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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岂因恩怨出

时间:2023/11/9 作者: 杂文月刊 热度: 16803
梅桑榆

  

  

  我于1988年涉笔杂文,迄今已30余载。这些年,我除著书之外,写下文章千余篇,除少量散文与随笔,大多为批判性的杂文。按照世人固有之观念,杂文被人称之为“骂文”,而文章矛头所指,便被称为“骂谁”。于是,时闻劝导之语,告诫之言,抑或质问之声。或曰:“你要多栽花,少栽刺,多写点歌颂的东西啊。”或曰:“莫谈国是,切勿偏激。”“多写点谈人生感悟、旅游见闻的散文随笔,少写点带刺的杂文。”此类言语,等同于建议,说者多怀有善意,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有一种语言,则让我听之大不以为然。那就是“你跟谁谁有仇吗”“某某待你不薄……”之类。

   我之所以不以为然,是因为出此言者,不但不知杂文为何物,而且将杂文作者视为心胸狭隘,视野狭窄的人,文章不过是出于个人恩怨。出此言者,小瞧了杂文作者,反之,也很容易被杂文作者小瞧。因为将写作视为出于个人恩怨,岂非得利则歌之颂之,写文章以感恩德,不得利则怨之恨之,借文章以泄私愤?持此见识,与市井势利之徒何异?因恩怨而作文,或许可以发表于报刊,借文章以牟利邀宠,但终成不了什么气候。纵观古今,那些单纯歌颂献媚的文章,每个朝代恐怕都如山似海,但能流传于世,至今还有人读者,又有几何?

   我年已七旬,对时代的变迁有大致的了解和深切的体会。有人认为我之所以写批判性文章,乃是出于个人怨恨。甚至有人说我“心理不正常,是家庭原因所造成”。却不知,我之所以写出许多批评性的文章,被人称之为“杂文家”,乃是经过大量的阅读,做过深入思考而形成的基本的价值观和判断能力。所谓“我手写我心”“文章不写半句空”,所写著作文章,皆因了解历史,观照现实,有所感而发。

   我入编《1949-2013中国杂文精华》之杂文集《天大的难题》的卷首引言,这样写道:“崇尚正义,秉承良知,识人不以尊卑而障目,论事不以利害而违心。保持民间立场,拒写献媚文章,为我写作杂文坚守之信条。”这当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作为一个作家,或杂文家写作的基本原则。柏杨先生“不为君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莫言“歌颂从来不是真正作家的使命。作家的使命就在于以批判的方式促进人类心灵和文明的进步”,则是更高层次、更加明确的写作准则和目标。自古以来,不论风云如何变幻,写作之路多么艰险,总有一些有良知、有胆识的作家在坚守这样的写作准则,不畏艰险,向着既定的目标勇敢迈进。古代的例子且不说,今天仍有一些学者、教授、作家、史学家,乃至一些并非从事写作专业的人士,他们社会地位尊榮,生活富足,完全可以不问世事,过他们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他们却不负使命,胸中有道义,慨然著文章,坚持为民众说真话、鸣不平。你难道能说他们这种坚持,是出于某种个人恩怨?

   谁对其有恩,则感激涕零,跪伏在地,挖空心思,穷尽美词,千歌万颂;他对谁有怨,则耿耿于怀,睚眦必报,利害障目,无视真相,不辨是非。其心不正,其文也往往狭隘偏颇,别说什么高屋建瓴,连茅房的高度都难达到。再看看历史中那些马屁文人,的确多能够讨得赏赐,乃至爬上高位,混得风光滋润,固一世之雄也。但他们那些曾经走红一时,或助其上位的文章,而今安在哉!一言以蔽之,无论大小作家,写作出于个人恩怨,其文便无足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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