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黄沙棕扫把:传统手艺编出幸福生活

时间:2023/11/9 作者: 三月三 热度: 20568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小时候在唐诗中看到了一幅极富诗意的渔家生活画面,一种让人垂羡的隐者生活场景,也对蓑衣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制作蓑衣的材料,便是我们南方人生活中常见的棕榈树上的棕皮(亦称棕衣)。

  棕榈的用途很多,舒展的叶子可以作蒲扇;叶鞘的棕皮可以编织成棕衣,防水保暖;搓成棕绳,结实、不腐烂;做成床垫,吸汗透气、冬暖夏凉;做成鞋垫,吸湿、除臭;扎成扫把,结实、耐用;编成棕箱,美观大方……棕皮还像纱布一样,用来过滤汤汤水水,可以重复使用,绿色环保。

  棕编制品,古来有之。始于三国时期,至今已有1700余年的历史,是我国民间艺术的一朵奇葩。唐代韦应物还有用棕榈做蝇拂的著名诗句:“棕榈为拂登君席,青蝇掩乱飞四壁。文如轻罗散如发,马尾牦牛不能絜。”这些在现代工业不够发达的年代常见的手工制品,如今几乎销声匿迹,能看到的也许只有棕扫把了。

瑶山割棕人



  在大瑶山里曾经流传着一句俗话:“家有千棵棕,儿孙不会穷。”

  走在桂林市临桂区黄沙瑶族乡翻水村的田头地角,经常可以见到一棵棵笔直挺拔、亭亭玉立的棕榈树,也经常可以看到割棕人忙碌的身影。

  秋天来临,棕树上的棕皮长厚了,割棕人就要拿刀将层层包裹生长在树干上的棕皮割下来,沿着棕皮底部一片片切割剥离,剔去扇形状的叶和茎,留下毛茸茸的棕皮,放在太阳下晒干,挑回家制作棕扫把。

  常言道:人怕伤心,树怕剥皮。

  小时候,看到有人在给棕树剥皮,我总会心疼地问:“为什么要剥皮?树会不会死呀?”

  “棕树不剥皮,长不大的!”割棕人忙碌着头也不抬地回答。

  多年以来,我一直弄不明白:棕树不剥皮能否长大?

  63岁的周桂凤是翻水村割棕皮的一把好手,她告诉我们,割棕皮是很有讲究的。每一片棕叶的叶鞘都长着一块棕皮,要用磨得锋利的刀将棕皮一层层剥落,一般每年采剥一次,棕榈树便年年长高。棕榈树一般要在树高1米以上、茎粗40厘米左右,才可以采剥棕皮。树龄过小采剥,会导致死树;树龄过大、久不采剥,既影响棕树生长,又影响棕皮的产量和质量。

  割棕是件很辛苦的事。必须先把棕树的枯枝烂叶及周围的荆棘收拾干净,然后才割棕皮。要是遇到高大的棕树,还要就地取材搭好木架子,爬到架子上去割,很耗体力。

  割棕还有一定的技巧。先要用棕刀沿着树干割一圈,叶鞘的地方要用力将其割断,又不能伤到树干。还要把棕皮沿叶鞘的一条边用刀自上而下割开,才能将一片棕皮从树上剥下来。

  会割棕的人一天能割好几十斤甚至上百斤棕皮,而且在棕树上留下的刀痕整齐漂亮;不会割的人不仅割的棕皮少,且留下的刀痕乱七八糟,甚至还会割伤棕树。

  魏福保,今年65岁,不仅会割棕、制作棕扫把,还擅长写诗作联。他告诉我们棕树皮虽然每年能割一次,但切不可下手太狠割掉它的嫩棕皮,如果把棕树皮割到露出了白芯,到了冬天它就会被冻死,因为每一片棕皮就像一件衣服,为棕树保暖御寒。想起以前有些人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狠剥棕皮而不顾棕树的死活,他还曾经写过一首打油诗:

  丝丝缕缕满园棕,

  年年采割爱意浓。

  劝君莫做绝情事,

  留足棕衣好过冬。

  工间休息的时候,魏师傅点燃一支烟,口中慢慢吐着烟圈,将一个关于棕树剥皮的对联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

  传说古时候有位书生进京赶考,路上被强盗洗劫一空,饥寒交迫,只得乞讨。书生来到一户财主家门前,财主看到他一副穷相,不屑一顾,想出一副对联来取笑他:“棕树剥皮成光棍。”书生知道财主有意讽刺他,略思片刻,立即对出下联:“花椒开口见黑心”,生动形象地道出财主的黑心肠。

  棕树每年割一次棕皮,割了又长,长了又割,年年岁岁,细水长流,是山里人的“摇钱树”。真是应了那句俗话:“家有千棵棕,儿孙不会穷。”

棕衣裹满树 扫把满堂屋



  有谜语云:“往昔摇曳在棕园,今日悄行庭院间。俯首折腰亲大地,摇头晃尾拜青天。”谜底就是:棕扫把。

  扫把,延续千年的日常生活用品,清洁了千家万户。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手工制作的棕扫把因选料、制作工艺烦琐,在人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又因其韧性好,耐水性强,绿色环保,价廉物美而延续至今。

  “我家门口有蔸竹,远方客人进我屋;茶壶无茶就喝水,鼎锅无饭就吃粥。”在翻水村,古老的木楼里堆满了刚采割回来的棕皮和做好的扫把。74岁的陈美英正在忙碌着扎棕扫把。看见我们到她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热情地招待我们,拿出自家种的黄瓜给我们解渴,并唱起了山歌,用瑶乡人最淳朴、最热情的方式欢迎我们。

  满头银发的她依然手脚麻利,做了20多年棕扫把,已经是村里名副其实的“老师傅”了。“别看扎扫把简单,其实是个细致活!” 陈美英一边忙碌一边和我们谈起扎棕扫把的“板路”。

  小小一个棕扫把,看似简单,其实制作要经过好几道烦琐的工序。

  制作手柄。选取一根圆直、光滑的竹棒,刨光,在下端钻一圆孔,把一根约20厘米长、中间稍大、两端尖锐的竹签插入圆孔中(现在多采用塑料棒作手柄)。

  卷把。把棕皮铺平整理好,剪成块,卷成喇叭筒状,并用细线捆绑好;把捆绑好的“喇叭筒”穿到手柄的竹签上,并将其上面一端绑在扫把柄上,一个扫把需要将五个“喇叭筒”穿在竹签上排成一排;每个“喇叭筒”里面需要包裹一些棕丝等填充物,让扫把更加结实。

  定型。将五个“喇叭筒”和手柄固定后,用专用的“牛鼻铁针”穿上线进行缝编,将“喇叭筒”和手柄连在一起,这样就更牢固了;再将扫把底部的棕毛撕开,用棕篦子梳理,最后用剪刀修剪整齐,一个棕扫把就完工了。

  虽然制作工序较为烦琐,但一个熟练的师傅一天也能做六七十把,收入颇为可观。黄沙瑶族乡在精准扶贫工作中,因地制宜打造棕扫把特色产业,带领群众脱贫致富。

  翻水村的村民们在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的劳作中,将祖祖辈辈种植棕榈树和制作棕扫把的技艺薪火相传。

  “正月种竹,二月种木,三月四月种苞谷;五月种谷,六月种粟,七月八月收稻谷;九月割棕树,十月收苞谷,十一二月炕腊肉。”“棕衣层层裹满树,做得扫把满堂屋。”几百年来,勤劳智慧的瑶乡人民把一年四季的农活编成山歌,代代传唱,唱出了劳作的艰辛,也唱出了生活的闲适。

  瑶乡的棕榈树,用其特有的方式将自己身上裹着的层层棕衣无私地奉献给瑶乡人民。人们与棕榈树的情结,也许就像棕衣上的纤维,丝丝缕缕,相依相偎。

  我们离开瑶乡的时候,路边的棕榈树依然是那样葱翠挺拔,在默默地守望着瑶山人祖祖辈辈的家园,守望着那一片繁衍生息的土地……

  作者简介:雷金息,广西桂林市人。中国摄影家协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中国音乐文学学会、桂林市作家协会会员,桂林市青年文艺奖获得者,多家杂志专栏作家。拍摄出版《中国传统村落》系列丛书。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