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光

　　

　　李老师的女儿兰香快大学毕业了，可是工作还没有着落。听说今年找工作比找对象还难，这下可急坏了李老师。

　　李老师有一位老同学，在一家公司当经理，他问老同学的公司要不要人，能否给女儿安排一个职位。老同学说他们公司每年都招一两个人，不过要求挺高的，他让李老师带女儿过去给他看看。李老师高兴极了，赶紧叫女儿请假回来。

　　兰香回来后，想买一套高档的衣服穿去面试。李老师说：“又不是选美，要高档衣服干什么？穿朴素一点才好，一看就知道是干工作的。”

　　李老师带上女儿，穿着朴素的衣服到了老同学的公司。老同学挺热情的，闲聊一会儿后，就让兰香做一份试卷，做完试卷又问一些问题，还让兰香站起来走了两个来回。李老师满怀希望，老同学却说兰香虽然知识很扎实，但跟他们公司的要求还有一点差距。兰香问差在哪里，请经理讲明白，以便自己改进，早日找到工作。经理见她这么虚心，就坦率地说：“你的气质还差点。”

　　李老师很不以为然，一回到家就抱怨老同学故意刁难人。兰香却说：“我看那位经理不是故意刁难我，而是眼光太俗，没有能力透过朴素的衣服，看到我的好气质。没有好衣服穿，是永远不会被这种经理录用的。”

　　李老师鼓励女儿：“别泄气，咱们找一个眼力好的经理再试试。”

　　兰香的嘴一下子撅得老高：“爸爸，要是一辈子碰不到眼力好的经理，那我就不工作了？” 李老师知道，女儿还在念念不忘一套高档衣服。

　　女儿这次面试失败，真的是因为衣服不够高档吗？李老师将信将疑，第二天，他特意打电话问那位当经理的老同学：“老兄，会不会是我女儿穿的衣服太朴素，影响了她的气质？”

　　老同学说：“你的话有点道理。昨天一见面我就觉得你女儿穿得有点太简朴了，可能这个第一印象影响了我的判断。”

　　李老师赶紧问，趁兰香还没回学校，能不能让她穿上高档衣服再试试。

　　老同学沉默片刻才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那就让你女儿过来让我再看看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哦。我已经准备录用两个人，你女儿必须比这两个人好，我才能要她。”

　　李老师这回开窍了，他当即给了女儿一千元，让她去买高档衣服。女儿高兴得跳起来，风一样跑出去，没多久，又风一样跑回来。转眼间，女儿换了模样，一身光鲜，像个高贵的公主，要不是在家里，李老师简直不敢认了。

　　兰香抬头挺胸说：“看哪个势利眼还敢说我气质不好？”

　　李老师也充满信心：“走，我和你一块过去。”

　　兰香却伸手说：“爸爸，再拿两千块来，这套衣服是三千块的，我已经答应店主，二十分钟内回去结账。”

　　李老师心疼得叫起来：“你怎么买这么贵的衣服？你弟弟要是考上大学，我还没钱给他交学费呢？”

　　兰香解释说：“要买就买最高档的，免得那家伙又说三道四。再说了，这套衣服并不贵，店主是你教过的学生，她优惠了我四百多元。”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李老师没办法，只好到服装店替女儿结了账，再带她到老同学的公司二度面试。

　　老同学站在门外，远远就问：“老李，你女儿呢？怎么还不带她过来？”李老师指指打扮一新的兰香：“这不是我女儿吗？”

　　老同学惊得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他扶着眼镜，把兰香看了又看，半天说不出话。

　　李老师故意模仿赵本山的口气问：“老兄，要不要让我女儿走两步？”

　　老同学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小兰一毕业就可以来上班。”

　　敲定工作后，兰香就回学校去了。不久，高考分数出来，兰香的弟弟上了一本线，大学是一定要读的了。这可难住了李老师，去哪给儿子找学费呢？李老师正为儿子的学费发愁，兰香就毕业回来了。李老师估计女儿刚刚参加工作，肯定要添置一些东西，又得花钱，于是愁上加愁。

　　当天晚上，兰香就问父亲，弟弟的学费凑够没有。李老师以为女儿想要钱，却不好意思问，就叹一口气说：“唉，我知道你要钱买东西，这点钱，爸爸还是有的，弟弟的学费，你就不用操心了。”

　　

　　兰香“扑哧”一声笑了：“爸爸，我还真想为弟弟的学费操一回心呢。”说着，就拿出一沓钱，递给父亲，“这是五千元，你看能起点作用吗？”

　　李老师接过钱，吃惊地问女儿哪来这么多钱。

　　兰香得意地说：“我把那套高档衣服租给其他同学穿去面试，面试过关的收一百元租金，不过关的收五十元租金。最少有三十个同学穿过那套衣服去面试，有些人还穿过几次呢。不瞒你说，我已经得了近四千元租金。”

　　李老师听得目瞪口呆，感叹这世界真是变得快，女儿变得更快。李老师很想再看看那套高档衣服，可是女儿笑吟吟地说：“离校前，我已经把那套衣服转让给一位同班同学了，转让费一千五百元。”

　　李老师上下打量兰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哲学先生评曰：一套面试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是不是夸大了面试服的绝对作用？对此，我也不敢做肯定的回答。不过，我知道“面试”的学问确实很大，而且“第一印象”在面试过程中往往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有些面试者为获得主考官的好印象，大到面试时的简历、对话设计，小到指甲油的着色安排，无一不经过缜密的考虑与试验，衣服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当然，也必须看到，面试只是一个人走入另一生活轨道的第一步，要想在以后的“考验”中攻城拔寨，单靠面试服的“一时之秀”还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一个人及时更新常规思维方式，学会生存的智慧和本领，而就此而言，兰香的表现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的。让一套衣服发挥更大的作用，得益的并不仅仅是兰香自己，这未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智慧。也许这便是本故事的意义所在。

　　（题图、插图：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