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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时间:2023/11/9 作者: 意林原创版 热度: 16110
啊啦

  我妈有对金耳环,两片叶子金灿灿的,平时都用锦盒装着锁在抽屉里,我就见过一次。

  但是我妈却没有耳洞。

  我妈说她原本有耳洞,后来长闭合了,说着凑过来给我看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那里有个小小的窝,颜色有点粉粉的,跟周围的皮肤不太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耳洞这个词。小孩子对第一次接触的东西都很好奇,那段时间我都在悄悄观察班上的同学,有没有哪个打了耳洞。

  结果我发现,有一个小女孩,两个耳垂塞着细细的小木棒。

  她一脸认真地跟我说,这叫耳洞,以后能戴很多漂亮的耳环的。两根黑黑的小木棒是茶叶梗,塞住不让耳朵长回来。

  我碰了下她那個小小的耳垂,问她:你不痛吗?

  她愣了下,摸了摸我碰过的耳朵:我很小的时候就打了,痛不痛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都没什么记忆,大概是痛的吧,反正我现在不痛就是了。

  我想了想昨天弟弟摔了一跤,把自己的手臂擦破皮了,哭得地动山摇,两根棒棒糖加一包薯片都哄不好他,再捏了捏自己耳垂的厚度,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打耳洞很痛。

  初中时小女生开始发育之后个个变得爱美起来,打耳洞瞬间风靡整个班级,教室后面集堆的人,耳垂一抹细细闪闪的光,其中不乏男生。亮面的不知几面体的劣质黑钻,还有耳朵软骨上的小钢圈,都是他们扮酷的基本工具。

  即使每周一的例行讲话上,段长都三令五申不准戴各种饰品,然而,还是有一堆人顶风作案,不知悔改,没收了耳垂上的细闪,照样晃得领导火冒三丈。

  前面的女孩打了耳洞,没过两天就开始发炎流脓,课间见她拿药膏出来对着小镜子抹,咝咝的呼痛声让坐在后面的我都替她不忍心。

  那时候打耳洞的地方还是那种街边的三无小店,工具卫生不合格,店里的小妹也没有消毒的概念,没有提醒打耳洞后的一星期都避免碰水的,而且炎热的夏天正是细菌滋生的最佳时期。这导致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看见前面的女生,伸手进桌洞里摸东西都认为她是在找药膏,随后才反应过来,她的耳洞已经戴上了耳坠。

  只有十几岁的我,平时人前乖乖巧巧,人后也不敢“行差踏错”。当时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嗤之以鼻,歪曲的班风拂过脑门,总想着试试在耳朵上戳个洞,体验下戴耳钉是什么感觉。

  可惜前面的女孩子发炎流脓的耳朵给了我当头一棒,从此不再有打耳洞这个念头。

  我的耳朵平平安安度过了接下来的好几年。但它终究还是没逃过命运的捉弄。在高中期间被舍友拖去耳饰店,耳垂被耳饰店的老板无情地给扎穿了。

  我坐在凳子上一脸紧张地跟舍友大眼瞪小眼,她刚打完,描述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两下。老板是个年轻妈妈,边给耳钉消毒边说:真的不会痛的,你别那么紧张,先将耳垂揉红揉热了。我机械地照做,一点没放松。

  人为刀俎,我……我被舍友摁为鱼肉。

  我想起笙离的《耳洞》里,江止水跟自己约定,以后每一次失恋就打一次耳洞。当时觉得不解,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印记,提醒自己过去发生的事呢?

  耳钉扎破皮肉传来清脆的声音时,我忽然回过神来。

  也许江止水需要的不是耳洞这个印记,而是一种仪式感,宣告自己一次人生短途旅行的终点,再开启另一段美妙邂逅。

  十几岁的我,在逼仄闷热的教室里,面对着桌面杂乱无章堆放着的各种辅导书,每天被家长耳提面命为了市一中而拼搏。

  那个我或许也只是想要拥有这么一种仪式感。

  在昏天暗地的备考中,用仪式感来保持自己的热情,不让自己被中考的浪潮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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