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移生

　　

　　我和老婆是做小生意的，为了省钱，就在城中村租了一间比较简陋的房子。一天深夜，我和老婆抱着半岁的儿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火光冲天，并有一股刺鼻的浓烟飘进来。我意识到不妙，赶紧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住在隔壁的房东。房东一脸慌张地对我说：“楼下失火了，马上要烧到这里来了，快逃命吧！”说完这话，房东转身就“蹬蹬”往楼梯跑去。

　　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紧张，连忙转身去拍了拍老婆说：“不好了，失火啦，快起来吧！”

　　然而，叫了半天，老婆才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呵欠，有点气愤地说：“深更半夜的，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呀？”

　　我拍了拍急剧跳动的胸脯，说：“楼下失火了，你还睡得着吗？”

　　老婆一听说失火了，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连外套也顾不得穿，就着那身吊带衣快速把儿子抱给我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呀！”

　　我抱着儿子转身就往大门冲去。然而，刚走出大门口，就看到楼梯下面一片通红，楼梯的木扶手也烧着了，滚滚浓烟向这边扑来。我见没有出路，就退回到屋里，并关上房门对老婆说：“楼梯着火了，咱们下不去了。”

　　老婆一听，马上把我拉到窗户那边，指着下面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说：“你从窗户翻到围墙上，再跳下去。至于儿子，我用绳子把他绑着放下去。”

　　我觉得老婆这个方法不错，就转身拿来绳子把儿子给绑着，然后爬上了窗户。一会儿，等我从围墙上跳下去后，老婆用绳子把儿子放了下来。我接过儿子，对老婆嚷嚷道：“火要烧过来了，你快下来吧。”

　　老婆朝我点了点头，说：“马上就来。”然后将脑袋缩了回去。我在楼下等了半天，不见老婆下来，正在纳闷。这时，老婆突然从窗户里伸出脑袋说：“快让开，我要扔下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顶飞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了脚边。是什么呀？我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床被褥。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关头了，别人都只记得逃命，老婆却还惦记着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想到这里，我气愤地冲老婆喊道：“还要被褥干什么，快下来呀！”

　　不料，老婆却气喘吁吁地说：“你懂个什么，等下没地方睡了，被褥可以用来打地铺嘛！”说完，又缩回屋子里去了。几分钟后，楼上又扔下来一袋衣服、一个背包、一些鞋袜，还有儿子的几包尿不湿。接着，又是筷子、砧板、衣架、水杯。这些东西像下雨一样，在地上乒乒乓乓的响了一阵，滚得到处都是。过了一会儿，老婆又把家里的塑料桶和一个小木凳扔了下来，可是由于房子太高，那东西一落到地上马上摔成了碎片。见此情景，我怒不可遏地冲老婆大声吼道：“你在干什么？难道想把家里的东西都扔下来才满意吗？”

　　老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这些东西可是我们花钱买的，如果被大火给烧了，多可惜呀！”

　　我见火苗已经蹿到二楼顶了，懒得跟她啰嗦，就用命令的口气说：“还在磨蹭什么，赶快给我下来！”

　　老婆说：“好的，我马上下去。”说着，又把脑袋缩进去了。我在楼下等了半天，见老婆还没有下来，就着急地喊：“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下来？”

　　只听老婆在屋里回答说：“我在穿衣服啊！”

　　我差点要晕倒了，连忙骂道：“你是不是缺根筋呀，都这个时候了，还穿什么衣服。”

　　又等了一会儿，老婆仍然没有下来，我又急着喊道：“你到底在屋里干什么？！为什么还不下来？”

　　这时，只见老婆从窗户露出头来，手上举着一件外套说：“你不是不要我穿衣服吗？所以我只好把衣服脱了。”

　　（责编/吴玉富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