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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燥

时间:2023/11/9 作者: 江河文学 热度: 22970
刘立文

  这个热季分外长,来得早去的却迟。到了九月,还是热得不行,太阳下去了很久,地热始终不愿散去。洒了水的草坪上,满是泥腥味。一群年轻人光了脊背来回跑,皮球在脚底下滚来窜去,欢快声从他们嘴里发出。学校门卫房的田保安杵在边上,脸拉下老长,满肚子不高兴。他要伺候晚练的人走干净,才能关上铁栅门,忙着去弄饭吃。田保安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地等到月上柳梢,街灯齐照,迭乱的身影拖满一地。

  黄秋生从场子里走出来,立在栅门边上,喘气摇头:“不行了,到底上了年纪了。”

  田保安陪着秋生闲聊着,眼睛瞄向场子里。因为是周末,场子上人影只见多不见少,杂乱交错,来往奔突。见街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黄秋生笑笑,转身告辞。

  离了门房,秋生循着后街小路回到自己的家。汤泡米饭,呼啦啦地扒进肚里,很快就有了饱涨感。窗口游离着丝丝晚风,很觉凉快。毕竟过了立秋,不经意间,凉意也悄然归来。秋生冲了一个凉水澡,浑身上下擦拭干净,换上大裤衩,又找来一盘蚊香,点燃。片刻之后,满屋子都是药香味,蚊虫早已逃逸得无影无踪。秋生将电视拧开,顺着号换了几个台,屏幕上播放着什么剧。秋生深觉无味,赌气般地将频道锁定在央视五台,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网球录播。仰躺在摇椅上,前颠后摇地晃动后,便一头扎进黑甜乡里去了。

  黄秋生是被手掌拍醒的。睁眼看时,老婆杨琼立在面前。

  “电视开着,眼睛眯着,窗口风吹着。你快活啊!”

  秋生满脸笑,竖起身子:“收场了,今晚还是跳的三步踩么?”

  杨琼懒得回应丈夫,褪下长裙,口里抱怨:“鬼天气,浑身是汗,我得冲个凉水澡去。”说着话,进了卫生间,花洒喷水的声响断续传来。秋生将躺椅调成垂直状,坐在上面专心瞅电视。扭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短针临近了九点半的位置,央视五套的体育新闻准点开播。杨琼已经出浴,于一旁弯腰捋头发。香水味悠然散发,撩得秋生心旌摇曳。屏幕上面正在播一条新闻:中国女子赛艇队获得德国站大奖赛桂冠!画面是几个中国姑娘,一水的大长腿,笑吟吟地摆着姿势。秋生指着其中的一位,脸上满是惬意的神色。

  “偌,姚秀萍,我推荐的!这丫头自从奥运会后,第一次看到在电视上露面了。我以为她要退役了呢。这就对了,多好的身体条件,再划一届奥运是没有问题的。”

  “把你得意的!又不是你训练出来的。”杨琼还在抚弄长发,正眼也不看,“充其量就是发现了一个能划水的小姑娘,连启蒙都称不上。亏你总拿出来吹嘘,什么慧眼识珠。”

  “怎么说是吹嘘呢?古人云: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如果不是去划水当运动员,姚秀萍顶多就是一个打工妹。呵呵,高个儿的打工妹。”

  杨琼嗤嗤地笑:“又来了,还扯上伯乐了。就是一个中学体育老师,伯乐什么呀?”

  秋生闷头不语了。话不投机,杨琼扭身往房内走,丢下一句话:“明天我们微信群里有活动,到郊外登山。吃饭的事自己解决啊。”房门关上了。

  秋生脑子里满是混沌,胡思乱想了一会,将电视关了。他放轻脚步推开房门,凑到老婆的床边,要将身子贴上去。杨琼伸出手,将他推开:“一边去!马上五十岁的人了,还想着这个事。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秋生被浇了一盆凉水,冒出的一点欲念瞬间被掐灭了。秋生只得轻脚走出来,顺手掩上房门。到了书房,秋生将自己放倒在床上。

  其實,中年夫妻分床,已是大众,如此而已。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窗外的雀鸟在树杈间跳跃,叽叽乱叫。屋内阒然无声,无疑,老婆杨琼已经出门,伴着一群大妈们游山玩水去了。

  秋生猛然记起一件事,立刻穿衣起床,急急地出了门。

  什么事呢?简单地说:一场熊孩子的打斗,秋生发现了一个练摔跤的坯子。

  新区有个江滩公园,紧靠汉水边上,来此休闲的人众多,终日不绝。秋生只要有了空暇,必定要到江滩遛弯散步,已成习惯。那天,秋生到公园转了转,有些累了,就着石凳子歇息。朦胧中听到小孩喊打的呵斥声,睁开眼睛看,在垂柳林子里,一群半大男孩围住一个卷毛小子叫骂。不时地有脚伸出来,作势蹬踢。卷毛小子皮肤黝黑,骨架单薄,嘴咧着微笑,不停地闪躲,居然没有挨上一拳一脚。秋生认识,这伙打人的是本校的学渣,令校长到老师都感头疼的主儿。打群架是他们常演的戏码。秋生预感卷毛小子要吃亏,准备出面制止。一阵混乱响,有人噗噗倒地。待秋生贴近时,战斗已经结束。四个熊孩子被摔得满嘴是泥,呻吟不止。领头的虽然还能站立着,脚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脸上是惶恐万分,正眼也不敢看面前的卷毛。卷毛小子说话了:“你们再这样欺负人,我可要真摔了。”地上躺着的立刻爬起来,一哄而散,跑得没了踪影。秋生大感诧异,细问才知道,卷毛叫樊小辉,也是本校的学生,懂得摔跤,跤法传自其舅舅。秋生心动,萌生了举荐的想法。他联系了朋友,邀请体校的老师前来考察这个孩子。

  秋生赶到街心路口,望着来往奔走的人流,寻找自己要等的人。两声喇叭响起,一辆皮卡车的窗口探出了半截身子:“老黄,看过来,在这里。”

  秋生见了,满心高兴,正是要等候的人——朋友大陈。秋生快步过去,开门上车。

  大陈向副驾上挑挑拇指:“阿哲老师,市体校的,主管摔跤。”

  “幸会。”秋生捏住阿哲伸过来的手轻晃两下,瞅着大陈,“老陈啊,这辆破皮卡,有损你的形象啊。”

  “已经不错了。一路颠簸,得亏这家伙皮实,没有散架。”大陈笑。

  客套几句后,大陈问:“老黄啊,今天怎么安排的?”

  “两位是先逛逛新城区呢,还是直奔主题呢?”

  阿哲摘下墨镜:“满地的灰尘,路上拥挤不堪,新区就不逛了,直接见那孩子吧。”

  “老黄啊,别人都是送孩子到学校面试。你却是一个电话将我们招来,行三顾茅庐之礼啊。”大陈抱怨,“我是看你老哥的面子;阿哲老师听说了姚秀萍的故事,很感兴趣,他可是看着姚秀萍的面子来的哦!你得好好的招待我们。”

  秋生连连点头:“应该!应该!保证两位大有所获,不虚此行。”

  大陈笑了:“老黄,你经常吹嘘你们新区有三宝:‘前街的蒸包后街的藕,漂亮姑娘河街有。正好现在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该死该死!两位还没有用早餐的。这样吧,我们先用早点,然后再办事。”

  皮卡车启动,七弯八拐后,停在一家早点铺子前,店主人笑脸迎了进去。秋生寻了个临窗桌子,三人坐下。秋生要了三碗排骨藕汤,一屉肉馅蒸包。片刻之间,红木盘子托着碗碟上来,摆放在桌面上。藕汤上撒着葱花,香味飘溢;肉馅蒸包圆鼓硕大,在瓷盘上堆成塔形,热气袅绕。三人掂起筷子,将海碗捧着,吱吱地喝汤。

  大陈脱口而赞:“不错!有味道。”

  阿哲将包子掰开,腾出一团热气。他是北方人,钟情于面食,蒸包皮薄馅丰,他很高兴!

  大陈眼睛斜掠秋生:“这里只有两宝,哪里有第三宝啊?”

  秋生轻咳一声,指着忙进忙出的媳妇:“那个不是吗?她可是地道的河街姑娘,刚嫁过来不久,一等一的少妇啊。请老弟用眼光测评一下,我老黄说了假话没有。”

  “刚才送藕汤时没有注意的。”大陈说着话,扭转头盯着小媳妇看了几眼。恰好少妇从厨房内出来,正好落到大陈的眼眶里:面庞隽秀,眼眸清澈;袖口高绾着,胳膊细长白嫩。腰上扎着翠花围裙,弄得胸脯挺起老高。小媳妇猛然间发现有客人打量自己,有些不自在。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红晕,挂在了脸颊上。秋生的脚在桌子底下蹬了一下,大陈猛觉自己失态,连忙收回眼光,低头喝汤。

  阿哲小声评价:“地道的江城美女,老黄的话一点也不假。”

  樊小辉的家在汉水边上,皮卡车出了主城区,到了城郊结合部。秋生遥指柳林中隐现的村落:“那里是滩头村,矮平房的是樊小辉的家。”

  无路可走了,皮卡车停下,三人下车步行。

  大陈手搭凉棚看了看:“从这里到学校,还是蛮远的啊。”

  秋生点头:“小辉的爷爷在街上租了个铺子,修补车胎。孩子早出晚归,都是搭乘其爷爷脚踏三轮车来回的。”

  阿哲问:“小家伙的文化成绩咋样啊?”

  “不咋样!”秋生苦笑摇头,“写出来的字,个个都是跳了楼的,摔得歪七八扭,被他捡着了,码放到本子上去了。”

  大陈、阿哲哈哈大笑!路旁的飞虫受了惊吓,纷纷然窜出草丛,摇着翅膀逃走了。

  大陈问:“老黄,你说这个孩子有蒙古族的血统,究竟是么回事啊?”

  “他爹老子有本事啊!赚了个内蒙的老婆。”秋生笑,“他的爹也曾是我的学生,早早地辍了学,独自外出闯荡。不知啥时候到了内蒙呼市,认识了一个蒙古族的姑娘。两个年轻人情到浓处,便结婚生了这个蒙汉结晶体。”

  大陈大笑:“蒙汉结合,基因优化,有科学证据的。老黄,就是因为这,你就认为小家伙能摔跤?没有看走眼吧!”

  “不会的!我这个伯乐不是白给的哦。”秋生得意地仰头,用手画了个大圈:“新区这个地方,毗邻汉水,山明水净,风水宝地。能不出人才么?你以为只有一个姚秀萍?!”

  大陈转头看向阿哲:“你看看老黄那个模样,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呢!”

  阿哲微笑:“见到了孩子,就知道老黄的话是真是假了。”

  风从林子里过来,吹散了暑氣。村落很小,老房子错乱而立,显得破败。因为是要拆迁的,没有人愿意花钱修缮整理。樊小辉家的门开着,秋生探头往里看,不见人迹。遂扯着嗓子呼喊了几声。有人应答,走出来一个老年妇女。看到秋生三人,老妇人一脸惊讶。

  “您是奶奶吧?我是樊小辉的老师,姓黄,小辉呢?”

  “是老师啊!不消说,这个小子必定又犯了错误。我就去喊他回家。”

  秋生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们是来看看您孙子的。”

  奶奶似乎不相信,满脸的焦躁情绪。弯着腰,小跑似的找孩子去了。

  大陈笑:“看看!你把人家吓得,以为是来堵门算账的。”

  三人站在树荫下,张望着说话。阿哲忽然手指跑来的一个身影:“那个孩子是吧?”

  “不是他还有谁呢。”秋生点头。

  身影靠近了,秋生笑:“这小子,从来就没有好好地走过路,光会跑。”

  男孩到了近前,奶奶被落在老后,弯着腰,气喘吁吁的跟跑着。秋生招呼孩子拢来,用手抚弄樊小辉的卷发,一如老僧加持弟子一般。

  “星期六不待在家写作业,乱跑什么啊。”

  樊小辉仰头看,显得很温顺:“作业已经弄完了。羊在圈里叫唤,它想出去啃草呢。我牵着它出去玩了会。”

  “哪来的羊?啃什么草?”

  “我养的草原羊,我妈弄给我的。”

  樊小辉的奶奶已经到了,口里抱怨:“这孩子,不喜欢读书,成天记着他的羊。从学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羊。玩够了,才弄他的作业。”

  秋生忽然意识到,孩子必定很孤独,需要一个玩伴。那只草原羊,就是他唯一的伙伴。

  “羊呢?”秋生鼻头有些发酸。

  “奶奶栓好了。”

  秋生“嗯”了声,指着阿哲:“小辉啊,这是阿哲老师,很会摔跤的。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摔跤的本事。你得听话,阿哲老师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吗!”

  樊小辉看看大陈和阿哲,明白了是老师请来的客人,遂点头答应。奶奶进屋,搬出几只凳子,招呼客人坐下说话。奶奶又要进去拿瓜果招待客人,秋生劝止。阿哲将樊小辉领到一片树荫处,让他并脚直立着,眼睛平视,胸脯挺起。奶奶大睁着眼睛,看着孙子,也看着阿哲,很是惊讶。阿哲从兜里拿出软尺,从樊小辉腰腹量起,而后是胳膊,胸脯,肩部。在脚腕、小腿处,阿哲测得最细致。阿哲掏出一个小本子,将数据一一记下。将本子揣进兜里后,阿哲指挥小辉做一个深呼吸,而后缓慢吐出。一连三次,小辉一一照做。

  停了片刻,阿哲笑着问:“你能做一个抱摔的动作吗?”

  小辉有些迟疑,看向自己的老师,似乎等待许可。秋生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樊小辉收回眼光,脸上没有了笑,顷刻间严肃起来。秋生很惊讶,觉得这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瞬间成熟了,成了个半大的小伙子!樊小辉扫视面前高大的身躯,眼神定格在阿哲的下盘。他将身子微微下蹲,舒展开双臂,猛然前扑。手臂锁住阿哲的右腿,使了一个别的技法。右肩顶住阿哲的大腿内侧,猝然加力,试图摧动阿哲的重心,使其偏移。阿哲顺着劲,撩了一下右腿,卸掉了别劲。樊小辉没有成功,立刻松手后仰,将身子团着,滚动两下后站立起来。

  阿哲喊了声“停”,眼睛转向秋生:“就到这里吧。”

  秋生将樊小辉招呼过来,用手捋捋小辉的卷毛:“好孩子,老师没有错看你。想跟阿哲老师练摔跤吗?”

  樊小辉点头:“他真厉害,我用尽了力气,就是摔不倒。”

  “你长大了,有了气劲,就摔得动了。”

  离开滩头村,三人回到了皮卡车上。阿哲说话了:“老黄的眼光不错,是个练摔跤的苗子。给我三年的时间,保证他能进到省队去。以后如何发展,我就無法预测了。”

  秋生十分高兴,抚掌庆贺。大陈抓着方向盘,扭头斜了秋生一眼:“你兴奋得有点过了啊,老黄。我得提醒你啊,体校不属义务段的学校,学费是蛮贵的。这个小孩的家境我们也看到了,能负担得了吗?”

  几句话,兜头一盆凉水,浇得秋生哑然不语。

  阿哲沉默一会,微笑:“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的权限太小,只能帮到两点:可以将收费划入最低档;可以不用面试,随时前去入学。”

  到了返程的路口,秋生挽留二人吃午饭。大陈、阿哲婉拒:休息日,人人总有忙不完的事。秋生没有坚持,眼瞅着皮卡车走远,车影掩没在灰尘里。

  老城的后街,僻静得几乎被人遗忘。街道的拐角处,立着一间不像样的门铺。楣额上挂着一块招牌,“樊记修车”四个字,歪斜得有些夸张。不过,推车而来的客户们,看重的不是字牌,而是师傅的手艺。樊胡子做这行已经很多年了,手脚麻利,技术精湛。举凡补胎换螺钉之类,片刻功夫便可搞掂,不需要等候长久的时间。

  黄秋生走来时,樊胡子已经认出来了,急忙招呼孙子的老师。秋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撩起衣襟扇风。太阳被高房子遮着,落下了半街的荫凉。忽然,弄堂深处转出一阵凉风,两人同时呼喝:“好凉风!”

  樊胡子心内不安,脸上挂满歉意:“小辉又犯校规了?”

  “没有,没有。今天不是来告状的,是来家访的。”秋生笑笑,将考察小辉的事说了。

  樊胡子很高兴,双手不停搓动:“真是好事!这个孩子在他妈那边时,学过几手摔跤,他舅舅教的。他喜欢玩这个!放学回家,就独自一人在后院走圈,抱着树桩子摔打。”

  “他是在练习摔跤的技法。”秋生说,“樊师傅,小辉的爸妈是么样情况,能联系上吗?”

  樊胡子轻跺一脚:“早离了。他爹老子到处打工,居无定所。一月有一次电话回来,好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有时候寄点钱,孩子学习上的事是从不过问的。”

  秋生“哦”了声,低头自语:“又是个只生不养的主儿,看来爹妈是指望不上了的。”秋生仰起头,“樊师傅,学摔跤是要花些钱的,不知道您老家底怎样?”

  “积蓄是没有的。”樊胡子苦笑摇头,“不过,我们住的那一片已经被征用,房子肯定是要拆迁的,政府有相应的补偿。小辉的学费应该是够了吧?”

  “想法倒是蛮好的。只是补偿的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手。小辉等不起啊!

  樊胡子听了,脸上涌现忧虑之色,望着秋生不发一语。默然片刻,秋生起身,笑说:“好了,我知道您老的家底了。天无绝人之路,总可以找到办法的。”

  樊胡子满脸愁云,目送着老师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杨琼回家较晚,见屋里没有亮灯,口里喊了一声:“秋生。”书房里传出应答。杨琼放下背包,走过去,推门进去,将灯打开。她吓了一跳!秋生斜靠在床衬上,眼睛望着墙壁,虚虚的,愣愣的,不发一语。

  “怎么了?病了?”

  秋生不语。杨琼更加慌乱,坐在床沿边,将秋生的头揽过来,抚弄着秋生的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吓我啊!”

  秋生自说自话:“好好的一个练摔跤的苗子,就这样错失了机会啊!”

  听完秋生白天的故事,杨琼嗤嗤笑了。

  “多大点事,那是人家的孩子,练不练摔跤是人家操心的。你着急什么!”

  “这个孩子比姚秀萍更有潜力,很好的苗子。就是因为家里缺钱,练不了,可惜啊!”

  “你呀,就喜欢图虚名,什么伯乐,什么千里马。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杨琼说,“我有个远房的表哥朱老板,搞装潢的,公司开得很兴旺。经常雇两个私家车,插着招牌,满街上跑广告。你那个学生的爷爷不是骑三轮车么,每天来往城乡的,也可以这么做啊。朱老板心好,很愿意帮衬人,何况我们沾着亲,好说话。两全其美的事,肯定行。签一个三年合同,完全可以支助孩子三年学费的。”

  秋生手拍床衬,高声叫好,立刻要掏手机打电话。杨琼骂道:“犯神经了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搅扰人家的梦么?”

  秋生嘿嘿笑:“你回房休息去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拜望朱老板。”

  “不回房了,今晚就在书房里歇。”杨琼的声音极为柔和,窗口进来微光,看得见其妩媚的模样,“等着,我去冲个凉水澡,马上就来。”

  秋生一阵恍惚,笑了。

  责任编辑:高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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