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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衢(外一篇)[散文]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 热度: 17197


  无声的大地需要用河流来给它命名,尤其是那些沉睡的群山被河流分割,左岸与右岸都被密林环抱着,河的堤岸是宽阔的、倾斜的、湿润的缓坡,植物们以乔木、藤蔓、草丛、灌木的形式把土地覆盖得密不透风,大地呈现一望无际的植被,河流淌过的地方,都需要一个个独特的名字,给它们作一个标注。红河就是大地上的注释,它从大理巍山县一个叫做额骨阿宝的地方以潺潺细流的方式出发,一路向着南方流淌,当它流进一片被阳光炽热地照耀着的地方,才有了正式的名字:红河。这片辽远而深邃的热土,群山之巅是密林,斜坡之间是梯田,村寨外面是棕榈,河谷两岸生活着一个叫哈尼的古老民族。

  在红河,众多的山成为大地之上的主题,因为山脉与山脉密不透风地连接在一起,只有头顶上的天空,才是平整的,辽阔的,这是我踏上这片土地时候的深刻印象。踏进红河县驾车乡的地界,这个距离红河县城最远的乡镇,更加让我加深了对山的认识。山的高峻,山的绵密,在我内心深处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厚重、沉实、层叠、静默,同时,还暗藏着一种亲切。到达驾车乡的时候,在一个寂静的时刻,我曾经站在路边,抬起头来,眺望不远处的山谷对面的山脉,眺望海浪一样奔涌而来的群山,眺望暮色里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这时候,我发现,山与山如同向日葵一样簇拥在大地上。每一座山峰都是这向日葵的花盘里的一粒籽儿,它们紧紧地相拥,拥得那样紧密,彼此之间没有距离。我知道,在无数个白天,在阳光下,群山年复一年地生长着松树、榕树、凤凰树、棕榈树,生长着水稻、红薯、玉米、土豆、荞麦。正是因为这些植物的生长,哈尼族村寨就这样伴随着山脊、山峦、山峰、山崖、山涧的存在,同样年复一年地生长着。岁月在群山之间如同河流不停奔涌,浪花也逐渐成长起来,从细碎的、幽暗的、低语的形态,慢慢地聚合,融汇,最后变成一条奔腾的、呼啸的、狂舞的红河,为这一片雄浑的、宽广的、厚实的土地命名,养育着众多的民族:哈尼、瑶、壮、傣、傈僳、彝、汉,这些民族在红河流域的存在,同样酷似一盘阳光下怒放的向日葵。

  入夜。天空渐渐暗淡下去,星辰在深邃而辽远的天宇呈现——那些永恒地注视着土地的星辰,如同神秘的眼眸,无语,无欲,却有着宗教一样的圣洁。与之对视的,是那些散落在大地上的村落。在红河,群山之间的村落如同海面上的渔火,与天上的星辰遥相辉映。站在红河县驾车乡的山间路边,身畔是夜色里的群山。暮色浓稠,群山一片静默,这样的情形,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在红河县驾车乡,被暮色笼罩着,我的视线向着远处投出去,满眼群山一片苍茫。那些隐藏在远方的群山,怀抱着许多村庄。每一个村庄都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摸垤,车古,阿施垤,阿蕾,娘姿,阿布,咪卡娘鲁,间期达俄,阿孟,普玛红特,娘珠,摸查索,特扒。在我抵达驾车乡的前一天,我还到过洛恩乡的另外一些村庄,它们有着同样的名字:美俄,拍马,夫龙,塔马,梭罗……在驾车乡政府旁边,我在暮色驻足的地方,我开始向着红河县城的方向眺望。沿着我的视线,这些村落的名字散落其间,仿佛我头顶上那些闪烁在夜空里的星辰,在群山之间忽明忽灭地眨眼,闭眼。就在这眨眼闭眼之间的距离,也许就是某个人在这群山里从出生到死亡的生命跨度。因为人的存在,村落也便有了勃勃生机,在春风秋雨里悲喜,在清晨黄昏中奔忙。

  脚印是村庄生命力最为鲜活的证据。它是人们纹绣在大地上的花朵,当脚印向着远处一回回地漫洒,经过巷口,田间,泉溪,河滩,隘口,城廓,并且无数次回返,再出发,人类关于故乡和远方的史诗就开始启程了。

  从红河县驾车乡,我几次向着红河县城的方向,眺望。我知道,在暮色里,我的目光忽略了太多的路程。在天边,群山之间的山水行程,祖祖辈辈生活了千百年的哈尼族人,曾经有过多少汗水和疲倦,伤痛和苦涩,才能抵达那些不知名的远方。因此,路,便显得异常重要。散落在群山里的每一个村落都需要路的指引与承载,他们的脚印才能铺洒到远方。在红河,村庄自由散漫地播撒在群山里,它们有无数条路向着村外延伸。但是,无论延伸的路有多少条,阻拦的山,只要一座就足够了,羁绊的河,只要有一条就足够了。更何况,在红河流域,有着那么多的山脉,那么多的河流。同样,就是因为远方的诱惑,因为山水的障碍,群山里的人们付出了一生的时光,在路上,用脚掌与山水行程开展一场祖辈接力的搏斗,如饥似渴地贴近一个个远方。

  在群山之间,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怎么走,走向哪里?这些问题,很多人都没有专门地用一段时间仔细想过。但是,几乎所有的人在他们人生中的某个难得的关键时刻,都曾经作出过选择。当他们独处一隅,沉默下来,有些路途,却会时时在他们的脑海里浮现。

  阡陌:在久远的时光里,道路被森林覆盖,脚印的延伸总是要踏过野草铺展的、枝叶遮挡的、岩石阻碍的道路。人们走过的地方总是蜿蜒曲折的,伴随着篝火,走过泉水,跃过荆棘,绕过陷阱,回到岩洞,与身披树叶兽皮的亲人相聚。他们走过的路,很多时刻都被野兽窥视,被虫蛇盘绕,被瘴气弥漫。行走在路上的人们,身体和命运都很容易迷途。人类童年在这样的境地里,往往是脆弱的,渺小的,分散的。于是,他们渴望另外一个世界的庇佑,那些神祇、祖先、巫师、预言家、通灵者,在祈祷的时候为他们送来祝福,在伤痛的时候给予抚慰。大地上的路如同叶脉向着四周散开,人在地上,神在天上,群山之间,《创世纪》一页紧接着一页打开,诸神在俗世里时隐时现,山冈与森林,山泉与浅滩,山坳与花朵,到处都是各种神话登场亮相的舞台。

  泥路:在红河流域,层层叠叠的山脉让道路的延伸显得异常曲折而艰难。那些路从某个屋檐下出发,如同烟迹,如同蛇影,如同薄带,经历了无数次环绕,扭曲,起伏,沉降,爬升,才离开一座山的阻挡,迎面而来的却又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人们在山路上的行走,跋山,涉水,一次次反复,常年累月,岁岁年年。行走在山间泥路上,从驾车乡到红河县城,谁都无法细数,人们究竟走了多少回,走了几代人,就连一路上的风声雨水,都已经成为往事,消失在记忆之外,保存下来的,只有那些泥土铺成的道路上一岁一枯荣的野草和花朵,以及山路与山路之间行走着的人们从未间断过的血脉。一路走来,很多道路被人们祖祖辈辈一直走着,在我们的眼中,也便成了古道。对于古道,我们总是给予足够的崇敬和赞扬。它凝结了无数的先辈们对生活的畅想,对远方的想像,风雨兼程的身影就成了路上的人们最为寻常的形象。道路繁忙起来的时候,人影绰绰之中,不知不觉就有了马帮的影子。红河流过的土地,往南是普洱茶的故乡,再往南是异国他乡;往北是滇池,是洱海,再往北是天府成都,是黄河长城。马帮在驾车启程,踏过重重山脉,向着一远再远的地方,一路走去。红河的浪花与那些男人们擦肩而过,却让他们记住了故乡用柔顺的水,向他们一次次的挥别。当他们回还的时候,脚印再次贴近这片群山,即使是翻山越岭,也不再觉得累了,因为,他们,终于回到了故乡。

  水泥路:历史走到昨天的门槛上,今天的阳光,肯定要照亮一段新的旅程。一场战役,在群山之间铺开战场,向着贫困宣战,让森林与河流作证,这里的很多事物,即使覆盖了多厚的尘埃,都被拂去,让千百年来延续的生活,绽放出鲜艳的花朵来。群山里的驾车乡,驾车乡的哈尼族群众,等待着这场战役的开场,已经等得太久了。是啊,从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起,他们就盼望着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盼望着一种不惧寒冷的生活,盼望着一种书声琅琅的生活,盼望着一种远离疾病的生活。红河水淌过的地方,哈尼寨星星一样点缀的地方,棕榈树摇曳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配得上一个崭新的名字:新农村。祖祖辈辈生活在群山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所有的畅想,都必须从脚下的路开始,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去实现。驾车乡,这个距离红河县城最远的地方,脱贫攻坚的战役,从修路开始。某一个清晨,初升的太阳从山林里探出头来,哈尼山寨里的人们,看见一条条路,以水泥的形式,弯弯曲曲地从县城的方向,一路蜿蜒而来。那些水泥铺成的路,坚硬,平整,宽敞,洁净,它们如同血脉,在群山之间不断分岔,仿佛信使,每到一个村庄,便停下来,向着这里的男女老少招手呼唤。

  这是一个改变历史的时刻。从荒野阡陌到古道泥路,人们在路上无数次跌倒,受伤,甚至死去。如今,驾车乡远远近近的人们,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看到了他们千百年来在梦里都没有见到过的路,如同古老的传说里的神仙,转眼之间,便抵达了不曾想象过的天之涯海之角,抵达了曾经陌生的诗和远方。回首,驻足,凝望,脚下还是那片土地,然而,这却又是一片被改变了的土地。清晨醒来,我站在驾车乡集市临街的窗口,看见从四面八方来赶集的人们,把一个T 字形的集市,拥挤得异常地热闹。这个最为寻常的时刻,人们从四处延伸的水泥路上骑着摩托车而来,开着农用车而来,搭着小轿车而来,放眼望去,那些山峰与山峰之间的距离,曾经是太多的人穷尽一生也没有去过的异地。如今,他们掏出手机,彼此相约,很快就可以在这里小小的集市上亲密的相聚在一起。隔着窗户,我看见太多的人,脸上浮现微笑,我想,人们置身于一个正在焕发新面容的世界,他们的幸福,正伴随着这个世界,花朵一样渐渐绽放。

多脚远途

行走在红河县的路上,我始终感觉,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的路都是弯弯曲曲的。它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因为阳光炫目,天气火热,整个大地都是一锅不停地冒着气泡的蜜糖,群山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借助流动与凝固之间的形态,形成了红河千千万万走向各异的山体。然而,就在这样的群山之中,洛恩却是让人一见倾心的好地方。

  三四个人共乘一辆车,出了红河县城,向着西南方向一路飞奔。一点准备都没有,一头就扎进了一片密林与群山的海洋。远处是波浪一样拍过来的被植物覆盖着的山,一座,一座,一片,一片,苍苍茫茫地被阳光照耀着。山路不断向上攀升,树林越来越茂密,空气越来越清澄,各种各样的植物从路的左右两侧,从身前身后簇拥过来,让人产生一种在绿色隧道里穿行的感觉。在这个盛夏六月,身体和心情都不由自主地清爽起来。良好的生态植被,温润的气候条件,丰富的水资源,洛恩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休闲养生的好地方。只是因为这里还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一切的一切,都还处于未知状态。车子穿行树林间,行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我的思绪却展开了飞翔的翅膀,穿过那些宽阔的叶片,修长的枝条,想象洛恩在某个不可预见的日子里,成为人们享受生活的福地,把身体和心灵交给这片土地,寄托理想生活的梦想。在洛恩,因为这一方适合人们生活的水土,理想中的日子,也许还需要一段泅过的时光,一段走过的路途,但是,希望一直都在不远处。我相信,在接踵而来的日子里,随着人们迈开大步向前飞奔的脚印撒向远方,梦想,一定会像蘑菇一样在这些山寨里生长出来,见证一片土地和一个时代的变迁。

  洛恩乡有一个地方叫多脚,是一个典型的哈尼族聚居地。车子在绿树成荫的山谷里左冲右突,仿佛是一艘小船漂荡在起伏的碧波上。车子轻轻摇晃,远处的山林也跟着摇晃,只有清晨的阳光,不动声色地把那些山峦、缓坡、密林、田畴明亮地照耀着,仿佛一个挚友毫无遮拦的目光,亲切而又直爽。多脚村委会隐藏在不远处的山里,接纳我的是一个更小的叫做苏南的小村庄。进入多脚村委会的地界,山势变得相对平缓一些,几条山谷沿着同一个方向汇合在一起,然后一直向着另外一些山脉之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延伸出去。山谷的两边是层层梯田,水稻已经长出了茂密的叶子,铺满田间,满眼都是浓浓的绿色。更多的梯田里,种着桃树,满身的叶子在微风里轻轻晃动着,叶片上的阳光,轻轻地晃动着。沃柑是一种新引进的水果,最近两年,也在多脚这个地方开始推广,逐渐成为当地的一个新产业,与荞麦、草果、花椒、茶叶一起,构成了这片土地上的哈尼族人们的日常生活。

  多年前,这里的人们,一直生活在清贫之中。虽然这片温润的土地能够生长太多的植物,瓜果、稻麦、牛羊、桃李,它们所诞生的,仅仅能够裹腹充饥。要过上更加从容的生活,还得另外想办法。

  对于聪明人来说,办法总是有的。在多脚村委会,苏南这个小村庄就用他们的聪明与智慧,迈开了让人眼前一亮的脚步。在苏南黑木耳种植基地,我看到两百个左右的大棚沿着河谷一路排开,如同野战军的营房,占据了河谷里相当大一片土地。我想,这样的阵势,应该是能够干一番事业的。黑木耳基地负责日常管理工作的李保三是一个健壮的、略显腼腆的年轻人,他带着我一边向着那些大棚走去,一边介绍基地的情况。作为一个外行,我不知道黑木耳具体是怎么种的,但是,基地简陋的办公室门口的一个牌子上面的介绍,让我对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按照“政府主导、企业主抓、专业合作社主管、建档立卡贫困户自愿”的原则,着力实施食用菌产业易地集中式扶贫项目。计划投入2859.78 万元配套项目用于建设红河县黑木耳新型旋转菌袋挂架基地(挂架大棚及附属设施建设),面积223 亩,计划建成高标准镀锌管大棚233 个,晾晒棚117 个。目前,大棚建设已完成一期工程建设,正在进行二期工程建设(已完成大棚钢架建50 个,按照技术专家要求完成投入使用生产木耳24 个,晾晒棚3个,目前,已放入菌棒生产的大棚16 个)。全乡1000 元产业到户资金已覆盖1681 户建档立卡贫困户带动9013 人贫困人口提质增收。主要采取贫困户自愿将产业到户资金入股到众腾专业合作社的方式;3000 元产业到户资金已覆盖未享受过产业到户政策1357 户建档立卡贫困户带动6507 人贫困人口提质增收。主要采取贫困户自愿将产业到户资金入股到众腾专业合作社的方式;全乡5 万元产业小额贷款资金已覆盖175户建档立卡贫困户(其中,2018年入股39户,2019年入股136 户)。主要采取贫困户自愿将产业小额信贷资金入股到众腾专业合作社的方式。经专家初步核算,一个菌棒大概可以采摘10-12次左右,每个菌棒生产干木耳1公两左右。

  还没有踏进种植黑木耳的大棚,远远地就看见一些人,在里面轻声说话。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我第一次接触到哈尼族的语言,就是在这一时刻。李宝三领着我往大棚里走,我看见几个女人,在埋头干活。看到有人走近,她们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沉静的神情,跟这片土地上的那些满山满坡生长的植物一样,无声,但充满了善意。我跟离我最近的那个女人打招呼,她看向我,眼睛里流溢出一种茫然。这时候,我意识到:我眼前的女人,应该是不懂汉话的。于是,我便请李保三兄弟当翻译,问了她一些简单的问题。这个名叫陈周脚的哈尼族女人,果真是生活在附近一个叫做仰普村的农民,建档立卡户。她家里有六个人,丈夫和她,大儿子二十岁,大女儿十八岁,二女儿十一岁,小儿子八岁。她家平时种几亩地,每年的收成是稻谷“五袋”、玉米“十箩”,还养了两头猪,三五只鸡。如果是按照往常的情况,这个不懂汉话的哈尼人,生活应该是很艰苦的。黑木耳基地在这里建成以后,她就来打零工,每天的工钱是七十元钱,每个月在这里工作二十天左右,收入一千五百元左右。一年下来,仅仅她一个人挣的钱,也差不多够一家人的开销了。看着她怯生生地回答我的问话,我在心里想:在中国,很多农民工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异土他乡的辛酸。但是,正是这个黑木耳基地的出现,像陈周脚这样的农民,当她踏进这个基地的那一刻起,与好日子的距离也就不远了。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她回答了。最后,她还跟我多说了一句话:在这里干活,不累,很轻松。李保三把这句话翻译给我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河是一条古老的河,洛恩是一片古老的土地。在多脚村委会苏南黑木耳种植基地,新鲜事物的出现,让我感觉到这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年轻的土地。这种古老与年轻在同一个时空里叠回,很容易让人感慨。因为古老,每当“十月年”、“矻扎扎节”、“红蛋节”等哈民族特有的民族节日到来的时候,群山里的人们聚拢来,唱起这个民族流传了千百年的哈尼山歌、情歌和酒歌,跳起了哈尼族山寨里跳了千百年的“地鼓舞”、“牛角舞”、“本那之歌”,在歌声与舞蹈中,在浓浓的酒香里,让人们很快回到了漫长的岁月里,沿着哈尼族的祖先们走过的山路,涉过的河流,在遥远的历史最深处,世界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然而,同样是生活这在片土地上的人们,却呈现出了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新态势。黑木耳在多脚村委会这个叫做苏南的小村庄的出现,把一群人紧紧地连在一起,向着他们向往着的生活一起前行。这片数以百计的大棚里的黑木耳,它们同属于一个充满温情的共同体:众腾食用菌产业合作社。社长何忍江,1971年生,是一个正当壮年的创业者。陈保三,1981年生,基地日常管理者。李顺,1987年生,基地的技术员。就是这样一群人,被红河水滋养着,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伴随着一茬又一茬黑木耳的收获,不仅成就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更是让他们的父老乡亲的日子,跟着他们一天天好起来。他们的世界并不是封闭的,而是畅通的。在红河县城,一家名叫红河县沣菌源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的企业与他们紧紧相拥,生死与共。公司为基地提供资金技术,负责收购基地产品,二者如同夫妻,一方主外,一方主内,却血肉相联。如今,他们才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形成了“阿姆山七彩木耳”品牌,红河深情地怀抱着的这片土地,从多脚出发,带着哈尼族千年凝聚的天地灵气,走向遥远天边的万家灯火。

  每一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红河的村寨都是崭新的。多脚,这个群山深处的村庄群落,当它们被阳光照耀着的时候,人们的面孔,也是新的。即将离开的时候,陈保三对我说,他的家族一直延续着哈尼族父子连名的古老习俗——他的父亲、他、他的儿子,三个人的名字分别是:陈伟保,陈保三,陈三光。也许,这样的习俗,将会一代接一代地传下去,为一个民族在不断到来的时光里打下古老而鲜活的烙印。回望多脚,我记住了那些稻田、玉米地、棕榈林,同时也记住了沃柑、黑木耳,越来越繁多的植物在这里生长起来,村寨里的人们便多了一些通往未来的道路。走在路上的哈尼人,他们的脚步一定是更加稳健而有力的。在内心深处,我满怀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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