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
那晚过后,两个人之间神奇地破了冰,但令温梨真正觉得书屿的心离她不远,是在年级里的“手机大血洗”运动中。
温梨这样的老油条,应对突然查手机驾轻就熟,她推开窗冲着上厕所刚出来的闺密千夏一眨眼,千夏就秒懂,站在楼后灌木丛等着温梨扔手机下来。
万万没想到,今儿值班的老师是书屿爸,他牢牢站在窗口,一步不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瞥了眼身旁书屿的嘴巴:“把口香糖吐地上!快!”
他正做题呢,烦躁地翻个白眼,乖乖照做。她俯身抓起黏糊糊的口香糖,飞快地把袖口里的手机粘在了椅子底上。
书屿爸走过来时,两个人都屏住呼吸,无辜地微笑,谁料那团口香糖太不争气,在最后一刻手机清脆地掉了下来。
“温梨同学,这是怎么回事?”书屿爸脸色难看地盯住她。
“不是温梨!是我。我偷偷攒下早餐钱,上星期刚买的。”没等她张嘴,他默默地站出来。
周围同学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偷笑,堂堂老师管不了自己儿子。书屿爸惊诧地愣了很久才大声道:“书屿,你别护着她。她和你不一样,她这样的学生,只要不扰乱别人学习,我可以把手机还她。”
沉默中温梨眼圈一热,咬紧嘴唇。一口一个“她”,我不就在这儿吗?为什么不对我说?
书屿则异常硬气:“说了是我,您再问十遍一百遍,也还是我。”
倏忽间,一记耳光沉甸甸地落在书屿脸上:“还是你吗?”
“是我。”
“大點儿声,我听不清!”
少年脸上一片红,要强地昂头放声道:“是我!”
“去升旗台边站着好好想想,不放学别回来。”书屿爸气得肝疼,铁青着脸回办公室去。
当天一打铃,温梨就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下楼,任放学大军指指戳戳地从他俩身边走过,她始终不出声地陪着他站在太阳下,直到整个校园空了,她才小心地拉着腿麻掉的他往家走。
“还疼?”她踮起脚,内疚地要伸手摸他的脸。
“不了不了!”他不在乎地一笑,像小媳妇似的飞快躲开。
他一路时不时歪头望她,见她哭丧着脸,眼红得像兔子,他忍不住破例:“我……给你讲个秘密,让你开心开心,条件是我说完了你必须笑一笑。”
她吸吸鼻子,孩子气地竖起耳朵听:“不瞒你,温梨,你是头一个离我这么近的女孩。小时候我爸为了让我专心攻奥赛和大提琴,不准我和女孩说话。但凡和女孩说笑,回家总要被揍。所以我……被女孩凑近就紧张,有人紧张会冒汗,有人结巴,而我……是止不住打嗝。”
如他所愿,她张大嘴笑得风中凌乱:“原来我在你眼里是棵会喘气的树啊!”
他默默瞧着她恢复元气的劲头,心里明明很温暖,脸却严肃地绷着:“还笑,再笑!别吓坏街边小孩儿!可长点儿心吧,温梨小姐!”
她狡猾地望着他,偏不作声,只是厚脸皮地扯住他的手臂。他们头顶是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叶子,而两个人脚边是静静叠在一块儿的影子。
为了报答白书屿为她背黑锅,温梨决心送他一台单反。九月升高一就是他生日,掐指一算,她有三个月时间可以铆足劲儿赚钱。
她深得女强人妈妈遗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夏天,女生都恋恋不舍地在橱窗前看名牌裙子,那价格对她们是天文数字,平日爱设计又有缝纫天赋的温梨就日夜赶工,做出A品按五分之一价格出货,依然大赚。
女生们虽一脸鄙夷,但耐不住臭美,所以温梨还算生意兴隆。
突然之间,温梨觉得一切美妙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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