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蝴蝶

　　那些记事

　　再贫穷的地方

　　也有鼠尾草和蝴蝶

　　牵来的月光

　　对哪个都爱不释手

　　八家村的老年人

　　比年轻人还爱打赌

　　只是赌资

　　不是能拿出来的最重要的部分

　　他们认为月亮犯多少次错

　　都可以被原谅

　　所有的漩涡

　　都是有香味的制造的

　　带翅膀的且是不可信之物

　　把身上缝两个大口袋

　　十分必要

　　总有一些东西需要装在里面

　　二十几年前的一张欠条

　　已经看不清

　　签字画押的红手印

　　他们依然在喝过无数次劣质酒后说

　　我兄弟请我喝过好酒

　　构造

　　行李箱太小了

　　装完母亲

　　翻来覆去地叮嘱

　　那片和我一起长大的绿树林

　　怎么装

　　怎么有枝桠伸出来

　　他乡可以建造

　　异乡人的树林吗

　　网购来的盆子

　　只能一小再小

　　种上了许多种子

　　期待同样买来的土壤里

　　有意外的恩赐

　　能长出几只亮晶晶的小蘑菇

　　或者把切下来的胡萝卜根

　　算一棵树吧

　　分给它半瓶也是买来的水

　　躺在床上注视它

　　有时候发现它真挺像一棵树

　　绿得生机勃勃

　　又高大得

　　似乎能刺穿出租屋的房顶

　　只是把它翻过来

　　发现它就要溃烂了

　　而且土壤里一条根也没有

　　街角咖啡厅

　　加了糖的那杯被女孩端着

　　妇人径直走向角落里

　　频率和语速

　　和上次和上上次都一样

　　服务生随时拿出来的儒雅

　　让人很舒服

　　此时的苦并非是隐疾

　　品尝过的人

　　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赞美

　　顺时针搅动出来的波纹丝滑柔顺

　　它们不是什么暗喻

　　若中途泛起一个小小漩涡

　　也很容易被忽略

　　相向而坐的男女都会用眼睛说话

　　她更是在抿一口时才张开嘴

　　她太喜欢这怎么慢都不为过的时光了

　　一个人坐在角落

　　两三个小时

　　也没有谁投来审视的目光

　　夜走东关街

　　想从琼花开始

　　还想从大运河的源头开始

　　或者漂亮的王氏姐妹

　　以及青砖怎么做旧

　　才能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老字号的胭脂水粉

　　更加适合有着桃花眼的女人

　　而我怎么变身

　　都声音沙哑，步履沉重

　　都无裙摆可婀娜

　　灯光里生出很多假象

　　不得不恍惚

　　月亮时而变成了绿色

　　这样才能解释

　　落在水里的东西还活着

　　都能从对岸爬上来

　　拐角里還有什么

　　精美的大门里还有什么

　　那个饱读诗书者是我的朋友

　　茶坊的老板是他的朋友

　　李政是他朋友的朋友

　　再说一次脚下的石头吧

　　我们踩了那么多年

　　怎么能忍心还去责备

　　它不小心时，绊了我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