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七夕在北海写稿时住在外沙岛附近,把整条老街吃了个遍后渐渐就不满足那些简单速食了,开始向市中心探寻美食。
交通工具是三轮或者两轮的小摩的,我们通常是遇上什么坐什么,价格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走。
有一天晚上在市中心逛完街,我们像往常那样坐上一辆三轮小摩的,开车的师傅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伯。
老伯好不容易听清目的地后看着我们,犹犹豫豫地说:“……八元。”
好像已经狠下心“宰”了我们这两个外地姑娘一刀了,可还是比大多数人的要价便宜了两元钱。
到了目的地后我给了他一张十元纸币,老伯动作缓慢地掏出他的钱包,把钱仔细地展开夹进格层,又打开另一个格层寻出两元纸币。
在那个又短暂又漫长的十几秒钟里,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一遍一遍地抚摸我出汗后黏腻的皮肤,老伯的动作像电影里的特写画面,在我眼前一帧一帧地播放。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对他说:“零钱不要找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因为担心他觉得被冒犯。
我们推门走进酒店时七夕才说,她其实很想让老伯不要找钱算了。
我瞪大眼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我只犹豫了一下,那个最好的开口机会就被错过了。
已经被放入手心里的找零再说“不要”,像凉掉的咖啡、凋谢的花朵、泛黄的情书一样,都错过了最该被送出的时机。
我好像总在错过最好的时机。
小时候犹豫着要玩什么玩具,然后最受欢迎的洋娃娃就被抢光了。
年少时喜欢的男生在人群里遥遥地望向我,我羞怯地避开眼神,等我再去看他时他已经不再留意我了。
大学时坐地铁,来自起点站的车厢空荡荡的,但在我踟蹰着坐哪个位置时拥进来的人群已经迅速填满了所有空位。
再后来在工作中遇到赏识我的老总,邀请我去她的公司做一项很有挑战的工作,我又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具有那样的能力和是否喜欢被工作塞满的生活而与这个机会失之交臂。
我曾听人说:“人的一生有七次机会,大概22岁以后开始出现,之后每隔七年出现一次,经过50年的时间,75岁以后就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我思虑过多,在又骄傲又孤独又彷徨的成长过程中犹豫着错过了一些时机,错过了一些恋人,还错过了一些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可是我啊,有时候觉得“犹豫”也是一种选择,“错过”是因为眼前的选项还不够好,永远不缺少备选。
比如不玩洋娃娃我还可以玩积木;只因为我没有与他对视就掠过我的男生本来就对我兴趣不大吧;没有座位那就站着当锻炼身体呗;至于那个工作——如果真的接受了我就没有时间写字了,那样才更后悔吧?
还有些“好时机”,我庆幸自己错过,因为总觉得自己还未到达足够配得起那个“好时机”的时候。
就像没有变身成功的灰姑娘无法走进王子的舞会现场,即使她顺利通过警卫,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很难吸引王子的目光一样,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接不住上天馈赠的厚礼。
灰姑娘也要先成为有华丽外表的仙度瑞拉,才能骄傲自信地挽住王子的手臂。所以之前的每一次“错过”,兴许是为了最后一次最完美的“接受”,对吧?
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再坐一次老伯的车,抓住那个时机说:“谢谢,零钱不用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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