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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时间:2010/5/31 作者: 木木双双 热度: 331560

盈盈举步间,轻轻回首时,总想重拾曾经,抒怀现在,想好好读读身边的人。

自己的故事,他人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对生活充满热爱吧,它那么爱你;对生活几分敬畏吧,不然会踢你一腿。

 

    我是男娃

我差一点与世无缘。

我在水晶宫天天能听见村上大喇叭计划生育的高歌,村长的脚步声,以及全家人沉默的抵抗。抵抗的理由是我妈妈心脏不好。

我上有两个姐姐,可她们迟早要被别人收割。必须有人作为种子永远的留在这个家,为这个家枝藤曼花。

我只是他们的期望,如果我是女娃,那我就会有第二个家,第二个爸妈。反之,那就如孙悟空出世,天地另一番。

性别将决定我的命运。

我一天天的长大,村长的脚步声无耐的远去。

我一天也没有多呆。

接生婆刚看见我的“朝天仰”就喊了起来,男娃,男娃,全家人等了一个世纪终于听到了激动的声音。我也从此罩在全家人的太阳下,免去了被送人的命运。我的性别让我成为了王子。

我天生对这种溺爱反感。

我成为了他们炫耀的资本。我的全五官在他们看来全是大福大贵相,他们常抱着我在左邻右舍面前使劲的亲胒,每当这时我就一尿冲天来抗议,这倒更让他们喜欢得不得了,爷爷会摩挲着我的宝贝,满脸褶笑的说真是好种。

他们常背着两个姐姐悄悄的塞给我糖,我总是把它又悄悄的分给两个姐姐。

和伙伴们一起玩,他们发现我有糖,就哀求让他们添一下,轮添下来糖就快没了,姐姐看见了就会把那些馋嘴骂跑。姐姐在我心中就是保护神,最亲的亲人,不象他们那样讨厌姐姐,认为她们是给别人培植的花。

 

    没有多少快乐

我出生的这个村子卧在一个山坑里,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被围憋得透不过气来。晚上寂静的怕人,我好多次听见狼嚎的声音。

当时村上都是贫下中农,每天村长把当街的铃一敲,村民们开始下地干活。成天的“锄禾日当午“,却总是红薯加糊糊。后来,邓小平的一句话,让我们有了一头牛,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生活在慢慢的发生变化,但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那头牛成为了我的最爱,我总牵着它在青草地里吃个够。偶尔它偷吃别人的庄稼,我也视而不见,等到有人发现了,我就会高举轻落的假装打它一下,大声说,再偷吃就打歪你的嘴。老牛心灵神会的跟着我赶紧离开。

老牛很不幸,掉进了长满了杂草根本看不出是一口废弃的井里。其实更是全家的不幸。老牛集耕田、拉东西,拉人多种功能。我吃不下饭,朋友去了,哪有心思吃饭。他们把它变成了肉卖了,我看见老牛在哭。

光灿灿的太阳早早就被大山挡在了村子之外。整个世界就黑的一塌糊涂,村子当时连电都没有,煤油灯也不敢恣意的点着,家家户户早早的上了坑头。所有的快乐就是生存。

爸爸弄了些电石,每次放一小块在一个铁铜里,上面按一带孔的皮垫,再放上水,水慢慢的渗下,一点就放出比煤油灯亮多倍的光。真是一次灯的变革。不过,由于电石不太容易搞到,全家人总是乘着这光亮,快快吃饭收拾完,然后才悠悠的把自己躺床上,静静的品味这乏味的生活。

村子外能野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村子里不过几十户人家,村里人的名字我能倒背如流,整个世界就是那么一丁点,再也找不出陌生而兴趣的地方。出生在这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出生在这贫穷时代,我再怎么得宠也快乐不到哪去。村长要是能坚决点就好了!

我经常茫然的望着发白的天,一群麻雀从头顶飞过,他们用它们的生命换来了我的快乐。我做了一个弹弓,麻雀成为了我的烧烤美味,家里人常常为我不吃饭而奇怪。

村子东面有条铁路,我常常爬到山上,抚摸着光亮亮的铁轨,望着疾驰而过的火车,想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云,呆呆想象着遥远的世界。好几次差一点追爬上去,离开这小小山村,命运往往就差那么一点点。那条铁路成了我的梦想,我的希望。

我一次学着大哥哥的样子,勇敢的跳到村子的池子里,要不是大哥哥们出手快,我真的就要离开了。我被重重的揍了一顿。我拖着生疼的我来到了铁路旁,猛追那火车,妈妈知道后,痛苦流涕,说本不愿打你的,你可知道你是全家人的命,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寻死啊!那时的我还真没有自杀的勇气!

 

    光明来了

村上终于通电了,世界亮堂起来,黑夜不再那么可怕。家里有了一台收音机。我整天的爬在上面抠弄,探秘那声音的出处。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好听的故事。

爸爸过来拍着我的头,问我想听哪个台。我一瞎指,他调到那,传出了红脸白脸的哇依声。爸爸说,看我儿子还喜欢大戏,话音未落,我就调了台。

收音机让我对不太好感的世界有了几分喜欢。它传递给我另一个世界,与我的生活完全两样的世界。我神往着村子外面的世界,就象现在人们对其它星球的神往。我猜想坐上那远去的火车一定能找到它。火车每次轰轰来呜呜叫时,我都会无比神往的望着它,期盼它能停下,它一次也没停下。

村上会计凭着偷换数字的伎俩买了电视,我们每天赖在他们家。收音机已让世界有了些许色彩,电视更让人耳目一新。电视里的人穿得那么漂亮,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火车疾驰而过,听不见我的问话。山依然高矗在那。

我常看看着那明晃晃的灯出神,拉一下墙上垂下的绳,就亮了,再拉一下又灭了。墙里到底有什么机关?我把墙抠开,露出几根线,我又把线弄开,依然没有活动的东西,我很是失望。那天恰好村上停电,家里人吓出一身冷汗。

妈妈极其严厉的说以后不许弄那些线,一碰会死人的。我那时难以相信就那个几根线会死人。大人们总愚糊小孩。不过那里面几根线,也激不起了我的兴趣了。

 

    跟死人碰面

妈妈认为我对死没有什么概念,还是担心我。村上有人要出殡,妈妈就指着那棺材,说人死了就要永远的关在那里面,被埋进土里,就看不上你喜欢的电视了,她说的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看着那红光发亮的棺材,想到他们家那斑驳的桌子。为什么死人要比活人用的好?村上王大妈,自己节省下钱来为自己做齐了死后的衣服,而活着时却衣衫褴褛被人笑话。

可以苟活,但却要死得体面!依我看,即使烂死让别人笑话,也不要苟活让自己受苦!

那天我一路跟着出殡队到坟地,使劲的前挤看,踩着虚土就滑掉下去了,里面有好几棺材,好阴冷好阴冷,回来就发烧病了一场。大概是扰乱了阴间而受点惩罚吧!现在我一见到坟堆就浑身发冷,晚上做恶梦。小时的胆大妄为为长大后埋下了不堪后果。

那时想,我死后才不要埋进土里,要一把烧了,象传说的那样,让自己死后升天。我那时真不知道世上有火葬这一吗事。

   

    不愿进学堂

村上的小孩那时八岁才上学,已是够晚了。和我同岁出生在十一月的堂弟都急不可待的背上了书包。我的心仍望在那个长长的火车道,仍香在麻雀的烧烤味,仍在自由的天地间,对上学有强烈的抵抗。认为目不识丁和才高八斗的命运还不是一样在这小山村。坐上那长长的火车那才是我那时的梦,反正我认为上学可上可不上。每天他们还没起床,我就一溜烟跑了,饿了就烤麦穗和麻雀,天黑了才回来。

爷爷眼神里流露出失望,姐姐百分的成绩,爷爷也只是不说一句话的看上一眼。

我看见妈妈把那做好的书包放在我床上,那久违了的刑具也醒目在那。他们一般不轻易动用它,因为我常常看到我受刑后,伤心疼痛的却是他们,好像受刑的不是我。家里因此阴云密布好些日子。我想我是总久逃不了上学的苦命,我不再跑了,而且还去胖子家打听上学都干些吗玩意。

妈妈却叫我和她一块到村西的地里,叫我和她一起摘那挂在玉米杆上的豆角。共十行,她摘八行,只让我摘两行。这活还算个啥!

眼看妈妈都摘完了,我的胳膊和脸被划的生疼,玉米地里又闷又热,小手也不听使换。妈妈先回做饭了,叫我慢慢摘。

终于摘完了!

下午,妈妈又让我和她一起去拔草。那一根根细细的草象是锲在地里,我的手一道道血印。

终于拔完了!

世上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摘豆角和拔草!

妈妈说要是不上学,以后就得一辈子摘豆角、拔草。我并不太相信妈妈的话,反正只要眼下不去摘豆角和拔草,做什么都好。我别无它选,和胖子坐在了一起,毫无精气神的听着老师。火车呜呜的叫声又把我带到了幻境。

 

    跟老师拧

村里只有小学,每个年级不过十人左右,都同在一个教室,一女老师将所有的年级及所有的课程全包揽。只要到校,就要和那老师全接触。

老师对我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认为我不按时来上学肯定是脑子有毛病。我落了十几页,上课本就不知所云,她故意提问我让我出丑。她似乎很得意那种效果。我瞪她恨恨的,心里盘算着如何解恨。

我把粉笔掰得碎碎的,我看她用劲捏都捏不住。我把她的凳子弄个半残,但外表看不出,周周正正的放在那,她一坐可想而之。我好解恨。她不嗔不怒,近乎优雅的从地上站起来,连问都不问是谁干的,继续上课。其实她知道是我干的。很多老师不一定能教好学生,但天生具有洞察学生的功力。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种表面不波不澜,水下暗藏杀机的人最可怕,我那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下课后,我想她会气愤把班长叫去问查凶手,或是很生气的像有些时候给我们来点思想品德教育。但她一点怒色也没有,往常一样的走出了教室,这让我很是失望。接连几天仍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不再提问我,我得意杀了她的气焰。

有所不为必有所为。周五回家我看见她坐在我们家,我因此而被用刑。

后来爸爸告诉我,其实,我被用刑并不单单因为我不尊敬老师,而是她说了些让人不舒快的话激怒了他。诸如“子不教,父之过”,还绕着弯说我定没有多大出息。

爸爸给我补了拉下的课。他们半个月所学,我一天就领会了,我觉得那几十几的算术,还有那aoe实在简单。我从不写作业,她也从不过问,我是她被遗忘的学生。在末考时我得了全公社第一,领导认为我们村教学条件基本上全公社最差,却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让她去给全公社老师讲教学经验。爸爸知道了只是笑。我至今仍不知道那老师如何介绍她的教学经验的。是不是如实讲了,我从来不写作业,她也从来不闻不问,然后我就考了第一。

考第一我也很意外。那个老师因此还得了实惠。她很不情愿的在课堂上潦潦表扬了我。

我认识那老师之前就已和她结下了梁子!

 

    我和胖子

上学后也识了几个大字,看到火车上写着“太原”,妈妈说太原是大城市,有很多人, 很多车,很多楼。我说有多大,妈妈说比咱村子大一百倍。我无限向往那个大城市。妈妈说学上好了,以后还能去美国呢,我问坐上天天路过村口的火车就能到美国?妈妈说能。就是比太原远了点。妈妈其实只到过县上。

此后火车经过时,我就知道它要驶往太原,一个我梦想的地方。

我要好好上学!

在学校每当下课时,同学们就如解放似的往外冲。女生在跳那永远也跳不厌的皮筋,男生则似有永远也秏不尽的体能,你追我赶中找快乐。我总不愿出去,觉得没什么意思,空荡荡的教室还有一个人也不出去,人称胖子。

胖子不仅胖,且个子低,脑子又笨,倒数第一的位置无人能取。爸爸病死后,她妈妈义不容辞的给他找了个后爸。同学们老取笑她,居然骂他是野种,胖子集自卑懦弱于一身,从不反抗。

大概看我也总是孤单一人,他走到我桌子旁,说想和我一起玩,说我不像他们那么坏。他的“表扬”让我很受用。

我和胖子结成了同盟,当他被他们取笑时,我就站出来,因寡不敌众,他们总哄笑着胜利的跑开。胖子说让我别理会他们。我想起他们那哄笑的样了,浑身的肌肉拧成了拳头。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一邦乌合之众败在了我的胆勇之下。

胖子让我给他补习功课,他的窍实在难开。胖子说他以后准没出息,要我苟富贵无相忘,后来胖子当了“煤老板”发了,小时的话倒谶了他了。

 

    离开村子

念书对我而言很轻松,都是人家确准好的,用不着费神去瞎想些什么。人生有比读书难上难的事,那些事没有人能告诉你答案,或许答案有很多,令你无所适选,或许根本就没有正确答案,犹豫彷徨苦闷侵蚀着你。

我的成绩一直不错,顺利考上了重点高中。远离了村子,来到了县里,有时候一个月也不回去。胖子来信说和我结下梁子的那个老师自杀了。

原因是全乡镇进行教师通考,那老师居然到处第一。学生的成绩也总排名在后,她就因此自杀了。我不惊愕,我能理解她的选择。

她非硬即断的个性杀了她。她受不了让自己软蔫蔫的被人看不起,可也没能耐让自己刚硬起来。

胖子说村里暂时没有老师,说如果我高考失败,村长愿意让我回来教书。我大骂胖子怎么那么不盼点好,胖子说只是想给我解轻压力。

我的心早已离开了那没有带给多少快乐的村子,即使考不上也决不回去。我早已坐上远去的火车走出了很远很远,我是回不去了,硬让我回去,我会死的。

我考上了省城太原一所大学,来到儿时遥望的地方。

就象妈妈说的,它有好多楼,好多人,好多车。它每天那么忙碌,那么热闹,比起寂静的山村声音高了很多分贝。我轻轻的抚摸着它,它张开双臂让我在它怀里做着甜美的梦、奋斗的梦。

美丽的地方,梦开始的地方,我来了,我终于来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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