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调侃一番:你就装吧,一坐三年,我看你累不累。
然而,现实狠狠地把我调侃了一把。整整过去一年多,她始终保持着这个端庄的姿势。在铁四角里,我们却没有过一次谈话。为了打破尴尬,我叫她“女神”。她慢悠悠地捂着两颊,害羞地笑问我:“欸,你叫我吗?”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做事永远慢半拍儿的人,轻轻松松就考了全市第一?
她站在领奖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她的黑长直的秀发在空中飞舞着。高一的新生与高三的学长都站起来,以便把她看得更清楚。
我听见身边的老师说:“这孩子这么高啊!”“怎么这么好看呢!”“女孩子的秀美中还有点儿帅气呢!”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闷闷的,无论我坐得多直都喘不过气。我和老师请假去厕所,然后悄悄跑去学校的鱼塘。我在小路的一大片墨绿中走了很久很久,听到校长念我的名字去领奖,可我就想这么放纵一下,不想回去,不想领一个这样的名次。
我应该是第三名,而不是23名!我被同学和老师责备,为什么关键时刻去了厕所,我理所当然地被免去学委的职位,换成女神。她每天不用和科代表说话,而科代表们却像忠实的仆人,一定会在星期三之前收好卷子,摆得整整齐齐,用夹子夹好交给她。
同学们喜欢女神,开始有更多人叫她女神,包括理科班。她每天晚上都在我家写作业。我不知道这个天天看书的人,哪来的那么多时间交朋友。
她足够完美了,但这还不够。周五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是作文课,而女神已经发烧一下午了。她不请假,说这种发烧只是在调整身体。我就在她身边,她额头的鬓发都湿透了,喘着粗气,而且身体起伏很大。
一旦发现我在看她,她迅速压抑住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她的脸越来越红。
蠢囧读完自己的作文,当马博士点评的时候,班主任与马博士一唱一和,谈论着蠢囧有点儿娘的性格。
“文章阴柔的根源是什么呢?”班主任笑着问。
马博士不好意思地轻声说:“也许是……在……人。”
他们还谈论另一个女生的文章太阳刚。
有人笑得很大声。但他们不知道这是蠢囧最大的痛处。父母离异,他和妈妈、姐姐在一起,再加上长得有些秀气,白白净净的,有点矫情的性格,有些女性化。
我正想着下课如何安慰他时,女神已经站起来了。
“我不同意班主任您和马博士的观点!”她手掌着桌面,明显声音在颤抖。
“我认为男生可以有他细腻的一面,女生也应该有她阳刚的一面。所谓女权,是为了构建人人平等的社会,而不是保留女生坚强的一部分,抹去男生温柔的资格。”在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的时候已然掌声雷动。
放学的时候,蠢囧和安宁过来帮她搬桌子,激动地说她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带着女神走,她却问我要不要留下值日。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跟我提值日!拿书包,赶紧走!”回家的路上,我握着她的小手臂,她的手臂灼热,我听见她轻声说:“好热呀。”
回家后,我和每个人说她多么坚强,我多么心疼她。她还是笑着,端正又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如我初见她时一样。
记得电影《灰姑娘》中曾有这样一句话:勇敢坚强,仁慈善良。
我帶着满脸失意回家,她安静坐在那儿,亲切地笑。
我曾一直渴望她的生活,她有一只猫,她有平稳的生活和浪漫的性格。她慢悠悠,又有条不紊;她安安静静,却思维敏捷;她善良,笑容明媚。
我认识许多笑靥如花的女孩儿,她们大多为了吸引异性;我也认识许多生性平和浪漫的人,她们大多经历了风雨,不再为这些小事情生气暴躁,但她们的浪漫依然自私。
但我依然相信自己是上帝的宠儿,他派来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孩儿来教我——勇敢坚强,仁慈善良。我应该走在自己的路上,不必久久回荡在那份狭隘的思想里。
观看很多温馨的电影,和朋友穿过很多美丽的午后,留恋秋高气爽的季节,在天台弹吉他晒太阳,幻想着德国小镇一角的花园,继续痴迷杜甫的故居。
我是走之,我也有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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