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父亲诞辰106年,也是父亲逝世30周年。
在这百余年的日子里,父亲给儿女,以及乡村居民们留下了许多无比深刻的故事,这些故事在人们心里永远无法抹去。
我仍記得父亲和他的扁担的故事。
父亲的扁担,是一根沉重的扁担。这根扁担由祖父传递,父亲继承,我辈珍藏,时时刻刻勾起我的思念和情怀。
父亲的扁担,一头挑着父辈的期望,一头挑着儿女的前程。父亲和他的扁担,挑着“瞻前”和“顾后”的“两重山”。
父亲的扁担,质地坚固,1.4米长,重担压不断,轻担晃悠悠;父亲的扁担,家中财米油盐,样样都离不开它。一年四季,每月每日,与父亲身影相随。
春天里,父亲勤奋种地,一担担把农家肥撒遍田间地头。父亲晓得“种田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春天一担肥,秋增一斗米”的道理。他企盼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夏日里烈日似火,父亲冒着酷暑,忙着除草追肥,或者抗旱挑水。父亲的扁担,欢唱着一支“抗旱夺丰收”的战歌。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满山遍野,呈现出一派金黄灿烂的丰收景象。父亲和他的扁担,把沉甸甸的硕果挑回家。同时,又将板栗、石榴、红薯、柿子、橘子等农产品挑到集镇市场去卖,买回自己生活的必需品。
寒冬腊月,父亲把冬闲变冬忙,顶着凛冽的寒风进行冬耕冬种,种麦、栽油菜,为来年春荒做准备……
父亲的扁担还有护身作用,那就是逃避国民政府抓壮丁。父亲长年累月露宿深山,随身携带那根保命的扁担,以便对付那些“豺狼野狗”的无理残害。
在我稍微懂事的脑海里,还有那么两件难以忘怀的事铭刻其中。
有一年春天,家乡“千树万树梨花开”,预示着盛产四百余年的上饶早梨,将迎来丰收之年。收货了梨子需要做好包装,父亲就邀伴去福建崇安(即今的武夷山市)购买梨包纸(即土报纸),要翻山越岭,爬武夷山、越分水岭,往返五六天,行程数百里。
百余斤的重担,靠步行肩挑,确实十分艰险。父亲左肩流脓出血,右肩红肿起泡,最后两大包的梨包纸,是用手拎回来的。
父亲就这样,含辛茹苦地为全家人的生计不断奔波。
又是一年,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封锁赣东北革命老区的贸易交流,使红军和民众没有食盐可买,为打破封锁,父亲与几个邻居相约,冒着生命危险,暗中去福建沿海挑食盐,在往返途中,得到福建方面红军的保护,他们称赞父亲及其同伴有勇敢无畏的精神。
不幸的是,父亲左手的小指头发生了“无名肿毒症”(方言中被称为“龟”),红肿抽筋,疼得要命。父亲懂得有草药可治,但偏偏沿途无草药可采,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着痛回到家来。由于耽误了治疗时间,父亲的小指头烂掉半截,成为终身残疾。
父亲的一生是艰难的一生,遇到艰难之事实在太多,无法一一诉说。
父亲离开我们三十载,我们深深地感悟到,父亲和他的扁担,一头挑起的是挚爱,另一头挑起的是希望。假如没有父亲和他的扁担,就不可能会有儿女今日的温馨惬意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
我想念父亲,也怀念父亲的那根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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