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迷人的野果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还小的时候,苏北乡村的物质比较匮乏,单说瓜果,印象中除了西瓜、甜瓜、梨、桃,其它品种似乎很少吃到。但有一些纯野生的植物果实却是数量充足、味道纯正,不仅成为那些年代孩子们的美味佳肴,而且大大充实、丰富了我们的生活,让那些时光变得生动有趣、五彩缤纷。
桑葚
桑葚,我们称作桑枣,是桑树的果实。
桑葚的形状类似于腰果,“腰”更直一些,外表是一个个不规则的小颗粒。
未成熟时是浅绿色的,质地较硬,嚼着没什么味儿。
四、五月份桑葚渐渐成熟,颜色由绿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乌,外形也日益饱满、油润、鲜亮。
待到完全成熟时,乌亮乌亮、水灵水灵的,吃起来鲜鲜嫩嫩、酸酸甜甜,实在好吃极了。
《本草纲目》等多种医药典籍中对桑葚的药用价值和用法有详尽的阐述,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利尿消暑等功效。
那时我家有三棵桑树,大屋后一棵又高又大,厨房、猪舍后各一棵又矮又壮。高大树上结的桑葚个头小,但特别甜;矮壮树上结的桑葚个头大,但味道较淡。
到大树上采桑葚,需要花力气爬上去。我是爬树好手,不需要像别人那样用绳子结成圈、套脚上作软梯子,一般往手巴掌心吐点口水,双手搓搓,然后一鼓作气,“噌噌噌”爬到高处有权的地方。
姐弟们在树下放置一只大匾,我在树上拼命摇晃树枝,或者用竹杆敲打,熟透了的桑葚就会“哗啦啦“雨点一般掉落下来。无论掉到大匾里还是掉在地上,都会快乐地跳舞。还有不少落在姐弟们的头上、身上,他们躲也不躲,直乐得哈哈大笑。
到矮树上摘桑葚则简单得多。悠闲地坐在枝头,一边采一边往嘴里塞。吃过瘾了,再往口袋里装,直到口袋装得满满的。
下树时,手是紫色的,嘴唇是紫色的,口袋往往也是紫色的。
那时生产队打谷场南面有一大片桑园,在这儿要吃到桑葚几乎是“饭来张口”了。低矮的桑树,一棵棵、一行行,我们在树间随便转悠,挑个大、肉厚、色泽鲜亮的桑葚,摘下来,瞅一瞅,用嘴巴吹一吹,扔嘴里。胜似闲庭信步。
现在除了养蚕人家,栽种桑树的似乎很少了。
不久前,我和爱人特地到老宅子那儿看了看。楝树上正开着紫色小花,散发出阵阵香气。桑葚成熟了,不仅挂满枝头,那些紫色的、黑色的桑葚已掉落一地。只是小河边一大一小两棵槐树已枯死,据岳母说是因为去年夏天的暴雨导致水位过高,淹坏了。
爱人从出生至出嫁,一直住在这儿的。眼前这些场景想必会令她心潮起伏。
“这些树可千万别砍了。”我恳求岳母。
“不砍,不砍,一定不砍!”老人家毫不犹豫地回答。
菊芋
菊芋,又名葵花芋、洋芋、洋生姜等等。
杆和叶比较像向日葵,只是块头小了几号。杆直直的,高1-3米,布满毛刺。八、九月份开花,花瓣金黄色,纤长、精致!
菊芋的再生性极强,一次种植可永续繁衍。遇上大旱时,即使地上茎叶全部枯死,一旦有了水,地下茎会重新萌发,且年增殖速度可达20倍。
地下果实就像生姜,形状不规则,颜色有浅黄、浅紫等。富含淀粉、果糖,可食用。生吃,嚼起来咯嘣脆,甜津津的。炒着吃,随配料不同变换花样,但一律脆嫩无比。煮着吃或熬粥,淡淡的清香淡淡的甜。腌制酱芋片一般用于佐餐,亦可当下酒菜。此外,还可像晒山芋干一样晒制菊芋干或制作菊芋脯。
老家高高的墩子地被一条L形的小河环绕。东北角是L弯,河坡较陡,这儿常年生长着一片菊芋。
无论当初是栽种的还是纯野生的,在这儿保留着一片菊芋,充分显示出父亲的用心与精明。这儿面北背阴,河坡陡且高,冬天的西北风和霜冻、夏天的雷暴雨,都容易引起河坡塌陷,一旦塌下去,猪舍后墙就跟着塌陷了。
有了菊芋,春季一片碧绿,八、九月份花开时金黄金黄的,将土坯墙、茅草顶的猪舍映衬得充满诗情画意。秋冬季,父亲并不急于收割枯黄的菊芋杆,保留着成为“防护林”,既护坡,又防风。
第二年春天来临,万物复苏,菊芋也开始发芽。这时候,我们会拎着小铁锹来到河坡上,睁大眼睛寻找刚刚破土而出的菊芋苗,在苗的周边用小铁锹挖下去。为了不致切破或切断菊芋,凡见到一点点浅黄色菊芋皮时,我们会丢下铁锹用手扒。为了不影响菊芋的生长密度,往往挖上一两只就换个地方,挖完了还将泥土回填并用脚踩结实。
感觉够吃了,就直接拿到河边去洗干净,回屋后分给大家吃。在泥土里度过了秋冬季的菊芋,饱满、细腻、水分充足,甜甜的,生吃的感觉好极了。不过,也不可多吃,否则容易拉肚子。
后来,老房子给卖了,不见菊芋,很多年。
再见菊芋是在大豐沿海滩涂上,1000余亩,堪称壮观。一家总部在北京的公司——中海外碧青园生态环境科技有限公司在大丰港经济开发区投资落户,专门从事菊芋精深加工、生物技术开发及生物产品研制,还与百年老字号——北京庆丰包子集团签订了战略合作关系。
“为人类补充膳食纤维,还身体一片清净!”是他们喊出的响亮口号。
“我们还规划在大丰及周边地区种植10万亩,实现全自动化种植与收割,带动当地农民每亩增加收入1500元以上。”公司董事长薜祥华信心满满地向我们介绍。
萝藦
萝藦,听这名字,多数人会感觉陌生,其实真正在乡村长大的人,尤其是上点年纪的,可以说大多熟悉它,只是不知道叫这名字而己。
我们那儿管萝藦叫毛萝,相应地,它的茎叫作毛萝藤,它的果实叫作毛萝果。
萝藦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长于林边、荒地、河边、灌木丛中。喜欢攀爬和缠绕在芦苇、灌木和篱笆上。
和其它的落叶植物一样,每年春天萝藦开始发芽、长叶。叶子呈心形,挺像山芋的叶子,碧绿,几乎不夹杂其它颜色。萝藦的藤可以长得很长,2至8米,弯弯曲曲地缠绕在其它植物或土坡、围墙之上。
6、7月份进入花期。花淡紫色,初一看似苦楝的花或丁香花,虽然细小,但比较精致。凑近了细看,每朵花有五只小爪子向外翻转,毛茸茸的,形状恰似小海星,漂亮又可爱。
8、9月份结果。果实黄绿色,果身椭圆,头部尖尖,呈流线型,极似一个拉长了的棉桃。表面有瘤状突起,比较像苦瓜,更像一种被叫作癞宝桃的果子。
当秋天到来,随着气温逐渐下降,萝藦也慢慢枯萎,萝藦果随之干枯,直到整个变成了黄白色。
萝藦藤可用来喂猪。从芦苇或者树枝上扯萝藦藤时需要特别小心,注意别让白汁染在衣服上,不然很难洗掉。
小时候,有时挑猪草运气不好、没什么收获,或者因贪玩没怎么干活,往往在回家之前扯些萝藦藤垫篮子底。萝藦藤很起喧,既有效做了样子又没完全骗大人。
嫩的萝藦果可以吃。剥去外面的绿色癞皮,露出玉白、结实的里壳,再剥去,就是嫩嫩的果肉了。粗的一端有未成熟的種子,嫩白嫩白的,也可以吃。果肉堪称美味,柔嫩、鲜美、甜润,有点似茅针肉。!
萝藦果老熟后,会从中间纵向裂开,原来鲜嫩的果肉已经变成满满一果壳的绒毛。褐色扁平的种子,附着在毛绒绒的银丝上。
农村的孩子都喜欢玩这老熟的萝藦果。用指头从果壳里捏起一撮绒毛放嘴巴前,用力一吹,一粒粒种子就带着银色小降落伞,像蒲公英种子一样飘飘荡荡,四处飞行。迎着太阳更是银光闪闪,有趣又美丽。
据资料介绍,萝藦全身都是宝。果可治劳伤、虚弱、腰腿疼痛、缺奶、咳嗽等;根可治跌打、蛇咬、疔疮、阳萎;茎叶可治小儿疳积、疔肿;种毛可止血;浆汁可除瘊子。其药用功效可与枸杞、金银花媲美。
萝藦是非常古老的植物,《诗经》中便有记录。陆玑云:“芄兰,一名萝藦,幽州谓之雀瓢”。由此可知,诗经中的芄兰便是萝藦。
萝藦的荚状果实,与古代人用骨头制作的解绳结的角锥相似,而骨角锥也是那个时候成人的配饰。
有位女子见萝藦触景生隋,吟诵出一首爱情诗来:“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大意是:萝藦枝叶繁茂,少年佩戴上了如萝藦果一样的角锥。配饰角锥就长大成人了,你怎么反而不懂我的心思了,瞧你潇洒得意、垂带飘飘而行的样子!
说到这儿,我们可以相信,萝蘑不只是一种外形较丑、藤蔓可作猪草、果实可以吃的普通植物,它的功效与价值是很大的,而且它身上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说它是迷人的野果,名副其实。
穿着大人的衣衫出镜
1
晨跑,遇见老家曾经是同一生产队的老夫妻俩。
“老哥老嫂子早上好!”因我辈份长于他们,只能按老家习惯称哥嫂。
“你是小三子吧?”他们打量我一番后认了出来。
“是的,我就住在附近。老哥老嫂子精神真好!”我回应。
“呵呵,好几年没见了。你先跑步吧,待会儿要上班呢。”他们挺善解人意。
他们的儿子青是我小学同学。
小学二年级时,班级排节目,舞蹈《颂歌献给毛主席》,我和青都是小演员。
上午彩排完,老师叮嘱我们:“下午正式演出,大家一定要把最漂亮的衣服穿上!”
哪知,下午青来得较晚,穿了一件碎花上衣,还不合身,太大。
结果挨了老师批评:“让你穿最好看的衣服,可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我、我没有好看的衣服,这件是我妈妈的。”
现在,青是一家民营企业的副总,相信他的衣服会按正装、休闲、运动等等来分类。
2
打开微信,进入朋友圈。
一张照片,不止吸引了我的眼球,简直让我意外和吃惊了。
在我的一本收藏着极有限老照片的相册里有这张照片,那是我读初二时参加全县“三好学生”表彰大会,我们龙堤乡全体代表的合影。
首先看一下上传照片的人,是供职于大丰文广新局的勇,就是上次朗诵我文章《又到槐花飘香时》的人。
难道这里面有他?
赶紧看文字介绍……
这是1981年我参加大丰县“三好学生”表彰大会时的小合影,那个唯一穿着女式布鞋的男孩就是我。
接到去县城开会的通知后,
在田里干农活的母亲急忙回家帮我收拾。那时候,我几乎没有一双不破的鞋子,唯一一双新鞋是母亲提前做好,等待过年穿的布鞋,却压放在己上了锁的箱子里,而钥匙却在百里外带河工的父亲身上,不得己,赶紧和姑姑借了一双女式方口布鞋……
仔细看,站在我右前方稚气未脱的小男孩,系着红领巾,脚上果然穿着双方口布鞋。
虽然队伍中只有一个小帅哥穿着白球鞋,其他人都穿着布鞋,但男生穿女式方口布鞋的只有勇一个。
勇当时的心情,也许有点复杂。
真的很难将身材魁梧、声音浑厚、穿着讲究、风度翩翩的勇,与照片中这憨态可掬的小男孩联系起来。
顺便介绍一下,勇自办的微信公众号《宇之声》在大丰、在盐城,在圈内圈外,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3
说说我自己。不用扯远,就这张照片上,我有类似的故事。
那时候我上初二,应该是这张照片中年龄最大的。清楚记得,接到出发的通知后,我也为穿衣的事犯愁啊。当时我上衣有较新的涤卡学生装,感觉不错。可裤子还真找不着满意的。
怎么办?从父亲的裤子中找啊,这是最简单而快捷的办法。倒也没费劲,找到一条墨绿色涤纶的。
父亲虽很支持,但看到这条裤子穿我身上又大又长,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就这条了,挺好!”我觉得没有比它更合适的。见我态度比较坚决,父亲也没再说什么。
裤腰嫌大没关系,反正外面有上装罩着。可裤管实在太长了,毕竟上初二的我刚发育不久,个头小。卷,卷,再卷,起码卷了三圈以上。其实那么肥大的裤子,裤管又卷成那样,估计效果也不好,还不如穿自己的呢。
4
60后的我们,学生时代常常穿着大人的衣衫出镜。
看上去有点滑稽、有点可爱,自己则有点尴尬、有点惶恐,甚至有点自卑。
到了现在,物质充裕了,衣服挂满了衣柜,倒是时常需要清理、减负。当然,还有我们的欲望。
少年理发师
现在的孩子除了学习课本知识,还要参加琴棋书画等各种兴趣班,习惯统称为“素质教育”。我小时候接受的“素质教育”内容也十分丰富,有理发、磨粮、推农家小车等等,其中做得最好的当数理发了。
之所以这样,当然是有缘由的。父亲是个兼职理发师,还磨粮(负责开碾米机等)、种田。我有事没事总爱鼓捣父亲做手艺的工具,三弄两弄就有了点基础和模样。
先说个趣事。我弟弟小的时候真有意思,家里只要来了理发的客人,他必抢着坐上理发椅,要父亲先给他“理”一下。往往父亲给他围上理发巾,用推剪在他耳边“喀嚓喀嚓”示意两下,弟弟也就欣然离开了。
弟弟喜欢父亲给他理发,我则喜欢给别人理发。
初拿理发推剪(俗称推子),是十一岁的时候。那时尚没有电推剪,都是纯手工操作。作为小小少年,要驾驭好手推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是手太小了,推剪的手柄開口大,手指够不着、难抓拢。其次是端不平剪刀口,一用力抓手柄,剪刀口就猪嘴似的往上拱。三是没手劲,手臂悬空作业,要不了几下手腕和手臂就酸了。
难,难不住有兴趣的人。起初只给小男孩理,且必须乘父亲在家,这样有个闪失好弥补。后来,随着实践次数的增加多,水平渐长,兴趣也越来越浓。没多久,自己便可独立“操刀”了,慢慢地有模有样起来。特别是那种初步理完后的整体打量,人稍稍退后,用食指托着客人的下颔,目光从较远处聚拢到头发上,冷静地观察、对比、思考……相信那神态、那架势已经有了小小理发师的范儿。
当然,其中也有失手的时候。印象深刻的有这么两次。
一次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剪耳朵后面的头发时,一不留神,剪着耳垂了,剪了个小口子,流了血。我给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推剪,俯下身子:“不好,剪着你耳朵边了,疼不疼?对不起!”可这小家伙真勇敢,且够意思,没惊慌、没哭,还对我说“没事”、“真没事的”,哎哟,把我感动得!
另一次是一个和我一般年龄的同学,他的头发又厚又硬,我一上来就用打剪(一侧是齐口,一侧是锯齿)猛打一气,等梳理好头发后发现,头顶部位给打多了,露了头皮,像个小癞疤。当然,作为同学,他也没有计较。这些明显失误给我的教训是极其深刻的,终生难忘!类似问题也没有再出现过。
还有一次,来了激情,主动挑战自我。客人是我的一个长辈,年纪较大,习惯剃“和尚头”,也就是光头。那不是用推剪推的,是用剃头刀剃。我先征求意见,“二伯,我爸爸不在家,我来给你剃,可以吗?”“当然可以!”自恃那时候手上已经有了些功夫,我内心是比较轻松的,更是跃跃欲试的。先用热水洗头,再用热毛巾将头发捂柔软些,就开始了。二伯的头发全白,看着不长、不厚,但比较硬,剃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木柄、宽刀头的剃刀跟正常的剃须刀也有区别,我没怎么用习惯,不太好使劲。叮嘱自己集中注意力,几乎屏住呼吸,认真地一刀一刀往后剃。头发嫌干了,用专用的毛刷蘸了肥皂水来回地刷;剃刀钝了,在镗刀布上“嚓嚓”、“嚓嚓”地上下镗……虽然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是,感觉剃刀越来越沉,剃起来越来越费劲,不仅手腕发酸,而且手开始发抖。接近三分之二时,实在不行了。我不想硬撑,因为那样可能把二伯的头皮剃破。诚恳地跟二伯打声招呼后,一口气跑到大队磨粮房换下父亲。好在我是多面手。
女士的头发也理过不少。那个年代,大多是传统的齐耳短发。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记忆,也没有类似于剪破小男孩耳垂之类的糗事。对于理这类短发,我的体会,一是要先问清楚客人的想法。是留长一些还是短点儿,头发底端的弧线是上凹还是下凸或者直接平齐等等。二是不要为求完美而反复修剪。以眼睛直观判断,两侧头发及刘海的长短不可能绝对相等,不可反复修来修去,否则会因小失大。总体感觉合适与美观,是最重要的。
父亲对于穿着、外貌比较讲究,审美眼光领先于当地农村,理发技术不错。我一少年,长得虎头虎脑,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因此,我们的生意总还不错。
那时候,跟着父亲“走四方”,足迹不仅遍布整个大队,有时还会走得更远。出了本生产队,理完发客人会当场付钱,由我负责收,大人2毛钱,小孩1毛。可别觉得钱少,那时候烧饼才2分钱一个。
传统节日前后外出理发,客气的人家还会做好吃的给我们吃,包括当时只有“坐月子”的产妇才能吃到的水煮鸡蛋、泡馓子等等。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以“肚子不饿,吃不下”来推辞,我也是少吃几筷子解解馋。要知道,人家那些个孩子好几双眼睛都盯着这碗里呢!那个年代,还比较穷啊!
理发,确实有如素质教育与拓展训练一般,提升了我的学习能力、审美能力以及与人沟通的能力,还挣了些钱。说到钱,我那时候还真有点傻呀,我挣了钱,可在家里怎么没比哥哥、姐姐以及弟弟多用一分呢!
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
前两天,父亲来电话告诉我,手机不好用了,声音太小,听不清。
事不宜迟,中午下班后立即到手机店里买了部老年人专用机。功能少、按键大、声音响,而且价格低,实惠又实用。同时买了张内存卡,请店里服务员下载了四、五十首歌。
拿着手机直接驱车赶往父母那儿。
到楼下时,发现车库门开着。
朝里看,父亲正在里面聚精会神地烧着纸钱,用一只大大的旧脸盆。
今天是中元节,俗称“七月半”、“鬼节”,是祭奠逝去的先人、亲人的日子。上午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有人发了链接:《放盏明灯遥寄相思》。
“爸爸。”我用老家龙堤的叫法喊了一声。
“哦,是小三子啊。”父亲朝我笑了笑。
“今天是七月半,正烧纸呢。”父亲接着解释了一下。
“嗯嗯,我晓得的。”
纸钱烧完了,父亲虔诚地拜了几下。
“我也来拜拜吧。”正遇着,也算难得。
“别把衣服弄脏了,我拜过就行了。”父亲总这样护着我们。
关了车库门,父亲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
不由认真地打量父亲的背影。曾经那么英俊又带着军人阳刚之气的父亲,现在真的老了,头发花白且稀少,步履缓慢,背也明显驼了。
心里有点酸酸的,眼眶一热……
上楼,进屋。
母亲见我手上拿着手机盒,笑着说:“这么快就送过来啦!”
“别动!别动!”我正想把手机放桌上,母亲突然制止我。
朝桌上看,豆腐、粉块、蔬菜,还有一大碗米饭,一把筷子搁在上面。哦,这是在祭奠逝去的亲人们。
父母一直保持着这传统习俗与习惯。
母亲用手指从每个菜上掐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低声说着些什么。
我知道,那是先把离去的亲人们的名字念一遍,然后祈祷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再祈祷他们保佑活着的人健康平安。
接着,母亲将桌子四周的凳子都移了移,祭奠仪式结束了。
“快点先吃点煮花生、煮菱角。”母亲将一只淘米箩捧到我面前,里面装着花生菱角之类。
我感觉,在这儿,我仍然是个孩子。
正如《百年孤独》中那段话所说: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象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有这道帘子,我们永远是被宠爱着的、快乐无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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