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天,当时20岁的我已经独自在外乡闯荡了一年多,一无所获的磨难使我心灰意懒,蜷缩在闷罐车里做着回家的梦。当火车路经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时,我下了车,希望碰上好运气,找到一个打工的机会。一阵刺骨的寒风向我表示了冷冷的敌意,我使劲裹了裹自己的旧外套,但还是被冻得直打战,尤其糟糕的是脚上的那双半筒靴已不堪折磨,冰水毫不客气地渗入了袜子。我暗自许了个愿,要是能攒下买一双靴子的钱,我就回家!
好不容易找到了山边的一个小木屋,不料里面早有几个像我一样的流浪汉了。他们挤了挤,为我挪出了一个位置。屋里比野外暖和多了,只是刚才被冻僵的双脚此时变得疼痛难挨,我怎么也无法入睡。
“你怎么了?”坐在我身旁的一个陌生人转过头来问我。
“我的脚趾冻坏了,”我没好气地说,“靴子破了。”
这位陌生人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仍然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叫厄尔,是从堪萨斯的威奇托来的。”之后,他跟我聊起了自己的家鄉、家人,以及自己的流浪经历……厄尔先生的健谈似乎缓解了我身体的不适,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个小镇并没有给我们一份工作。盘桓数日后,我又登上了去堪萨斯方向的火车,厄尔先生也在这趟车上。
厄尔先生关切地问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告诉他,家里还有父亲和一个妹妹——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农家。
厄尔先生安慰我说:“不管怎样的家也总是家呀!我看你还是和我一样回家去吧。”
望着寒星闪烁的夜空,我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要是……要是我能攒点钱买双靴子,也许就能回家了。”
“喏,我的靴子尽管已经不新,但总还能穿。”他不顾我的谢绝,一定要我穿上,“你就是暂时穿穿,待会儿再换过来也好。”
当我把冰凉的脚伸进厄尔先生那双体温尚存的靴子时,立刻感到了一阵暖意,我很快在隆隆的火车声中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我左顾右盼,怎么也找不到厄尔先生的身影。一位乘客见状说:“你在寻找那个高个子吗?他早下车了。”
“可是他的靴子还在我这儿呢!”
“他下车前要我转告你,他希望这双靴子能陪伴你回家去。”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人:不是将自己的多余之物作施舍,而是把自己的必需之物奉献他人。我想象着他一瘸一拐地穿着我的破靴子在冰水里跋涉的情形,不禁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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