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藏海的诗

                                ——读《老铁诗选》（2002——2008）

                               文/老包

老铁的诗是典型的口语话、生活化、平民化的诗。读老铁的诗好读。如认为老铁诗好读，就认为不费脑筋好理解好懂，那是十足的肤浅的误解。其实读老铁的诗是需要沉下心来好好读的。好好读，才能品味出浓浓的韵味来，因为老铁的诗是滴水藏海的诗。抱着浮躁猎奇的心态去读，就会难识“庐山真面目”的。

下面笔者就老铁的三首诗，作初浅赏析，以解读老铁诗内扬波的浩海。

《饭局》，诗写某些人在饭局中玩弄的心计：“饭局是一个公益机构/每桌十个编制/可口的话题端上桌面/人人都可探讨//在饭局  如果没有领导/就左手领导酒杯/右手领导筷子/让嘴巴实实在在干活//故事酌满酒杯溢出是非/细节与筷子嫁接萌发新芽/饭局的具体工作/虽然琐碎/但可操作性很强”。诗人尽管笔下寥寥数语，却是寓意深长。只要细读一下，我们就会发现此诗写出了某些人在与领导打交道的饭局官场上有着复杂的营私心计。他们深谙饭局之妙：不在“饭”，尽在“局”——饭局千古事，得失寸唇知。一场饭局，既能沟通心灵达成默契，又能办妥事情共享成果。设局人、入局人、局托儿、陪客、众角色，一个也不能少，这样的饭局就显得热闹有气氛。饭局中，谈笑之间有谋略，有结交，有奉承，有面授，有探路，有招揽，有标价，有讲价，有成交，有分红，有政治前途，有经济利益，有人际规则，有社会关系，有生活圈子，有道德底线……经常出入何种饭局，几乎可以洞悉其志趣、爱好、境遇、财富、身份、圈子、能量、情面、品行、地位。饭局在现实的中国，是一个社会认同的通行证和身份证。此诗写出了某些打着饭局文化招牌以营私的食客那丑陋的劣根性。

《花园村》诗中有二节写了某些房产开发商弄虚作假的手法：“花园村，无花园/村前一条河/违章建筑列队朝阳，倚靠着/百十亩抛荒地/后腰一条小路/花茎般细，朝西延伸/一个圆形晒场，在枝头摇曳/像朵干花//花园村不种花/圆硕，叶瓣干蔫/大小不一浮于洼沟/一汉子掏出器具施肥，即刻了事/沟边，两竹竿晾满衣裤/裤裆残阳淋漓/三二蛤蟆略显聊赖/探头望颈”。善于钻政策空子的房产开发商想象力极为丰富，擅长打空手道，明明是蓬头垢面的无花园，却以诱人的“花园村”虚假噱头糊购房者。要说不是万紫千红的“花园村”，开发商就会摆出一副无奈的哭脸：“现在没有，不等于今后没有”或“那村前的一条河、后腰一条小路、圆形晒场、菜地、洼沟，稍加规划设计和利用，不都是很美的风景吗？”虚无缥缈的托词可现编现卖，只要能糊住客户，骗到天价购的房款就是硬道理。看着“百十亩抛荒地”长年累月地荒芜着，靠种地谋生的农民是心疼万分的，可囤田的房产开发商是打心眼里偷着乐，因为圈着的征地就是圈着有利可图的暴利钱。谁在哄抬一路飙升的房价？有人喜，也有人忧。一路飙升的房价，让工薪阶层望楼兴叹。违章建筑屡禁不止，让人深思。此诗以小见大，折射出了社会问题的复杂性。

《从城里来的五个人》很有意思：“五个人，从城里来/清一色竖着衣领，风/把泥土气息，灌进他们脖颈里/他们相互安慰：/农村，是这样的//他们从花园村唯一一条路上/由东朝西走/抽烟、聊天、看风景/在一座小石桥上/回忆那个年代//从城里来的这五个人/继续朝东走/挖空了路边所有话题/笑侃相关朋友/与几个农民擦肩而过//五个人，走到路的尽头/站在那里，朝南看看/再朝北看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农村是这样的”。此诗写从城里来的五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思维的定势化。思维定势是懒汉们的专利。我们说，这大千世界并非都是眼见为实。放弃思维的思考就会导致言行的荒唐。这五个人凭着对周围世界一爪半鳞的走马观花式的观察，就武断地得出了荒唐可笑的结论。印象错误的直接原因是先入为主的锁定心理。思维定势的脑袋被锁定了，荒唐可笑言行就滋生了。但是，思维定势并不仅限于这种思维惯性所造成的低级错误。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抱着习惯性的思维懒惰而胡说八道、做事折腾的人还少吗？此诗讽刺了思维定势言行荒唐者。

老铁的诗，尽管很口语话、生活化、平民化，但言浅意不浅，绝对是滴水藏海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