　48、山峡之中。日

　　水瑶新村的男女老少齐参战，他们开石的开石，砌墙的砌墙，挑土的挑土，打夯锤的打夯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几个男子汉在山峡口的石山堆用气锤打着炮眼。

　　覃立春将雷管炸药填进炮眼里，他用口吹着铁哨大声喊道：“兄弟姐妹们，快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准备放炮了！”

　　在坝基上劳动的瑶族同胞们很快撤离了工作场，躲到了石头飞不到的安全地带。

　　覃立春用火柴将导火索引燃，快速跑到离炮眼百米开外的一个巨石后边，身体紧靠着巨石。

　　轰隆一声炮响，一块巨石被炸开，小石粒漫天飞溅，像冰雹似的唰唰落入地面。

　　瑶族同胞们从安全地带陆续走出，继续着筑坝的工作。

　　覃立春领着十几个壮汉，用钢钎铁锤凿打着被炸开的巨石，一片叮当叮当的敲击声……

　　一座十几米高的水坝终于筑成，积蓄了足够灌溉三百多亩水田的水源。

　　……

　　画外音：（时间已过去了一年多，到了育秧犁田的时节）

　　49、水瑶新村村部院坪里。夜

　　院坪被挂在村部门前的碘雾灯照得通亮，村民们陆续来到了院坪里。

　　覃立春站在村部的阶沿上，大声对瑶族同胞们说：“已是三月，是秧谷下泥的时节了，大家要准备好谷种，准备育秧，不能错过了季节。”

　　覃立春的话音刚落，整个会场便炸开了锅，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些人提情绪甚至有些激动。

　　覃立春大声地说：“不要喧哗，不要喧哗，有事一个一个地说。”

　　大家渐渐地静了下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瑶族汉子站起来说：“覃书记，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从大山里搬下来的瑶民全都是穷光蛋，除了政府救济我们的那些口粮外，我们一无所有，你又不让我们上山打猎，没有猎物，换不来钱。再说了，我们不会种田，也从来没有种过田、犁田、耙田、育秧、插秧我们一样都不会。”

　　几个年轻的瑶族小伙也站了起来：“对，我们什么都不会，还不如回到山里去打猎，种点苞谷土豆什么的！”

　　几个瑶族青年说：“我们还是回到山里去吧，可以打猎，可以种苞谷，还可以喝酒……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会，还要受外族人欺负。”

　　覃立春大声说：“你们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你们的确没有钱。但是，我不能没完没了地去找县委、县政府要钱，再说了，县委政府对我们的照顾和救济已经不少了，你们都没有种过田，不知道犁田、耙田、育秧、插秧，是因为过去没有田种，你们都是聪明人，不懂可以学嘛，我会手把手地把你们全都教会。这样吧，我回一趟家，先从我家拿几万元钱来，把谷种买了，然后，你们都跟着我学育秧、学犁田，好不好！”

　　陆晓荷第一个站了起来：“我学，虽然我们家没有男劳动力，但是我们姐妹俩一定能学会的！”

　　兰云汉站起来：“覃书记愿意从自家拿钱先给我们买谷种，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干!干！跟着覃书记向前走，不回头！”

　　韦树根站起来说：“只要覃书记给我们解决谷种农膜和化肥问题，我就跟着干，干到底……”

　　……

　　50、覃立春家。夜

　　覃立春从水瑶新村回来家里，已是掌灯时分，他大步地走进家中，一家老小刚吃完晚饭，欧利米正在收拾着桌上的餐具，用抹布抹着桌子，见覃立春进了屋，立即放下手里的抹布说：“他爸，你快坐，我去给你倒茶去。”

　　小振海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嚷着：“妈，你忙你的吧，我去给爸倒茶。”她飞快地跑进伙房，端来一碗凉茶，递给覃立春，覃立春接过茶碗，笑笑地看着可爱的小女儿说：“还是女儿会关心爸爸。”他将凉茶一饮而尽，振海接过覃立春手中的茶碗：“爸，您坐。”她转身将茶碗送进厨房里。

　　覃妈妈从椅子上站起来：“儿啊，走了几十里路，累了，饿了吧。你先歇会儿，妈给你做饭去。”

　　欧利米对妈妈说：“您和爸在田里劳累了一天了，也去歇会儿吧，陪立春说会儿话。”她对振海说：“女儿，你来烧火做饭，妈去切菜，让你爸吃顿好的。”

　　覃立春看着善良的妻子说：“儿他妈，别去弄什么好菜了，随便吃几口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难得回家一趟，你那么辛苦，怎么能随便吃几口呢”，说着她和振海一起走进了厨房。

　　小振海向灶膛里放进几根干树枝，用嘴吹着灶膛里还没有熄灭的火，灶膛里的火种立即燃烧了起来。

　　欧利米在碗架边切着腊肉。

　　不一会儿工夫，欧利米将一碗腊肉、一盘鸡蛋和一碗蔬菜端上了桌，小振海端着一大碗米饭放到了桌上，将手里拿着的筷子放在了饭碗旁，她对覃立春喊道：“爸，快趁热吃吧！”

　　“哎”。覃立春来到饭桌旁坐下，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着覃立春狠吞虎咽的样子，欧利米很是心疼，她对覃立春说：“儿他爸，你慢点吃，别噎着”，她用筷子夹着腊肉放到覃立春碗里。覃立春几口吃掉了一碗米饭，小振海接过覃立春手中的空碗说：“爸，我给你添饭。”她走进厨房，盛得满满一碗饭递到覃立春手里说：“爸，多吃点。”

　　覃立春接着吃……他放下饭碗，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几口。

　　欧利米陪着覃立春在沙发上坐下说：“儿他爸，这有一个月没回家了，看把你累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覃立春十分疲倦地说：“没办法，省里和县里的领导对帮助瑶族同胞脱贫的工作十分重视，我不能辜负了组织的信任和领导寄予的希望。现在已是育秧的季节，水瑶新村的几十户村民都没钱买谷种，季节不能错过，错过了季节就等于错过了半年的口粮，我想跟你和爸妈商量点事儿，能不能先从家里拿几万元钱出来，给大家把谷种、化肥和育秧的薄膜买回来，等他们有钱了再还给咱们？”

　　欧利米和覃大爷、覃大妈都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覃大妈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覃立春那张略带忧郁的脸：“家里应该还有几十万的存款吧，那都是你前些年跑煤生意和种果园攒下来的，瑶族同胞们也真可怜，我看还是尽力帮他们吧！”她将脸转向欧利米说：“儿媳，你的意见呢？”

　　欧利米没有多想爽快地说：“既然妈都同意了，那我还能不支持自己的丈夫吗，明天一早，我就去取钱。”

　　覃立春十分高兴，他望着妈妈，看着欧利米说：“我替三百多瑶族同胞感谢爸妈和儿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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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立春和欧利米进了卧室，覃立春站在门后，数着欧利米划的记号。一年多时间，总共回家不到二十趟，门板上划满了长长的两行“1”。

　　51、水瑶新村对面山坡上的梯田里。日

　　覃立春和众瑶族同胞光着脚在水田里面洒着杂交水稻谷种。

　　陆晓荷、陆晓梅、黄德、谢光华、兰云汉、韦巧红背着兰花和韦树根、罗春秀等，将一根根两米多长的竹片弯成半月形，插入洒着谷种的泥巴中，几十根半月形的竹条一字型排列好，然后众人将塑料薄膜安放在竹拱上，再用泥巴将靠近地面的塑料薄膜压牢。以免被风吹开......

　　几十个竹制塑料拱棚已筑起，从远处看去，像是几十条白色的丝带，摆放在山坡上。

　　52、山坡上新垦的水田里。日

　　梯田里灌满了水，在山风拂动下，荡起一层层涟漪，田里的清水反照着太阳的光线，放射出耀眼的银光。

　　瑶族同胞兄弟姐妹们在梯田里抛洒着化肥。

　　覃立春手里掌着犁，大黄牛背着犁向前缓缓地走着，田泥在犁刀上翻转着。

　　黄德、谢光华、晓荷、晓梅及二十几个年轻的瑶族男女跟在覃立春身旁学犁田。

　　晓荷从覃立春手里接过犁把手，用竹枝条催赶着拉犁的牛。

　　覃立春紧跟在晓荷的身边说：“嗯，不错，真不错。”

　　谢光华接过晓荷手里的犁把手说：“来，让我也来试试。”他掌好犁，被一块一块的田泥在犁头上翻转。

　　一个接一个地学犁田，他们学得很认真、很卖力。

　　53、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覃立春坐在兰云汉家客厅里的凳子上和他一起喝着茶，韦巧红在厨房里烧火做饭，小兰花从厨房里走进客厅，已是两岁半的兰花能说会道了，她走到覃立春身边说：“干爸，抱抱我。”

　　“哎，来，乖女儿，干爸抱抱。”他将小兰花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女儿，听妈妈话没有？”

　　小兰花回答：“我听话了。”

　　兰云汉对兰花说：“快下来，干爸犁了一天的田，很辛苦了，来爸爸抱你好吗？”

　　小兰花撅着小嘴说：“不要爸爸抱，要干爸抱。”

　　覃立春笑嘻嘻地说：“好，干爸抱，我闺女就是跟干爸亲。”

　　这时两个小男孩回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一只大黄狗，黄狗摇着尾巴来到了桌子边，它在桌子旁躺下了，兰花从覃立春身上下来，走到黄狗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摸着黄狗背上的毛。

　　韦巧红将一碗腊肉端上了桌，又端上一盘炒鸡蛋和一大碗的白菜苔，兰云汉走进厨房拿出碗筷，盛饭放到桌上：“大哥，吃饭。”

　　覃立春和兰云汉一家在桌子边吃着饭。

　　小兰花给覃立春碗里夹去一块鸡蛋说：“干爸，你吃。”

　　“哎，女儿真乖，干爸吃，女儿也要吃。”覃立春给兰花碗里夹去鸡蛋跟她说：“宝宝吃，吃了长得高高的。”他和兰云汉一家吃得高高兴兴，其乐融融。

　　54、水瑶新村对面的山坡上的梯田里。日

　　覃立春赤着脚在田里犁着田，他用竹枝条轻轻地抽打着拉犁的黄牛，黄牛埋头拉着犁，田泥在犁头上翻转着。

　　晓荷、黄德、谢光华等十几位青壮年在不同的田块里犁田......

　　二百多名瑶族兄弟姐妹从自家的猪圈里、牛栏里取出粪便，他们挑着猪粪和牛粪，从村庄里往山坡的水田里运，他们用手将猪粪、牛粪抛在水田中。

　　人们在田埂上穿梭着，忙碌着。

　　数十头牛在梯田里背着犁耙，将水田的田泥匀平。

　　已经长有半尺高的青青的秧苗，在春风的吹拂下泛起一层层绿色的浪，田园里一片春色，大地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55、覃立春家稻田里。日

　　欧利米和覃大爷各自挑着一担秧苗来到了田埂上，他们将秧苗放下，将秧一把一把地抛向田中。

　　欧利米将鞋脱下，挽起裤腿，带领着振兴、振旺、振海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走下水田，他们拿起抛在田里的秧苗弓着身子，将秧苗一颗一颗地均匀地插在田泥里。小振海用手扫了一下脸，脸上沾上了田泥，变成小花脸……

　　覃大爷将粪箕里的秧苗抛光，对欧利米说：“儿媳，你带着孩子们先插着秧，我再去送担秧苗来。”

　　“哎，爸辛苦了，别挑得太重。”欧利米直起腰说：“您慢点，别太快，别累着了！”

　　覃大爷挑着粪箕往远处走去。

　　……

　　五个大人小孩一字排开，在水田里手脚麻利地插着秧苗。

　　56、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韦巧红将一碗咸菜和一大碗青菜端上了桌，她转身对兰云汉说：“今天中午覃大哥没来吃饭，晚上也还没来，你带着兰花去他的办公室看看，看他在没在。”

　　“哎，我这就去”，兰云汉将小兰花背到背上说：“兰花，我们去看干爸在不在家里，好不好？”

　　“好、好”，兰花高兴地在兰云汉背上说。

　　……

　　57、水瑶新村村部。夜

　　兰云汉背着兰花到了村部前，村部覃立春的办公室门是锁着的，他将兰花从背上放下，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天都没见到了，人到哪去了呢？”他抱起兰花准备离开时，兰花说：“爸，干爸回来了。”

　　兰云汉侧转身子，面向入村的道路，覃立春正大步地朝村部走来，兰花从兰云汉的身上下来，向覃立春跑去，边跑边喊：“干爸！”

　　覃立春忙说：“慢点，别摔跤了！”他走过去，将兰花抱起来说：“想干爸了？”

　　兰花在覃立春身上边点头边说：“想。”

　　覃立春抱着兰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边，他将兰花从身上放下，将门打开，拉亮屋里的灯，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挂在墙上的衣帽钩上。

　　兰云汉走到覃立春办公桌边说：“大哥，洗把脸，等着你吃饭呢！”

　　覃立春倒了一盆水，端到了阶沿上，他蹲下身子，洗着脸，然后将水泼向院坪里，他走到办公室，对兰云汉说：“走，去你家吃饭！”

　　兰云汉和覃立春一人牵着兰花一只手，走在村子的小道上。

　　58、兰云汉家。夜

　　兰云汉和覃立春牵着兰花的手走进屋里，坐在小凳子上做鞋的韦巧红立即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说：“大哥，坐，吃饭。”她对两个男孩说：“兰松、兰柏、去洗洗手，吃饭了。”

　　两男孩迅速走进厨房里，从水缸里打出一瓢水，倒进盆里，兄弟俩蹲下身子洗着手。

　　大大小小六人围坐在桌旁吃饭，他们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覃立春给小兰花夹着菜，兰花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覃立春说：“谢谢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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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云汉和覃立春坐到茶几旁喝茶，兰云汉问覃立春：“大哥，这一天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

　　覃立春回答道：“到县里开春耕生产会去了。”

　　兰云汉说：“哦，我说嘛，要不然你一定会跟我们去田里一起劳动的。”

　　覃立春说：“今天这会开的值呀，我为兄弟姐妹们争取到了五吨化肥，有了这五吨肥料，今年这稻谷一定会有好收成。还有呀，我向县里反映了，我们这里有几十个适龄儿童没有读书，县里同意在水瑶学校再砌几间教室，解决孩子们没书读的问题。还准备在我们新村办一个幼儿班，让像兰花他们这些小小孩，从小就接受学前教育。”

　　兰云汉高兴地说：“太好了，大哥，你为我们新村又做了一大好事呀！”

　　覃立春一摸口袋拍着胞袋说：“哎呀，你看，这些糖装在口袋里都忘了拿出来了。”他对兰花喊道：“女儿，来，看干爸给你买什么了，兰松、兰柏、你们也过来，也有你们的份儿。”

　　兄妹三人高兴地来到了覃立春身边，覃立春将糖果分给兰松兄妹三人：“这是大哥的，这是二哥的，小妹妹小，多分一些，这是小兰花的。”

　　三小孩接过水果糖和棒棒糖，高兴地说：“谢谢覃大伯！”小兰花在覃立春脸上亲了个响：“谢谢干爸！”

　　覃立春笑眯了眼宠溺地说：“这闺女。”他笑得很开心。

　　59、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深夜

　　虽然到了插秧季节，但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凉。覃立春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他摸了摸手臂，感觉有些凉，便起来，取下挂在墙上衣帽钩上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写着东西。

　　屋外的风较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从窗外吹来的风，拂动着他那浓密乌黑的头发，他将笔记本和笔放入抽屉里，从办公桌上的小柜里拿出两个小面包，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他端起办公桌上的口盅，仰着脖子喝了几口水，然后坐在桌前，用手托着下巴，在沉思着什么。

　　银盆似的月光挂在天上，向大地洒下一遍银辉。

　　屋外传出旺旺的犬声，他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三点。

　　60、水瑶新村对面上坡上梯田里。日

　　数百名男女老少在梯田里插着秧，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覃立春和兰云汉、韦巧红并排着在田里插着秧……

　　黄德和他父母在田里插着秧，他直了一下身子，用衣袖扫了一下脸上的汗，躬腰继续插秧……

　　陆晓荷、陆晓梅姐妹俩在一块梯田插着秧，她俩动作娴熟、手脚麻利，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时常带着甜甜的微笑……

　　谢光华夫妻俩在田里并排插秧，两个小孩在田埂上玩耍着泥巴，弄成了大花脸……

　　韦树根和妻子罗春秀在田里躬着腰插秧……

　　山风吹来，稻田里的水荡起了一层层鱼鳞似的波纹，放射出闪闪的银光……

　　61、水瑶新村村部办公室。傍晚

　　陆晓荷、陆晓梅姐妹俩来到覃立春的办公室，她们站在覃立春对面，陆晓荷问：“覃书记，我们是第一次插秧种田，没有管理稻田的经验，想向您学习，秧插完了，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请您多多指教。”

　　覃立春高兴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这对漂亮的姐妹说：“好呀，你们的动作很快呀！自家的秧全部插完了?”

　　晓荷回答：“是的，全部插完了。”

　　覃立春说：“等一个星期后，秧苗在田里发根转青之后，再去施一次肥。”

　　晓梅问道：“就是说这一个星期不用管它喽？”

　　覃立春回答：“对，只要保持田里有水就行。”

　　晓荷说：“哦。那我们明天去帮隔壁罗大爷家吧。他家田多，劳动力少，前年儿子走了，留下三个孙子孙女和儿媳妇，很困难，我们姐妹俩去帮他插秧。”

　　覃立春非常高兴地说：“很好啊，你们是善良的姑娘，乐于助人，精神可嘉呀！”

　　晓荷说：“覃书记，跟您比起来，我们差得太远了，今后，我们姐妹俩一定向您学习，向您看齐，争取做一个脱贫致富的能手。”

　　覃立春说：“会的，你们一定会成为脱贫致富的能手!”

　　62、水瑶新村对面坡地的梯田里。日

　　二百多名瑶族男女老少在坡地的梯田里插秧。

　　靠山脚的一丘水田里，覃立春、晓荷和晓梅姐妹跟已经年近六十，满脸皱纹的罗大爷并排在一条线上，他们在一蔸一蔸地插着秧苗，晓梅抬起头，直了一会儿腰，继续躬下腰插着秧，发出有节奏的水声。

　　覃立春对身边的罗大爷说：“大爷，放心，我们会帮助你把秧苗都插下去的，别着急，误不了时节的。”

　　老大爷抬起了满是皱纹的脸说：“谢谢你呀覃书记，还有谢谢你们姐妹俩呀，你们都是好人，你们会有好报的，上天会保佑你们的！

　　覃立春边插秧，边对罗大爷说：“罗大爷，你们家人多，劳动力少，我们帮帮你是应该的，举手之劳的事，不用谢。这两位姑娘是好人啦，乐于助人，值得表扬啊。”

　　“这两姐妹人漂亮，心善良，是我们瑶家最美的鲜花呀”，罗大爷直起腰，看着晓荷姐妹俩。

　　晓荷说：“大爷，您过奖了，帮助他人是我们瑶家人的传统美德，再说我姐妹俩也没少得别人的帮助呀。”

　　罗大爷笑了，笑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63、覃立春家的稻田里。黄昏

　　欧利米领着三个孩子走上了田埂。他们在田埂边的小水渠里洗干净脚，穿上了鞋子。她对还在稻田里插秧的喊道：“爸，上来吧，天快黑了，明天再插吧。”

　　覃大爷直了一下腰：“你带孩子先回去把，就剩两把了，插完再回去，过夜不好，影响生长。”

　　欧利米对振兴说：“振兴，你带弟弟妹妹先回去，我和爷爷插完田里的几把秧就回来，回去帮着奶奶烧火做饭。”

　　振兴带着振旺和振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欧利米再次拖鞋下田，和覃大爷一起插着秧。

　　64、野外。日

　　野外一片绿色，大地春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各种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林子里的鸟儿和村民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不断地鸣叫着，发出婉转动听的鸣声。

　　稻田里绿油油的禾苗，在春风的吹拂下，荡起了层层浪波，蛙儿在稻田里、田埂边发出蝈蝈的叫声。好一派美如画的田园风光，令人着迷、陶醉……

　　65、覃立春家。夜

　　覃大爷躺在床上，上吐下泻，脸色发白。

　　覃妈给端来一碗姜汤，准备喂给覃大爷喝。欧利米对覃妈说：“妈，这样不行，必须得立即送爸爸去医院。”

　　覃妈焦急万分的说：“这黑灯瞎火的，离县城又这么远，怎么去？”

　　欧利米用毛巾给覃大爷擦着额头：“就是背，我也要背爸去医院！”

　　覃妈这才想起二儿子覃立秋。她侧过身对站在身边的振兴说：“振兴，快拿着手电把你二叔叫来！”

　　“哎，我这就去，奶奶。”振兴拿着手电，很快地跑出家门。

　　欧利米对覃妈妈说：“妈，你在这守着我爸，我去扎担架去。”说罢她从屋外找来两根粗长的竹子，将一把竹躺椅扎紧在两根竹竿上，再在竹竿的两端一头扎上一根竹扁担。欧利米走进覃大爷的住房，将覃大爷扶着坐起：“爸，来，我背你到竹椅上躺下，送你去医院。”

　　覃大爷说：“这么晚了，天又这么黑，离县城二十几里路，还是天亮了再去吧。”

　　欧利米：“不行，别说有二弟和我一起抬，就是爬，今晚我也要背着你爬到县医院。”

　　不一会，覃立秋头上戴着一盏矿灯进了覃立春家的客厅里，看着躺在竹椅上面色苍白的爸爸说：“就是你们，你看把爸都累出病来了，就怪我哥，扶贫扶贫，家也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

　　欧利米流出了泪水：“都怪我，不该让爸这么大年纪了还干农活。”

　　覃立秋说：“嫂子，不怪你，只怪我哥，省劳模能当饭吃吗？先进共产党员能当衣穿吗？”

　　躺在竹椅上的覃大爷大声呵斥儿子：“你说什么混账话，这能怪你哥吗？要生病，你哥在家不同样生病！医院我不去了！”

　　“爸！你别生气，二弟说得对，都是我们害得你生病。”欧利米流着泪说：“弟弟，我们走吧！”

　　振兴立即找来一盏矿灯，递给欧利米说：“妈，戴上矿灯。”

　　欧利米将矿灯戴在额头上，她拧亮矿灯开关，蹲在担架前端，准备起肩。

　　覃妈说：“我也去吧。”

　　欧利米：“妈，您老就别去了，我和弟弟去就行了。”她和覃立秋合力将覃大爷抬起，走出了家门。

　　两盏矿灯在黑夜中闪亮，竹竿发出叽喳叽喳的声音。

　　66、县医院。夜

　　覃大爷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欧利米守护在覃大爷的病床边说：“爸，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粥去。”

　　覃大爷的脸色好多了，他对儿媳说：“不饿，你好好歇会吧，累坏你了。”

　　欧利米用手擦了一下还未消失的汗水：“爸，我不累，真的不累。”

　　欧利米对站在身边的覃立秋说：“弟弟，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护爸就行。”

　　覃立秋看着憨厚善良的欧利米说：“嫂子，您别生气啊，在家看着爸那个样子，我心急呀，嫂子，您是了不起的嫂子，是你撑起了这个家，怪只怪我哥太不顾家了，要是大哥在家，也用不着您来抬爸呀。”

　　覃大爷说：“不许这么说你大哥，你大哥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他不是不顾家，他顾的是那三四百人的大家！”

　　覃立秋对爸爸说：“您好好养病，我到外头走走就回来。”说完覃立秋大步走出了医院。

　　67、水瑶新村村部办公室。深夜

　　屋里亮着灯，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深夜一点，覃立春还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画着什么。

　　头带矿灯的覃立秋心急火燎地直入覃立春的办公室，进门便说：“哥，你还在这里坐得住？”

　　覃立春放下笔，抬起头，看着满头大汗的覃立秋问：“怎么啦？弟弟！”

　　覃立秋盯着覃立春回答：“怎么啦，爸生病住院了！”

　　“啊！”覃立春收起本子和笔，取下挂在墙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走，弟弟，快领我去！”他拿出装在挎包里的手电筒，大步走出门。兄弟俩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68、医院病房。深夜

　　覃立春和覃立秋火急火燎地走进病房，覃立春来到了覃大爷的病床前，双膝跪在地上说：“爸，爸，儿子不孝啊！”

　　正在输液的覃大爷对覃立秋说：“还不快把你大哥拉起来！”

　　覃立秋将覃立春拉起：“哥，起来吧！”

　　覃立春慢慢地站起来，泪汪汪地站在覃大爷身边说：“爸，我对不起你呀，我不孝啊！我混蛋呀！”

　　覃大爷喊道：“没出息的东西，快把眼泪擦干，还优秀共产党员呢，心灵这么脆弱！不许流泪，我只是有些呕和泻，住两天就没事了！”他将目光投射在覃立秋身上：“你也是的，还把你哥叫来，你不知道他的工作很忙，压力太大呀！”

　　覃立春拉着覃大爷的手：“爸，弟弟做得对，要是你生病了，作为你的长子，看都不回来看一眼，那我还是人吗？俗话说得好，百善孝为先，我要是对你不孝，我还是个党员吗？”

　　覃大爷望着消瘦了很多的覃立春说道：“儿啊，你有多难，多辛苦，我这心里很清楚啊，俗话还说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呀！”

　　覃立春还是控制不住泪水，他用手擦了擦，欧利米给覃立春递去一瓶矿泉水说道：“走了几十里山路，喝口水吧。”

　　“谢谢你，儿他妈。”他接过水瓶，打开瓶盖，大口地喝着。

　　覃大爷说：“你们几个都坐到我身边来。”

　　欧利米、覃立秋搬来塑料板凳，坐在覃大爷病床前。

　　覃大爷对欧利米和覃立秋说：“你们两个不能埋怨立春，他为穷苦人谋利益，没有错！你们要支持他，全家人都要支持他，利米没读过书，但是明事理通人情，我们覃家谢谢你！”

　　欧利米说：“爸爸，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覃大爷对覃立秋说：“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应该懂得报恩，我们现在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有余钱余粮，这都是共产党的政策好，是共产党对我们平民百姓的恩赐，你们读过书，都知道毛主席为了给穷人打天下，牺牲了六位亲人哪！你覃立春虽然也为平民百姓做了点事，比起老一辈共产党员来，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覃立春拉着覃大爷的手说：“爸，太谢谢您了，您从小教我为人处世。”

　　覃大爷说：“利米是个好儿媳，家里的事都是她一肩扛一肩挑，真是难为她了，我们全家都要尊重她，学习她。”覃大爷停顿了一会又说：“立春啊，利米才是你工作的后盾啊。”

　　覃立春：“爸，我心里有数，我很感激她！”

　　覃大爷说：“天快亮了，你们各自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立春，你明天一早必须赶回水瑶新村，不要因为我的这一点点小病，影响你的工作，耽误你的大事。”

　　覃立春说：“爸，我还是在这陪你几天吧。”

　　覃大爷说：“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不听我的话就是不孝！”

　　覃立秋说：“哥，那就按爸说的办吧，看来爸的病情也并不很重，有我和大嫂照顾就行。”

　　覃大爷说：“对，对，这就对了嘛。”

　　69、水瑶新村覃立春的办公室。夜

　　覃立春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他在一张大纸上勾勾画画，好像是在画着地图。

　　时针已指向了凌晨三点，他站起身，觉得肚子疼痛难忍，他踉跄了几步，扶着墙，从那挎包利拿出两个小面包，就着桌上的一杯冷开水，慢慢地嚼了起来。他用手使劲捂着胃部，那额头上冒出了许多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他在办公桌前静静地坐了良久，他用手在办公桌撑着，坚强地站起身子，双腿像灌了铅似的非常沉重，他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向那简陋的卧室。

　　月光在天际边消失了，山区暗淡起来，东边的天际已露出了鱼肚白，晨风在吹拂着。

　　70、水瑶新村村部院坪里。夜

　　院坪被碘雾灯照得通亮。院坪里坐满了人，大家交头接耳，众说纷纭。不少的男同胞坐在小板凳上抽烟，弄得院坪里烟雾缭绕。覃立春从办公室里走到阶沿上，他站在哪里，大声对瑶族同胞们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今天把大家请来开个会，主要是有一件事要跟大伙说，白天我去县里开了会，县里的领导知道我们新村的情况，我们经过几年的奋斗，吃饭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我们不再需要吃救济粮了，这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们用勤劳的双手干出来的！但是，我们没有钱，我们还很贫困，我们与一些兄弟民族比起来还相差很远。县里领导根据我们水瑶新村的实际情况，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建议我们靠山吃山，因地制宜，搞特色农业，搞多种经营，我们新村的周围有很多的山地和坡地没有开垦出来。因此，我想和兄弟们一起，再次垦荒，把周围的山地坡地上都种上金秋梨和蜜柚。这两种水果适应我们这个山区的生长环境，而且水果的口感好，香甜可口，销路一直都不错，不少的村寨已经种上了这些果树，而且已经产生了不错的经济效益。所以，我向县里的领导申请了种植金秋梨和蜜柚的项目，县里为我们无偿解决果苗，这是个好机会呀，要想能有些零用钱花，我们大家就得动起来，我的意见是，先将果苗栽上，再垦地，这样就不会耽误季节。”

　　瑶族兄弟姐妹们一个个说：“好，覃书记，我们听你的。”

　　覃立春说：“好，从明天起，大家去坡上挖果树坑，过几天我就去县里将果苗运回来，分给各家各户，散会！”

　　大家陆续离开，回到各自家里。

　　71、山坡上、山脚下。日

　　数百名瑶族同胞在各处挖着坑，种着果树。

　　日出、日落。

　　经过十来天的奋斗，新村周围远近的山坡上，都种上了果苗。

　　72、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黄昏

　　覃立春正在桌上做着修建新村通往村外公路的规划，他在一张大白纸上点点画画。然后抬起头，伸了伸手。

　　已经八岁的兰花蹦蹦跳跳着来到了覃立春身边说：“干爸，走，吃饭了！”

　　“好，吃饭去。”他走出门，拉着兰花的手说：“女儿，读书成绩好吗？”

　　兰花拉着覃立春的手，高兴地看着覃立春：“干爸，这次期中考试，我又得了全班第一名。”

　　覃立春把兰花抱起高兴地说：“好！好！我女儿有出息。”

　　“干爸，快放我下来，我这么重了，你还抱我。”兰花说。

　　覃立春笑道：“干爸高兴，女儿考第一名，干爸太高兴了！”

　　73、兰云汉家。夜

　　覃立春和兰云汉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饭，兰松和兰柏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了。

　　兰松说：“覃伯伯，我不想读书了，你看，我都跟您一般高了，读书又不行，还不如帮着爸妈干点农活。”

　　兰云汉说：“这不行，怎么也得把初中读完，再也不能让你们跟我一样，是个文盲。”

　　覃立春说：“对，你爸说得对，怎么也得初中毕业才行。”

　　兰松说：“那好吧，那就读完初中吧。”

　　覃立春看着桌上有鸡有肉的，便问：“云汉弟，今天为什么弄这么多好菜，又是鸡又是肉的。”

　　韦巧红笑着说：“今天是你宝贝干女儿的生日。”

　　覃立春开心地笑着：“是女儿生日啊，也不早些告诉一声，我好给女儿买个生日蛋糕呀！”

　　兰花懂事的说：“干爸，我已经花了您不少的钱了，学费，生活费还有书包什么的，都是您给出的，你比我亲爸还亲呢！”

　　兰云汉说：“以后不许叫干爸，要叫爸，亲爸。”

　　韦巧红笑着说：“对，对，是亲亲的亲爸。”

　　覃立春放下碗筷，兰花立即从厨房里给他倒来一杯茶，放到覃立春身前的桌子上说：“爸，喝茶！”

　　“哎，亲闺女，真是个懂事的好闺女。”覃立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他端着杯子坐到了一张木茶几边的小椅子上。

　　兰云汉也到茶几旁坐下，兰花给他送来一杯茶说：“爸，你也喝口茶吧。”兰云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到茶几上。

　　兰松和兰柏帮着韦巧红收拾着碗筷，韦巧红说：“你们放下，妈来收，你们去房间写作业。兰花，你也去写作业。”

　　兰花说：“妈，我早就写完了。”

　　韦巧红说：“那你就陪陪你这两个爸吧。”

　　兰花搬来一条小板凳，在覃立春身边坐下，覃立春摸了摸兰花头上的两条小辫子：“女儿，长大了你想做什么？”

　　兰花的大眼睛忽眨忽眨地看着覃立春说：“我要上大学，我要做医生，能给许多人治病！”

　　覃立春说：“好，有志气，一定要考上大学，成为我们瑶族的第一个女大学生！为水瑶新村争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钱，塞到兰花的衣袋里：“这是爸给你的奖励，全班第一名，爸爸奖！”

　　兰云汉：“不能惯着她，经常给她钱干什么？”

　　覃立春说：“成绩好就得奖，收着，今后呀，只要考到第一名，考一次，爸奖励一次。”

　　兰花跪地磕头对覃立春说：“谢谢爸爸。”

　　“快起来，傻孩子，女儿用不着谢爸爸。”覃立春把兰花拉起。

　　……

　　74、水瑶新村村部。日

　　覃立春、谢光华、黄德、陆晓荷、兰云汉等十几个人坐在会议室开会。

　　覃立春说：“你们都是我们水瑶新村的骨干分子，各项工作都需要在座的各位起带头作用，所以把各位请来，主要是商量从我们新村修一条连接山外大马路的事。我们这里交通很不方便，许多时候要走路到县城，要是明年我们的果树全部挂果了，这么多的果子不通过公路运输，靠我们人扛马驮，那不全都坏掉？所以，我设想了一下，我们沿着山脚修一条大路，直接连接县城的大马路。”

　　谢光华说：“覃书记，这个设想非常好，可我们没有资金，没有设备，难度非常之大呀！”

　　黄德说：“这条路一定要修，不修，我们永远富不起来。”

　　陆晓荷也说：“再难也得干，用钢钎、羊角锄头，用铁锤砸，也要把路给修通了！”

　　“修，修！”与会的人都一致表了决心。

　　覃立春说：“我沿着山脚走了走，有三公里多长。途中还有不少的大石头横挡着。这样吧，我们自己动手，先给拉出个毛坯来，炸药我去县里申请，该放炮的放炮，该挖的我们挖，只要有了毛坯路，我就好向上级申请机械和资金。”

　　“好！干！明天就干。”兰云汉说：“男女老少全出动，就是座大山，也要把它移了！”

　　覃立春站起来说：“好，各位回去动员，明天我们开干！”

　　75、山脚下。日

　　二百多名男女老少在山脚下开山修路，打炮眼的打炮眼，砸石头的砸石头，挑土的挑土，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景象。

　　晓荷手扶着钢钎，覃立春挥舞着大铁锤，有节奏的往钢钎上砸，发出嗨、嗨的喊声……

　　黄德挥舞着大铁锤砸着身边的大石头，一条五米宽的毛坯路已初见雏形。

　　“乡亲们！快往远处躲躲！准备放炮了！”覃立春吹着铁哨大声呼喊。

　　黄德、谢光华、兰云汉立即组织村民们向远处疏散。

　　晓荷将钢钎从石眼里拔出来，覃立春向炮眼里装填着雷管、炸药、导火索，他对站在身边的陆晓荷说：“晓荷，快跑，跑得越远越安全！”

　　晓荷沿着山脚往远处跑去，覃立春用火柴引燃导火索，向着晓荷跑去的方向快速奔跑着。

　　导火索喷着火花，冒着黑烟。

　　轰的一声，炮响了，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横挡在路中的巨石被炸裂，空中飞起无数的石子，打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大家重新回到工地上，继续着修路的工作。

　　日复一日，阴晴云雨……

　　76、水瑶新村支部会议室。日

　　一面中国共产党党旗悬挂在支部会议室的正墙上，党旗上方挂着马、恩、列、斯、毛几位伟人画像。

　　覃立春带领着谢光华、陆晓梅、黄德在党旗下举起右手，握着拳，庄严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宣誓完毕，覃立春与他三人一一握手道贺：“恭喜你们，成为了光荣的共产党员，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处处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全心全意为我们新村的瑶族同胞谋利益。”

　　三人齐声说：“请党组织相信，我们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实现党的远大理想而奋斗终生！”

　　……

　　77、水瑶新村通往山外的毛坯路上。日

　　数百名群众用粪箕往路面上挑土，有的用锄头将倒在路面上的泥土平整着。

　　覃立春和黄德各指挥一辆压路机对新开的砂石路面进行来回碾压，路面上留下了压路机碾压的痕迹。

　　几十名壮劳力在砌着公路的挡土墙、防崩墙……

　　十几名妇女在陆晓荷的带领下，在公路两侧挖坑植树……

　　通往山外的两公里多的马路路基已经完成，大小车辆可以通过……

　　78、覃立春家。日

　　覃大妈和欧利米婆媳俩在厨房切菜，覃大爷在灶边烧火做饭，振兴、振旺、振海三兄妹在洗着蔬菜。

　　覃立春拎着一个大礼盒从外面走进屋里，将那个大礼盒放在桌子上说：“爸、妈、利米，我回来了！”

　　听到覃立春的喊声，欧利米立马放下手里的菜刀，擦了擦手，走到客厅里高兴地说：“儿他爸，快坐下歇会，走了二十几里路了，快歇会。”

　　振海立即从厨房里端来一杯茶，递给覃立春说：“爸，喝茶。”

　　覃立春接过女儿手里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将空杯递给振海说：“再给我倒一杯，实在太渴了。”

　　振海再次端来茶，递给覃立春，覃立春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对妻子说：“利米，你辛苦了，今天我来做菜，你好好休息一天吧。”

　　“为什么？”欧利米问。

　　覃立春深情地望着欧利米说：“今天是你四十岁生日，你看桌上，那是我为你定做的生日蛋糕。”

　　欧利米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扑过去，紧紧地搂住覃立春说：“谢谢你，他爸，谢谢你记着我的生日。”

　　覃立春将欧利米的头从怀里扶起说道：“儿他妈，这些年你辛苦了，我谢谢你！”

　　欧利米抬起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精美的蛋糕盒，望着覃立春那张黝黑的圆脸说：“自从你去了水瑶新村这些年，你是第三次白天回家，我打心底里谢谢你对我的这份情和爱。”

　　覃立春深感愧疚地看着善良的妻子说：“对不起，这些年，我只顾着瑶族的同胞，对家里的事很少关心了，谢谢你为我撑起了这个家。”

　　79、水瑶新村周围的山坡上。日

　　成片的金秋梨树，挂满了绿色的梨子，梨叶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男女老少在果园里采摘着梨子，看着满园的梨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丰收的喜悦。他们将摘下的梨子，装进统一制作的纸箱里，一箱箱整齐地码在树下。陆晓荷、陆晓梅姐妹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陆晓荷吃了一口刚从树上摘下的梨说道：“真甜，真甜，真香。妹妹，你也尝一个，这水分真多，可好吃呢！”

　　晓梅从树上摘下一个梨，咬了一大口说：“哎呀，真的很甜！”

　　晓荷望着晓梅那高兴的样，笑着说：“这都是覃书记给我们瑶家人带来的福啊，没有他，我们现在也许还在那深山老林之中，靠在石头缝里种苞谷，靠用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弓箭射鸟，射山鼠为生呢。”

　　晓梅边吃边说：“姐姐，覃书记没有属于自己的果树，晚上我们送一箱梨给覃书记尝尝鲜，这果子里有他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呀。”

　　晓荷说：“对，吃水不忘挖井人啊，他没日没夜地为我们这些贫困的瑶族同胞操劳，不图回报，无怨无悔，太了不起了！”晓荷再次将一只空箱拿到另一棵梨树下，边摘着果实边说：“妹妹，我们这些梨子少说也可以卖两千元钱。再把我们养的那两头猪卖掉，就可以送哥哥去城里治病了。”

　　晓梅说：“对，把哥的病治好了，我们家的日子就更幸福了！”

　　大家将装好的梨子一箱箱挑到果园下的马路上，马路上摆着两台收购梨子的大卡车，他们将果箱往车上装，往车上装一箱，收购梨子的老板给一百块钱。

　　晓荷、晓梅共搬下了十箱梨子，装到了车上，购梨老板点给了晓荷十张百元面值的钞票。晓荷接过钞票，心里乐开了花。

　　覃立春用扁担挑着两箱梨走在下坡的路上，罗大爷紧跟在覃立春的身后说：“覃书记，你这么帮助我，不收一分钱的工钱，连饭都不到我家吃一顿，老汉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啊。”

　　覃立春说：“罗大爷，您老年岁大了，家里又没劳动力，人口又多，我帮帮你那是应该的。”

　　罗大爷感动地说：“现如今，天底下上哪去找你这种好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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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立春将罗大爷家的十余箱梨子装到车上，购梨老板将十张百元钞票递给覃立春：“覃书记，这是您的梨钱。”

　　覃立春说：“把钱交给罗大爷吧，这是他家的梨。”

　　购梨老板将钱递给罗大爷说：“大爷，你数数。”

　　罗大爷接过钱，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说道：“这都是覃书记给我们瑶山人造的福啊！”

　　覃立春说：“这是你们劳动的成果，我只不过是给你们引了条路而已！”

　　80、水瑶新村覃立春的办公室。夜

　　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着下巴，在苦苦地沉思着什么。他站起身，在办公室徘徊着。徘徊一阵之后，他又回到桌旁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认真地写着什么，然后，他拿出新村的居民花名册，在花名册上做着记号。

　　陆晓荷、陆晓梅姐妹俩抬着一箱金秋梨来到了覃立春办公室的门前，敲了敲门说：“覃书记，您忙啊？”

　　覃立春抬起头，将新村花名册放进办公室抽屉里说道：“不忙，不忙，你们找我有事？快请进吧。”

　　晓荷姐妹俩抬着那箱金秋梨进了覃立春的办公室，将箱子放在办公桌前的地上说：“覃书记，你自己没有果树，我们送箱梨给您尝尝鲜。”

　　覃立春站起身子说：“不行，不行，你们辛辛苦苦种的果树，怎么能白白送我一箱果子呢？”

　　晓荷笑着说：“覃书记，你把我们瑶族人当亲兄弟姐妹，处处为我们着想，为我们做好事，做实事，吃这几个梨，难道还不应该吗？”

　　覃立春说：“我是支部书记，为瑶族同胞服务，为你们谋利益是我的职责所在。快把梨拿回去，明天把它换成钱。”

　　晓梅说：“覃书记，您也太小看了我姐妹俩了吧。既然拿都拿来了，我们是不会拿回去的，你带领我们开荒种田，修路修水库，种果树搞多种经营，使我们摆脱了贫困，难道吃几个自家产的梨都不应该吗？”

　　覃立春见晓荷姐妹俩是那么诚恳，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他对晓荷说：“你们坐下，等会谢光华和黄德来了，我们几个商量件事情。”

　　“好，好，有什么事情，我们都按书记您的意见去做。”陆晓荷笑着说。姐妹俩在覃立春办公桌对面坐下了。

　　谢光华和黄德同时进了覃立春的办公室，谢光华问：“覃书记，找我们有什么事？”

　　覃立春从他的卧室里搬来一条长板凳，让谢光华和黄德坐下，并给他们四位每人倒来一杯水，分别递到他们四人手里。然后，他回到办公桌边坐下，对他们四人说：“今天把你们四人找来，主要是想说说我的一个想法，看是不是可行。我们新村的田地不多，平均不到一亩田一个，而且都是新开垦的荒田，粮食产量不高，光靠这田里的稻谷和山上的果树，是致不了富的。人多地少，劳动力富余，平时无事可做，许多人都在家赋闲。所以，我想了一下，由谢光华、黄德带队，将我们新村的青年男女带出去，到经济发达的地区打工赚钱，增加我们的家庭收入。”

　　晓荷说：“这是个好办法，就像我们家，劳动力就富余。其实，这么点农活，我一个人干了还很轻松，只要有人领队，我们姐妹俩一定去一个。”

　　谢光华用手捞了捞头发说：“办法是很不错，也不用什么本钱，就是出点路费而已，可我们这里的人文化低，胆子小，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覃立春说：“所以才要你们两个带队呀，你们俩不都出过门，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吗？”

　　黄德看着覃立春，他喝了口水：“覃书记，我家劳动力多，父母还都年轻，我去，我愿意去带队。”

　　谢光华说：“既然黄德同意去，那我也去，有多少算多少，愿意去的，都带去。”

　　覃立春高兴地说：“好，等你们从外面打工挣了钱，这屋上的石棉瓦也该换成青瓦了。你看，现在这房上的石棉瓦都老化了，再不换，大部分都会漏雨了。”

　　陆晓梅说：“我第一个报名去！”

　　覃立春笑着对谢、黄二人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位了，去挨家挨户登记一下，看有多少人愿意外出打工挣钱。”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去，明天就出发。”黄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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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村委员门前院坪里。日

　　院坪里停着一辆大卡车，黄德、谢光华领着陆晓梅在内的青壮年男女四十余人站在卡车边。覃立春从办公室走到卡车旁说：“上车吧，弟弟妹妹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相互关照，要多给家里人打电话，写信，免得大人们在家牵挂。”他走到已经十七岁的兰松身边，拍了拍兰松背在背上的背包说：“兰松，你才十七岁，出门在外，一定要听黄德大哥和谢光华叔叔的话，有什么难事要跟他们说。”

　　“放心吧，书记伯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会小心行事的。”兰松回答着覃立春，他爬上了卡车车厢。

　　送子女外出打工的父母亲人向他们挥着手，卡车发动了，缓缓地行驶在出村的砂石马路上。

　　82、覃立春办公室。夜

　　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写着工作日记，他埋头写字，专心致志。

　　兰云汉手里拿着手电，拉着兰花的手，走进了覃立春的办公室，覃立春全然不知。

　　兰花叫了声：“爸！”

　　这叫声，像是把覃立春从梦中叫醒，他猛然抬起头问：“你们怎么来了？”

　　兰花走过去，拉着覃立春的手说：“爸，你看都八点多了，还不去吃饭，饭都热了一遍了！”

　　覃立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呀，真快八点半了，走，吃饭去，吃饭去，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兰云汉说：“你还知道饿呀，我们不来叫你，你又吃方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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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覃立春家。夜

　　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的四方桌上认真地写着作业，振宇和振旺都成了大小伙子了。个子都比覃立春高了，振海将作业本收好，放入书包里，对欧利米说：“妈，我睡觉去了。”

　　欧利米说：“作业做完了就睡吧。”

　　振海背着书包进了自己的卧室。

　　欧利米从厨房用木盆端来一盆热水，手里拿着一块擦脚毛巾。她将那盆热水端到覃大爷跟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覃大爷说：“哎呀，每天都要你给我打洗脚水，多不好意思呀！”

　　“爸，您这说哪里话呀，我是你儿媳呀，为您和我妈尽孝，这是做儿媳的本份，立春又不在家，我就更应该照顾好您和我妈呀！”欧利米将擦脚布放到覃大爷身边的沙发上，然后再次走进厨房，给覃大妈也打来一盆热水：“妈，您干家务辛苦了一整天，烫烫脚吧。”

　　覃大妈看着欧利米说道：“儿媳啊，妈我真有福气呀，你对我和你爸呀，真是比我的亲闺女还好呀！”

　　欧利米说：“妈，您和爸都是把我当闺女一样疼爱呀，我觉得很幸福啊。”她端起覃大爷已经泡过的洗脚水，泼到了屋外的院坪里，然后将木盆和毛巾送回伙房里。

　　……

　　84、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覃立春穿着秋衣，坐在办公桌前，他拿出一张水瑶新村的住户分布图，在一些地方用红笔圈着圈，他将那张分布图收进抽屉里，站起身，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摇晃了几下身子，慢慢地昏倒在办公桌前的地板上，过了十几分钟，他才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便慢慢地坐起来，使尽全身力气站起来。他用手使劲地摁着自己的肚皮，觉得疼痛难忍，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渗了出来，他从办公桌的小柜里拿出一些小面包，撕包装，慢慢地嚼着面包，他走进卧室，倒出一杯热开水，慢慢地喝着。

　　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冷冷的凉风从窗户口吹了进来，吹动着覃立春头上的头发，他慢慢地从办公室走进了里间的卧室，和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85、浙江义乌一服装厂。日

　　陆晓梅及同村的几个妇女、姑娘在制衣厂的车缝车间使用着电动缝纫机。他们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他们将做完自己那套工序的衣物放到流水线的传送带上，流入下一道工序。

　　兰松手推着液压推车，推车上码满了包装好的成衣，他将推车推入仓库。

　　黄德领着十来名同村的兄弟在制衣厂的裁剪车间用电动裁剪机载着衣料，他们一个个站在台板前，沿着制版上划好的线，推动着裁剪机。

　　……

　　86、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兰云汉和覃立春吃完饭后坐在了茶几边，韦巧红收拾着桌上用过的餐具，兰花端来两杯热茶，分别放到覃立春和兰云汉身边的茶几上说：“两位爸爸喝茶！”

　　覃立春对兰花笑着说：“你看，还是闺女会疼人，天天都知道给爸爸倒茶。”

　　兰花娇嗔地说：“爸，我都十二岁了，连茶都不会倒，那不成了傻瓜了吗？”

　　覃立春说：“闺女就是乖，就是懂礼貌，对喽，这半期考得怎么样？”

　　兰花说：“考得不很好，比班上的第二名只多了五分。”

　　覃立春说：“好哇！考了第一名还不满足，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学生，爸爸还得奖励你。”

　　兰花推开覃立春拿钱的手说：“爸，又不是为你读书，你给我出了学杂费和生活费，已经够好了，我怎么能还要您的奖励呢？”

　　覃立春将一百元钱塞进兰花的衣兜里说道：“拿着，大学里还实行奖学金呢，你成绩好，爸就得奖励你。你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了，到城里去买身自己喜欢的衣服穿穿。”

　　韦巧红走了过来，对兰花说：“拿着吧，爸奖的钱你拿着，只要你努力读书，等妈把这几十头猪都卖了，妈也奖励你！”

　　兰花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覃立春说：“爸，您可是我们水瑶新村的大恩人，要是没有当年您把我们这些居住在高寒山区的人劝下山，要是没有您带领着这近百户的人家开荒垦地，修桥、铺路、修水库，要是没有您带领大家种果树，养猪养牛，搞多种经营，我们这些连裤子都没得穿的贫困人，哪能有现在这样的好生活？”

　　覃立春笑得合不拢嘴，他看着兰花说：“哟，哟，哟，一套一套的，这张嘴真能说，这书没白读，我也没白疼你。”他对兰云汉说：“云汉，兰松外出打工半年多了，有没有寄些钱回家呀？”

　　韦巧红抢着说了：“这孩子懂事，不乱花一分钱，这不到十个月，给家里寄了一万元了。”

　　覃立春笑着说：“看来这组织剩余劳力外出务工，这个路子是对的。”

　　兰云汉看着覃立春：“书记大哥，你每做一个决定都是对的，都能让我们这些人受益！”

　　覃立春说：“这不是我有多能干，是党的扶贫政策好，是我们这些瑶族同胞用汗水换来的。”

　　韦巧红说：“要是没有你的鼓励和支持，起码我的这个养猪场办不起，这一年两万的收入从哪里来？”

　　87、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转眼间又到了冬天，天气比较寒冷，覃立春坐在办公桌旁，在苦思冥想着什么，他咳了几声，端起办公桌上的口盅，喝了几口冷茶。然后，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眼见着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了，罗大爷家才有三床棉被，五口人怎么御寒？”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念叨着：“这没有棉被过冬的户还有好几户呢，这可怎么办，他们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有些户根本没有余钱，怎么办……”

　　覃立春立在那里，静静地思考了几分钟，而后坐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便笺，在便笺上写着报告，然后盖上了水瑶新村村委会的公章。

　　88、县民政局局长办公室。日

　　覃立春穿着厚厚的棉衣来到了民政局局长的办公室门前，嘴里喷出一股股的热气，他哈了哈被风刮得冰冷的手，举手敲响了局长办的门。

　　“请进！”民政局长大声说。

　　覃立春推门而入，站在局长办公桌对面，局长客气地站起身来，对覃立春说：“覃立春同志，你请坐。你这个省劳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办。”

　　覃立春走近民政局长的办公桌，从背在肩上腋下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盖有村、支两委公章的报告，递给民政局长：“局长，这个忙您一定得帮，这是六户特困户，这大冷的天没有被子盖可熬不过去哟。”

　　局长看了报告后，对覃立春说：“我知道，只要你覃立春自己解决得了的事，你是绝对不会找上级领导。这样吧，我在你的报告上签个意见，你找负责救济的同志解决吧。”他拿起笔筒里的钢笔，在报告上签了意见，然后将那份报告递还给覃立春：“去吧，这大冷天的，你也办好了早些回新村，别冻坏了身子。”

　　覃立春双手接过那份报告，给局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代表这六户特困户感谢局长！”

　　“快别客气，早些领着棉被回去，也好让这些受着寒冷的人，早些得到温暖。”局长将覃立春送出办公室。

　　89、水瑶新村。夜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到处是一遍银色的世界。水瑶新村各家的石棉瓦上，积上了厚厚的雪花，风在不停地刮着，发出呼呼的响声。雪花从天空中飘飘洒洒，通往各家的道路上，堆积了足有五寸厚的白雪。

　　覃立春手里拿着手电筒，披着一件军用棉大衣，穿着一双高筒水靴，走在村庄的道路上，发出脚踏雪地的沙沙响声，他慢慢地行走在村道上，用电筒照射着各家的屋顶瓦面，看有没有雪灾情况。他走向了罗大爷家，用手敲着罗大爷的门，罗大爷的大孙子罗天强立即从火堆边起身，前去开门叫道：“覃书记，覃伯伯！”

　　见覃立春进屋，罗大爷立马起身，罗天强立马搬来一条板凳放到火堆旁说：“覃伯伯，你请坐。”

　　罗大爷说：“覃书记，快来烤火。”

　　覃立春说：“罗大爷，火就不烤了，我还得到各家看看，这房屋是不是扛得住这么厚的积雪。”他用手电筒仔细地查看着屋顶上用于承受石棉瓦的桓条，看了没有要断裂的现象，他才转身对罗大爷说：“要是冷，就多加些柴，把身子烤得暖暖的。”

　　罗大爷对覃立春说：“覃书记，这么大风大雪的黑夜，你还在惦记着我们这些瑶族同胞的安危，真是难为你了，你又给我们家争取来了一床新棉被，我们爷孙几个再也不怕冻着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覃立春说：“罗大爷，该感谢的是我们党和人民政府，我个人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说着他走出了罗大爷的家……

　　90、水瑶新村。日

　　雪开始融化了，太阳照得大地银光闪闪，刺的人们有些睁不开眼，各家的屋顶上往下流着融化了的雪水。

　　这石棉瓦已经在各家的屋顶上盖了十年了，被雪水浸泡后，有不同程度地渗水，叮咚叮咚地往各家的房屋里滴漏，不少的村民只好用家里的水盆、水桶接住从房顶上滴落下来的雪水。

　　覃立春挨家挨户地进行查看，基本上每家都有漏水的现象，他一边察看，一边在心里沉思着：“如果不及时换老化了的石棉瓦，大家就没法居住，只要一遇到下雨天，屋里肯定全是积水。”他在思考这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91、村部会议室。日

　　十余名党员及积极分子在会议室开会，覃立春打开笔记本，对与会的人员说：“这一场大雪，把我们新村房子上的石棉瓦破坏得差不多了，咱们必须尽快将石棉瓦换成青瓦，否则，一到春雨连绵的时候，我们这三百多号人根本没法居住，这些瓦会漏得越来越严重，今天把大伙请来，是想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晓荷第一个发言了：“覃书记，以前都是您给我们出主意想办法，将一个一个难题给解决了，这次还必须得由你拿主意。”

　　众人齐声说：“对，还得请书记出主意才行。”

　　覃立春说：“这是一次雪灾，全县都遭了灾，要想政府全部投入，那恐怕很难，我是这样想的，大家自己出一部分，争取政府给我们支援补助一小部分。大家觉得如何？”

　　兰云汉说：“我看这个办法很好，大家这些年也应该有些积蓄了，能去政府争取多少是多少，咱们也别让覃书记太为难了，他为我们村已经争取得够多的了。”

　　陆晓荷说：“我们大家也该知足了。”

　　与会人员个个表示同意覃立春提出的方案。

　　……

　　92、县委书记办公室。日

　　覃立春赶了个大早，不到早上八点，他便等候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了。天气很冷，他不断地将口里的热气喷到已经冻得麻木了的手上，不停地在走廊里跋步。

　　X书记来到了覃立春身边说：“覃立春同志，一早就堵在了我门边，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和难事吧？”他一边说，一边用钥匙开着办公室的门：“快进来吧，走廊里太冷。”

　　覃立春跟着县委书记进了办公室，他用冻僵了的手从挎包里摸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报告，放到书记的办公桌上，书记用遥控器打开了空调。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起那张报告，认真地看着。然后，他抬起头对覃立春说：“覃立春同志，这次的冰雪灾害波及太广，可以说整个南方都遭了灾，县财政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只得向省里和中央申请救灾款，上级能拨多少，我心里也没底，考虑到你们水瑶新村的情况特殊，省里、州里对瑶族同胞的脱贫工作都十分重视，你这报告上申请的是二十万元，我批给你一半，每户平均起来一千多一点点，你看怎样？”

　　覃立春对X书记说：“感谢书记的关怀，每户一千多一点点也好，总比一分没有的强啊，我们也能理解您的难处。”

　　X书记：“这就好，理解万岁！”

　　覃立春拿起县委书记批示过的报告，心里很高兴，他对书记说：“X书记，那我就代表水瑶新村的全体瑶族同胞感谢党组织，感谢X书记，我家开了个砖瓦厂，村民们要是买瓦的钱不够，我会跟我弟弟商量，先赊给他们，等村民有钱了，再还给我们。”

　　X书记紧紧地拉住覃立春的手说：“高风亮节呀，真是个好支书，瑶族同胞的贴心人，全省优秀脱贫攻坚共产党员的称号，实至名归呀！”

　　93、水瑶新村。日

　　村子里一片繁忙景象。几辆满载着檐皮和青瓦的大车停在村部前的大坪上。

　　兰云汉和几个瑶族男同胞在装满青瓦的车上，将瓦一手一手地往车下递，车下的妇女，姑娘们将他们递下的瓦接住，往各自的粪箕里装，晓荷、韦巧红等将装满瓦的粪箕挑起，往各自的家里运送。

　　罗大爷和他的儿媳妇挑着瓦，走在回家的路上。

　　覃立春扛着一大捆檐皮，跟在罗大爷身后，这走边说：“罗大爷，放心吧，我们会帮助你把瓦全部盖好，不会让您一家大小被风吹雨淋。”

　　罗大爷将担子换了个肩膀说：“覃书记，您一个布依族的党员，对我们这些瑶族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啦，要是没有您和全村兄弟姐妹的帮助，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可没法生活下去呀！”

　　覃立春满头大汗地说：“大爷，不是我个人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党和政府的扶贫政策好啊！党中央要求全党要打好扶贫攻坚这一仗，要使全体国民都过上幸福生活，摘掉贫困帽子。”

　　罗大爷说：“是啊，共产党好啊！把我们从大山深处搬出来，给我们建好房子安好家，生活过得一年比一年好，真是感谢党，感谢人民政府，要是没有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我这三个孙儿们，别说上学了，能不能养活都难说呀。”

　　覃立春扛着檐皮来到了罗大爷的屋旁，将檐皮从肩上抛下，码放在墙脚边说道：“罗大爷，这檐皮已经差不多够了，明天我们就将屋顶上的那些石棉瓦全部卸下来，能用的都放一起码好，将来盖牛棚什么的都用的着啊。”

　　罗大爷笑着说：“对、对，对，我正有这种想法，等天气好点了，我就砌个大牛栏，买几头牛回来，让孙儿们放学回家了去放放牛，也可增加家里的收入呀，老靠政府救济也不是个事啊！”

　　覃立春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大爷，只要你想养牛，我支持您，要是买小牛犊的本钱不够，我先借给您，等你家的牛出了栏再还给我。”

　　罗大爷感激的目光看着覃立春说道：“覃书记，您真是把我当成了亲人了。处处为我排忧解难啊。”

　　覃立春说：“大爷，我们布依族和瑶族本来就是兄弟民族，我们是一家亲呀。”

　　罗大爷的儿媳妇王美芳从屋里打来一盆热水，端到阶沿上，放到覃立春身旁对他说：“覃书记，洗把脸吧，看把您累得满脸的汗。”

　　“谢谢啊，弟媳。”他将自己肩上搭着的毛巾丢进脸盆里，蹲下身子去洗脸，他将毛巾拧干，倒掉盆里的热水，准备起身离去。

　　王美芳对覃立春说：“覃书记，都到午饭时间了，今天就在我家随便吃顿便饭吧，我儿子天强今天没有上学，饭都做好了，您就随便吃点吧。”

　　“谢谢弟媳，云汉家已经做好了我的饭，下次吧。”覃立春迈步朝前走去。

　　……

　　94、水瑶新村兰云汉家。夜

　　兰云汉抽着烟，坐在茶几边喝着茶，兰柏坐在桌旁做作业，兰花在自己的卧室里认真地看着书。

　　韦巧红将桌子用抹布抹干净，将一碗碗的菜端到桌子上，摆了一桌的菜，有鸡、有腊肉、有蛋、有鱼，还有一些凉拌菜和蔬菜。她将捆在腰间的围裙解下，洗净手，走到客厅里，对正在喝茶的云汉说：“他爸，去叫叫覃书记，请他快点来吃饭，晚上哥和嫂子也来”

　　“哎，我这就去，这大哥，都快七点了，还不来，肯定又在琢磨什么事儿。”他站起身，准备迈步出门，这时，兰花从她的卧室里出来说：“爸，我去叫！”

　　兰云汉看着高兴的兰花说：“好吧，你快去，要你覃爸爸快点来，要不然菜就凉了。”

　　兰花小跑步出了门，不一会儿，她拉着覃立春的手进了屋，兰云汉立即起身，将覃立春迎到饭桌边坐下，覃立春一看满桌的好菜不禁对韦巧红问：“弟媳呀，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还有什么贵客要来呀，这一大桌的好菜？”

　　韦巧红笑着说：“大哥，你真是忙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不知道？”见覃立春进屋，韦巧红的哥哥韦树根、嫂嫂罗春秀立马起身说道：“覃书记，你快请坐。”

　　覃立春一头雾水地反问：“什么日子？”

　　兰花一边摆碗一边说：“爸，今天呀，是您四十九岁生日！”

　　覃立春恍然大悟似地说：“啊，我生日？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兰花笑嘻嘻地坐到覃立春身旁：“爸，那天我给您洗衣服的时候，您的身份证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我不是给你掏出来放在您办公桌抽屉里吗，我就记住了您的生日。”

　　“呀，你看你个小精灵，真是个招人疼的好女儿，谢谢，谢谢你们给我办这么丰盛的生日晚宴。”覃立春十分开心。

　　兰花立即从卧室里拿出一张奖状，递给覃立春：“爸爸，这是女儿献给您的生日礼物！”

　　覃立春接过那张奖状：“哎呀！全年级第一名，这是一份最重的礼物，爸爸真高兴。”

　　兰花在覃立春脸上亲了一个响：“爸爸，祝您生日快乐！”

　　覃立春笑得眉飞色舞，他开心地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从不沾酒，今天我要破个例，我要喝一杯，云汉，拿酒来，为我们女儿考得全年级第一名干一杯！”

　　韦巧红从厨房里拿来一小坛土酒和几个酒杯，给酒杯里倒满酒说：“难得覃大哥这么高兴，今晚，我们大家都喝一杯。”

　　兰花端起酒杯，对覃立春说：“爸，您虽然不是我的生父，可您一直养我，您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女儿谢谢您，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健康，天天开心。”

　　众人起身举杯与覃立春碰杯说：“祝您生日快乐！”

　　韦树根拿起筷子，对覃立春说：“覃书记，吃菜，趁热吃。”

　　……

　　95、水瑶新村。日

　　男女老少齐参战，家家户户忙着换下房屋上的石棉瓦，他们将一手手的青瓦递上屋面，一片叠一片地在檐皮上铺着青瓦。

　　覃立春和兰云汉在帮助罗大爷家盖瓦，罗大爷、兰柏、王美芳、罗天强将一手一手的青瓦接力着递上屋面。云汉和覃立春接过瓦片，在屋面上认真地盖着……

　　经过十余天的紧张劳作，水瑶新村的屋面上全部换成了青瓦。

　　96、覃立春家。日

　　振旺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坐在沙发上，覃大妈拉着振旺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振旺说：“孙儿，你去部队上锻炼，保卫我们的国家，这是我们全家的光荣啊！到了部队，一定要安心工作，不要想家，不要挂念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我们都会好好保重，会好好的！”

　　振旺的眼泪快流出来了：“奶奶，爷爷，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舍不得离开这个幸福的家。”

　　覃立春和欧利米从住房里出来，欧利米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钞票，塞进振旺的军装口袋里，给他整理着衣领：“儿啊，你跟我们生活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你选择了参军，妈妈很高兴，你要听首长的话，在部队里好好锻炼，要为我们全家争光啊。”

　　振旺扑向母亲的怀里哭着说：“妈！我去部队以后，您的担子更重了，您要保重啊！”

　　欧利米将振旺的头从怀里扶起：“儿，坚强些，擦干泪，像个男子汉！”她用衣袖给振旺擦干眼泪。

　　覃立春对振旺说：“振旺，你十八岁了，是个青年人了，爸爸希望你能够在部队好好磨炼，成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为边防和军队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争取进步，争取入党，用自己的汗水和青春报效祖国，为我们布依族的人民争光！为我们覃家添彩。”

　　振旺抬起头望着覃立春说：“放心吧，爸，您是我的榜样，我一定会向您学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一家人送振旺走出家门，振旺背着背包，向全家人挥手说：“再见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再见了哥哥妹妹！”他走进了一辆停靠在自家院坪旁的小汽车。

　　欧利米、覃立春、覃大爷、覃大妈和振兴、振海久久地朝渐渐远去的汽车挥动着手：“一路珍重啊！……”

　　汽车行驶在村旁的山路上，扬起一层烟尘。

　　97、水瑶新村通往村外的砂石路上。日

　　男女老少百多人在马路上忙碌着，一车车水泥砂浆倒到路上，覃立春带领群众将倒在路上的一堆堆混凝土用耙头耙平，一根震动棒在混凝土路面上振动着，将混凝土震实，水平滚筒随即将路面压平，并留下一条条的凹凸纹……

　　通往山外的第一条水泥路面，经过全村人数十日的连续奋战，展现在了人们眼前，给山村增添了一条风景线。

　　村民们站在山坡上，看着这条巨龙似的弯弯曲曲的水泥路，脸上挂满了笑容。

　　98、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日

　　覃立春在办公桌前写着工作计划，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胃部疼痛难忍，他用手使劲地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了许多虚汗。他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药瓶，从药瓶里倒出几片药片，用手抛进嘴里，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一仰脖，将药片吞了下去。他一手捂着疼痛的肚子，一手放在办公桌上，将头枕在自己的手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

　　罗大爷赶着五六头牛，经过覃立春的办公室门口，见覃立春伏在办公桌上，便走了进去说：“覃书记，覃书记！”

　　听见罗大爷的喊声，覃立春将头抬起，额头上仍然冒出虚汗问道：“罗大爷，您有事？”

　　罗大爷望着覃立春说：“没事，没事，赶牛经过这儿，见你伏在办公桌上，就进来了。”他望着覃立春有些苍白的脸问道：“覃书记，你的脸色苍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去叫云汉侄子来，陪你去医院看看？”

　　覃立春强露笑容说：“没事的大爷，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胃疼，休息一下，缓一会就会好了，您去放牛吧，大爷。”

　　罗大爷说：“好，覃书记，有病千万别拖呀，您可是我们全村的主心骨呀，千万要保重啊！”说罢，他走出了覃立春的办公室。

　　99、覃立春家。夜

　　覃立春和覃大爷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喝茶。欧利米在厨房炒茶，覃大妈坐在灶边烧火。

　　覃立春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进厨房里说：“妈，你去休息一会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别热出病来。”

　　覃大妈抬起头来，看着覃立春说道：“儿啊，你一天到晚忙碌不停，很辛苦，既要操心，又要费力。妈真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呀，你看，这些年，你瘦了好多。”

　　覃立春说：“妈，我还年轻，不到五十岁，身体吃得消的。您老都七十了，真是辛苦您了。”他对正在用锅铲炒菜的欧利米说：“利米，我们重新砌个灶台吧，把厨房改造一下，用液化气做饭烧水吧。”

　　欧利米将菜装入大碗中，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说：“好，我明天就去找个匠人来，给砌个新的灶台，用煤气煮饭，免得这么大热天的要妈蹲着灶边烧火，热得满头大汗的。”

　　“妈！我回来了！”已成了大姑娘的振海背着书包从外走进屋中，她将书包放到自己卧室的写字台上，然后走进了厨房说：“奶奶，您去歇会儿，我来烧火。”她将覃大妈从板凳上拉起，看着站在欧利米身边的覃立春说：“爸，您啥时候回来的？”

　　覃立春回答着覃振海：“下午回来的，回来看看你爷爷奶奶和你们大家。”

　　振海一边往灶里施着柴，一边说：“爸您虽然很辛苦，我们大家都很理解您，可爷爷奶奶都七十多岁了，您应该经常抽空回家看看他们。爷爷奶奶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总是牵挂着您哪！儿行千里母担忧，您要体会爷爷奶奶的心情。”

　　覃立春笑着说：“我女儿真长大了，高中生了，会体会老人的心了，好吧，只要抽得出空，我就多回家陪陪你爷爷奶奶和你妈。快高考了，成绩怎么样？”

　　振海边烧火，边回答覃立春：“成绩嘛，中等偏上，考个二本，应该问题不大。”

　　覃立春：“那就继续努力，争取考个一本。”

　　覃振海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会竭尽全力争取的。”

　　……

　　一家人在桌边吃饭，覃立春放下了碗筷，坐到了茶几边的沙发上，覃振海立即放下碗，走进厨房，给覃立春倒来一杯凉茶，放到覃立春身边的茶几上说：“爸，您喝茶。”

　　覃立春笑看着振海：“这闺女，先吃饭吧，爸自己会倒茶的，我又不是七老八十。”

　　振海笑着说：“我要是考上大学，到大学读书去了，谁给您倒茶呀？”

　　覃立春说：“好，我就趁机会好好享受吧，好好享我女儿的福吧。”

　　振海回到饭桌旁，吃完碗里还没吃完的饭，对妈妈说道：“妈，你吃完了也去休息吧，陪我爸拉拉家常说说话，这洗碗抹桌的活儿就交给女儿我吧。”

　　欧利米笑呵呵地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招人疼了。”

　　覃大妈放了碗，看着充满青春活力的振海，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我这孙女啊，从小就招人疼，很乖，很听话。”她和覃大爷走到覃立春身边的长沙发上坐下。

　　……

　　覃立春推开卧室门，走进了卧室，洗浴完的欧利米跟在覃立春身后，走进了卧室里，覃立春看着划满了“1”的门板，对欧利米说：“儿他妈，这门板都被你划了一大半了，横太少了，加起来还不到三百条，竖有好几千条了吧？”

　　欧利米拿着钉子在门板划横的地方加了一横，对覃立春说：“竖4768 条，横279 条。”

　　覃立春搂住欧利米，欧利米将头埋进覃立春怀里，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睛。

　　覃立春将欧利米的头从怀里扶起来，用充满爱意同时也饱含歉意的双眼看着欧利米说：“他妈，这一晃就是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你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是你撑起了我们这个家，你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辛苦了，我由衷地感谢你！”

　　欧利米那双含着泪花的眼望着覃立春说：“他爸，我们是夫妻，俗话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家和万事兴。我在家辛苦点也是应该的，我为的是我们这个小家，你为的是瑶族新村近四百人的大家，你更辛苦。只是，爸爸妈妈都七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我不求你为这个家作出什么大贡献，只求你能抽空常回家看看爸和妈，老人家常常惦念着你呀。”

　　覃立春说：“我会的，你既要操持这个家，又要替我孝敬爸和妈，真是难为你了。”他拉着欧利米的手，来到了床边，夫妻俩上了床，覃立春摁灭了床头的灯。

　　100、野外。日

　　水瑶新村四周的山上，梯田里，到处青绿青绿的。

　　梯田里的稻谷抽穗了，开着点点白色的稻花，到处弥漫着田野里飘来的稻花香。

　　山脚下、山坡上到处都是挂满了尚未成熟的各种青果，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地在树枝上摇荡着。

　　层层梯田泛起绿色的稻浪，人们在田间地头给稻苗治虫、施肥。

　　牛羊在山坡上的草地里撒欢吃草、顶角游玩……

　　101、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办公桌上亮着台灯，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在台灯下写着工作日记，他认真地看着笔记本，在上面沙沙沙地写着，画着……

　　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了两点，他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觉得有些头晕，他慢慢地坐下，感觉胃疼得厉害，他赶紧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药瓶，从瓶里到处几片药片，抛进嘴里，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仰着脖子，用水就着药片，吞了下去。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从办公桌下的小柜里拿出常备的小面包，撕开包装纸，将面包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吞咽着。

　　覃立春额头上依然是沾着豆大的汗珠，他的面色苍白，他用手使劲地摁着肚子疼痛的部位。过了一会了，他咬着牙吃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往卧室里慢慢地走去，他来到了床边，用手扶着床头，脱下鞋子，和衣躺倒在床上，他用手扯了一个被角，盖在自己的腹部上。

　　夜风在轻轻地吹，吹得覃立春卧室后的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虫儿在杂草丛中叽叽地鸣叫，在静静夜晚，显得分外清晰，如水的月光，洒下一地银辉，光线射进了覃立春的卧室。

　　102、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黄昏

　　覃立春正在办公桌前写工作计划，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写好的计划书，准备起身外出时，被晓荷和她的哥哥晓春挡在了门口。晓春双膝跪在覃立春的身前说：“覃书记，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覃立春见状，立马将陆晓春拉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晓春，行如此跪拜大礼，会折煞我的呀！”

　　陆晓春含着眼泪说：“覃书记，要是这些年没有您带领我们这些瑶家的兄弟姐妹脱贫致富，要是没有您无私地从自己腰包里借钱给我妹妹养这么多牛，我哪有钱治病，我哪会站立在这里，是您给了我活着的勇气和信心，真的，我好几次想轻生，免得拖累我两个妹妹，可我下不了床，想自杀都不能啊！”

　　覃立春拉着陆晓春的手说：“男子汉要坚强，瑶族男人自古就是坚强的男人！”

　　陆晓春说：“谢谢您，覃书记，要是没有您，我这一辈子只能在床上等死了，今天我出院了，身体好了，我和妹妹来就是想请您去我家吃餐便饭。以表我们全家对书记大哥的感激之情，我想这个薄面，您一定会给我吧。”

　　覃立春笑着说：“看你们兄妹，我怎么好意思呢？”

　　陆晓春有些激动地说：“书记大哥，饭菜小妹都做好了，只等我们回去吃了，您就别再推辞了。”

　　覃立春说：“盛情难却，那我只好去了，不过，我得去告诉云汉兄弟一声，免得他在家里等我吃饭。”

　　晓荷笑着说：“书记大哥，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把兰大哥一家都请到我家去了，我们好好热闹热闹，难得我哥这么高兴。”

　　覃立春将门锁上说道：“那好吧，走。”

　　103、陆晓荷家。夜

　　陆晓梅将几大碗菜摆上了桌，有鸡有肉也有鱼，还有一些凉拌菜和一大盆的蔬菜。

　　兰云汉一家四口已经到了晓荷家，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覃立春他们进屋，兰花立即迎了过去，拉着覃立春的手说：“爸，我就知道您会被晓荷姨请来的。”

　　覃立春开玩笑地说：“你这小机灵，是不是知道爸爸嘴馋了？”

　　兰花望着覃立春说：“爸，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说你嘴馋了，而是晓荷、晓梅阿姨和晓春叔叔的心太诚了，一定会感动您的！”

　　晓荷摸着兰花漂亮的小脸：“还是我们的兰花会说话。”

　　众人围坐在桌边，晓梅将碗盏杯筷摆上桌，从厨房里拿出一坛酒说道：“书记大哥，这是我姐妹俩亲手酿的土酒，您得尝尝。”

　　覃立春说：“我是滴酒不沾的呀！”

　　兰云汉说：“大哥，难得晓春兄弟这么高兴，您就喝一点吧，免得扫了他的兴。”

　　覃立春说：“那好吧，我只能喝半杯！”

　　陆晓春说：“半杯就半杯，只要大家高兴就行！”

　　陆晓梅将在座的所有人的酒杯里斟满酒，覃立春端起酒杯，对大伙说：“对陆家兄妹来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晓春兄弟康复出院了，又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我祝愿你全家的生活越来越美好，日子过得越来越幸福！”

　　陆晓春说：“我们兄妹能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全是覃书记大哥带领我们脱贫的功劳，来，我们喝了这杯幸福的美酒！”众人举杯同饮欢声笑语，好是热闹。

　　……

　　104、原野里。日

　　稻花飘香，稻田里的禾苗，在山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绿浪。

　　山上山下的各种果树，挂满了尚未成熟的果子，它们在风的吹动下，在果树枝上荡着秋千。

　　晓荷赶着牛群，走在山路上……

　　兰云汉挑着一担肥，走在田坎道上……

　　罗大爷带着大孙子罗天强在山坡地上挖土……

　　覃立春扛着锄头，来到了罗大爷的地里，帮助罗大爷挖土，罗大爷转过头对覃立春说：“覃书记，您工作这么忙，这么热的天，还来帮我们家挖土，真是太辛苦您了！”

　　罗天强望着覃立春说：“谢谢您了，覃伯伯，您就是我心中的活雷锋啊！”

　　覃立春说：“我是农民出身，不干农活还会干什么？”

　　罗天强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对覃立春说：“覃伯伯，我今年十八岁了，我想去参军，报效祖国，可我爷爷年岁大了，妈妈的担子太重。”

　　覃立春说：“参军好哇，保家卫国，是很光荣的呀！你若愿意，一定去报名，家里的事情，有我和这么多瑶族乡亲们，都会帮助你家的，只要身体合格，你就去，放心去！”

　　罗大爷笑着说：“天强，你书记大伯说得对，爷爷也支持你去，家里就不用你操心 了，咱们水瑶新村还没有人参过军呢，你去，你去，好好锻炼，为咱瑶族青年争个光！”

　　罗天强高兴地说：“只要爷爷和书记伯伯都支持我去，那我一定去参军，你看，我这身体壮实得很，一定会体检合格的！”

　　……

　　105、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覃立春伏案办公，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他抬起头，额头上汗水淋淋，他用手使劲地摁着他的腹部，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他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找出药瓶，倒出几片药片，慢慢地塞进口里，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将药片吞了下去，他关好抽屉，站起身，慢慢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卧室里。

　　106、覃立春家。日

　　欧利米给覃大爷端去洗脚水，放在覃大爷跟前说：“爸，累了一天了，先泡泡脚，再去洗个温水澡，早点儿休息，明天您就别去打禾了，太阳太大，把您晒病了，那可不得了，您就和妈在家晒晒谷，做做家务吧，反正振海也回家来了，要她帮着递递禾，振兴和我踩打谷机就行了。”

　　覃大爷把脚伸进脚盆里泡着，用手使劲地搓着脚背说：“家里晒谷有你妈一个人就行了，我可以去给你们割禾，打谷机踩不动了，这递禾割禾的事情还是累不着我的。”

　　振兴在茶几旁吸着烟说：“爷爷，您就听我妈的吧，要是把您给累病了，我二叔该说话了。”

　　覃大爷说：“你二叔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没少给他家做事呀，要不是你爸老顾他这个弟弟，他能有今天这么富有吗？”

　　振海靠近覃大爷坐着说道：“爷爷，这哪跟哪呀，爸爸，叔叔都是您的儿子，都应该关心您啦，我爸经常在外面工作，很少在您膝前尽孝，那就让我们这些孙儿孙女替他尽点孝心。”

　　覃大爷将脚从脚盆里抬起来，放在脚盆沿上说：“你爸是为国为民尽忠，我很欣慰呀，自古忠孝难两全，忠永远大于孝呀，尽忠也是尽孝！”

　　覃奶奶坐在覃大爷身边说话了：“振海啊，你受过教育读过不少的书，现在的生活这么好，应该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呀，奶奶我呀，小时候吃糠咽菜都填不饱肚子呀，要不是毛主席领导闹革命，我们这些没田没地的穷人只能去帮地主家打长工、打短工。你的太外婆，就是因为连年天灾，没有饭吃，才活活饿死的呀！现在，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还有很多人很穷，你爸就是为了让那些贫困的瑶族同胞也能像我们一样过上好日子，才去当支书的呀。”

　　振海给覃大爷倒掉洗脚水，从厨房里给覃奶奶也倒来一盆，放到她跟前说：“奶奶，泡泡脚，有好处。奶奶，您都七十多岁了，还有这么高的觉悟，我和哥哥都得向您和爷爷学习呀。”

　　欧利米说：“你奶奶和我都不识字，那是因为那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但是奶奶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闻名的能干善良的人，要不你爸怎么会去当这个没有钱的支书。”

　　振海说：“妈，你虽然不识字，但你比那些有文化的人还通情达理呀。”

　　欧利米说：“这都是你爷爷和奶奶教育的呀，所以，你也一定要做善人，千万不要做那些亏心事，赚那些黑心钱。”

　　振海说：“这个你放心，你看我两个哥哥，不都是本本分分做事，老老实实为人嘛。”

　　……

　　107、兰云汉家。夜

　　屋里灯火通明，大厅里摆了好几桌酒席，酒席桌上坐的都是本村的村民，韦巧红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每一桌摆上一坛自家酿的米酒，他们将酒斟满，兰云汉举起杯说：“今天我请乡亲们来家喝酒，是庆祝我家女儿考上了大学，我不会说什么话，请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兰花端起酒走到覃立春身边说：“各位叔叔婶婶们，我能考上大学，全靠覃书记的支持和培养，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爸爸，但他胜过我的亲生爸爸，我从上学起，都是他负担我的一切费用，要是没有我这个爸爸的倾力相助，我是没法走进校门的，更不用说圆我大学梦了！”她双膝跪下，将酒举过头对覃立春说：“爸爸，我衷心地谢谢您！”

　　覃立春立即把兰花拉起来说：“傻孩子，快别这样，快起来，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快别流泪。”

　　兰花站在覃立春身边说：“爸爸，这一杯，女儿敬您！”

　　村民们齐声说：“对，该敬我们的好书记。”

　　覃立春站起身，对大家说：“乡亲们，我是个外族人，到瑶族当支书，得到了你们大家的支持，我感谢你们大家！兰花是咱们水瑶新村的第一位女大学生，这是她刻苦努力，奋发向上的结果。她是我们水瑶新村的骄傲，是我们瑶族人的骄傲！”

　　酒席上的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覃立春说：“为我们水瑶新村出了一名女大学生干杯！”

　　大伙举杯相碰，发出一阵叮铃铛啷的碰杯声，大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覃立春放下酒杯说：“没有文化就成不了大器，没有文化就走不出大山，没有文化就难以致富，我想立个规矩，今后不管谁考上大学本科，我们村里就奖励谁五千元钱，大家有没有意见？”

　　大伙齐声回答：“没有！应该要奖励！”

　　覃立春接着说：“我提议，明天上午，我们大家到村部门口的大坪里集合，敲锣打鼓，为我们的第一位女大学生入学送行，好不好！”

　　“好！我们赞成！”大家齐声答道。

　　兰云汉举杯说：“乡亲们，今天我酒管够，菜管饱，大家干杯！”

　　乡亲们一起，谈笑风生，杯声酒气，热闹异常。

　　……

　　108、水瑶新村村部门口的大坪上。日

　　大坪里站满了为兰花送行的人群。

　　两排铜鼓和一面大木鼓摆挂在院坪里。覃立春给兰花胸前戴上一朵用红绸扎成的大花，兰花背着背包，手里拎着一些洗漱品和日用品，站在人群中，她向为她前来送行的人们鞠躬行礼：“谢谢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为我送行，谢谢我的爸爸覃书记为我举行这么隆重的仪式！”说着，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覃立春大声说：“乡亲们，木鼓、铜鼓敲起来，大家一起舞起来！”

　　木鼓手挥舞着手里的两根鼓棍，在木鼓上有节奏地重重地敲了起来，铜鼓手随着木鼓的节奏咣咣咣地锤响了，这鼓声，传遍了整个水瑶新村周围的山谷，发出悠长的回声。乡亲们跳着欢快的瑶族猴鼓舞，兰云汉点燃了一大捆鞭炮，鞭炮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烟雾在院坪上空升腾！

　　一辆小轿车开到了靠近村部门边大坪边的马路上，乡亲们簇拥着将兰花送上了小车，兰花将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挥动着：“再见了，亲爱的覃爸爸，再见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再见了父老乡亲姐妹们！”

　　“再见，再见。”送行的人们向缓缓行去的汽车挥着手。覃立春挥动着手：“再见了，我的好闺女！”

　　汽车加速，扬起一片尘灰。

　　109、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天气有些转凉了，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写着工作日记，他觉得胃疼得难受，便从抽屉里拿出药瓶，从瓶里倒出几片去痛片，慢慢地塞进嘴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将药片吞了下去，他用手使劲捂着肚子。突然，他呕吐了起来，他满脸都是冷汗，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缓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吃劲地将吐在地上的脏物扫进垃圾斗，倒进了办公桌边的垃圾筐里，他强忍着疼痛，用拖把将地板拖干净，然后，捂着肚子，从办公室走进了卧室。

　　墙上的挂钟在哒哒哒哒地走着，指针已指向了凌晨一点。

　　覃立春躺在床上，额头上依然冒着冷汗，他将被子盖到身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月光射进窗棂，照在覃立春的床上，屋外的大樟树，在夜风的吹拂中，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110、罗大爷家。夜

　　罗大爷、罗大爷的儿媳王美芳、孙子罗天强，小孙子罗天刚坐在炭火边烤火，天强说：“爷爷，妈妈，我报名参军了。”

　　罗大爷笑呵呵地说：“参军好哇，去部队锻炼锻炼，见见世面，很好嘛。”

　　王美芳说：“天强，你放心去吧，家里现在不缺劳动力，妈还年轻，你弟弟天刚没考上高中，也可以帮妈做事了，只有你小妹一个人读书了，负担不重了，再加之爷爷身体还硬朗，你就放心去，只要你体检合格，我们一定支持你去。”

　　天刚说：“哥，你去吧，我会听爷爷和妈妈的话，帮助妈妈打理好这个家。”

　　天强点着头说：“嗯，要妹妹认真读书，她成绩不错，只要她发奋努力，到时候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的。”

　　天刚看着天强说：“哥放心，我会尽我的能力关照好妹妹天虹的。”

　　……

　　111、陆晓荷家。夜

　　兄妹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晓荷从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到茶几上，她将木盒打开，盒子里全是百元面值的钞票，她拿出钱数了数：“哥，妹，这是今年我们家的全部余钱，总共是三万一千元，我们两年前借了覃书记个人一万五千元买牛犊，现在应该还给他了，他给我们的帮助太大了。”

　　陆晓春说：“晓荷，这钱早该还了，他一个布依族书记，把我们全村的瑶族同胞都当自己的亲人，去哪找这样的好人哪！”

　　晓梅说：“哥、姐，咱们是不是该付一些利息给覃书记，这两年多了，一万五千元，存到银行也得有一千多元的利息呀。”

　　陆晓春说：“对，对，应该付，人家那么帮我们，我们可不能亏了人家，我看，就加两千元的利息吧。”

　　晓荷将钱装进木盒里说：“好，明天就去还覃书记，剩下的，存到银行去，等明年再积些钱，该给哥哥说门亲了。”

　　晓梅说：“哥都三十好几了，该娶亲生子了！”

　　晓春说：“还是先给晓荷找个婆家吧。”

　　晓荷说：“哥哥不娶亲，我是绝不会找婆家的。”

　　晓梅说：“对，哥，赶明天，我就托人给你去说媒，这彩礼钱我们大家加油去挣，明年我还去打工，一年也能挣个两万元回来。”

　　……

　　112、覃立春家。日

　　一家人围在炭火边烤火，覃大爷、覃大妈、振兴和振旺坐在火堆旁，他们伸手在火上取暖，欧利米端来一盘花生瓜子放到茶几上。

　　这时，一位年轻的少妇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进了家门，少妇是振兴的妻子蒙妙娜，小孩是振兴的儿子覃小军。小军挣脱蒙妙娜的手，直往欧利米身边走说：“奶奶，我要喝娃哈哈。”

　　“好，好，我孙子要喝娃哈哈，奶奶给你拿！”欧利米抱起小军，走进厨房里，拿起一小瓶娃哈哈，将吸管插入瓶子里说：“来，喝吧。”

　　小军接过娃哈哈，嘴对着吸管吸着，欧利米抱着小军走进客厅说：“去，去妈妈那儿烤火。”她将小军从手上放下，小军走到蒙妙娜身边，蒙妙娜抱着小军，在炭火边烤着火。

　　欧利米对振旺说：“振旺，你来帮妈烧火做饭。”

　　“哎，妈，我这就来。”振旺起身，走进厨房，蹲在灶边，用打火机将柴点燃：“妈，有煤气为什么不用？”

　　欧利米说：“你奶奶说还是烧柴好，冬天烧柴，可以烤火，饭菜还好吃。”

　　“那倒也是，柴火饭菜是很香的。”振旺往灶里施着干柴。

　　覃立春手里提着一大块牛肉走进了屋：“爸，妈，我回来了！”

　　覃大妈抬头一看，高兴地站起来了：“儿啊，有段日子没回来了，快来烤火。”

　　“哎，妈，我这就来。”覃立春将提在手里的牛肉送进厨房：“儿他妈，我回来了。”

　　欧利米笑看着覃立春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好，小孙子一天到晚问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覃立春将那大块牛肉放到厨案上：“这是村里晓荷家杀了牛，我买了几斤，这牛肉好，没喂什么饲料的。”

　　小军走进厨房说：“爷爷，你抱抱我，好久没抱我了。”

　　覃立春抱起小军说：“好，爷爷抱抱我的乖孙子。”他对振旺说：“你去客厅烤火吧，我来烧火。”

　　“哎，”振旺走出厨房。覃立春坐到小板凳上，将小军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他时不时地往灶里添着干柴。

　　欧利米一边切着菜，一边问：“他爸，今天怎么白天有时间回家了？”

　　覃立春往灶里施了一块柴说道：“今天县里开扶贫攻坚会议，点名要我出席，这不，抽空回家看看。”

　　“哦，那你能在家住几天？”欧利米边切菜边说。

　　“明天就得回水瑶新村，要组织党员学习会议精神，制定一些具体方案和措施。”

　　欧利米说：“你的工作很重要，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你这个胃疼的毛病很严重，我对你的身体不放心呀。”

　　覃立春说：“放心吧，我没事，疼了，吃几片药就好了。”

　　欧利米切着牛肉说道：“他爸，身体要紧，你还是抽个空，我陪你去县医院彻底检查一下吧。”

　　覃立春说：“不用，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毛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欧利米说：“你呀，我真拿你没办法。”她将架在柴火灶上的顶罐提开，架上炒菜的铁锅：“他爸，加些柴，把火烧旺些，我炒牛肉了。”

　　覃立春向灶里加上好几块干柴，灶里的火一下子猛了起来，柴火绞着长长的火舌，发出喳喳的响声。

　　欧利米将一些菜籽油倒进铁锅，油在锅里冒着泡，她将切好的牛肉倒进烧得翻滚的油锅里，油锅顿时燃起很高的火苗……

　　113、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覃立春坐在办公桌前，摁亮了桌上的台灯，他将抽屉打开，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正准备写日记时，陆晓春兄妹三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晓荷说：“覃书记，您忙呢？”

　　覃立春抬起头，对晓春三兄妹说：“没忙，没忙，你们找我有事？”他站起身：“请坐，快请坐。”

　　晓荷和晓春、晓梅坐到靠在墙边的长条木椅上，晓荷说：“我们昨晚到这里找您，您不在。”

　　覃立春说：“哦，昨天去县里开会了，顺便回了趟家。有什么事，你们直说。”

　　晓荷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走到覃立春身前的办公桌边：“覃书记，谢谢您借给我一万五千元的本钱，这都快三年了，该还您了。”

　　覃立春说：“要是你们还要扩大规模的话，这钱你们先用着，别急着还。”

　　晓荷说：“覃书记，谢谢您的帮助，现在我们够本钱了，还有了些余钱了。”她将那叠钱递给覃立春。

　　覃立春接过晓荷递来的钱，觉得厚度不对说：“你们先坐会，我得点点这些钱。”他在手里数着钱，然后将两千元从那一叠中分了出来说：“明明借给你的是一万五千，为什么要多还两千？”

　　晓春走到覃立春身前说：“我的书记大哥，从银行借钱不还得出利息吗，而且没有担保和抵押借不到，这快三年了，两千元也就是个银行利息。”

　　覃立春将两千元塞到晓荷手里说：“拿回去，我当初就是想帮帮你们，见你们日子过得不滋润，可没有指望要利息，你们现在虽然脱了贫，但还没有致富，还需要继续努力，看到你们兄妹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我很高兴，这什么利息，我可不要，等晓春娶亲那天，能请我喝杯喜酒就行。”他走到晓荷、晓春身边说：“走吧，走吧，没什么事就回去看看电视休息吧。”

　　晓春三兄妹排成一排给覃立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您真是我们的好书记，好大哥！”

　　覃立春将他们送出门，挥着手说：“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你们随时可来找我。”……

　　114、水瑶新村村部前的院坪里。日

　　一面大木鼓摆在院坪中间，五十面铜鼓分左右两排分别挂在鼓架上。

　　院坪中站满了村里的人，他们在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一身崭新的军服，背上背着绿色背包的罗天强，胸前戴着大红花，在爷爷和全家人的陪同下，走向村部大院坪。覃立春走出村部办公室，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走到罗天强身前将那个红包递给罗天强说：“这是村里对你的鼓励，请收下。”

　　罗天强接过红包，将红包塞进了他爷爷的口袋里说：“爷爷，您收下吧，我不在您身边尽孝，您老要多保重！”

　　罗大爷将红包递给罗天强说道：“孙儿，你拿去吧，部队生活艰苦，你拿着买些吃的吧，家里有钱。”

　　罗天强说：“爷爷，您收下，算是我对您的孝心吧。”他推开了爷爷的手。

　　覃立春大声说：“乡亲们，锣鼓敲起来，鞭炮放起来，猴鼓舞跳起来！欢送我们的瑶族小伙应征入伍，成为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鼓、炮齐鸣，瑶族同胞们翩翩起舞。天强登上了开往县城的小汽车。

　　115、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侧面墙上挂着水瑶新村住户分布图。覃立春站在这张分布图边，仔细地看着图上的分布情况，他用手指头点着房屋的数量，在图边站了一会后，他走到办公桌前，在那张木质的办公椅上坐下，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在本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风从大门和窗户里吹来，撩动着覃立春的头发，他感到了一丝凉意。于是他起身取下挂在墙上衣帽钩上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他回到桌旁坐下，低着头，在苦苦地思考着什么。突然间，他的胃疼痛得厉害，他用手摁住自己腹部疼痛的部位，那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他脸色变得苍白，痛得浑身无力，他用力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那只装有去痛片的药瓶，倒出几片药，将药塞进嘴里，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药片吞入腹中。

　　覃立春将头伏在办公桌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他再次在笔记本上书写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那只挂钟，指针已指向了凌晨一点半，他站起身，收好办公桌上的笔记本和钢笔，将披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挂到衣帽钩上，慢慢地从办公室走入了卧室。

　　116、陆晓荷家。日

　　大门上贴着红红的大喜字，客厅里坐满了老少男女，摆了十大桌的酒席。客人们在屋里的桌子旁嗑着瓜子花生，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陆家按照瑶家人的习俗，每个桌子中间架着一口锅，锅里的汤被烧得翻滚起来，陆晓荷、陆晓梅姐妹俩将切好的牛肉用大碗装好，送到各个桌上，再将一些豆腐、粉丝、鱼等菜食端上桌……

　　覃立春走近陆晓荷家，身着瑶族服饰的新郎陆晓春和新娘黄淑华站在门口迎宾，覃立春手抱拳说：“恭喜恭喜，恭喜二位喜结良缘。”

　　陆晓春和黄淑华给覃立春鞠躬行礼说：“覃书记，覃大哥请进。”覃立春将一个红包递给陆晓春说：“祝你们新婚幸福，早生贵子！”他迈步走进了陆晓荷家客厅。

　　见覃立春进屋，坐在桌旁的客人们纷纷起身，以示敬意。覃立春见大伙都起了身，便大声说：“乡亲们都坐下吧。”

　　一位身着瑶族服装的长者站起身来，向覃立春躬身施了个礼：“今天是我们瑶族小伙陆晓春和水家姑娘黄淑华大喜的日子，我们请覃支书给大家说几句好不好？”

　　“好！”出席宴席的人们齐声回答。

　　陆晓春领着自己的新娘来到了覃立春身旁。覃立春站在客厅正中间大声说：“今天是陆晓春和黄淑华二位新人的大喜日子，新娘是水家人，过去，我们为了一块坡地，瑶水两家闹矛盾，动干戈，现在我们成了一家亲，瑶族、水族联姻了！我祝新郎、新娘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他躬身端起矮桌上的一只酒杯：“大家端起酒杯来，为这对新人的幸福美满干杯，为我们的民族大团结干杯！”

　　陆晓春、黄淑华立即举杯与覃立春的酒杯相碰，一仰脖，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117、村庄、田野、山峦、马路。日

　　水瑶新村掩映在群山环抱之中，四面青山滴翠、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俯瞰通往山村外的马路，像一条巨龙，穿过山峦峡谷，伸向山外，连接着大公路。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日出日落，昼夜轮换、时光如梭，岁月似箭。覃立春从上任第一天起，已在这水瑶新村连续工作了十六年。他那张圆圆的脸上，已爬上了皱纹，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已掺杂少许银丝……

　　118、水瑶新村覃立春办公室。夜

　　覃立春独自在办公桌前苦苦地思考着什么，他从抽屉拿出笔和本子，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不一会，谢光华、黄德、陆晓荷、兰云汉等十几个村支两委的人员先后走进了覃立春的办公室，他们各自找来板凳坐下。

　　覃立春站起来，打开日记本，对于会者说：“今年，各级党委和政府部门都加大了扶贫攻坚的力度，脱贫工作进展的速度很快，有大部分的贫困村已经脱贫，我们村都是移民户，底子差，基础薄，我们离完全脱贫还有一定的距离。我将我们村的实际情况向县、州两级党政部门进行了汇报，两级党政部门对我们村的脱贫工作十分重视，经过多方面的努力，已经为我们村争取了资金500 万元，这笔资金主要用于我们村的房屋改造和串户道路硬化，环境整治。我是这样设想的，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已经老旧，经不起大风大雨了，必须全部拔掉，修建红砖、青瓦、白墙的外观统一的房子，要跟城里一样，做套房式的房子！主体部分各家各户自己出钱修建，外墙和屋顶及门窗由政府出资统一建设，户与户之间的道路硬化、村支两委的办公场地及村内的绿化亮化，用政府的拨款完成。你们要分头去做工作，争取在三天后开始行动，从寨尾开始，向寨头推进，力争用一年的时间完成这项工程，我们要发扬团结互助的精神，齐心协力，把这项任务完成好！”

　　“好，好！”与会的村支两委人员热烈鼓掌。

　　119、水瑶新村。日

　　三百来名男女老少在村尾拆着房子。他们将砖头、瓦砾装上大卡车，大卡车穿梭来往，铲车将推倒的砖瓦装上翻斗车。

　　……

　　一车车新红砖装进了水瑶新村的堆放材料的大坪里，一车车砂石、水泥，卸在了院坪中……

　　一堵堵新的红砖墙拔地而起……

　　一座座新的现代式房屋呈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日出日落，阴晴云雨，花开花谢，一年多的艰苦努力，一座具有现代气息新村庄呈现在了人们眼前，户与户之间都是硬化了的水泥路，村庄里到处都可看到高大的茂盛的绿化林，太阳能路灯，艺术浮雕墙，村民健身场所，村支两委的办公室，瑶族同胞家窗上挂着的鸟笼，鸟笼里的鸟欢快跳跃，发出欢乐悦耳的鸣叫，整个村子生机勃勃，人们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120、水瑶新村新的办公楼。夜

　　办公楼的外墙洁白如雪，分上下两层，地层是会议室，办公室上层时村史馆和覃立春的一间卧室。办公室里有会客厅，值班室，有卫生间……

　　覃立春在办公室里写着新村房屋改造竣工庆典计划……

　　他看着墙上那张约有两个平方宽的新村村民居住分布图，脸上挂满了喜悦和笑容……

　　他回到新的办公桌前坐下，摁亮桌上的台灯。他在认真地写着庆典活动安排。

　　覃立春放下笔，用手捂住疼痛的腹部，头上冒着汗，他拉开抽屉，拿出药瓶，从瓶里倒出几片药，塞进嘴里，喝了一口冷开水，将药丸吞了下去。

　　叮铃铃，他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他立马拿起电话听筒说：“喂，请问你是哪里？你是谁？”

　　电话声：“我是县委办覃秘书。”

　　覃立春对着送话器：“哦，覃秘书，你好哇，有什么指示？”

　　覃秘书说：“明天晚上八点，县委书记，县长及县扶贫办的领导和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要来参加你们的旧房改造竣工典礼庆祝活动，你们一定要把这次活动搞得生动活泼，有声有色。”

　　“放心吧，覃秘书，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感谢各级领导的关心，我们一定会认真组织，精心安排的。”

　　电话声：“好，那就这样吧，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覃立春放下电话，立即用电话通知谢光华、黄德、陆晓荷、兰云汉等村支两委的人到村委会办公室开会。

　　……

　　覃立春等十几位村支两委的人员围坐在会议桌旁，覃立春打开笔记本，对在座的各位说：“这么晚了把各位请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跟各位商量，明天晚上，县委、县政府和扶贫办的领导要来出席我们的旧房改造竣工庆典活动，我们要连夜将工作分配下去，谢光华同志负责接待工作，黄德和陆晓荷同志负责庆典的节目安排，兰云汉、陆晓春负责村里的环境卫生，所有的村支两委成员都要行动起来，挨家挨户做好发动工作，一定要把这次的庆典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让领导们高兴、满意……要是没有其他意见，散会，分头行动。”

　　与会人员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覃立春向晓荷招了招手说：“晓荷，你妹子晓梅的歌唱得好，明天就安排她唱首瑶族民歌吧。”

　　晓荷点着头说：“放心吧，覃书记，我一定要她把知心的话儿唱出来。”

　　覃立春笑着说：“好，好，我相信晓梅会唱得好的。”

　　121、水瑶新村。日

　　村庄里热闹非凡，练猴鼓舞的练猴鼓舞，打木鼓的打木鼓，敲铜鼓的敲铜鼓，打陀螺的打陀螺，斗鸟的斗鸟，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人来人往，笑声连连。

　　122、水瑶新村村委会食堂。傍晚

　　罗大爷的儿媳王美芳站在灶台前炒着菜，她手脚十分麻利，看上去动作也很娴熟，她将一盘盘菜装入碗里……

　　两桌具有瑶家风味的菜摆上了桌，村支两委的成员带领着县里的领导走进了村部的食堂。

　　覃立春请书记、县长还有几位领导坐在一张圆桌旁。

　　晓荷和几个姑娘将碗筷摆好，王美芳端来一坛酒，交给覃立春，覃立春对坐在另一桌的谢光华说：“老谢，你过来这边，我不胜酒力，你来陪陪领导。”

　　听了覃立春的招呼，谢光华走到覃立春身边，在他身边的一张木椅上坐下了。覃立春给各位斟酒，他端起酒杯说：“各位领导，到我们这水瑶新村来，没有什么好的招待，这是我们这里的巧妇王美芳用她自己打的粮食亲手酿的土酒，纯天然、无添加、请大家品尝，这菜也是王美芳做的瑶家风味，希望大家能喜欢。”

　　县委书记站了起来说：“今天这杯酒我们喝，这是瑶族人民的深情厚谊，我们不会辜负的。覃立春同志，你到这里工作已经十七年了，上届的书记把你的情况向我做了介绍，我很感动，你放弃了家里的优厚生活，来这里带领瑶族同胞们脱贫致富，十七年风雨同舟，赢得了瑶族同胞们的信任和尊重。了不起啊！十七年的奋斗，使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委感谢你，政府感谢你，瑶族兄弟姐妹们的心里，会更加感谢你，来大家举杯，为了明天更美好，干杯！”

　　大家举杯，一饮而尽……

　　123、水瑶新村村部下边的篮球场上。夜

　　球场上搭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大舞台，舞台上设有各种照明灯和彩灯、聚光灯，离舞台约三米高的航架上拉着“水瑶新村旧房改造竣工典礼”十二个大字的横幅。在舞台前摆着一排长桌和二十多张椅子，那是给领导和村支两委成员安置的座位，几个工作人员在调试着舞台的灯光和音响设备。

　　舞台的正中央摆着一面硕大的木鼓，两侧吊着两排共四十面铜鼓。

　　乡亲们各自从自家搬来高背椅子，一排排有序地坐在球场上，面朝着舞台。

　　覃立春领着众人走出村部食堂，来到球场里舞台下面的领导席就座，他将县委书记、县长和其他各部门领导一一安排在相应的位置上。

　　灯光控制员将舞台上的灯光全部打开，顿时灯光通明，如同白昼，音响里播出《祝福祖国》这首歌曲。

　　覃立春站起身，示意音响控制人员停放音乐，他离开自己的座位，手里拿着一张稿子，他从舞台左侧的步梯上登上了舞台，走到舞台前方的麦克风架子前，对着麦克风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水瑶新村的全体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奋斗，我们水瑶新村的旧房改造项目已全面竣工，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水瑶新村旧房改造工程竣工典礼！我们有幸请来了县委书记、县长及相关部门的领导前来参加这个庆典活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球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了下来，覃立春继续对着麦克风说：“首先，我们请我们的瑶王、德高望重的韦恩秋韦老先生代表瑶族同胞们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中，韦恩秋老先生在其儿子的陪护下，手拄着手杖，沿着舞台左侧的步梯慢慢地走上舞台，他满头白发，白髯飘胸，他身着瑶族的节日盛装，走到了舞台前的麦克风前，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对着麦克风说：“乡亲们啦，我今年八十有三了，我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么幸福的生活，要是没有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把我们从那交通极不方便，鸟都不拉屎的深山沟沟里搬出来，我们哪能有新衣服穿，哪能有饱饭吃，哪能住上这么漂亮，这么宽敞，这么方便的楼房！要是没有我们的好支书、布依族的好兄弟覃立春先生带领我们瑶族同胞开荒垦田、种稻栽果，修坝打井、拓路修渠，我们哪能摆脱过去的贫困？我们感谢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政府，感谢覃立春支书！”他对着台下再次鞠躬说：“我的话说完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子，缓缓地走下舞台。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的掌声。

　　覃立春走到麦克风前，摆着双手，示意台下的乡亲们停止鼓掌。他对着麦克风大声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尹书记致词！”

　　掌声雷动，久久不能停息。县委书记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上舞台，来到麦克风前，他向下摆了摆手，乡亲们才慢慢地停住了鼓掌。“瑶族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我看到你们这个水瑶新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乡亲们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摘下了世世代代贫困的帽子，我这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啊！刚才韦恩秋老先生的话说得好哇，说出了瑶族人民发自肺腑的心声！瑶族同胞们能过上今天这样的幸福生活。靠的是党的扶贫政策，靠的是全体瑶族同胞的艰苦努力，靠的是覃立春这样的好党员好支书领路带头。我坚决相信，你们在覃支书的带领下，继续努力，发奋图强，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生活会越来越甜美！”尹书记给大伙行了鞠躬礼说：“我的讲话完了！”他转身向台下走，台下的掌声响起，久久不息。

　　覃立春走到麦克风前说：“下面请我们的瑶族歌手、美丽的晓梅姑娘为大家唱上一段瑶家山歌。”

　　一身瑶族服饰的美丽可爱的姑娘陆晓梅走上舞台，她微笑着向台下鞠躬行礼，对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山鹰展翅高高飞

　　喜看水瑶新村美

　　昔日杂草荒坡地

　　如今山美土也肥

　　幸福生活支书带

　　脱贫路上党指挥

　　人人脸上挂笑容

　　个个感恩心儿醉

　　陆晓梅唱罢，向台下再次鞠躬敬礼，走下舞台。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尹书记站起来,双手鼓着掌：“唱得好啊！词美曲美人更美，唱出了瑶族同胞们感恩党的心声！”

　　覃立春走到麦克风前说：“下面请欣赏瑶族同胞们的铜鼓、木鼓合奏。”

　　八十多名铜鼓手、木鼓手穿着整齐的民族服饰，走上了舞台。木鼓手手持两根擀面杖粗细的鼓棍，走到鼓前，他面朝观众。铜鼓手走到早已悬挂在舞台两边支架上的铜鼓边，走到各自的位置，他们两人一面铜鼓，一人用鼓槌敲铜鼓，一人用专用的木桶接铜鼓发出的声音，他们必须相互协调配合，才能完成动作。

　　木鼓手举起了手里的大鼓棍，使劲而有节奏地敲了起来，发出嘭哒嘭哒嘭哒的声音。

　　铜鼓手随着木鼓的节奏敲奏起来，发出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

　　鼓声悠远绵长，传向山岗，传向峡谷，传向遥远的天边，发出绵绵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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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点燃了一大卷的爆竹，发出噼里啪啦爆竹声，火光闪闪，烟云缭绕，五彩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一柱柱彩光，把整个舞台和球场照得五彩斑斓，缤纷灿烂，整个场面就像是翻腾的浪花。

　　十分钟的木鼓铜鼓表演，鼓手们一个个热汗淋漓，灯光控制员灭掉了彩灯，拧亮了照明灯。

　　瑶族同胞们跳起欢乐的猴鼓舞.....

　　斗鸟……

　　玩陀螺……

　　124、水瑶新村对面的荒山上。日

　　初春时分，天气依然很冷，覃立春身穿棉衣，扛着大锄头，带领着新村的男女老少，在荒岭上开荒，他们使劲地翻挖着长满杂草的荒地。

　　荒山被开垦了，远远望去，是一遍黄色的山坡，那里的泥土是黄色的，乡亲们将土里的杂草捡了出来，堆积在一起准备用火将杂草烧成灰，再洒向黄土地里，变成改善土壤的肥料。

　　覃立春躬身去捡杂草，一抬头，一直腰，觉得周身无力，头晕目眩，他想借着锄头把的依托，站稳身子，可他眼前一黑，顿时倒在了翻转过的泥土上。

　　乡亲们见状，立即围过去，将覃立春扶着坐起叫道：“覃书记，覃书记。”有人用力用手指甲捏着覃立春的神中穴，可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兰云汉跑过去，扒开人群，将覃立春背在背上说：“覃书记，覃大哥，覃大哥，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一边背着覃立春往院子里跑，一边大声对跟在身后的黄德说：“快，快，快用你的手机打120！”

　　“哎！”黄德一边走，一边拨打着120救护车。

　　乡亲们丢下手里的工具，纷纷跟下山来。

　　兰云汉背着覃立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黄德说：“云汉，我来背会吧！”

　　兰云汉十分暴躁地说：“快走！”他玩命地往山下走，生怕耽搁了一分钟。

　　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往水瑶新村开来，车顶上的警灯在闪烁，警报拉得呜呜地响。

　　兰云汉将覃立春放到从救护车上推下的担架车上，护士将担架车推上了救护车，黄德、兰云汉、韦巧红三人跟着上了救护车。兰云汉对黄德说：“我没带手机，你快用手机联系振旺，要他赶紧去把他妈接到县医院！”

　　“好，我马上打。”黄德一边回答，一边拨着手机号。

　　救护车在公路上呼啸着疾驰而去……

　　125、县医院的病房里。日

　　覃立春躺在病床上，医生给她输着氧，打着点滴，兰云汉、韦巧红、黄德焦急地站在病房里。兰云汉对韦巧红说：“你回去，把我的手机和衣服送来，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陪大哥。”

　　“哎，应该，应该！我这就回去拿，马上搭车给你送来。”韦巧红说：“照顾好大哥。”

　　“快去吧，放心！”兰云汉说。

　　韦巧红走出了病房，振旺和欧利米进了病房，欧利米见覃立春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输着氧，泪水涌出了眼眶，她走到病床边坐下，拉着覃立春的手说：“他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别吓我呀他爸，我是利米呀，我是你的利米呀！”

　　覃立春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他床边的人，他问兰云汉：“云汉，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转头看着欧利米：“利米，这是怎么啦？你哭什么呀？”

　　兰云汉看着 身体虚弱的覃立春：“大哥，你在开荒的时候昏倒在地上了。”

　　覃立春：“昏倒了，怪不得，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我长上了翅膀，在那蓝天白云间飞翔。”

　　见覃立春苏醒了过来，振旺立刻叫来了医生。医生用听诊器在覃立春的胸部、胃部认真地听诊着，又用手摸了摸覃立春的额头，他对欧利米说：“大姐，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欧利米望着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生：“对，我是他老婆。”

　　医生说：“那你跟我到医生办公室一趟，有些事我想给你说说。”

　　欧利米跟着医生，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电脑，然后对欧利米说：“大姐，你坐下，我把病人的病情告诉你。”

　　欧利米点着头：“你说。”

　　医生说：“病人的胃病很严重，通过B超和CT观看，我们初步诊断病人患的是胃癌。”

　　欧利米说：“什么，胃癌？”

　　医生说：“我们这医院小，设备还是不很先进，我们建议你，立即将病人送往金城江或者贵阳的大医院去确诊。”

　　欧利米一听“癌症”两个字，头脑嗡地一下，差点昏了过去，她强忍着，坐在座位上缓了缓劲说：“医生，那我们怎么去呀？”

　　医生说：“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用救护车送病人去，毕竟他是省劳模，又是全省的优秀共产党员，我们院方会全力配合的。”

　　欧利米毫不犹豫地说：“好，去，这就去金城江！”

　　医生说：“好，那我就向院长请示，给你们派救护车。”

　　欧利米从医生办公室走进覃立春的病房，她对振旺说：“振旺，打电话告诉你大哥，要他打十万元钱到我的银行卡里，我要马上送你爸去金城江医院确诊，这事绝对不能让奶奶知道，听见没？”

　　振旺忧心忡忡地回答：“妈，放心，我照你说的办。”他走出了病房门，来到走廊上打电话。

　　韦巧红拿着手机和兰云汉的衣物来到了病房说：“云汉，给，这是手机，这里是一千元钱，你放到身上应急，这衣物都是干净的。”

　　兰云汉说：“我要去金城江陪大哥几天，你就把家里的担子子都挑起来吧。”

　　韦巧红说：“放心吧，有我在，家里没事的，你就好好陪着大哥吧，他比自家亲哥哥还亲哪！”

　　欧利米抬起头，对韦巧红说：“妹妹，你就是立春干女儿的妈妈吧，常听立春说起你，真是个善良贤惠的好妹妹。”

　　韦巧红拉着欧利米的手说：“姐姐，是大哥对我们家太好了，他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呀！你一定要劝大哥好好养病，一定要恢复了健康才出院。”

　　兰云汉说：“嫂子，我送大哥去金城江，和你一起陪着我大哥。”

　　欧利米望着憨厚壮实的兰云汉说：“那就辛苦弟弟了……”

　　126、金城江医院。日

　　兰云汉陪着覃立春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木椅上。

　　欧利米站在医生办公室里，一位老医生对她说：“通过会诊，我们确诊你的丈夫是胃癌晚期，必须尽快做胃切除手术，否则，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欧利米对医生说：“医生，那就请马上做吧。”

　　医生说：“我们这里的条件不如南宁，我建议你们将病人送到南宁医学院附属医院去做，那里医术高明，设备先进，对病人的风险系数要小很多。”

　　欧利米说：“医生，请你帮忙给调台救护车送一下吧。”

　　医生说：“这个没问题，费用得由你们出。”

　　欧利米说：“出，我们出。”

　　127、南宁医学院附属医院。日

　　手术室门被打开，护士将已经进行了麻醉的覃立春用手术车推进了手术室，医生跟了进去。手术室的灯立马亮了起来，门上显着“手术中”三个字。

　　欧利米和兰云汉在手术室门口对面靠墙的木椅上坐着，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覃立春被手术车推出来。

　　覃立春躺在手术车上，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车的支架上，挂着点滴药水和血浆瓶，药水和血浆一点一滴经过透明的导管输入到覃立春体内。

　　医生和云汉、欧利米紧随手术车而去。欧利米对医生问：“医生，手术怎么样？”

　　医生说：“很成功，切除了他三分之二的胃，这一个月内绝对不能进生冷和硬食，只能进些粥之类的食物。”

　　“哎，我们按你说的办。”欧利米说。

　　覃立春被推进了医院住院部病房。

　　128、水瑶新村对面的山谷上。日

　　谢光华带领着村民们将那三百多亩山地全部翻过来了，他们在挖着坑，向坑里施着肥料。

　　远远看去，那是一遍黄色的山坡。

　　129、南宁医学院的病房里。日

　　覃立春穿着病号服在病房里走动着，他伸了伸双手说道：“嗯，感觉很不错，我又可以去水瑶新村喽！”

　　欧利米笑着说：“他爸，还是回家休息吧，你的病靠养啊！”

　　覃立春说：“我又不是去和他们劳动，只是看看，看看我就放心。”

　　欧利米说：“好，看看，看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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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水瑶新村对面的山上。日

　　乡亲们正在整理着那片刚挖过来的坡地。

　　覃立春在欧利米的陪同下，迈着大步往山上走去，他在前头走，欧利米在身后紧紧地跟说：“他爸，你慢些，身体还没复原呢？”

　　“没事，我浑身有劲！”覃立春往山上登去。

　　乡亲们见覃立春来到了他们身边，都高兴地围了过去说：“哦！覃书记回来了！覃书记回来了！”乡亲们放下手里的工具，将覃立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望着覃立春那消瘦了许多的脸，看着他那即将掉光了头发的头。

　　覃立春大声说：“这两个多月，我没来村里工作，乡亲们辛苦了！”

　　“谢谢覃书记的牵念！”乡亲们异口同声地说。

　　131、覃立春家。夜。

　　一家人坐在桌旁吃饭，欧利米给覃立春打来一碗粥。粥里掺了些肉沫，覃立春用调羹舀着粥，一口一口地喝着。

　　振旺坐在覃立春身边：“爸，你的病还没痊愈，就不要去水瑶新村了，要去也得让我送你去。”

　　覃立春说：“我的身体没事了，你看，现在我的脸色还不错吧？”

　　振旺说：“那你也不能自己开车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这个家怎么办？我妈怎么办？八十岁的奶奶老担心你呀，我的爸！”

　　覃立春放下手里的粥碗，“好吧，我不天天去，根据我的身体状况，久不久去一次总行了吧，我是那里的支书，我得在岗。”

　　振旺说：“那好吧，要去的话，我开车送你去。”

　　“不用，不用，我会开车，技术不比你差，我就开家里这台皮卡车去上班，顺便还可以拉些东西。”

　　欧利米看着覃立春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132、水瑶新村的山坡上。日

　　许多乡亲们都在山坡上栽着桑树苗，准备种桑养蚕。

　　133、水瑶新村村部大门前的院坪里。日

　　覃立春开着皮卡车，车厢里拉着满满一车的叠树苗，他将车停在村部的大门前，他走下驾驶室，用手机给谢光华打电话：“喂，光华呀，我是覃立春，我给乡亲们拉来了一皮卡的叠树苗，就在村部门口，你派十几个人来取吧，立即把它们栽下去！”

　　“哎，我这就带人到村部来搬！”谢光华带着十来个劳力往村子里走。

　　覃立春打开车厢门，把一捆捆的叠苗往下卸了，卸到最后几捆时，他有些支撑不住了，一晃身子，倒在了皮卡车的后厢挡板下。

　　谢光华、兰云汉等人来到了皮卡车旁，见覃立春晕倒在地上，兰云汉立即抱起覃立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甲使劲掐着覃立春的神中穴。

　　谢光华立即用手机拨打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覃立春慢慢地苏醒过来了，兰云汉在谢光华和黄德等人的配合下，将他背进了村支部办公室，让他平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

　　急救车闪着警灯开到了水瑶新村办公室前停下，几个人配合着医护人员将覃立春抬上了救护车，兰云汉跟着上了救护，医护人员在救护车里给覃立春输着氧气，打着点滴。

　　兰云汉在急救车里用手机拨打着电话。

　　134、县医院、覃立春的病房里。日

　　覃立春躺在病床上，医生护士们在给他打点滴，输氧气，用听诊器听诊，测血压，测心跳，忙个不停。

　　欧利米领着振兴和振旺兄弟俩进了病房，来到了覃立春床边，欧利米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望着病床上消瘦的脸色苍白的覃立春说道：“他爸，你怎么这样不注意身体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和妈怎么受得了啊！”

　　覃立春用那失去光华的眼睛看着难过的妻子说：“利米，别哭，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振旺走到覃立春身边：“爸，你能不能关心自己，你能不能别再一个人离开家？奶奶知道了你的病情，好说歹说才没跟着来，要是奶奶知道你的病情严重了，她老人家能接受得了吗？”

　　覃立春看着兰云汉说：“云汉兄弟，你回去吧，你家里的事情很多，兰松和兰柏、兰花都不在家，韦巧红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快回去吧，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

　　兰云汉说：“大哥，没有你就没有我兰云汉一家的幸福生活，就没有我们水瑶新村的好日子，我还是在这陪你一晚吧，就当是替你的闺女兰花陪的吧。”

　　欧利米说：“云汉弟弟，上次你就陪了你大哥十几天，既耽误了你的工，又花了你的钱，我们全家都对你感激不尽，这次又是你把立春送往医院，你对我家立春啊，真是比对亲哥哥还亲呐！”

　　云汉说：“嫂子，你们一家都是好心肠的人，我家要是没有你们帮助呀，现在还不知道穷到什么样呢。”

　　几十名水瑶村的兄弟姐妹都来到了覃立春的病房。他们个个手里拎着礼品，有的提着水果，有的拎着营养品，有的提着鸡鸭，他们眼里都噙着泪花……

　　罗大爷手里拎着一只老母鸡，走到覃立春床前，看着覃立春那瘦弱的脸和快要掉光的头发，老泪纵横：“覃书记，你是为了我们水瑶新村累出的病啊，这只老母鸡，你一定要收下，炖着吃，补补身体。”

　　覃立春躺在床上说：“乡亲们，把东西都提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覃立春心领了，大家都回去忙吧。”

　　陆晓荷手里也拎着一只鸡，她跪到覃立春的床边说：“覃书记，没有你就没有我三兄妹的今天。这鸡，您无论如何都得收下，这是我的一片心哪！”

　　“对，这是我们的一片心呐，您都得收下。”乡亲们将拎在手里的东西堆放在一起，病房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他们陆续地离开了覃立春的病房。

　　……

　　135、水瑶新村对面的山上。日

　　瑶族同胞们在忙碌着栽种桑树苗，一棵棵桑苗发出嫩绿的桑叶。

　　136、覃立春病房里。夜

　　已经病入膏肓的覃立春躺在床上，他紧闭着眼睛，欧利米坐在床边，拉着覃立春的手，振旺站在床前，望着覃立春。

　　欧利米用热毛巾给覃立春擦着身子，这时，振兴搀扶着覃大妈走进了病房，满头白发的覃大妈走到病床边，用手摸着覃立春的脸，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儿啊，你病成了这样，叫妈心里怎么过呀！”

　　听到母亲的哭喊声，覃立春用力睁开眼睛说：“妈，您怎么来了？”

　　覃大妈说：“妈放心不下你呀，我的儿啊。”

　　覃立春的泪水流了出来，流到了他的鬓角上。欧利米用餐巾纸给他拭去眼泪。覃立春用微弱的声音说：“妈，是儿子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县委书记陪着省委领导前来看望病危的覃立春，见领导们进了病房，覃立春对儿子振旺说：“振旺，扶我坐起来。”

　　振旺正准备扶时，被省委领导制止了：“让他好好躺着。”

　　县委尹书记说：“覃立春同志，这是省委的领导，省委领导对你的病情十分关心，特意让我陪他来看望你。”

　　覃立春发出微弱的声音：“谢谢省委领导。谢谢尹书记的关心。”

　　省委领导说：“覃立春同志，你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你是省劳动模范，又是全省扶贫攻坚的先进共产党员，你在水瑶新村一干就是十九年，这十九年里，你付出了巨大的艰辛和心血，使水瑶新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水瑶新村摘下了世世代代戴在头上的贫困帽子，走上了致富之路。省委感谢你，县委感谢你，脱了贫的水瑶新村的瑶族同胞更加感谢你！你用你的实际行动，兑现了你刚上任时许下的一生只为一个村的承诺，用你的汗水和心血，谱写了为百姓脱贫的壮丽诗篇！”

　　覃立春流着泪，对省委领导说：“领导，我还想去水瑶新村看看。”

　　县委尹书记说：“覃立春同志，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治病，等你的病情好转了，我一定和你一起，去看看水瑶新村的瑶族同胞们！”

　　省委领导说：“覃立春同志，一定要对自己的病有信心，要像你扶贫攻坚一样，拿出信心和决心来，战胜病魔！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省委领导和县委书记走出了病房。

　　欧利米将领导送至病房外。

　　137、覃立春的病房里。日

　　奄奄一息的覃立春睁开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眼睛，他轻声地对欧利米说：“他妈，我要回家。”

　　欧利米对在床边守候的振旺说：“振旺，你守着你爸，我去问问医生。”

　　振旺点着头，欧利米走出病房，走向医生办公室。

　　138、医生办公室。日

　　欧利米走进办公室，对负责治疗覃立春的医生说：“医生，我丈夫想回家。”

　　医生抬头望着欧利米说：“满足他的意愿吧，他的心率已经快衰竭了，回家的途中还是用救护车去送吧，要给他输氧、输液，否则怕很难挺得到家呀。”

　　欧利米流着泪对医生说：“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安排救护车吧。”

　　“好，好，我这就安排。”医生拿起桌上的电话……

　　139、覃立春家卧室。日

　　覃立春睁着眼睛看着守护在床边的亲人，还有从水瑶新村赶来的兰云汉和他的干女儿兰花，他泪眼朦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用手指着门外，欧利米明白他的心思，对他说：“他爸，你是不是想去看看水瑶新村？”

　　覃立春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头一偏，手一撒，闭上了那流泪的双眼。

　　振兴、振旺、振海还有兰花立即跪下：“爸、爸、爸……”哭喊声撕心裂肺，欧利米的头伏在覃立春的身上，哭喊着：“我的哥啊！”……

　　画面定格

　　打出字幕：一名普通的布依族共产党员覃立春，为了能让靠刀耕火种、游猎为生的瑶族同胞走出大山，脱贫致富，他扎根水瑶新村十九年。十九年，他与瑶族同胞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带领瑶族兄弟姐妹们开荒垦田，筑坝引水、修路铺桥、种瓜种果、养猪养牛、外出务工、改造旧房、美化环境，使村民们的年人均收入从1998年的不到二百四十元增长到2018年的五千多元，摘下了自古以来戴在瑶族人民头上的贫困帽子，用他的热血和生命树立了一个共产党人在新时代的光辉形象。

　　（画外音）他走了，他带走的是两袖清风，他留下的是瑶族同胞在心灵对他的呼唤，带不走的是水瑶新村那一排排整齐美观的新房子……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