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我不再故意背对她的花园暗蓝色的暮鸟已经有了灯光,灰白的巨树下我蓦然觉出——愧对了内心,愧对了那一朵金合欢赠我的一骨血,或者幾滴露有什么欢乐让我这样不寒而栗?而我仰望天空眼中,涌现了崩溃的乌云…
保守虫声的秘密是件麻烦的事情。从前不叫现在会叫。前方不叫,后面会叫。雄的不叫,雌的会叫左边不叫,右边会叫。历史里的不叫现实中的会叫。被包养的不叫,被忽略的会叫膽小的不叫,胆大的会叫。发福的不叫贫穷的会…
清晨刚刚显露出轮廓,梦才散去人正成形。一些小扫帚还在内心打扫我夜间留下的乌云和雨水我睡眼惺忪,我瞳孔微张睫毛的雾气隐隐约约,嘴角仍含有神秘的药。不知是窗子来到面前,或是我站出了窗子一声鸟啼,把我彻底惊…
在鸟声里喝酒,在白云下看比狼还野的野花我们像石头坐定。春天在血液里忙了很久,才为我们准备了这顿美酒。一些驚慌正在过去比狼还野的野花中,山歌在拼命地吼,杯子哗啦啦地颤抖。酒中的火焰,从不改口。一桌的阳光…
凋零了多余的手势。收拢了八月的口唇我立在一棵大枫树下,冷静地红。骨头里的文字被霜逼得愈发沉默。我像秋风,从石头里起身,帶着木香和铁味。万打阳光,砉然关闭许多事物只好回到果实的核里定居。我抬头瞩望之际,…
我与上午狭路相逢,我与正午擦肩而过我同下午说着话说着话就坠入了黄昏。这时鸟飞完它们,灯亮过自己。我在楼群中如一个展开的词语。梦中,桃花流着热泪诗放下的地方尽是阳光和雀声我以手加额,在内心默默感恩——重…
不远,故乡就站在你的后面一转身,它就在你的对面。不远,中间隔了四十多年。不远,一条河被大条大条的鱼挤宽被大朵大朵的云映白。不远,假设你想触摸一下,请将手伸過去人间已是波浪滔天不远,心口痛时,看得见故乡…
携带苦難原子核爆句型的强光你,飞身——一个俯冲向暗黑尘世陡峭精神高地的战士之吻彻底,冰释了银河路面被最后一片落叶,绑架与奴役的重力endprint…
百万年前的雪至今,仍在下密密麻麻精確降落在百万年后眼前所见同一聱地标急促的呼吸间每迈出一步腿膝与脏器令人吃惊在一点点变蓝endprint…
荒凉、鲜血、鱼刺弯下腰如同彎下深渊中的一个洞这些记忆静静等待复活的那一刻谋杀者穿上被谋杀者的躯壳把死者送入天堂那天堂虚渺中有超然之纯净仿佛隔着一棵树又一棵树endprint…
透过莽莽丛林透过诉说悦耳之声的羊肠小径透过天井透过了望的点与线不停播种不停走动的星云透過徘徊在魔法边缘的镜子透过日落透过岩石故乡天使般裸露同时也透过第一扇通天的窗口你笨拙吐露的面庞用满盈热力的指尖给我…
从两峰之间杀出一条血路不易敢于揭开乌云黑着的脸不易此一程,彼一程无数人的脚,比他们的心更爱着每次挪动的一小步别停下,一停下就荒蕪endprint…
伐下的新木,用伤口抒情我的嚎叫为它不耻,整个夏天太阳在坡地修行,风赶着一群山羊来到人间,鼻翼翕动如鼓为何那么多痛苦在人心翻转哦,尘世,美则美矣伤痕捂着皮下的江河,有人乘舟而去有人在岸上,高歌水中,哪一…
一个走远的人,将戈壁滩甩在身后他的衣服“破得像群狼”,如他一样沉潜……远处的胡杨树停止了咳嗽……一只蜥蜴拱翻了一粒石子这个人继续走着,他的脚印蜿蜒偏北方,一个马鞍型山坡,他逐漸变小一团阴影刚好掉下来,…
没事时,我就到菜场走走我从野外带来的荒凉和菜蔬们的琳琅气质格格不入到处都在枯萎唯有菜摊子守住了尘世的繁华自然只剩一副骨架我只剩一张脸面在肉类区,手起刀落的人每一下都很沉闷,很利索,很快意思维被剥离寸筋…
去老屋看母亲。开门的刹那间我突然没有脱口而出那个喊了四十多年的“娘”字兄妹四人,排行老大的我和老二喊“娘”,80后的老三和老四喊“妈”为什么这样?我一直想问但一直没问。在异乡,拉家常的人都说“你妈”怎…
我在十一月看到一场大雪一场大雪,漫天飞舞,失去方向十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十一个人被雪风吹打他们倾斜着身子十个向后,一个向前大雪来得正是时候十个人看见了匍匐的草一个人看见了站着的树我在十一月看到一场大雪像多…
半夜。父亲含糊地问“过去了么?”我们都迷迷糊糊不知道他指的什么母亲说:啥子过去了?父亲不吭声,天快亮的时候他又问:“过去了么?”我想他一夜都在梦中忐忑着就答:“过去了。”他终于醒来,喃喃地说“过去了!…
这个城市不大,却太多巷道不时尘雾弥漫坚硬的水泥地和坚硬的沙磚总会划破我的脚趾并爆掉若干轮胎十年来,我一直转来转去像我的头屑,穿行在头发之间endprint…
虽然有数不清的灯火,但现在天仙湖是我一个人的,我独享这个湖面和湖水邊倒映的房屋与灯火还有那些模糊的人影,他们行走在另一个国度,他们是我台上的戏子他们演出,很慢,像那些传说的画中人一个世纪也走不出我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