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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与母亲的人生素描

时间:2023/11/9 作者: 今古传奇·双月号 热度: 17691
王菊艳

  我喜欢读余光中的《乡愁》,远方的游子都会思念故乡与亲人。

  我的祖籍和出生地都在黑龙江省,祖母在父亲还没有成家时就去世了,所以我就先写写外婆吧。

  外婆姓谭,1919年出生,居住在佳木斯市的松花江边。她长相普通、性情木讷,是个标准的家庭妇女,而外公高大俊朗,在水文站工作,包办婚姻使得他们并不恩爱。在外婆与外公的五个子女中,母亲是老大。

  20世纪60年代初,母亲和二姨已经出嫁,外婆他们住在面积约40平米的平房里,只有一间较大的卧室。晚上,五个人挤在一张土炕上休息,饮食起居并不方便。

  记忆中的外婆面色微黄,粗布衣服只有黑灰两色,腰间系着布围裙,总是忙于洗衣煮饭、缝缝补补。黑龙江的冬天比较难熬,外婆也更加忙碌。食品有限,地窖里只储存着土豆、白菜和萝卜,外婆就腌制酸菜,用来炖粉条。那时,买东西要凭票据,逢年过节餐桌上才会有鱼肉精米。

  外婆家的厨房面积约十平米,里面有烧煤的火炉,连接着居室土炕的通道。这样,煤炉既可用来取暖,又能烧水做饭。因为时常捅炉灶,所以外婆的头发上沾满了煤灰。

  每天围绕着她的就是柴火煤块、铁锅碗筷和咸菜坛子,一日三餐,烟熏火燎。不过,外婆做饭很好吃,她的拿手菜叫“东北乱炖”,就是把豆角、茄子、南瓜、土豆和肉片炖在一起,还在锅边贴上一圈玉米面做的饼子,等菜熟了揭开锅盖,五颜六色,甚是好看。看到我来了,她总会微笑着夹菜给我吃。

  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外婆很知足。她对我说:“伪满洲国的时候,日子那才叫苦呢,吃的是杂合面。兵荒马乱的,日本鬼子还杀人放火,汉奸、土匪也来祸害老百姓。”后来,东北解放了,社会安定了,她才不担惊受怕了。

  外婆用粗茶淡饭养育着儿女,笨拙地表达着母爱。沈从文在《湘行散记》里写道:“这些人不需要我们来可怜,我们应当来尊敬来爱。他们那么庄严忠实的生,却在自然上各担负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而活下去。不管怎样活,却从不逃避为了活而应有的一切努力。”这是很多人在那个年代的生活写照。

  我从家出发去看外婆要坐三个小时的火车,因此只能在假期去外婆家。尽管相聚的时光并不多,但外婆的朴实无华让我印象深刻,祖辈们的慈爱让我难以忘怀。看我哭了,就给我买冰棍和糖吃的外公;少言寡语,整日在田间劳作的善良爷爷,我都记在了心里。

  1982年,外婆去世,那时我正在读大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感谢祖先,血脉亲情永远无法割舍;致敬先烈,家国情怀我们自会铭记于心。

  母亲姓兰,出生于1940年,嫁到了离家不远的国营农场管理局。那时,父亲在商品批发站工作。为了增加收入,年轻时的母亲放弃了商店营业员这样的轻松工作,去家属队做了临时工,先是在食品厂做糖果、麻花,后去铁路边装卸化肥、粮食。

  为了抚养孩子们,父母没少吃苦,我每每思之,心生感愧。

  “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20世纪80年代以后,我们家的生活改善了许多,餐桌上食品丰富了,衣柜也充实了起来。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母亲的心灵手巧,我们过年穿的新衣、新鞋都由她亲手缝制。母亲爱美,常添置新衣,经常把衣柜收拾得整洁干净,里面会有许多个布包,内衣外衣、大人孩子的衣物都有序摆放。

  比起外婆有限的几件衣服,母亲的衣物内容丰富。从面料上来说,棉麻、化纤、真丝应有尽有。她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夏天,她常把那身印着粉色花瓣和黑色条纹图案的“太太服”穿在身上。冬天,母亲也不再穿厚重的棉衣了,以轻便时尚的服装代之。当我给母亲买了件深蓝色长款羽绒服后,她高兴地说:“我正想有一件呢!穿这件,冬天出门腿就不冷了!”如果我们买的衣服不合身,她会踩着那台蝴蝶牌的缝纫机进行修改。当看到四个女儿都不擅长裁剪和缝制衣服时,她感叹道:“怎么我的手艺你们谁也不会呢?真的是浪费了!”

  我们家从平房搬进了两室一厅的楼房,冬天集中供暖,不必再烧煤炉了。子女们工作以后,母亲也不必出门工作了,在家休息。我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她在外面辛苦。

  母親的长相和性情都像外公,开朗乐观,看到亲友有了困难会热心帮忙,会时常送出衣服周济他人。她教育我们要善良,要学会生存的技能,不要害怕吃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要做细、做好,这对我影响很大。

  2010年秋,母亲患了肺癌,她选好了身后要穿的服装,嘱咐大姐和我:“衣柜里我的那些衣服,别忘了到时候烧给我,到了那边还要穿的。”一年后,母亲去世,我们按照她说的做了,同时把她的围巾、手套、鞋子、包包一并烧给她。除此之外,我们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如今,我的父母已长眠于北大荒的原野。当年王震将军带领转业官兵开发的这片广袤黑土已经成为国家重要的商品粮基地。感谢那些来自异乡的退伍军人!还有我的父老乡亲。

  “记住乡愁。一碗水,一杯酒,一朵云,一生情!”比起外婆和母亲,幸运的我遇上了更好的时代,受到了高等教育。

  二十年前,我从哈尔滨来到了苏州地区工作,成为一名教师。每当我坐拥书城备课写作时,总能感受到精神的充实,完善自我的快乐。

  外婆是个文盲,无法走出家庭,每天只能围着孩子和锅台转,这是外婆的无奈。母亲虽然进入了社会,却只有小学文化,只能靠出苦力过活,这是母亲的遗憾。

  知识改变命运,此言非虚。

  感谢党中央的英明决策!感谢为共和国的事业无私奉献的建设者们!

  我爱祖国豪放辽阔的塞北,也爱婉约秀美的江南。

  善良本分的外婆,热爱生活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们,都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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