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與英法双语友好往来,夜间与中华文字相亲相爱。
已出版:《时光隔山海》《喜欢你,是我唯一会做的事》《岁月知云意》《今生有热风》等经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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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匆忙人世间
我在北京、成都两边跑,辗转折腾了一年有余,新房才终于装修完成。跟我打拉锯战的还有装修公司的师傅们。他们事事都要打电话和我确认,反复跑来新房施工、调整,然后拍照给我看。竣工那日,工长不像大功告成的样子,基本上是以逃命的姿势离开我家的。
整整一年,我来过新家好多次,从“家徒四壁”到一应俱全,从水泥毛坯房到窗明几净。也许是对家有一个具象的概念,因此,在它尚未完工之际,仅凭想象,我并没有踏踏实实地站在自己家的感觉。直至最后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站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才恍然生出一种真实感——这就是家了。
壁画是我一幅一幅亲自选的,老陈当搬运工,而我在墙上比画半天,才举着小铁锤一下一下地钉上去。相框里的照片是我亲自剪裁的,逐一装进我精挑细选的相框里,摆满了一整个家。床和沙发是老陈亲自装的,在天气已然燥热的初夏时节,他汗流浃背地坐在尚未安装空调的房间里,整整三日,才终于完成。
我们从一个街区之外搬来,大概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在搬运杂物。最后那日,老陈扛着最后一个大箱子,而我抱着小锤,终于踏进新家时,都累得不想说话。说好一起做顿乔迁饭,可我们打开空调,躺在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哪怕腹中空空,也敌不过巨大的疲倦感。
我们一觉醒来,已是夜里。窗外夜幕四合,阳台上能看见万家灯火。小锤在陌生的环境里难免紧张,藏在沙发下观察了很久。我走到哪,它跟到哪。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俩的第一顿乔迁饭,吃的依然是外卖。坐在中岛台旁,揭开蛋炒饭的盖子,打开烧烤包装,喝一杯冰可乐,也算是大快朵颐。
站在二十五岁的尾巴上,我拥有了一个家——在失去亦父亦母的唯一的亲人的三年后,我拥有了一个久违的家。于是,我忍不住去想,若是姑姑还在,她会如何欣慰,会笑着夸我有出息吗,又是否会在装修时对我花钱大手大脚感到不满。
我想,她多半会喜忧参半,喜的是亲手养大的小姑娘在同龄人中似乎格外能干,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忧的是,年纪轻轻就似乎安定下来,是否会安于现状,从此懈怠,贪图享乐。
事实上,我常常反省,过去两年,因物质生活趋于富足,我的确失去了许多动力。我曾一心出国继续学习,体验这个世界的更多可能性,后来变成了四处旅行,不过是吃吃喝喝,当个观光客。我曾一年写下百来万字,相信勤能补拙,相信天道酬勤,后来一年一本书都难产,还时常拖稿拖到编辑都要头秃的地步。我曾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乐于倾听和交流,后来越发宅,一周都可以不跟任何人聊天沟通,活在外卖与网络的世界中。
一整夜,我坐在新家,望着渐次熄灭的万家灯火,也与过往两年的迷途告别。家是过往的句点,也是新生活的开始。我依然要去看这偌大世界的万千风光,寻找我素来憧憬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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