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世纪30至40年代,俄罗斯出现诸如赫尔岑、别林斯基、杜勃罗留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等一批文艺批评家,与当时的作家群相映成辉,可谓群星灿烂。他们多是才华横溢,大多还是作家,如赫氏有长篇小说《谁之罪?》,别氏在大学时代就写剧本,杜氏写过一批讽刺诗,至于车氏其小说《怎么办?》还得到列宁的高度赞扬。他们的评论更是锐利无比。他们是俄罗斯精神界之战士,哺育了整整俄罗斯一代人。
评论家施展拳脚得益于有一批优秀作品,没有优秀作品评论家难成无米之炊。综观我国,奇缺真正有社会影响的评论家。现在的不少评论家常与作家穿一条裤子,媚俗,而论有社会影响的作品,实不敢恭维,文艺评论名声欠佳,在民众中可以说没有什么影响。文化繁荣先要有一批有精神力度、思想深度的作品,它不是生活的映像,也不可能从古代中得到,需要的是鲜活的、有生命骨干的现代作品,否则评论家也只能“望‘品兴叹”,拔高是于事无补、徒劳的。
二
文化专门用来歌功颂德是苏联时代一大发明,连大诗人马雅可夫斯基也不能免俗,曾不遗余力地歌颂神一样的“革命领袖”。即使在封建专制时代,也没一部因歌颂统治者而留存于世的作品。
我国的四大名著,哪一部是歌颂的?《红楼梦》就是为大厦忽喇喇将倾唱挽歌。综观世界文化名著亦然,所多的是批判,或对人性之美的赞美、向往,或对人性的终极关怀,是有史可鉴。后人对先辈歌颂的并非一件也没有,如苏联电影《彼得大帝》等,属个例,不是常态。当文化沦落到政治的附庸物,或完全为政治效力的时候,文化丧失了本义,就不叫文化,而是宣传。
三
阿Q在挨打后曾自炫“先前阔”,那古国光荣的印记深烙在他心中。不错,中国曾创造灿烂的古代文明,物质上且不说,那精神上也许是一大堆,不过真正于现代社会有价值的并不太多。文化这玩意儿不能老是靠老祖宗吃饭,祖宗帮不了现代人的忙。
所谓软实力不是关在屋子里自弹自唱、自我陶醉、自我欣赏,也需同世界接轨。生活在现代的人,首先关注的是现代事。文化的现代性是它的生命力所在,古代的再好必受历史局限。本来思想统一了,解决了悬而未决的思想问题,该是产生文化巨擘的时候了,惜不少文化大师均成器于解放前,现在我们有在世界上叫得响的文化大师吗?每当社会有什么重大事件(或问题)出现时,文化大师总得出来说话,惜我们没有这样的人物。文化上的阿Q心态阻滞了大师级人物出现,光吃老本是断不会出新文化,再说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老本呢?
四
中国文化原有多种源头或曰基因,如墨子、庄子、荀子及儒家、法家。哲学的多元化造就了文化多元化,始有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文化繁荣,各种观点碰撞才有比较、鉴别、发展。“和实生物,同则不济。”“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裨同,尽乃弃矣!”但自从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思想是“统一”了,其他均属异类,没有争论、比较,靠自我发展,结果是再也没出现诸子百家,几乎只剩一家。没有竞争的文化生不出有生命力的新文化,不是靠吃现成饭,只囿于一种思想就可了事。故,后来乏见文化大家,即使有也是远逊于诸子百家。至于再后来的儒家大家只不过是修补佬,自我繁衍只有一种基因,万变不离其宗。且孔子以后无孔子,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小黑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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