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对一只卑微的蜗牛念念不忘!
我清楚地记得它慵懒地躺在河谷岩石上晒太阳的情景,清楚地记得女儿突然发现它时的惊呼,随即将它捉放在手心把玩的情景。
它很小,很小,只有豌豆粒那么大。女儿将它放在食指尖上,它居然不怕,也不缩进壳里,只将身子紧紧贴在指尖上一动不动,或许它很惊奇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软和、滑腻、舒适的地方。女儿找了一片很细很绿的嫩叶,轻轻地碰它的触须,它感到一阵痒痒,缩进壳里,却又忍不住探头张望。女儿又将指头上下左右晃动,它感到一阵晕眩,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它索性将它的整个身子都伸出那小小的灰黄的壳,似乎在想:“噫,今天的世界怎么这么有趣?”
我们走出河谷的时候,女儿将它带出了河谷。女儿说要养它,还说一回家就上网查资料找喂养它的方法,并坚信肯定能将它养大。
女儿把它放在手肘处棉衣的褶皱上,一路的目光都在它身上。它呢,感觉如同睡在云朵里,难得这么柔软,这么安逸,干脆缩进壳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美好的生活才刚刚起步。
我们来到一片草地,坐下歇息。大人们天南海北地闲聊,孩子们也自有许多好玩的游戏,但我注意到,他们玩得最多、最开心的还是那只蜗牛!
“妈妈,我的蜗牛被洁洁踩死了。”起程回家时,女儿在我背后怯怯地说。
“为什么?”我心猛然一惊。
“我刚才和洁洁闹着好玩,用双手互相拍打,蜗牛掉下去了,洁洁不小心一脚就踩死了。”
“那蜗牛真不该遇见你,或许,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悲惨的命运。”天!我肯定是疯了,居然对女儿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话来。
“妈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想喂养它,你看,我都准备了这些嫩叶。”女儿将手中的叶片给我看,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
“好了,没事,妈妈逗你玩呢!把叶片扔了吧,回头我们再捉一只。”我紧紧搂住女儿的小肩膀,看到女儿又露出了笑脸。
我知道,女儿会很快忘了蜗牛,但在内心深处,我竟然希望女儿能为蜗牛的死难过一场,因为是她孩子般轻率的爱恋,让蜗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更因为许多朝代、许多女子都曾是这样一只弱小、单纯、爱晒太阳爱做梦的蜗牛!一场偶然的相逢,就让她们付出了泣血的眼泪,直至宝贵的生命。比如十娘,比如三姐,比如香君。
不该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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