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门口快餐店的时候,李扬帆顺手买了个鸡腿汉堡,一手抓着啃,一手拿着化学书,四处溜达。在球场和网吧这两个选择中摇摆了五分钟之后,他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新潮网络”网吧——就当是为了明个儿的游戏战打个先锋。
好在玩了一会儿后还能想起回家吃晚饭。李扬帆从网吧出来后,正看见马路对面的林晓哲推着自行车走着。
那轮胎干瘪瘪的,每转一圈就“咯噔”一下。大书包把前筐塞得满满的,看着车头重心都不稳。林晓哲推着车走得跟个蜗牛似的,嘴巴还一张一合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李扬帆斜勾了勾嘴角:一看就是被人拔了气门芯!这书呆子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看着就碍眼!
潇洒地将校服外套往肩膀上一搭,李扬帆迈开步子刚准备走,就听后面“咚”的一声。扭头一看,那瘪了气的自行车轮歪在马路牙子上空转悠着,林晓哲蹲在地上捡掉出来的书。
李扬帆撇了撇嘴,“啧”了一声,四五秒后他转身走到马路对面,伸手把自行车扶起来:“喂!”
林晓哲抬头看他,呆了半天才冒出几个字:“哦,谢谢。”
李扬帆找了半晌找不着脚撑子,一看后轮上的撑子早就断了半截。他登时冲着天就翻了个白眼,只好稳着车,一直等到林晓哲把书全都收拾好。眼看那家伙又要把书包往前筐里塞,李扬帆伸手拦住:“哎,你还没摔够啊?”
林晓哲一只手拎着书包,呆呆地站着望他。李扬帆鄙视地瞥了一眼:“笨!你就不会背着啊?”
林晓哲皱皱眉头:“太重。”
“天哪!”李扬帆夸张地做了一个挠头动作,“那你就不会少带点儿?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林晓哲低头看看撑得满满的书包,然后又抬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反驳对方:“都要看的。”
“……”这下轮到李扬帆没话说了,这么多书啊、卷子的,这家伙都要看?这是读书还是受罪啊?
见李扬帆不说话,林晓哲也没吭声,只是背上书包,然后伸手从对方手里接过车把手,默默地推着自行车向前走。
李扬帆跟在他后面,眼见那大书包像是能把林晓哲的背压弯,不禁撇撇嘴,忽然扬手把自个儿的化学书往车筐里一丢,一把抢过车把手,推车。
林晓哲愣了愣,又说:“哦,谢谢。”
李扬帆丢了一个白眼过去:“谢个头谢……真要谢我那也简单!物理B卷我还没做,给我抄抄。”
“不行,”林晓哲皱眉头,“我认为读书是自己的事情,我借你抄,你自己一点儿东西都学不到……”
“得得!”李扬帆听了就头痛,赶紧打断,“够了够了,我不借还不成吗?死脑筋!没劲!”
林晓哲也不晓得反驳,就这么背着书包往前走。李扬帆看着就觉得碍眼,嘟囔了一句“没劲透了”,直接把车往地上一摔,抓了自个儿的书,大步向前走。
林晓哲又皱眉头,估计是奇怪这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他刚想弯腰去扶车把手,就瞥见前面越走越快的李扬帆,一脚踏上道边的窨井盖——突然,窨井盖子一翘,掀开了半边。李扬帆一个重心不稳往旁边倒去,扑腾着两只手想要保持平衡。林晓哲丢下车和书包赶紧跑上去拉人,却没想到这一伸手,连带着他也被拉了下去。
两人径直摔进窨井里,摔了个四仰八叉。李扬帆骂骂咧咧,猛地推开叠在上面的林晓哲:“你拿我当垫背哪!”
林晓哲被推得后背撞上了井壁,疼得“咝咝”直抽气。这窨井里黑漆漆的一片,就头上老高的入口处亮着一点儿光。李扬帆也看不见林晓哲的状况,只能听到他抽气的声音。他念叨了句“真没用”,半天又憋出几个字:“喂,没事吧?”
林晓哲摇摇头没吭声,揉着后背靠着井壁慢慢坐下来。地上的泥软塌塌的,还带着一点儿潮气。他抱着膝盖坐在泥地上,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小声嘀咕起来。
李扬帆竖起耳朵听,就听林晓哲在背李白的《蜀道难》:“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喂喂……”李扬帆抽了抽嘴角,喊了一声。可林晓哲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是小声地默背着:“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
“喂!你到底有完没完啊?”李扬帆一巴掌拍过去的心思都有了,“還不赶紧喊人救咱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背书?就算要考大学也没这个考法的!笨蛋!”
说完李扬帆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一个灰色的信号方格。他喊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啊?”林晓哲被他骂得愣了两秒,缓过神来开始严肃地反驳他,“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我的自行车和书包还在上面,看到的人肯定会来救咱们的。我刚背的这篇课文生僻字多,很难默写,上次模考就考到了‘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咱们等待的这段时间不能浪费了,背背书不但可以消磨时间,还可以加深印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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