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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做豆腐的手艺了得。
做豆腐得用毛驴拉磨磨豆浆，爹爹就从集市上牵回一头黑毛驴。这头黑毛驴真惹人喜欢：油黑的毛，柔软的鬃毛，长长的耳朵。爹进屋跟妈说：“今儿个我算倒了霉了，花二百元按五岁口买的，可叫人唬了，进村叫人一瞅，是八岁口。”
爹爹把气撒在黑毛驴身上，动不动就抽几鞭子，再不就踹几脚。黑毛驴不会说话，更不会哭，任爹怎么打它，总是闷头给爹拉磨磨豆浆。
爹说：“这败家的，死了吃肉，再买头壮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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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我偷偷拿起镰刀和篮子，到村北头洼甸子给黑毛驴割草。
来到草甸子，我净挑嫩嫩的草割。割呀割，不一会儿就满了篮子。“哎呀！”镰刀一滑滑到手指上，血流了出来。
可我一瞅黑毛驴吃着我割的青草那美劲儿，就不觉得疼了。
三舅来了，给我一大包糖，有橘子糖、小人酥、胶皮糖。
我就悄悄跑到驴棚前，把一块小人酥塞进黑毛驴嘴里。我又掏出一块给它，又掏出一块……
这天，吃完早饭，爹把黑毛驴套在小胶轮车上。我，还有妈妈、爹都坐着毛驴车出门了。
走着走着，天阴了，刮起了凉风，不一会儿，掉雨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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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妈妈带着塑料布，要不叫雨一浇多冷啊！我透过透明的塑料布，看见黑毛驴在雨里走着。它身上全湿了，雨点儿在它背上打起了水花儿。路泞了，泥陷着车轴。
“爹，快停下，停下车。”
爹把车停下，我脱下布衫。妈妈问：“脱衣裳干啥？会冻着得病的。”
我没吱声，下了车把布衫披到黑毛驴身上。
我恳求爹：“我不坐车了，你们也别坐了，黑毛驴多累呀！”
爹哼了一声，一挥鞭子：“驾！”我以为我不坐车了，黑毛驴会撒欢儿往前跑，可它站在泥水里一动不动。爹又“驾驾”两声，它还是不动。
怎么少了个人它还是拉不动？黑毛驴用一双大眼睛瞅着我。我看见，黑毛驴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淌出来。是泪，还是雨？我上前用手接住那亮晶晶的水珠儿，热乎乎的。是泪呀！黑毛驴也会流泪！不知咋的我也想哭。
黑毛驴看着我，打着响鼻儿，蹄子直刨地。啊！我明白了—黑毛驴是過意不去让我走。我拍拍它的脑门儿说：“快走吧！叫雨浇的工夫长了会生病的。”黑毛驴摇着头，像是不同意我的话。我拍着它的背喊“驾”，它还是不动。
后来，是我上了车，黑毛驴才走的。
再后来，爹又买了一头又壮又大的灰毛驴。我着急地问：“黑毛驴哪儿去了？哪儿去了？”
他们谁也没告诉我。
王世全摘自《少年文摘》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