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是在大学毕业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才来飞马机械厂当保安的。那天的天气真是不错,阳光格外美丽,但我的确有些忧郁。我不喜欢忧郁,可我无法摆脱这种玩意,它没和我商量,就将我拖进了无底的黑暗深渊,使我无…
一刘言打来电话时,我正蒙头大睡。任铃声去响,我不打算接。头天坐上广州抵达昆明的火车,途经广西、贵州,穿过一些我说不上名字的县市,终于带着疲惫驶进昆明的夜色。如果她有心,电话应该提前几个小时,而不是这个…
老木桌的四条腿有一条被胡长久锯掉了一截,所以每当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的时候,老木桌就会摇头晃脑,仿佛在陪他思考。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记着许多数字,懂数学的人一看便知是斐波那契数列。胡长久喜欢这些数字,现…
尧克电有实体吗?张伯远的生活中满是电线、电缆、电表、电闸、电塔,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都是实实在在,可以触摸得到的。电就在这些东西里面流动着,它们就是电的实体。一般来说,电笔可以感触到电,灯亮就是有电,灯…
生活的真相往往是残酷、血淋淋和无法直视的,但唯有挑破生活的脓,才能痊愈生活的伤。小说便是挑破生活之脓所需的一根针,除了刺进去,别无他法,哪怕最后会血肉模糊。——在北京打拼的青年作家麒麟千里返乡为九十岁…
五月一直记得,每当豌豆饱满之时,秧苗便渐长至一拃长了。村里的育秧基地选在打谷场边沿。濒临一口水塘,终年不竭。大人将那几畦秧田,耘得与镜子一样平,恨不得连一丁点土坷垃也要用手捏细,放水浸泡数日。稻种在家…
田鑫较劲性格温和,一生不曾与任何人结过怨的祖父,却和操持了一辈子的土地,以及和土地上锄不尽的稗草,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劲。刚开始,祖父是没有土地的。他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土,但并不是能耕种的地,是长不出…
一那些体态矫健的鸽子是太婆家的。我坚定地想。我抬头就能看见的东山,高抵天穹。东山是六盘山逶迤而去时留下的尾巴,同时也留下了它的许多植物。一片生长了多年的杏树林和一片山桃林,几乎占去了大半个山坡,山顶上…
那些丢了故乡的人,如同魂儿飘散了。作为丢魂者,他们想的那些事情啊,总是无从讲起。一我们马州最早的时候,还是蔬菜区,负责给城里人提供蔬菜。到了时节,满眼尽是绿色。蛇是菜地里的常客,青绿花纹,一米左右长,…
茶馆是乡村人气聚集的地方,它是故乡的一个精神符号。在地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晚上会到茶馆休憩片刻,抱着一杯茶,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听聚集在这里的乡里人聊天。隆冬时分,我经常看见祖父喜欢抱着一杯热腾…
在漫长的没有终点的旅途中,我曾遇到一个跟我很相似的人。我说的不是外貌,在这一点,他是我的反面。他比我高,也比我瘦,年轻好几岁,而且他是个西班牙人。我说他跟我相似,指的是我们的境况、态度、脸上的神情,还…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散文的发展日益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题材和主题有了很大拓展,而且艺术技巧的创新也不断赋予散文以新的美学形态。以此为契机,一些学者提出了“21世纪新散文”的概念,并将刘亮程等新崛…
数数那杏仁,数数那曾是苦苦的、并让你无以安眠,把我数上:我寻找你那只眼睛,在你睁开而无人注视的时刻,我纺织那条隐秘的线,上面有那颗你牵挂的露珠,滑向那些陶罐,一则谁也不曾上心的箴言护守它们。只有在那里…
[白俄罗斯]S.A.阿列克谢耶维奇著孙越译不久以前,我是那样快乐。为什么?我忘了……现在,我感觉像是开始了另一场人生……我不懂,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重新生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我想有说有笑地活着。我曾经…
在桂林,冬天下雨是很让人讨厌的,绵绵的细雨成天落着,走在路上永遠是一脚水一脚泥,头发衣服是潮乎乎的,眼镜片上时常聚着三五滴雨点,还经常听到抱怨这种“讨厌的天气”。可是在六七十年前,“这算是好天气呢!在…
我觉得诗人臧棣像极了一个人,但不是他的样貌。谁?还能有谁,约瑟夫·布羅茨基心目中“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心灵”——英国的大诗人威斯坦·休·奥登。何以见得?有例为证,臧棣和奥登一样,只专注于一个写诗的目标,对…
2019年8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同时推出当代杰出诗人臧棣的三部诗集《沸腾协会》《尖锐的信任丛书》《情感教育入门》。这在今天整个出版业十分低落,尤其是市场对纯粹的诗集避之犹恐不及的现实景况下,可谓一种…
王家铭从八十年代到现在,诗人臧棣一直保持着非常高的创作产量,对诗歌显示出一种着魔般的沉迷。他认真写诗,做批评,已是创造力惊人,又时常把星点似的关于诗的思考以短章的形式发布在社交媒体(结集为《诗道鳟燕》…
一在《文明的孩子》一文中,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曾说过:“文学批评只有在批评家在同一个心理学和语言学观察层面上运作的时候才有意义。现在的情况是,要谈论曼德尔施塔姆,不管是用俄语还是英语,都只能严格地‘从…
狮子岩利爪的太阳,红空气揪着我们上升。在来到山顶之前,好心的,难以分辨面孔的尼甘布人——司机称呼他们为“丛林人士”——轻如羽毛,随风粘在半山腰凸起的岩石上。不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来自中国、南亚或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