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的时候看上了隔壁专业的一个女孩。
那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拍拖的时候。校长可能自愧于自己的长度,所以对于所有长的东西都特别敏感。在他正义凛然的要求下,开学军训的时候,所有男生的头发不得长于卤蛋,所有女生的头发必须剪成蘑菇头。我们还没开始军训的时候,就已经被改变了发型。当我们开始军训的时候,我们会被改变肤色,我真怕我们军训之后,我们连自己本来的性别都保存不下来。
但不管怎样,无论其他的蘑菇如何晒黑,又或者是怎样从蘑菇变成木耳然后再变黑。那都只是我眼中路过的花花草草,她才是这片丛林里我最想拔走的那个蘑菇头。
跟她认识是在迎新晚会上。我要上台唱首小歌,她是学生会派过来安排我和消遣我的负责人。她个子不高,刚好够我肩头。眼睛不大,但笑起来里面有东西在转。这些平庸的素材凑起来却是一张看着很让人舒心,很让我动心的脸。
“到时候听到主持人喊你的名字,你就从这里走上去,2号麦你拿着,退出的时候就从另一边下去,很简单,能记住吧?”
“好,那你会来看吗?”“才不来看你,我要去看街舞。就你那些鬼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上去吓吓人就赶紧下来吧,把人吓哭就不好了。”于是那天晚会结束,我收到了她的短信。
“唱得真棒,就是下次能不能把原唱给关了,听着不舒服。”
我看着短信乐了半天,想了想回她:“对吧,我也觉得我的街舞不错呢。”
她进了两个特别大的社团,用深夜的朋友圈来证明自己的充实。我对社团无感,当了个级委和班委,每天带着一群人搞一些敷衍上级的活动。
有一段时间她学做蛋糕,每天跑去附近的自制甜品店学习,回来的时候放一小块在宿管那儿,让我下楼拿。她的技术真的不敢恭维,那些抹茶粉不均匀地铺在奶油上,吃着能苦掉半边脸。可我又不能辜负她一番心意,只能每天苦着脸说:“啊,你今天又进步了一点点。”
有时候也会一起去跑步。对于跑步这件事我一直很尴尬,我从小身子弱,1.78米的个头,体重还不够60公斤。我可不能让她发现,我很可能跑不过她这个事实。
所以机智的我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我都会事先买上两杯奶茶,笑容可掬地站在楼下等着。她下来了,就不分青红皂白先递一杯过去,然后宣布今晚我们就散散步吧,你总不能拿着奶茶跑吧。
散步的时候,大家各自做个最近的汇报,互相吐槽,不知不觉一圈就完了。
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东西都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了,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
她跟我说过自己的心意,我那时候一时脑子发热,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太重,没时间陪她。等大二把职务都推掉,再来跟她好好相处。于是一直拖着。
她情绪很稳定,只是笑着跟我说,那你得赔我一份礼物。我如释重负,笑着说,一定给你。
大一学期末的时候,好几个星期没跟我联系的她,突然跟我说:“我想等另一个人了怎么办?”我以为这是一场新型的心灵拷问。类似于究竟救她还是我妈,保大还是保小。可我怎么会上当呢,于是我说:“我一直都说的是不用等我。”
她说:“没关系,晚安。”
又过了几天,一朋友兴冲冲地跟我说,她跟一个男生拍拖了。
我不自然地答了声,是吗?
于是我又点开她的头像,点开她的自拍,点开她的微博,点开她的朋友圈,看了半天,全部都關掉。
我有点想吃那块难吃的抹茶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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