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位侦探都会告诉你,如果有孩子不见了,带走他们的很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我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在我13岁、弟弟7岁那年,妈妈绑架了我们。那次绑架很可能救了我们的命。
父母健在的时候,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里,我从来都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现在,我之所以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公之于众,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孩子可能正经历着我之前所遭遇的一切。不知如何应对的可怜女人更是大有人在。如果我自己的经历能对他们有所帮助的话,那就值得了。
故事要从我的童年讲起。如果用一个词描绘我童年生活的话,可能会委婉地称之为“一团糟”。我的父母结婚时还太年轻。当时我的妈妈只有19岁,青春靓丽。我的爸爸比她年长一岁,喜欢飙车和手枪。心情好的时候,他的笑容会让整个屋子都灿烂起来。可一旦情绪不佳,他就会变得极为可怕,让你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去。
随着我慢慢长大,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脾气也难以控制,甚至出手伤人。可尽管这样,我妈妈也忍受了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离开。
我11岁那年,父母离婚了。妈妈找到了一份工作,开始结交新的朋友。最坏的生活似乎都已经结束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我的爸爸很快在附近买了一所房子。他喜欢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公寓,强行闯进来,坐到我们破旧不堪的皮革沙发上,腰间仍然别着一把枪。我们都怕他怕得要死。而且,我们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使用那把枪的。
爸爸申请并最终拿到了一纸强制令:未经他允许,妈妈不得擅自带孩子们越过州界。我们被困住了。然而,对一个心意已决的女人来说,法律并不总是那么不可违抗。有一天,当爸爸以某些不值一提的所谓“罪行”为由踢开我们的门时,妈妈终于下定决心从他身边逃走。
一天深夜,她把我和弟弟从熟睡中唤醒,塞给我们每人一个行李箱。关于行程,她一个字都没有对我们讲。我困得摇摇晃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确定的是:出事了。她的恐惧传染给了我。我仍然记得一支又一支香烟在她手中颤抖不止。她在一旁不停催促:“快!快!”
她开了一整夜的车。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我们跨越了两个州之后,妈妈才敢停下来。我们拐进一家便宜的旅馆,嵌有木板的墙壁、老旧不堪的地毯触目可及。我记得那里有一个游泳池,孩子们游泳、嬉闹的欢快笑声传了过来。我感到无比困惑,觉得自己离他们的世界是那么遥远。我们睡了几个小时后,妈妈才告诉我们要去哪里:得克萨斯州,一个离我们的父亲十分遥远的地方。
弟弟开心地欢呼起来,我的心里则升腾起一种不确定的快乐,一方面对我们逃离长久以来的危险而雀跃不已,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我们都知道,父亲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把大部分行程都定在了夜间——尽可能躲避警车,避开主要的高速公路。两天之后我们到达了达拉斯。当我们驶过得克萨斯州边界线的时候,妈妈哭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爸爸一直开车追到科罗拉多州南部。最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追踪可能无果而终,于是返回家向律师求助。可很快他便发现,我们受到得克萨斯州顽固独立性的保护——蒙大拿州的一纸禁令根本引不起得克萨斯州法官的兴趣。
美国是一个广阔的国家,大得让人容易迷失其中。有一段时间,跟其他许多人一样,我们在追求安全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不过没关系。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们总算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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