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那一天也许是山神对他最后的召唤。
薄雾冥冥,呼玛河上游的山林充盈着深邃、静谧的氤氲。满脸沧桑的孟金福不顾家人的劝阻,拖着被岁月压弯的身躯,划着桦树皮做成的小船,独自一人来到熟悉的山林,他要祭奠山神。
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前,孟金福虔诚地跪了下去。
嚓、嚓……孟金福舞动猎刀,在差不多离地面30公分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削着树皮,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道道耀眼的白光。
不一会,孟金福就在树身上削出一个平面,然后,他用黑黑的木炭在白茬上画出眼睛、鼻子、嘴巴、胡子……转眼间,一尊肃穆、慈祥的男性长者头像便栩栩如生。
这是鄂伦春族人的山神——“白那恰”。
孟金福是山神“白那恰”和鄂伦春人沟通的“使者”,被称为萨满。孟金福是鄂伦春人最后一位正式的萨满。
刻完神像,拜祭开始。
孟金福用松树枝堆起一个小小的祭台,置于神像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桦树皮做成的酒壶,倒在手心里,用手指蘸着酒,在“山神”面前弹了三下,便开始叩头致礼,嘴里用鄂伦春语唱着神曲。
神曲大意是:
久居山林的山神“白那恰”,
司掌着万山林中的百兽百禽,
我们来到您的神圣领地。
请您用双手撒给我们金子,
请您用双手撒给我们银子。
让我们的家庭得到幸福美满,
让我们的后代儿孙,
健壮得如蹦跳的小鹿。
待我们狩猎归来,
将最好的猎物奉献。
鄂伦春的先民,崇信萨满教。萨满教是原始的自然宗教,以自然万物为神灵——日、月、水、火、山、林、草、木都可以成为他们膜拜的对象。
众神之中,山神是主管山林狩猎的神灵,在他们的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孟金福每到一片山林,先要选一棵高大粗直的松树,雕刻一尊神像。他觉得这样他就与这片山林共同沐浴在神灵的庇护之中了。
每次打到猎物,他都认为是山神的赐予。打不到猎物,孟金福就会到山神面前诉说委屈和乞求:“什么祭品也没有打到,就给山神敬支烟吧。”
然而,这次山神并没有给孟金福带来福佑。身手明显迟缓的孟金福一个人住在“撮罗子”里,已经没有了当年跨马持枪驰骋山林的骁勇。
阳光透过耸立的大树,在林海中撒下斑驳陆离的光芒。孟金福步履蹒跚,眼睛里看不到往日通达山神的光泽。
直到第三天中午,他才用他那杆老掉牙的枪打中了一只戏水的野鸭子。可就在他走过去捡鸭子的时候,他的腿像是被焊住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人倒在了山林的草丛中。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孟金福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半边身子不听使唤,应该是中风。
野鸭子还在前面,孟金福咬着牙,一步一步地爬向前方,爬向奔腾湍急的呼玛河,他要回十八站,他要回家!
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孟金福趴在地上,用锋利的猎刀把野鸭子宰杀完毕,把身边的树枝收集起来,他要尝尝野外“烤鸭”的滋味。这就是鄂伦春人的坚强与隐忍:大事临头不变色,泰山压顶不弯腰。
吃完“烤鸭”,孟金福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双手抓着野草,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呼玛河边,他的桦皮船就在河边拴着。
就这样,孟金福拼劲了全身的力气,硬是爬进了他的一叶扁舟。
1.高高的兴安岭
“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面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人一匹马,一人一个杆枪,打的獐狍……”这脍炙人口的《鄂伦春小调》,曾经红遍大江南北,让鄂伦春这个北方“五小”民族的形象高大无比。
关于鄂伦春人的先祖,已经无据可考,他们自称“猎鹿人”。一直到元代、明代,汉人还把他们叫做“林木百姓”,“北山野人”,“树中人”。
“鄂伦春”是本民族自称,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使用驯鹿的人”;一种是“山岭上的人”。鄂伦春族又称为“玛涅克尔”“毕拉尔”“满珲”“奇勒尔”等。主要居住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盟鄂伦春自治旗,黑龙江省呼玛、逊克、黑河、塔河、漠河等地。清代文献曾把鄂伦春族归入“索伦部”,有时也称之为“打牲部”。17世纪,鄂伦春族被编人满洲八旗。黑龙江流域是鄂伦春族的历史摇篮。
新中国成立前夕,鄂伦春族的社会处于保留氏族外壳的原始社会末期家族公社阶段,主要生产活动是狩猎,辅之以捕鱼、采集和手工业。鄂伦春族的家族公社叫“乌力楞”(意为“子孙们”),它是鄂伦春族社会的基本经济单位,其内部生产资料公有,共同劳动,猎获物按户分配。
鄂伦春族被称为最后的狩猎民族,他们的衣、食、住、行、歌舞等都显示了狩猎民族的特点,穿的是兽皮制成的衣服。
在密林深处用树杆搭成伞状的“撮罗子”(也叫仙人柱),夏季用覆盖桦皮围裹,冬季用狍子皮围裹。“仙人柱”内三面住人,一面是门,当中有一火堆,上面吊一带耳口的小铁锅,以便煮肉。屋顶开一小孔出烟透气。
鄂伦春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唱歌跳舞。每当打猎归来或是喜庆节日,都要歌舞狂欢。鄂伦春族民歌都是自编自唱,节奏明快、曲调悠扬。内容多是歌颂大自然和爱情、叙述狩猎生活和反抗斗争。鄂伦春族善于用舞蹈表达对生活的憧憬。民间流行的舞蹈有模仿动物和飞禽的、表现劳动场面的,还有仪式性的。鄂伦春族的乐器有。“朋奴化”(口琴)和“文土文”(手鼓)等。
鄂伦春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但他们的民间文学十分丰富,有神话、故事、谚语、谜语,流传很广。
随着森林的衰弱,那些曾经叱咤山林的鄂伦春猎人,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勇猛。
“刻着白那恰的大树已经几乎看不到了。”漠河市文联主席孙喜春是一位鄂伦春民俗文化专家。孙喜春告诉我,“鄂伦春从1953年就不再纵横山林。如果想看他们的狩猎文化,就去北极村的民俗风情园吧。”
1953年,中国总共只有2251名鄂伦春人。那时候,共产党派干部走遍了大小兴安岭,找遍了一个个“撮罗子”,登记、动员、组织、下山。到2000年,鄂伦春人增加到8196人。
那片大山,不仅是鄂伦春人的福地,还养育了汉、满、达斡尔等民族的先人。历史学家翦伯赞称为是“中国历史一个幽静的后院”。
鄂伦春虽然离开了山林,但是狩猎民族的文化基因还在。他们与森林血肉相融,从不乱砍滥伐树木,不打繁殖期和成双成对的动物。用过火后,都小心翼翼地把烟火头、火柴头埋在含有水分的土里,再用脚结结实实地踩好。
20世纪初,俄国学者史禄国曾说:当一个未带武器的人遇到虎、熊时,它们通常并不伤害他。在一头熊吃浆果时,鄂伦春妇女就常常同它肩并肩地进行采集果实。
清朝的《柳边纪略》记载道:“鄂伦春,射生为业,然得一兽,即还家,使妇取之,不贪多。”
他们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了山林。
1953年秋天,鄂伦春人一步跨过千年,走下高高的兴安岭,走进了汉式的村庄。
下山后的鄂伦春人并没有如想象中安然享受定居的幸福。孙喜春说,有很长一段日子,鄂伦春人对村庄生活不适应。有的人家又在院子里搭起了“撮罗子”,很多老人住在平房里根本睡不着。
在北极村,鄂伦春民族博物馆,鄂伦春人的故事在模型、灯光的演绎中,向远方的客人讲述着这个民族的文化和渊源。馆内有一艘用桦皮制作的船,它被称作鄂伦春族的“诺亚方舟”。
身临此景,你会感受到鄂伦春的山林文化迎面扑来。
2.最后的猎人
哗啦啦,哗啦啦……阳光打在脸上,小船顺流而下。
呼玛河像头凶猛的林中走兽,在大兴安岭的怀抱中左奔右突、时缓时急。孟金福在呼玛河漂了三天三夜,漂了60公里地才被人救起,送进了医院。
孟金福醒了过来!他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但是他再也无法回到山林中去了,无法用猎刀为山神画像,更无法虔诚地祭拜山神。
孟金福不仅仅是鄂伦春人最后的一位正式萨满,也是鄂伦春最后的老猎人。
1992年,中央电视台的孙曾田导演扛着摄像机,在黑龙江塔河县十八站找到了孟金福。那年孟金福67岁。 孙曾田跟着孟金福进山狩猎,看他祈祷。孟金福和老伴成了纪录片《最后的山神》的男女主角,几近原始风貌的鄂伦春人狩猎的画面震撼人心,成为鄂伦春最后一位萨满的永恒记忆和绝唱。
黑龙江塔河县十八站乡,以清代设置的驿站得名。清初,1685年(清康熙二十四年)开辟墨尔根至雅克萨的驿道,这是第十八站,隶属黑龙江副都统管辖。
1947年3月,划归呼玛县管辖。
1953年由政府拨款建立新村,安置游猎的鄂伦春族定居。
1957年11月,设置十八站鄂伦春族乡。
1958年9月,改称十八站人民公社。
1981年8月,划归塔河县管辖。
1984年初,政社分开,改为十八站鄂伦春族乡,是黑龙江省鄂伦春族聚居区之一,现在有鄂伦春人600余人,占全国鄂伦春总人口的十四分之一。
2013年,由政府拨款,将十八站鄂伦春族村搬迁至十八站西入口处新址,并统一修建民族房屋。
被人救起后,孟金福再也没有能力回到山林,回到朝思暮想的大自然。
他常常坐在红色的砖房里发呆。那些个日子,他浑身无力,有一种无可依托的孤独。
他沉浸在往日对山神的敬畏之中。
每次打猎前,孟金福都要向山神祈祷,他从来不用套索、夹子去狩猎,他认为那样不分老幼的猎杀,山神是会不高兴的。孟金福捕鱼用得是一张大眼的渔网,他要让小鱼漏过去,打一两条大点的也就够了。
有一次,他发现一棵雕有山神的松树被砍伐了,孟金福见到时,有一种自己被砍伐了的感觉。那以后的很多日子,孟金福再没有出去狩猎和捕鱼。
孟金福说:“山上舒服,在家里不行,三天两头就感冒。在山林里不感冒。”
有人问过孟金福:“你家孩子愿意在家里还是愿意在山上?”
“愿意在家。我这个老家伙,在外面呆惯了。小孩不行。小孩愿意在家。”
就在过年的时候,孟金福硬是把放寒假的小儿子带上了大兴安岭。
孟金福知道儿子这一代已经不属于山林,但他还想让儿子知道鄂伦春人的山林和父母赖以生存的栖息之地。
儿子一来,做母亲的就多了份牵挂。“山神啊,山神,赐给我们幸运吧;请保佑我们的后代,保佑他们的吉祥如意。”孟小庆无法理解父亲在山神面前的虔诚之心,更不相信母亲的祈祷能带来好运。
他看到的仅仅是一棵树。
《最后的山神》留下了鄂伦春猎人最后的影像,却无法阻挡狩猎生存方式消失的步伐。
1996年大兴安岭全面禁猎收枪。
收枪那天,孟金福老人抚摸着他的那杆老枪,魂不守舍,泪珠子在眼角滚动。
对于习惯了大森林,习惯了敬拜山神,习惯了与自然赐予的一切和谐相处的孟金福老人来讲,他无法再返回他热爱的大自然中,而不得不去适应新的生活方式,适应砖瓦房和络绎不绝的游客好奇的参观。
他的失落、伤感可想而知。想必那时他很清楚,山神已经走了,他已经失去了山神的护佑。
2000年10月3日,孟金福大萨满带着对山林的缱绻离开了人世,走完人生的全程,享年73岁。
去世之前,乡亲们劝他穿上神衣,敲起神秘的萨满鼓,为自己驱鬼治病。孟金福伤心地摇摇头说:“神走了,不灵了,治不了。”
孟金福定居前生活在呼玛河流域一带,是鄂伦春族玛拉依尔氏族人,从小跟随父母狩猎,是当时著名的猎人。在孟金福16岁时,他的姐姐、弟弟相继死亡,他自己也像是魔怔了一样,疯疯癫癫。
当时的大萨满关乌力彦几次驱邪招魂后,也没有明显好转。
关乌力彦告知孟金福家人,孟金福要学萨满,否则病情难愈。自此孟金福成为了小萨满。
丁秀琴18岁那年嫁给了孟金福,他们相差17岁。以后他们夫妻相随游猎,共同育有三儿一女。孟金福很孝顺,他的母亲郭金波与他们共同生活,直到 1996年去世,终年92岁。这样的高寿,在以游猎为主的鄂伦春人中是十分罕见的。
孟金福的去世,宣布了这个民族千百年来自然信仰的结束,而孟金福萨满的最后一次跳神,也只是以表演的形式,永远留存在《最后的山神》之中。
一年又一年,呼玛河还是勇往直前,奔涌豪放。
飞溅的浪花散发着新时代的气息,一朵接一朵不停地簇拥着盛开着,向前,向前……
3.大河之舞
开江了!开江了!2018年4月28日,呼玛县第五届开江文化周在“跑冰排”的轰鸣中拉开帷幕。
呼玛县位于大兴安岭东麓,黑龙江上游西南岸,隶属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因呼玛河得名,又名“呼玛尔”,达斡尔语“高山峡谷不见日光的激流”,是黑龙江省十八个边境县(市)中边界线最长的县。黑龙江呼玛县城段江道弯曲,江水在此减速,让冰块大滞留,因而形成了黑龙江跑冰排最壮观、最美丽的地段。
在春风的拥抱下,被束缚了整个冬季的冰河渐渐苏醒,轰然炸裂的冰块在暖阳的照耀下,万马奔腾,顺流而下,一泻千里,这一天然景象,被当地人称为“跑冰排”。
南有钱江观潮,北有呼玛开江。
开江祭江是我国古代的一种仪式,祭江的那一天,人们会在江边摆上香案,供上美味的食品,如猪肉、羊肉、牛肉、鸡、鸭、鱼等。
呼玛祭江仪式由84岁的关扣尼老人家主持。
关扣尼老人家在孟金福去世后,“上镜率”越来越高,被称为是中国鄂伦春族唯一在世的“萨满”,也是国内已知“萨满”中最后的一位,她是中国国家级萨满文化代表性传承人。
严格来说,关扣尼还不是正式的萨满,当年她只是见习萨满。
按鄂伦春萨满规定,学习萨满仪式满三年后,才能得到神的认可,成为正式的萨满。
1952年,在人民政府的劝说下,赵立本、关乌力彥、孟金福等萨满,在呼玛河畔举行了盛大的送神仪式。关扣尼虽然还没来得及得到神的认可,也被邀请参与了那场隆重的送神仪式,十几个大小萨满,跳了三天三夜的萨满舞,人们喊着“神走了!神走了!”
响铃震天,鼓声雷鸣,萨满随着激烈的萨满鼓声,穿越茫茫的林海雪原,就此走向历史的深处。
如今,萨满和萨满民俗终于摆脱了封建迷信的定位,开始被越来越多的学者和普通人关注,人们也渴望了解这种堪称“文化活化石”的原生态民间文化。
白云苍狗,岁月如梭。
今天,萨满的神鼓响彻山岗,驯鹿的银铃回荡林海。
古老的鄂伦春人似乎找到了与时代同步的韵律。
十八站的郭宝林和葛小华夫妇是定居后出生长大的第一代鄂伦春人,受过学校教育,有固定工作。
桦树皮手工艺品是鄂伦春族和鄂温克族的传统手艺,初夏时节,桦树灌浆水分充足,村民们就剥下成年光洁、树身无枝桠段的树皮,制作成碗、盆、盒、桶、篓等,用于当时山上的生产生活。现在用不着了,就当作一种民俗的纪念品出售给远道而来的游客们。
河滩上支着很多简易的“撮罗子”。
郭宝林正在招呼游客们骑马。这两匹马是全村仅剩的两匹猎马,属于矮种马,在山上奔走非常迅速,曾经是多少年鄂伦春猎人们必不可少的。但是,现在猎物越来越少,打猎的人也越来越少,猎马闲置起来,渐渐全被卖掉了。
不过为了保护鄂伦春人的狩猎基因,十八站鄂伦春乡派出所在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重新给猎手们发放猎枪,准许在一定的区域内狩猎。当然,受保护的濒危动物是不能猎杀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对崇尚狩猎的鄂伦春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今天,从内蒙到黑龙江,神秘的鄂伦春人和萨满文化成为一个重要的地域性文化符号。
一个又一个的鄂伦春风情园成为鄂伦春人新的谋生之地。
在漠河北极村,70多岁的戈福连大爷带领儿子、儿媳妇开了一家“鄂伦春人饭店”,推出的“清炖狍子肉”“生吃狍肝”成为天南地北游客年夜饭的首选。
郭宝林现在也偶尔拜拜山神,他希望山神能保佑他们生意兴隆。
2017年12月15日晚上,沉寂多时的北京国家大剧院沸腾了!
原汁原味的鄂伦春民族歌舞诗剧《山岭上的人——鄂伦春》一亮相,就引起了现场观众的瞩目,赢来了阵阵热烈掌声。
《山岭上的人——鄂伦春》是由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乌兰牧骑继舞台剧《勇敢的鄂伦春》后推出的又一部反映鄂伦春民族文化的舞台力作。该剧将古朴凝重的民族文化与当今的艺术元素结合在一起,艺术的展示了鄂伦春民族勤劳勇敢、崇尚自然、豁达开放、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和性格特征。
听:走出那道山谷,
大自然教会我们成长。
大山和森林的交响,
辉映着我们个性的刚强。
感念着上苍的丰厚赐予,
我们要执着地走向前方。
——啊,鄂伦春,永远的鄂伦春!
走过四季,地久天长。
——啊,鄂伦春,永远的鄂伦春!
天宇之间,我们歌唱。
鄂伦春,永远的鄂伦春,这个从历史深处走来的弱小民族,用勇敢、善良和忠诚诠释着对天地的敬畏,对大山和森林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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