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鬼客
夕阳如血,夕阳的余光照在阳清风的脸上,他脸上的轮廓英俊而苍白,苍白的就像是用远山的冰雪塑成的。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他那苍白的脸颊流下,最后滴在他的胸前,他胸前的衣服几乎都已被泪水湿透。
在他的面前是曾经建筑雄伟,但却已荒废很久的名剑山庄。山庄大门上的朱漆已剥落,露出已被虫咀的木门,他的目光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那朱漆剥落已被虫咀的大门。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看来是那么的痛苦,疲倦,憔悴。
凤飞飞站在阳清风的身后,她的秀眉微频,眉宇中露出一些淡淡的忧愁,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目中充满了无限的情意与爱怜,在静静的凝注着他。
她的服饰淡雅,头发光亮而柔软。她的眉毛如翠羽般的美丽,皮肤也如白玉般的光洁,她的美丽清雅而脱俗,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令人心醉的风韵。
阳清风依然静静的站在山庄的门前,神情悲切,身如雕像,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里却在默默念道:“爹,妈,孩儿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们来了。”念道这里,他在也忍不住了,“扑通“声响,他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那朱漆剥落的大门前,泪水也如泉涌般的流了出来。
看到阳清风痛苦的表情,凤飞飞的眼睛也已湿润,她的心便如刀割般的疼痛。
“咚咚,”两声响,阳清风磕完了两个响头,就已站了起来,一步一个台阶的走到了大门前,门被推开,他抺了抺了脸上的泪水就已走了进去……
宅院萧疏,长廊寂静无声,院中到处都是断砖破瓦,昔日高朋满座的厅堂,今日已是三面墙垣倒塌,倒塌的墙垣上面零零落落的堆着一些已腐蚀的歪梁折柱,看到这些,阳清风不由的心中十分凄惨,忍不住掉下泪来。
穿过已被泥泞和落叶掩没的青石小径,走过破烂不堪已长满苔藓的颓墙环壁,来到了后院,后院似乎比前院更加凋零破落,院中古树参天,终日不见阳光,苔藓盈庭,满目的野蔓荆棘与蒿草更加衬托出后院的凄凉与残破。
夕阳已没,黄昏也已渐渐暗淡,院中无声无息,死气沉沉,阳清风来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土坯前,土坯是一座孤坟,孤坟前立有一石碑,石碑高有七尺,宽有三尺,上面镌刻着一行大字与几行小字,大字一行镌道,“名剑山庄阳氏三代计八十四中人之墓,”看到这行大字,阳清风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眼中泪下。
他倒身下拜。凤飞飞默默的来到了石碑前,取出香烛烧纸黄钱,拿出火石,将香烛点燃,纸钱烧化,也缀泣起来。
借着火光,阳清风擦去石碑上的灰尘,石碑上的小字便显露了出来,只见上面镌刻着“明洪武三十一年七月九日,朝县境内西南方向,名剑山庄,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名剑山庄大小八十四口人,全部被杀,山庄钱财被洗劫一空,此案经官府查探,系江湖仇杀所至”。阳清风看到这里,已是泪似水流,心如刀搅,忽然间大叫一声,汽满填胸,已昏绝于地。”
阳清风悠悠醒来时,见天上已是明月新生,繁星点点,他看到自己是躺在一片干草之上的,身上盖着从凤飞飞身上脱下的衣服。显然是已昏绝良久。
此时凤飞飞正垂着头,目光幽幽瞧着他,
她的眼中已尽是晶莹的泪水,目光中却充满了关怀。见他醒来,凤飞飞用衣袖拭了拭自己的眼泪,海水般的眼波中才稍有欢喜之意。
阳清风爬将起来,爬到了石碑前,止不住泪如雨下,又凄凄惨惨的失声痛哭起来……
凤飞飞来到了阳清风的身边跪了下来,她将手里的布包慢慢的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与酒一一拿了出来,递给了阳清风,阳清风眼含着泪水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石碑前,将酒怀倒上酒,用双手举起两个怀子,啼哭道,“爹娘在上,孩儿敬您二老各一杯,”话说完双手一扬,就已将两杯酒倒洒在了地上。
凤飞飞默默地将酒倒上,阳清风又将酒杯举起道,“大哥,大嫂,我也敬你们一杯”说完又将酒倒在地上,凤飞飞又将酒倒满,她看了阳清风一眼,见他已望着石碑发呆。
往事虽然不堪回首,但却常常像恶梦般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幸福的家庭,快乐的童年,这些就在他11岁那年,全都改变了,父母及哥哥的惨死,甚至还有嫂子和姐姐被人污辱后在杀死的场面,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一个永远也无法摘除,无法抹去的巨大毒瘤一样,深深长在了他的身体,长在了他的心里,虽然这个充满着仇恨的毒瘤,每天都在残害他的心灵,但却也能将一个人的潜力全部发挥到极至,无数次的危急时刻,无数次生与死的交替,正是这个奇异的毒瘤,使的他的意志更坚强,反应更敏锐,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正是靠得这个充满着仇恨的毒瘤。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毒瘤。
“啪”的一声,阳清风手中的杯子,已被他捏的碎成了数片,酒杯的碎片已扎进了他的手掌,鲜血沁出,看到自己的鲜血,阳清风的心里忽然没有了疼痛,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夜色渐深,已是三更时分,时值深秋,天气却阴云变幻莫测,刚才还是星光满天,十分晴朗的天空,竟然在这瞬息之际变的阴云密布,黑雾迷空,而四周景物也是如泼墨般的漆黑一片,目不可及物。
有风吹过,院中的杂草野蔓便发出不绝于耳的沙沙之声。
阳清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用左手摸了摸凤飞飞刚给他包扎好的右手,正要说话,陡然间,一声极其凌厉的惨叫声,在静夜之中,划过浓浓的夜色,传出很远……
惨叫之声凌厉凄惨,似乎叫声中有着可以将人的魂魄都撕裂的恐惧之意,声音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发出,声音回挡,犹如有个狼群同时嗥叫一般,令人听来毛骨悚然,十分可怖。
声音似乎是从前院传来的,听到声音,凤飞飞的双手陡然间抓住阳清风的衣袖。
她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手中已有冷汗沁出,脸上也露出恐惧神色。
阳清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惊慌。道:“我们去看看,”说完,便拉起凤飞飞,施展轻功,两人便如箭般的向前驶去。
顷刻之间,两人就已到了前院,由于院中太大,无法确认刚才是那儿发出的声音,两人的身形慢了下来,怕凤飞飞害怕,阳清风依然紧紧的拉着她。
就在这时,蓦地,又是一声极其凌厉的惨叫之声,声音传来,显然就在不远之处,听到声音,阳清风拉着凤飞飞,加快身形,几个起落,就已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看到大树之下有个人影,阳清风不由的走了过去,突然间,阳清风的脚下一个跟呛,收势不住,向前急走了几步……
他的身形猛地停住不动,原来他的脚下现在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阳清风向后退了一步,松开凤飞飞的手,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擦”的一声,火花一闪,照亮了地下,凤飞飞在阳清风的身后一瞥之下,“啊”的一声,便已吓的大惊失色,魂飞魄散。浑身有说不出的难受,连退了数步。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只见阳清风刚才踩着的竟然是并排着的两具尸体,一个尸体满脸都是鲜血,看不出像貌,最恐怖的是尸体的喉咙上竟然有两个血洞,阳清风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两个血洞竟然是两个牙印,显然此人不知是被什么动物咬破喉咙,且被吸光鲜血而死。而另一具尸体却是不知被什么利刃剖开,露出里面的五脏六腑,惨不忍睹。
看到这儿,阳清风只觉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头皮都有些麻了起来。
他侧头想了半响,实在想不出世上竟有什么动物会吸人鲜血。在看大树之下的那人,入目之处,阳清风又是一惊,只见那人原本十分清秀的一张脸上,已因恐惧而扭曲的十分可怖,一双眼睛突出的如死鱼般的眼睛一样,就像是在突然间遇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但那人的身上却没什么伤口,只有头上的头发却是被人连根拨起,扔在一边。显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夜凉如水,漆黑如墨的院中寒意已越来越浓,阳清风站起身来,忽听得空中传来几下阴恻恻的怪笑之声,声音传来,虽然不大,但声音夹杂着风声之中,缥缥渺渺,断断续续,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使人听来不禁毛骨悚然。
闻得声音,阳清风不禁吃了一惊,他右手紧握剑柄,定了定神,环顾一下四周,朗声道:“何方高人,既已来到此处,何不堂皇现身。”
声音甫落,忽然间又响起一阵阴恻恻的怪笑之声,声音响起,似在左边,又似忽然在右边。犹如阴间的群鬼号泣一般,令人捉摸不定声音是从何处而来,而整个大院也在这声音传来之时,忽然变的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可怕,人在院中,如同置身于阴曹地府之中。
阳清风见良久无人现身,冷享一声,右手五指紧扣剑柄,双手暗聚真力,此时的他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又朗声接着道:“阁下既然喜欢鬼鬼祟祟,差于见人,那我阳某人只好……”
。一言未毕,突然间阳清风一个斜身,右足脚尖一撑,他的身子顿时如一只大鸟般的,斜掠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已疾如闪电般的向他身后的一棵树上扑去。
只听“哗”-的一声响,阳清风的身子,已钻入了树叶之中,就在这时侯,他猛觉头顶风声飒然,已有一件兵刃袭到,阴风掠劲,竟然十分生疼。
阳清风吃了一惊,心知不妙,可现在由于他身在空中,脚下已无借力之处,闪已无可闪,退也固然不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伸出一抓,已抓住一根树枝,用力一拉,他的身体已借这一拉之力,犹如荡秋千般的翻了过去。
“呯”的一声巨响,那件兵器就已击到了那棵树枝之上,树枝经不起这一拉一击之势,顿时折断,一人也已随着那树枝落了下来。
阳清风身形落地,听的凤飞飞一声惊呼,她的整个身体就已扑到了阳清风的怀中,她的手臂不住发颤,牙齿也“咯咯”之响,原本十分美丽面庞,此时也吓的似秋后的黄桑叶一般。
阳清风见她如此害怕,不由的转过身来,看到身后这人,阳清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一股寒意,直透背脊,头皮都有些麻了起来,只见这人身披白色罩袍,白袍上却是血迹淋漓。有如木僵枯槁的一张马脸上,露出沾满了鲜血的嘹牙。充满了狰狞可怖之意。
但这人的身形却是十分高大,至少比常人高了数尺。只见这人在这样的院中一站,在静夜之中看来,恐怖无比,赫然竟像是传说中的僵尸一样。
看到此人长长的獠牙,阳清风忽然间想起了刚才那几具尸体上的血洞,他看看了凤飞飞,而此时凤飞飞目光也恰巧向他望来,眼睛里也有说不出的恐惧之意。显然,两人是想到了一起。难道世间真会有僵尸存在吗?
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禁毛骨悚然,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不,不可能的,世间不可能会真有僵尸的……
阳清风定了定神,尽力压住恐惧之意,道,阁下半夜三更,藏在在下身后,装神弄鬼,不知有何……见教二字尚未说出,突见那人一声怪叫,双手前伸,露出十根长长的指甲,满手也都是鲜血。他的身子就和僵尸一样直挻挻的平空飞了起来,突然之间,就已到了阳清风的头顶之上,既不出声,也不打话,双手直挻挻的一舞,长长的指甲便向阳清风的眼睛上戳去。
阳清风感到眼前白影闪动,阴风扑面而来,长长的指甲已将要触及面门。于是他身形一动,微侧相避,不料那人身子倏地从空中落了下来,直挻挻的一跳,竟然转过身来,几个起落,又已到了阳清风的面前,十指如利刃,由眼睛改为向胸中戳去,便在此时,阳清风左右手急握,做蛇头之状,待得那僵尸的手指离自己的胸中已有数寸之时,双手一翻,一招“点珠三式”闪电般的向那僵尸手背上点戳。
那僵尸见阳清风双手使出这一式来,忽然“噫”了一声,但却并没有闪避,双手依然前伸。只见“扑扑”两下,阳清风手指点到僵尸的手背上,却如同戳在了一块铁板之上,那僵尸倒是无事,阳清风的手指却是一阵酸麻,疼痛难当。
便在此时,眼看那僵尸长长的指甲已将插入阳清风的胸中,危急之中,阳清风不顾手上的疼痛,双手倏地一抓,就已抓住了那僵尸的手背,大喝一声,双手猛地一使劲,只听的“哧”的一声响,僵尸并陇的双手,就已被阳清风给生生的用力向两边分开,但绕是如此,僵尸的双手依然撕开了阳清风胸前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一块玉来……
看到这块玉,那僵尸陡然间发出一声怪叫,倒退数步,接着转身,一个跳落,就已到了凤飞飞的身边,凤飞飞一声惊叫,还未来的及躲闪,就已僵尸一把抓住头发,向后一拉,嘴一张,露出沾血的暸牙,就向金秋萍的咽喉咬去。
阳清风眼望之下不禁大惊,他身形掠起,就已到了凤飞飞的身边,见情况危急,左手伸出,也顾不得可行不可行,就已将僵尸的下巴托住,同时他的右手作掌拍出,“呯”一声,阳清风右掌已拍在了僵尸的脸上,奇怪的是,阳清风触手的感觉是那僵尸的脸,也如金属作的一般,十分坚硬,但阳清风这一掌的力量少说也有数十斤的力量,拍在那僵尸脸上以后,只见那僵尸一声怪叫,忽然间转身,几个跳落,就如一只负伤的袋鼠一般向西南疾驰而去,片刻间就已走的只见一个白点。
阳清风见那僵尸跳落竟然如此迅速,不觉十分诧异,他扫了凤飞飞一眼,见她无事,不觉心安,道,是人,不是僵尸,不待凤飞飞说话便拉着她展开轻功,也紧追而去。
两人施展轻功,已是离那僵尸越来越近,待追至一排破房之前,阳清风见离那僵尸已不足数丈,不禁加快脚步,“喝了一声,那里逃,”这时候,那僵尸身形倏然一闪,已不见了。
阳清风心想,那僵尸定是躲在了那排破房之中,他松开凤飞飞的手,放慢脚步,右手横在胸前,护住心脉,到了那排破房门口,将要探头。
陡然间,剑光一闪,一柄长剑自下向上斜刺阳清风的小腹之处,出手之凌厉猛悍,直是匪夷所思,阳清风一惊,急忙倒退数步相避。
蓦地里,青光闪动,长剑痴如闪电般的已指到了咽喉之处,阳清风大惊,急忙一个“倒铁板”上身成平躺之势。想要避开这一剑,殊料,剑到中途,剑尖抖动,长剑竟尔向下湾了过去,但见剑身微颤,发出“嗡嗡”之声,依然直刺咽喉。似乎出手之人已算准了他会使“倒铁板”之类的功夫躲闪刚才这一剑,竟然用浑厚内力压湾了剑身。
阳清风更是大惊,身体急忙卧倒,一个“懒驴打滚”待要站起,突觉后颈中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右足脚尖拼命用力一撑,身子已斜飞出去,这一下是从绝不可能的局势下逃得性命。
阳清风身在空中,接连几个翻身……就在这时,那人倏地一声大喝,就已将手中长剑朝着阳清风用力掷了过去。但见寒光闪闪,破空之声“嗤嗤”作响,长剑疾如弩箭离弦,流星过度,快的直无思量余地,转眼之间就已到了阳清风的背后。
恰在此时,阳清风身形落地,突听到凤飞飞一声惊呼,蓦然转过身来,却见长剑将要及胸,这当儿真是惊险万分,危急之中,阳清风无暇细想,右手伸出,双目瞧得极准,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捏在了剑面的无锋之处。长剑虽经捏住,但劲道依然十分凌厉,去势劲急,摧着阳清风的身体犹如在冰上滑行一般,又向前滑行了数尺,方才停住。
这几下交手,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一刹那之间,那人连攻了数剑,剑剑是致命的凌厉毒招。阳清风在生命决于俄顷的关头下一一化解,。攻是攻得精巧无比,避也避得诡异之极。
在这一瞬时刻之中,凤飞飞的心都似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她实不能信这几下竟是人力之所能,攻如天神行法,闪似鬼魅变形,就像雷震电掣,虽然过去已久,兀自余威迫人。
阳清风手里摄着剑,看到这把剑的无锋之处,心里也是震掝不已,刚才在那生与死的较量中,他的体力与劲力都已了挥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候,阳清风面前倏然一闪,一人就已到了他的面前,出于本能的反应,阳清风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借着剑上十分微弱的青光,阳清风看到这人身形魁梧,脸蒙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亮如寒星般的眸子
蒙面人来到阳清风的面前,话也不打一句,右手一摆,凌空已打出了一掌,阳清风对那人本是戒惧极深,早有防备。见那人一掌击来,掌势虽然未到,劲风袭胸,顿时感到气息沉浊,他不敢怠慢,左手一划,画了一个半圆护住胸前,同时足尖着力,已借这一掌之势飘身退后数丈。身在空中,同时朗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屡次袭击在下!”
蒙面人一击不中,赞了一声:“好身手,”犹如寒星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向着阳清风瞧了过来,同时问道;“你又是谁。”
阳清风道:“在下阳清风。敢问阁下夜闯寒舍,所谓何事”听到寒舍两字,蒙面人先是一怔,继而又道:“这么说来,阁下正是此间主人。”
阳清风道:“不错。”
蒙面人又道:“阁下与此间已故庄主是何关系。
阳清风道:“正是先父。
闻听此言,蒙面人蓦地大笑,笑声直振山野,声音直可穿金裂石,震得四下里山谷鸣响,显见那人内功极深。
阳清风不禁骇然,那人笑声完毕,随即用手一指石碑方向,一双亮如寒星般的眼睛陡然间精光四射,冷冷道:“十多年前,名剑山庄惨遭灭门之祸,阳家三代八十余口,无一人幸免,全部被杀,而阁下却不知从何处而来,却自称是阳家之后,真是荒天下之大极,可笑啊!”
阳清风脸色阴沉,横剑当胸,冷冷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又是纵声长笑,道:“名剑山庄,所藏宝剑与剑谱不下数百,你我心知肚明,彼此而已,”声犹未了,但见那人同时足尖一点,身体已猱身而上,身在空中,左手呼的凌空劈出一掌,跟着右掌又迅捷之极的劈出一下,道:“话不投机,言谈无用,接招吧。”
阳清风见蒙面人这几掌拍出,虽有先后之分,但掌力却是犹如几条活龙一般,相互交错,诡异之极,竟然同时如怒潮狂涌,排山倒海般的从空中压将下来,势不可当,不禁心下骇然,,他不敢正面直撄其锋,身形一侧,左掌顺势一带,剑光一闪,右手剑已斜着挥出,看也不看的便已刺向蒙面人的腰间之处。
蒙面人猛喝了一声:“好,”接着身形一挫,避开了这一剑,同时改掌为拳,快如闪电般的对准阳清风的面门打出一拳,阳清风待要招架,拳风已及门面,刮在脸上,竟然有如刀割。他见这一拳来的好快,躲避已然不及,危急之中,未及筹思对策,右手便举剑斜撩,这一下是两败俱伤之势,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蒙面人见阳清风使出这一剑来,不禁也是一惊,他这一拳倘偌打在了阳清风的脸上,只怕自己的手臂也已不保。一思之下,右手急忙向上一抬,只听嘶的一声,阳清风的这一剑已将他的半边袖子削下一截。
蒙面人猛地大喝一声,左手从下击出,接着右手向上一划,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变拳为掌,又已向阳清风小腹击出,
阳清风见对方一拳一掌来势汹汹,威力十分惊人,身形向后一跃,与此同时,右手提剑斜削,斜扫对方的咽喉,两人就已斗到一起。
两人这一斗在一起,凤飞飞身在旁边,瞧的眼花缭乱,心驰神往,但见长剑在阳清风的手中,忽而交在左手,忽而又在右手。长剑使来,剑法精妙如斯,犹如化朽木为神奇一般,刺、劈,削,扫,挑、点,缠、拍,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蒙面人的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
阳清风却是越斗越是心惊。他自从小时被人逼入深山老林,身在山中,一直苦练,十多年来,从来不敢有一丝怠倦。但这时他的每一剑不论如何凌厉狠辣,总是递不到蒙面人的身周数寸之内。他自从山中习成武功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高强的对手,这蒙面人不但拳脚招数精巧,内功雄厚无比,而且竟能以指代剑,用剑于无形。每一次发出,竟然能发出“哧哧”之声,威力十分惊人。
阳清风初时七成守御,尚有三成攻势,但斗到后来,蒙面人的圈子却是越拉越小,圈子越小,阳清风的长剑,越是不便施展,渐渐竟成了近身搏斗,此时阳清风唯有只守不攻,以图自保。就在此时,突地“啪”的一声,那蒙面人不知如何已拍在了长剑的无锋之处,但见这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经这雄厚的掌力一击,顿时化为寸许的二三十截,飞上半空,闪出点点青光。
阳清风猛吃一惊,倏地后退,左右手急挥,想要这些寸许的断剑化作暗器,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向蒙面人。不料,便在此时,那蒙面人忽然掠起,身在空中左右手突然间同时劈出,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交,两人互拼内力,顿时如胶粘般的粘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两人手掌这一相交,阳清风顿感对方的推将过来内力,有如长江大河一般,重重波波涌到,而且一道比一道猛烈,一波比一波强劲。
他幼时还不觉怎样,但时间一长,阳清风渐感体内真气不纯,后劲不足,不一会,阳清风的额上便沁出少许冷汗来。便在此时,蒙面人倏地大喝一声,运用“粘”字决,突然旋转起来,他这猛地一转,阳清风毫无防备,顿时就将阳清风的双脚带离地面,使得他的身体旋空。
阳清风本身内力就已提取不足,而蒙面人这么一转,使的他的身体无法借地面抗御,更是大祸临头,只见霎时之间,阳清风前胸后背的衣衫都已被大汗湿透。这时,蒙面人的身体却是越转越快,通过掌上的内力也是越来越强。阳清风身在空中,见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急中生智,口一张,“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已带着风声,射向蒙面人。蒙面人一见之下,不由的头一偏,就已闪了开去。
阳清风料得,痰一出,蒙面人躲闪之间,心神必分,心神一分,真气稍泄,就得一弱,就这么一缓,,阳清风猛地一催力,内劲立长,双脚就已借此机会站在了地面之上,内力相拼,将对方攻过来的劲力一一化解。霎时之间,两人便又成了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但两人互拼内力,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才以分开,过了顿茶功夫,阳清风感到体内的真气已如剥萝抽丝一般,已是油尽灯枯,越来越弱,不由得十分着急。
夜色将逝,空中云起汽清,黑雾消散,东方天际已渐发白,凤飞飞站在旁边,见阳清风的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身上的汗水有如雨浇。呼吸已越来越沉重。看到情势对阳清风十分不利。凤飞飞一声娇呼,拔出长剑,人已扑了过来,长剑飞起,化作一道白光,已朝着蒙面人的身后刺去。殊料,长剑刚碰到蒙面人的后背,凤飞飞的手臂突然间一震,半身酸麻,“啪”一声,长剑已掉在地上,原来,蒙面人此时内劲已布满全身,已形成一种护身罡气,一旦遇上外力相加,立时就会反弹出来。
阳清风见况不由得更是焦急,现在唯一使他强持下去的信念,就是阳家八十余口人的血海深仇未能得报。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就在这时,阳清风见凤飞飞身边白影一闪,已有一人,站在了她的身边,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来人竟是刚才的僵尸,凤飞飞看到僵尸,吓的惊叫一声,顾不得拣起剑来,已闪在了阳清风的身后。但她依然未曾忘记阳清风的危险,双掌一出,就已抵在了阳清风的背后。阳清风这一分神,体内真气不继,而对方的强大内力便乘虚而入,,正在这内息如沸,转眼间便要喷身血而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凤飞飞的内力也已转送过来,替他接了过去。
阳清风精神一振,硬生生的将这口鲜血压了下去,但对方攻过来的劲力何其强大,绕是经过阳清风的体内被化去一部分,与凤飞飞的内力一接触,正如纸鸢与狂风相抗一般,凤飞飞已“啊”的一声,整个身子被震得如若断线纸鸢,倒飞五六尺开外,喷出一口鲜血来。才力尽身落。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阳清风见况更是大惊,可是又苦于不能动弹,只得连喊,“飞飞,飞飞……”
阳清风这一开口说话,真气稍泄,对方的掌力又排山倒海的推将过来,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个僵尸,伸出长长的双手来,陡然间对着蒙面人的背后,凌空拍出一掌,他这一掌排出,掌力击在蒙面人的护身罡气上,蒙面人不由的大吃一惊,气势一弱,阳清风便已躲过这一厄。
与此同时,阳清风见有机可乘,大喝一声,提聚体内的残余内力,猛然一攻,这一下,是阳清风竭尽全力的孤注一掷,乾坤一击,非同小可。但见内力袭过,蒙面人腹背同时受袭,全身一震,面巾上顿时一片殷红。
阳清风这一攻击得手,猛然间一个倒翻,就已来到了凤飞飞的面前,喊道,“飞飞,飞飞。”边喊边将凤飞飞扶起,右手搭在凤飞飞的脉搏上,但见凤飞飞的脉搏跳动十分微弱,他不敢停留,忙抱起凤飞飞,已如飞而去。
自绝三阴
阳清风带着凤飞飞三刻并两刻,不一会,他就来后院的假山之处,只见他在假山上转了几转,站在一块巨石面前,摸索了一阵子,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搬住巨石的一个棱角,猛喝了一声起,全身一起使力。猛地一起身…没有动静,巨石纹丝不动。
阳清风不由的大急,他又围着巨石转了一圈,确定就是这里以后,又是猛喝一声,巨石犹如生根一般,依然纹丝不动。阳清风回过头来看了看凤飞飞,只见凤飞飞一动不动的斜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鲜血,嘴角上并不断有鲜血沁出,此时的她只有出气的份儿,却没有进气的份儿,已是奄奄一息。
阳清风看后更是十分着急,他虎目含泪,再次蹲在地上,双手搬着巨石棱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喝一声起…巨石挪动,并伴有喳喳之声已自动裂开了一尺许洞口。
原来这巨石下面乃是一个石室,巨石棱角就是机关开口,因年久未曾移动,巨石已与土地结为一体,十分坚固。阳清风刚才与蒙面人一战,真气已剩无几。故而阳清风连搬两次都未曾搬动机关。
阳清风抱着凤飞飞进了石室。把凤飞飞放在石床上,随即点了两处穴道,护住她的心脉,并把她扶正,让她盘膝坐在床上,他左手扶着凤飞飞,右手掌朝下,便要提起体内真气给凤飞飞疗伤,不料他这一提真气,不禁一惊,原来恶战之余,真气几乎消耗怠尽,此时体内所剩真气竟然无法凝聚。
阳清风大为着急,连着又提了数次真气,真气始终无法凝聚。他看了凤飞飞一眼,见飞飞的惨白如纸,已是气若游死,若在无真气续元,只怕便在这倾刻之间便会小命乌呼。在这危急时刻,阳清忽然静了下来,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大哥说过,若在危急时刻,真气无法凝聚,可自绝三经脉络,可绝三脉的后果……
阳清风是习武之人,深知三脉断绝的严重性,轻者武功尽失终生残废,重者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候,忽听凤飞飞申吟一声,阳清风扭头去看,只见她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由一惊,他知道风飞飞伤势十分严重,但若在迁延半刻,料难在救。当下心中一狠,立即出手点了自己的三经脉络,要知这三经脉络乃是人身联络各个穴位之处,它就如蜿蜒河水中的一个总闸。阳清风自绝三经脉络就是让散余在体内各处的真气全都聚集在一起,习武之人都知道,真气就如血液一般,为习武之人的固本根元,本该顺流身四肢,会于百会,流入丹田,倘若三经绝断,真气就会倒流,真气一但倒流,就会自伤全身经脉百穴。轻者残疾,重者性命难存。
他体内的真气在三经断绝后的刹那之间,开始倒流,不消一会,阳清风的体力就已开始恢复,只见他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凤飞飞身不由主的微微一颤。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大约有盏茶工夫,只见阳清风脸色惨白,全身尽湿,他长吸一口气停下来。
在看凤飞飞,她全身衣服也忽被汗水湿透,颦眉咬唇,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阳清风目光中充满了怜爱关怀之意,看了半响,正待站起,忽感半身经脉开始收缩起来,片刻之间,全身已是痛苦无比,痛的满身大汉,他虽然极为忍耐,但这等缩经收筋之苦,却是非同小可,任是铁打铜浇之人,也难忍受,虽未大叫,但已不自主地满室乱滚起来。阳清风疼的在地上连着打了七八个滚,一头撞在了石床床腿之上,立时昏了过去…
阳清风醒来时估摸已是下午十分,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天窗照了进来,使这阴暗潮湿的秘室有了些寸许的光明,也有了一些生机。当下他一挺身,便想坐起来,但身子一动,只觉头脑一阵晕迷,全身经脉再次收缩,巨痛袭身,不消一会,阳清风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他躺在地上,忍住疼痛不敢在动,斜过眼去,只见凤飞飞已安静的躺在石床上睡去,看她脸时,已是白中泛青,全无血色,然一层隐隐黑色却已消逝,又听她鼻吸,但觉呼吸沉稳平和,显然疗伤已见其效,当下先放心了大半。他缓缓闭上双目,心中忖道,完了,完了,我身已残,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人世间的许多亲友,事物都将和我永决,犹其是飞飞此后也永难与我相见,但不知我死之后,她个人活在世上,可否幸福…,他不由的又想起了父母大仇,也未能查出得报。但不知与父母泉下相会之时,会不会怪罪于我…想到这儿,阳清风已是泪流满面,控制不住暗自抽泣的起来…
阳清风在晕迷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待他醒来是,已是深夜时分,他见自己是躺在了床上,秘密之中已有灯燃起,一灯如豆,风飞飞脸如白纸,正呆呆的坐在一侧,望着他出神,见他醒来,不禁嫣然一笑,脸上愁容尽散。说道,“你醒了。”
他用舌头添了添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微微一动,只觉五脏似已挪位,全身骨络疼痛难禁,眼前金星乱舞,浑身似乎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风飞飞一瞥之下,见他满头大汗,脸部青筋凸出已扭曲变行,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把手搭在阳清风脉搏,吃了一惊,阳清风脉冲若有若无,十分微弱,但体内尚有几股真气窜来串去,无法进入丹田。
凤飞飞皱眉道,“阳大哥你怎么了。阳清风苦笑了笑,笑容中竟有着说不出的凄凉道;“没事。“
凤飞飞道:“你体内真气乱窜,与走火入磨十分……”相似二字尚为说出,凤飞飞的心里忽然一凉。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受重伤,迷迷之中,是阳清风向自己输送真气,才得已续元,可他当时也已伤势严重。且真气几乎耗尽,是根本救不了自己的,除非他…想到这里,凤飞飞的心已沉了下去。
她轻轻的把阳清风扶起来,含泪道,阳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做,你大仇未报。你不该……阳清风摇了摇头,示意凤飞飞不要在说了。
他凄然说道:“飞飞,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边说边一挺身,想坐起来,径到中途,只觉身子一麻,劲力忽然失去,人又倒了下去。
他这一起身立即牵动全身经脉收缩,全身骨骼立即犹如散架一般,又似被万蛇啃噬一般,又痒又痛,十分难忍。
他不由自主地在石床上乱滚起来。凤飞飞见他如此难受,迫于无耐,出手便点了阳清风的睡穴。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阳清风再次醒来时,是被突来的琴声惊醒的,此时凤飞飞已不知去了何处。琴声隐隐传来,时强时弱,凝神听去,但觉琴声优美,曲调宛转悱恻,如怨如诉,甚是凄凉,隐隐似有慈母呼唤一般,从那石壁间悠扬而出,阳清风被琴声吸引全部心神,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应。他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种种遭遇,一腔幽闷尽发,竟是难以抑制。不禁泪水若泉,滚滚而下…
便在此时,琴声忽然一变,琴韵清幽的音中忽起高抗之调,只觉那琴音之中,充满了欢乐,愉快,叫人听来,精神为之一振。他也被欢乐愉悦的琴声,激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接着琴声又是一变,高昂欢畅之声已不知何时变成了柔婉低沉的音韵。但闻琴音袅袅,犹如高山流水,天际霞云,音中充满了和谐,自然。
阳清风也在这不知不觉,受到琴音吸引。依壁而卧,默默静听…
这时候,阳清风心里忽然一动,细听这琴声之种竟似隐藏一种运气行血之法,他不禁侧耳细听,但觉这琴音袅袅,音波荡漾,犹如荒山独竹,枝随风摆,但其根无动。阳清风听的十分入神,已在不知不觉受那琴声所诱,体内乱串的真气已静了下来,自行随着那琴声在周身百骸缓缓转动…
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琴音倏然而止,一缕余音,袅袅散入夜空。琴声虽住,但阳清风依然十分入神,那琴声停歇了半响,他体内的真气仍然在缓缓导入。足足延续了一盏热茶之久。才停了下来,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阳清风再次睁看眼时,首先映入眼睛的是凤飞飞那张充满着风尘倦色和疲惫的眼神。看到阳清风醒来,凤飞飞欢喜道:“阳大哥,饿坏了吧。”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问,阳清风顿觉的腹中咕咕之响,凤飞飞站在床前,道:“阳大哥,你看那是什么?”说完一闪身,手指一指,阳清风顺着手指向他身后一看,不紧十分惊奇,只见凤飞飞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小车,小车之状呈椅子之样,但奇的是下面竟然装了两个木轱轳,他扭过头来,看着凤飞飞,还未来的及说话,见凤飞飞摇了摇手中的一个物件道:“阳大哥,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阳清风这才看到凤飞飞的左手里提了一个黑色的大布包,他不禁问道:“什么东西?”凤飞飞打开布包,只见里面竟然有一只烧鸡和几样小菜,接着凤飞飞右手一晃,如同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壶酒来。
阳清风大喜,他已有三天没有进食了,由其是那只烧鸡,触手之时竟然还有些烫手,吃起来时简直有如金波玉液,龙肝凤髓美味无穷。
凤飞飞见他吃的香甜,也十分欢喜,她笑吟吟的坐在床前,瞧着阳清风风卷残云般的吃相。想到阳清风为了救自己而致残。心中不由的一阵刺痛。
阳清风看到凤飞飞不辞辛苦一夜间,往返一百多里,给自己弄来这些吃的,心中也不由大为感动,他抬头看了看凤飞飞那张日渐憔悴的面容,想想她为自己所受的苦与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万千感触,泛上心来,想到这里,他的喉头已哽噻,却是在也吃不下去了。
凤飞飞见阳清风忽然停口不吃了,柔声道:“阳大哥,不好吃么?”阳清风摇了摇头道:“我吃饱了。”
凤飞飞察言观色,知他定是心中有事,当下也不勉强,便把食物收了起来,道:“阳大哥,我推你你去院子看看吧。”阳清风点了点头。
凤飞飞把阳清风放入小车,推着他出了密室。静静走在树林之中,但见林中枫叶飘零,池塘之上残荷片片。
山林中的秋意似乎比山外更浓,一株秋菊,凛然挺立在秋风中,不但枝繁叶茂,而且生机盎然,在这秋高气爽的未秋,似乎正在用它的娇颜来应对肃杀的冷寂。
看到秋菊,阳清风的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颤动,他心中不禁忖道,人生岂非正如这秋天菊花一般,当寒霜入侵,百花俱已凋零,唯有菊花却依然根根傲骨迎立中姿。
冬季来临,秋菊在积雪的掩埋下,却把满怀的沉郁放为清奇的美丽。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之事却有十之七八,千百年来在人的生命里,总有许多无法消觅的灾难与困苦,每当这些事物压在人们的身上,压的人们无法忍受的时候,人们就会反抗,一部分人在与灾难的斗争下倒了下去,而另一部分却幸存下来,成了胜利者,当灾难过去,人们立即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他正沉吟间,凤飞飞已在池塘边上停了下来道,手里拿个竹笛道,阳大哥,好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你给我吹一曲吧,阳清点了点头,从凤飞飞手里接过长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奏起来,
笛声初起,若有若无,悠扬清婉,如山间小溪轻流潺潺,轻快婉转,仿佛有一婀娜少女正在轻歌曼舞,溪间浣纱。稍倾笛音一转,音色交叠,片刻间,笛声已是如怨如诉,缠绵绯恻,仿佛溪间浣纱的少女正在眺望着心上人的远去,昔日的卿卿我我已变成今日的生离死别。场面甚是凄凉。又仿佛笛声之中隐有年迈的慈母在冰雪之中,唤儿归来之声。凤飞飞站在阳清风身旁,受那笛声所感,已是泪水若泉,滚滚而下。
就在这时候,她忽闻的林深之处,有人言语,似乎林中有人正在伴随着笛声而歌。
她不禁侧耳细听,只听林中之人随着笛声唱道,“无根树,花王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岸无边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无根树,花正孤,借问阴阳得类无,雌鸡软,怎抱雏,背了阴阳选化炉,女子无夫为怨女,男子无妻是旷夫,叹迷徒。太湖涂,静坐孤修气转枯。无根树,花正清,花酒神仙古到今,烟花……笛曲戛然而止,一缕余音缓缓散入空中。
风飞飞在看阳清风时,见他满腔幽闷随着笛声尽发,竟是难以仰制,已经泪流满面。风飞飞心里一阵刺痛,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擦了擦阳清风脸上的泪水,说道;“阳大哥都是我不好,你…”说到此处,她的喉咙哽咽语音已沙哑却是再也说不话来。
阳清风摇了摇头道,飞飞…,突听林中一声“无量天尊”一语甫毕,人影一晃,已有一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阳清风不禁十分骇然,原来当他听到无量天尊“无量”两字的时候,听声音说话之人尚在数十丈之外,听到“天尊”两字的时候人就已到了面前。
看到此人,阳清风心里不禁又是一惊,只见此人手持佛尘,身形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竟是个道人,最奇的是在这秋尽冬初,天气甚是炎凉之际,而这道人竟然穿了一件蓑衣,蓑衣已有多日未曾换洗。上面全是灰尘,。蓑衣脱下来时,似乎已脏的能立在地上。
阳清风正观看时,只见那道人已开口道;“小友年纪青青,怎的却吹出如此凄凉之曲。”
他一开口说话,凤飞飞就已听出此人就是在林中随笛声而唱歌之人,心道,“原来竟然是个道士。”
便在此时,那道人不待阳清风开口,突然间眼光一亮,已闪电般的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风飞飞见状大吃一惊,心道,这老道身法诡秘,出手拿住阳大哥要害,定然不怀好意,当下娇喝道,“撤手。”
说话之时双掌齐出,向那老道当胸猛击了过去,她对那老道本来十分畏惧,但这时见他擒住阳清风,情急拼命,只见掌风呼呼,这双掌一击,威力竟然也颇为强大。
那老道见凤飞飞双掌击来,身形一侧,左掌伸手,在空中画个半圆,一牵一带,凤飞飞顿觉有一股巨大而柔和的力量引着自己的身体只飞出丈余远才落了下来,竟然丝毫无伤,但她心系阳清风,脚一着地猛然间一个倒翻,身在空中,剑光一闪,又已刺了过来,这一剑凌空而发,瓢忽诡异,但见青光流转,却看不出她的剑究竟是从那里刺过来的。
那老道不闻不见,全不理睬,凤飞飞的长剑刺到那老道背后两尺之处,突然间又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她剑力虽猛,但被那气力所阻,却是再也刺不下去了,
“啪”的一响,凤飞飞已摔在地上。那老道出手如电,右手擒住了阳清风的手脉,却并未加力,只见他侧首而思,稍倾又瞧了阳清风一眼随即放手道;“哦,小友原来三阴受损。”
阳清风一惊心道;“这道人好不厉害,竟然能轻易的把出自己是三阴受损,他到底是谁……”
阳清风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道;“道长好眼力,不知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那道人捋了捋长髯道;“老道人称邋遢道人。”
他说的轻松,但听在阳清风与风飞飞耳朵里无疑于一个晴天霹雷。
原来邋遢道人,生于南宋淳佑七年蒙古帝国统治的辽东懿州,跨越南宋,蒙元和明朝三个朝代,至永乐年间已百岁有余,
本人俗姓为张,名通,字君宝,以其不修边幅被人称为张邋遢,自称邋遢道人,游宝鸡山中,有三山峰,挺秀仓润可喜,便固号三丰子。后又创立武当一派,传说其人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月不食,事能前知,游止无桓,在江湖中时隐时现,行踪莫测。
洪武二十年(1391)朝廷觅之不得,后永乐年间,成祖遣使屡访皆不遇,后又派郑和出海寻之。便一度被传为神人。不想在此却与二人相遇,二人听到后都不禁大吃一惊,此时风飞飞已盈盈拜了下去道;“恕小女子眼拙,不知三丰真人降临,盲目出手,望真人莫怪。”
三丰真人道;“不知者莫怪,起来吧。”
风飞飞顿觉有一股柔和之力,在手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己的便站了起来,却没见三丰真人伸手指袖,自是惊异不置,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莫非三丰真人真如传说中的已得道成仙,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道法。将自己的身体托了起来。
阳清风肃然起敬,他双手合什道;“真人之名,如雷贯耳,今得瞻拜,实乃三生有幸。在下身有残疾,不便行礼,望真人莫怪。”
三丰真人哈哈一笑道;“小友无须多礼。老道赶路累了,便在此歇息,却听到了小友凄凉的笛声。”
阳清风道;“打扰真人清修,忘真人恕罪侧个。”
三丰真人道;“无妨,无妨。不知小友有甚辛酸之事,可是为三阴脉洛受损之事。”
便在此时,凤飞飞突然跪在地上说道;“望真人能出手救的阳大哥一救。”
三丰真人颔首道;“姑娘清起,我等既然相见,自是有缘,老道当尽力而为。”语毕,凤飞飞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托了起来。
她道了声多谢,便闪身站在了一旁。张三丰围着阳清风转了一圈,突然间凌空拍出一掌,一掌拍出,阳清风的身子一振,姿式不变,但身体却已离开坐椅旋转着升上了空中。
张三丰接着又是数掌拍出,每拍出一掌,阳清风的身子就是一振,他身在空中,随着掌力越来越猛,也越转越快,感觉就似有数十只手在抚摸自己的周身穴道,奇经八脉,舒适无比。旋转中,陡然间张三丰一声长啸,他旋转的身体戛然停止转动,已落了下来。
他还未完全喘过气来,张三丰已开口道;“还好,你三阴脉落受损时日不长,还可恢复,不过三阴即伤,要想复元,还需多费手脚啊。只是我与他人有约在先,大约十方回。你还要在隐忍一些日子。”
阳清风与凤飞飞二人大喜,“扑通”声响,凤飞飞已跪伏在了地上。
阳清风也哽咽道;“真人再生之恩,清风莫齿难忘。”
张三丰佛尘一扬,哈哈笑道;“二位不必多礼,十日之后,咱们在此相见,届时可别少了老道的酒菜。”
阳清风还未来的及说话,他的人已不见了,阳清风与风飞飞不禁骇异。
庭园深深,秋风习习,风吹在树叶上,簌簌的响,衬的山中更幽静,林中更神秘。
暮色降临,大地忽然之间已被黑暗所笼罩。寂静的山林中,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白色的人影子,不,决不可能是影子,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为什么会有影子,凤飞飞的脊背已经有了一寒意生出。
她猛然回头,背后没有人,她明明感觉身后有人,可为什却看不道哪,为什会有长长的影子,难道这个人会隐身术,或缩身成影么?
她满腹疑团,推起轮椅就走,背后忽然响起脚步声,她急速回身,这回她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人的身影,才知有个身法奇快的人躲在了自己背后。
凤飞飞叫道是谁,身后一个声音道,“是谁,”风飞飞大吃一惊,喝道;“你是人是鬼。”那声音道;“你们是人是鬼。”
风飞飞道;“我们当然是人,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道;“是人又怎样,是鬼又如何。”
凤飞飞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声音道;“我在捉鬼。”
风飞飞道;“鬼不会捉鬼的,那你就是人了。”
那声音道;“错,鬼才捉鬼,大鬼捉小鬼,小鬼捉游魂…”
凤飞飞蓦然间转过身来。看到这个人,不,看到这个鬼,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鬼身穿白色长衫,瘦骨嶙峋,身体奇长,双手各持一个招魂棒,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个血红大字,白森森的一张马脸上挂着血色长舌,足有三尺之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之意,赫然竟是传说阴曹地府中的拘魂使者白无常。
此时天空一块黑色的云彩悄悄飘来,将空中仅有的一点光亮遮住。林中也忽然有股阴风吹来。吹起地上的黄叶满天飞舞,风飞飞紧紧握长剑,朝白无常一指,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无常道,“我是鬼,捉鬼的鬼。”说话声音细声细气,断断续续口唇却丝毫不动。凤飞飞见了不禁十分骇然。
阳清风忽然道,他是人,决不是鬼,这是腹语之术,施展这门功夫之时,若和上承内功相结合,能迷的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
凤飞飞定了定神,压住恐惧之意,长剑一指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做什么玄虚。”
忽听白无常阴恻恻的一笑道;“本神君就让你这凡人看看是人是鬼。”
话语甫落,他的身体忽然平飞了起来,手中招魂棒一舞,突然间暴长数尺,已当胸点了过来。
风飞飞身形一侧,长剑往招魂棒上一搭,一式“打蛇随棍上”向白无常手腕的“太渊穴”上点了过去。
白无常冷笑道;“丫头找死。”手臂一翻,棒尖朝上,就已将剑荡开,同时右手招魂棒舞个半园,斜刺里已横扫了过来。
凤飞飞转身绕在那人侧面,随手便刺出一剑,她不等招式用式用老,剑随身转,又已转到白无常身后,看也不看的又刺出一剑。
她知已自己女子之力,不易和对手蛮击,所以剑走轻灵,遇隙便刺。
阳清风坐在轮椅上,看着凤飞飞和白无常相斗,心下十分忧虑,但他看到白无常虽与凤飞飞相斗,出手总留一些后着,似乎并无恶意。不禁心道;“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装神弄鬼。来此处却又为何。”
他正沉吟之间。场面却突然起了变化,只见那白无常激斗中大喝一声,双手招魂棒往地方一插,想来是初次假扮白无常,招魂棒用着极不顺手之固。接着右掌凌空拍出一掌,左手又拍出一掌,他这两掌一经拍出,掌风呼呼,凤飞飞登时觉的有股阴寒之气袭上身来。转动的身体不免有些迟缓。就这么迟了一迟,当白无常第三掌拍出的时候,啪的声响,已拍在了剑面之上。一股阴寒立时传到了凤飞飞的手臂之上,她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感到寒气袭体,有说不出的难受,右手一松,剑已掉了下去,剑虽掉下,但她左手一抄,已然又将剑抓在了手中。
便在此时,阳清风突然喊道,“探巢刺风,”“凤皇来仪”凤飞飞听到后,想也不想左手一式“探巢刺风。”已斜刺了过去,不待招式用老,接着又已转变成凤皇来仪,”
阳清风又道,“仙凤衔果,”“凤俯鹰扬,”凤展双翼,凤留祥瑞,凤鸣高岗,双凤翱翔,凤现梧桐。百鸟朝凤。”他一口气说出这几式。他说一式凤飞飞便使一式。这本都是凤飞飞的家传武学,
原来百年前,凤飞飞的曾祖凤来仪,是位不出世的武学奇才,得遇明师,一柄长剑,稀逢敌手,后在江西凤阳岗看见一只鹤与一条大蛇相斗,见那蛇虽然蜿蜒轻身,摇着闪壁,但那鹤长喙若刚,利爪似钩,盘空飞舞,旋扑下击,甚是灵敏,便从蛇鹤斗中得到启发,模仿鹤的动作,创造出了这鹤博十三式,后来又因他姓凤,便把这鹤博十三式改为凤博十三式。
阳清风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的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在和凤飞朝夕相处之中,对她的武功甚是了解。知道这凤博十三式,招数十分奥妙,威力也颇为强大。
见凤飞飞使出这凤博十三式来,无法圆转融通,招数使用之中,有时精巧,有时笨拙无比,转换之时中间留有空隙,让对放便能剩机趋避,至使许多取胜的机会都莫名其妙的放了过去,才忍不住的出声指点。
凤飞飞按阳清说的顺序使出这套剑法来,每一剑刺出,结构严谨,气派宏伟,再无破绽,登时扳回了败局,将白无常笼罩在剑影之中。
白无常身在剑影之中,见凤飞飞一人犹如化身为数十人,四面八方全是她的影子。他心中不由大为着急,心忖;“我和一个女娃斗到此时尚不能取胜,日后传了出去,也会叫人齿笑,如若不胜,一世英明。更是尽毁在此处。”
他这一想,心神略分,此时凤飞飞恰恰向他手掌点来,他手掌缩的慢了,嗤的声响,已将半截袖子划去。
白无常不由大怒。正想突下杀着,便在此时,突听一声住手,接着人影一闪,已有一人落了下来。赫然竟是那白面獠牙的僵尸。
凤飞飞侧目一看,更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一个尚且对付不了,又来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那青面獠牙的僵尸突然往白无常与凤飞飞中间一站,左手按下了凤飞飞刺来的一剑,右手与白无常对了一掌。道;“真君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白无常尚未说话,已有一个声音接道;“为捉你而来。”语毕,已有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这人也是一身长衫,不过却是黑色的,身体奇长,双手各持一个招魂棒,头戴一顶黑色的长冒,上面写的却是“正在捉你”四个大,竟是黑白无常里的黑无常。
阳清风与凤飞飞二人均想,原来此人一直躲在树上,看来他二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倘若他二人心存不善,一起动手,凤飞飞与自己恐怕性命不保。
那僵尸冷冷道;“原来是黑白双煞驾到,真是失敬。”
黑无常手中招魂棒一指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本神君二人专为捉你而来。”
僵尸冷哼一声冷冷道;“那就要看看二位真君有没有这本事了。”一语甫落,他双掌已然拍出,但见掌风呼啸,犹如狂风怒潮般的同时击向黑白无掌。
黑白无掌二人齐喝道;“来的好。”各出单掌抵御,哪知道那僵尸早己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之计,见他二人出掌,身形一闪,以借这一掌之势,飘身后退去,接着转过身来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了。
黑无掌大喝道;“那里逃。”说话的同时,他二人也同时追了过去。
凤飞飞见阳清风侧着脑袋,目中似有所思,沉默良久方问;“阳大哥,你在想什么。”
阳清风道;“我在想,那僵尸象是故意从你我身边把黑白双煞引开的。”
凤飞飞道,“难道他怕黑白双煞伤害我们。”
阳清风道,“不错。”凤飞飞道,“他到底是何人所扮。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手相帮了。”
阳清风道,“我看见他时,不知为何,似乎十分亲切。”
长夜漫漫,空山寂静无声,东方天际冉冉升出一轮明月,清光如水,把山色浸润在月华之中,林中更静。山色更美。
凤飞飞推着阳清风转过身来向秘室处走去,刚行的两步,阳清风眼尖,突然看到地上,有本黄色的小册,他不由的拣了起来。
两人回到密室,凤飞飞燃起蜡烛,借着烛光,阳清风翻开了黄色小册,见上面用朱笔写道;“拘魂捉魄”几个大字,看到这几个字,阳清风不禁哑然一笑,暗道,“人死如灯灭,世间那有魂魄之说,更无恶鬼无常之神。黑白双煞显然故弄玄虚。做弄于人。”
想到这里,他接着又翻开了一页。此页有七行正楷小字,十分清晰,上面写道;“永乐九年十月二十三夜,子时,欧阳天雨。卒年六十。
永乐九年寅时,石松道人,卒年五十一。
永乐九年寅时韦三龙,卒年五十三。
永乐九年寅时,丁东山,卒年四十九。
永乐十月二十三,丑时,杨开飞,卒年二十七。
永乐十年三月一日卯时,夏忆君,卒年三十一。
永乐十年四月七日寅时,智光禅师,卒年六十七。
永乐十年四月九日亥时,云天翔,卒年四十六。
阳清风越看越心惊,看完时,脊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凤飞飞见他脸色突变,十分疑重,说道;“阳大哥,你怎么了。”边说边凑了过来。一望之下,脸色不禁也变了。道;“这是不是就黑白无常掉的。”
阳清风道;“不错,凤飞飞道,那这上面会…会是真的吗。”
阳清风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个。”
凤飞飞道;“这上面要死的几人,个个都武功高强之人,有几更是誉满江湖,名振一方的豪强霸住,想那黑白无常,虽是武林奇侠,但若想杀死这些人,只怕也是不能。”
阳清风没有说话,他虽然觉的这小册上的事十分诡秘,但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候,一缕琴音已断断续续的传来过来,琴声清幽异常,优美而动听,显然是昨天弹琴之人又再此弹奏。听到琴声,凤飞飞不禁说道;“奇怪,夜已入更,是谁这么风雅,还在抚琴。”
她抬头看了一眼阳清风,见他背靠墙壁,侧首而听,已听的十分入迷。便不在言语。
阳清风听那琴声若断若续的传来,只觉今日这琴声已和昨日大不相同,琴声清韵之中,非宫非商听来似解飞解,细辨却又一窍不通,犹如高僧讲法,老道说坛。
此时阳清风听着琴声,恍忽至身于一片平静的江水之中,心如止水。然而体内的真气却被琴声所控,犹如江底的暗流一般暗暗流动。逆流而上,他的三阴脉络就似一道江水中的提坝。每次真气流动,行至三阴之时,总被三阴这道大坝所阻,无法纳流如海。真气数次冲击,如波涛巨浪般一次比一次强,一次比一次猛烈。却始终冲不过横江巨龙的大坝。
阳清风也渐渐随着琴声睡去。
次日,阳清风醒来,只觉腿脚虽然尚无知觉,但其他部位却已和常人无异,又想,张三丰真人已答应半月后来给自己疗伤,知他一代奇人,言去必行,有了盼头,不觉心下甚喜。他见风飞飞不在密室,想她定是又出去找吃的去了。
径到中午,果然风飞飞美兹兹的回来了,并带会来一只山兔。一只山鸡。
阳清风看到也十分欢喜。两人立即忙活起来。等两人烤好吃完之时,天色已是见黑。夜中琴声重起。阳清风依然受那琴声所指,运气冲击三阴脉落。自疗伤势。
时光匆匆,转眼间十日已过,已到了与张三丰真人约定的日子了。
这日阳清风与凤飞飞醒的特早。二人收始完毕,便早早的来到林中。
天气云开日朗,一缕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斜斜照了进来,整个林中霞光艳艳,详和而宁静。凤飞飞推着阳清风边走边道,阳清哥,你说张真人今天会来吗。阳清风道;“张真人乃世所罕
见武林北斗,决不会无故食言的。
夕阳如血,夕阳的余光照在阳清风的脸上,他脸上的轮廓英俊而苍白,苍白的就像是用远山的冰雪塑成的。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他那苍白的脸颊流下,最后滴在他的胸前,他胸前的衣服几乎都已被泪水湿透。
在他的面前是曾经建筑雄伟,但却已荒废很久的名剑山庄。山庄大门上的朱漆已剥落,露出已被虫咀的木门,他的目光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那朱漆剥落已被虫咀的大门。仿佛从未移动过,他看来是那么的痛苦,疲倦,憔悴。
凤飞飞站在阳清风的身后,她的秀眉微频,眉宇中露出一些淡淡的忧愁,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目中充满了无限的情意与爱怜,在静静的凝注着他。
她的服饰淡雅,头发光亮而柔软。她的眉毛如翠羽般的美丽,皮肤也如白玉般的光洁,她的美丽清雅而脱俗,她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令人心醉的风韵。
阳清风依然静静的站在山庄的门前,神情悲切,身如雕像,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里却在默默念道:“爹,妈,孩儿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们来了。”念道这里,他在也忍不住了,“扑通“声响,他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那朱漆剥落的大门前,泪水也如泉涌般的流了出来。
看到阳清风痛苦的表情,凤飞飞的眼睛也已湿润,她的心便如刀割般的疼痛。
“咚咚,”两声响,阳清风磕完了两个响头,就已站了起来,一步一个台阶的走到了大门前,门被推开,他抺了抺了脸上的泪水就已走了进去……
宅院萧疏,长廊寂静无声,院中到处都是断砖破瓦,昔日高朋满座的厅堂,今日已是三面墙垣倒塌,倒塌的墙垣上面零零落落的堆着一些已腐蚀的歪梁折柱,看到这些,阳清风不由的心中十分凄惨,忍不住掉下泪来。
穿过已被泥泞和落叶掩没的青石小径,走过破烂不堪已长满苔藓的颓墙环壁,来到了后院,后院似乎比前院更加凋零破落,院中古树参天,终日不见阳光,苔藓盈庭,满目的野蔓荆棘与蒿草更加衬托出后院的凄凉与残破。
夕阳已没,黄昏也已渐渐暗淡,院中无声无息,死气沉沉,阳清风来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土坯前,土坯是一座孤坟,孤坟前立有一石碑,石碑高有七尺,宽有三尺,上面镌刻着一行大字与几行小字,大字一行镌道,“名剑山庄阳氏三代计八十四中人之墓,”看到这行大字,阳清风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眼中泪下。
他倒身下拜。凤飞飞默默的来到了石碑前,取出香烛烧纸黄钱,拿出火石,将香烛点燃,纸钱烧化,也缀泣起来。
借着火光,阳清风擦去石碑上的灰尘,石碑上的小字便显露了出来,只见上面镌刻着“明洪武三十一年七月九日,朝县境内西南方向,名剑山庄,发生一起灭门惨案,名剑山庄大小八十四口人,全部被杀,山庄钱财被洗劫一空,此案经官府查探,系江湖仇杀所至”。阳清风看到这里,已是泪似水流,心如刀搅,忽然间大叫一声,汽满填胸,已昏绝于地。”
阳清风悠悠醒来时,见天上已是明月新生,繁星点点,他看到自己是躺在一片干草之上的,身上盖着从凤飞飞身上脱下的衣服。显然是已昏绝良久。
此时凤飞飞正垂着头,目光幽幽瞧着他,
她的眼中已尽是晶莹的泪水,目光中却充满了关怀。见他醒来,凤飞飞用衣袖拭了拭自己的眼泪,海水般的眼波中才稍有欢喜之意。
阳清风爬将起来,爬到了石碑前,止不住泪如雨下,又凄凄惨惨的失声痛哭起来……
凤飞飞来到了阳清风的身边跪了下来,她将手里的布包慢慢的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与酒一一拿了出来,递给了阳清风,阳清风眼含着泪水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石碑前,将酒怀倒上酒,用双手举起两个怀子,啼哭道,“爹娘在上,孩儿敬您二老各一杯,”话说完双手一扬,就已将两杯酒倒洒在了地上。
凤飞飞默默地将酒倒上,阳清风又将酒杯举起道,“大哥,大嫂,我也敬你们一杯”说完又将酒倒在地上,凤飞飞又将酒倒满,她看了阳清风一眼,见他已望着石碑发呆。
往事虽然不堪回首,但却常常像恶梦般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幸福的家庭,快乐的童年,这些就在他11岁那年,全都改变了,父母及哥哥的惨死,甚至还有嫂子和姐姐被人污辱后在杀死的场面,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一个永远也无法摘除,无法抹去的巨大毒瘤一样,深深长在了他的身体,长在了他的心里,虽然这个充满着仇恨的毒瘤,每天都在残害他的心灵,但却也能将一个人的潜力全部发挥到极至,无数次的危急时刻,无数次生与死的交替,正是这个奇异的毒瘤,使的他的意志更坚强,反应更敏锐,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正是靠得这个充满着仇恨的毒瘤。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毒瘤。
“啪”的一声,阳清风手中的杯子,已被他捏的碎成了数片,酒杯的碎片已扎进了他的手掌,鲜血沁出,看到自己的鲜血,阳清风的心里忽然没有了疼痛,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夜色渐深,已是三更时分,时值深秋,天气却阴云变幻莫测,刚才还是星光满天,十分晴朗的天空,竟然在这瞬息之际变的阴云密布,黑雾迷空,而四周景物也是如泼墨般的漆黑一片,目不可及物。
有风吹过,院中的杂草野蔓便发出不绝于耳的沙沙之声。
阳清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用左手摸了摸凤飞飞刚给他包扎好的右手,正要说话,陡然间,一声极其凌厉的惨叫声,在静夜之中,划过浓浓的夜色,传出很远……
惨叫之声凌厉凄惨,似乎叫声中有着可以将人的魂魄都撕裂的恐惧之意,声音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发出,声音回挡,犹如有个狼群同时嗥叫一般,令人听来毛骨悚然,十分可怖。
声音似乎是从前院传来的,听到声音,凤飞飞的双手陡然间抓住阳清风的衣袖。
她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手中已有冷汗沁出,脸上也露出恐惧神色。
阳清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惊慌。道:“我们去看看,”说完,便拉起凤飞飞,施展轻功,两人便如箭般的向前驶去。
顷刻之间,两人就已到了前院,由于院中太大,无法确认刚才是那儿发出的声音,两人的身形慢了下来,怕凤飞飞害怕,阳清风依然紧紧的拉着她。
就在这时,蓦地,又是一声极其凌厉的惨叫之声,声音传来,显然就在不远之处,听到声音,阳清风拉着凤飞飞,加快身形,几个起落,就已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看到大树之下有个人影,阳清风不由的走了过去,突然间,阳清风的脚下一个跟呛,收势不住,向前急走了几步……
他的身形猛地停住不动,原来他的脚下现在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阳清风向后退了一步,松开凤飞飞的手,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擦”的一声,火花一闪,照亮了地下,凤飞飞在阳清风的身后一瞥之下,“啊”的一声,便已吓的大惊失色,魂飞魄散。浑身有说不出的难受,连退了数步。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只见阳清风刚才踩着的竟然是并排着的两具尸体,一个尸体满脸都是鲜血,看不出像貌,最恐怖的是尸体的喉咙上竟然有两个血洞,阳清风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两个血洞竟然是两个牙印,显然此人不知是被什么动物咬破喉咙,且被吸光鲜血而死。而另一具尸体却是不知被什么利刃剖开,露出里面的五脏六腑,惨不忍睹。
看到这儿,阳清风只觉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头皮都有些麻了起来。
他侧头想了半响,实在想不出世上竟有什么动物会吸人鲜血。在看大树之下的那人,入目之处,阳清风又是一惊,只见那人原本十分清秀的一张脸上,已因恐惧而扭曲的十分可怖,一双眼睛突出的如死鱼般的眼睛一样,就像是在突然间遇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但那人的身上却没什么伤口,只有头上的头发却是被人连根拨起,扔在一边。显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夜凉如水,漆黑如墨的院中寒意已越来越浓,阳清风站起身来,忽听得空中传来几下阴恻恻的怪笑之声,声音传来,虽然不大,但声音夹杂着风声之中,缥缥渺渺,断断续续,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使人听来不禁毛骨悚然。
闻得声音,阳清风不禁吃了一惊,他右手紧握剑柄,定了定神,环顾一下四周,朗声道:“何方高人,既已来到此处,何不堂皇现身。”
声音甫落,忽然间又响起一阵阴恻恻的怪笑之声,声音响起,似在左边,又似忽然在右边。犹如阴间的群鬼号泣一般,令人捉摸不定声音是从何处而来,而整个大院也在这声音传来之时,忽然变的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可怕,人在院中,如同置身于阴曹地府之中。
阳清风见良久无人现身,冷享一声,右手五指紧扣剑柄,双手暗聚真力,此时的他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又朗声接着道:“阁下既然喜欢鬼鬼祟祟,差于见人,那我阳某人只好……”
。一言未毕,突然间阳清风一个斜身,右足脚尖一撑,他的身子顿时如一只大鸟般的,斜掠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已疾如闪电般的向他身后的一棵树上扑去。
只听“哗”-的一声响,阳清风的身子,已钻入了树叶之中,就在这时侯,他猛觉头顶风声飒然,已有一件兵刃袭到,阴风掠劲,竟然十分生疼。
阳清风吃了一惊,心知不妙,可现在由于他身在空中,脚下已无借力之处,闪已无可闪,退也固然不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伸出一抓,已抓住一根树枝,用力一拉,他的身体已借这一拉之力,犹如荡秋千般的翻了过去。
“呯”的一声巨响,那件兵器就已击到了那棵树枝之上,树枝经不起这一拉一击之势,顿时折断,一人也已随着那树枝落了下来。
阳清风身形落地,听的凤飞飞一声惊呼,她的整个身体就已扑到了阳清风的怀中,她的手臂不住发颤,牙齿也“咯咯”之响,原本十分美丽面庞,此时也吓的似秋后的黄桑叶一般。
阳清风见她如此害怕,不由的转过身来,看到身后这人,阳清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一股寒意,直透背脊,头皮都有些麻了起来,只见这人身披白色罩袍,白袍上却是血迹淋漓。有如木僵枯槁的一张马脸上,露出沾满了鲜血的嘹牙。充满了狰狞可怖之意。
但这人的身形却是十分高大,至少比常人高了数尺。只见这人在这样的院中一站,在静夜之中看来,恐怖无比,赫然竟像是传说中的僵尸一样。
看到此人长长的獠牙,阳清风忽然间想起了刚才那几具尸体上的血洞,他看看了凤飞飞,而此时凤飞飞目光也恰巧向他望来,眼睛里也有说不出的恐惧之意。显然,两人是想到了一起。难道世间真会有僵尸存在吗?
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禁毛骨悚然,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不,不可能的,世间不可能会真有僵尸的……
阳清风定了定神,尽力压住恐惧之意,道,阁下半夜三更,藏在在下身后,装神弄鬼,不知有何……见教二字尚未说出,突见那人一声怪叫,双手前伸,露出十根长长的指甲,满手也都是鲜血。他的身子就和僵尸一样直挻挻的平空飞了起来,突然之间,就已到了阳清风的头顶之上,既不出声,也不打话,双手直挻挻的一舞,长长的指甲便向阳清风的眼睛上戳去。
阳清风感到眼前白影闪动,阴风扑面而来,长长的指甲已将要触及面门。于是他身形一动,微侧相避,不料那人身子倏地从空中落了下来,直挻挻的一跳,竟然转过身来,几个起落,又已到了阳清风的面前,十指如利刃,由眼睛改为向胸中戳去,便在此时,阳清风左右手急握,做蛇头之状,待得那僵尸的手指离自己的胸中已有数寸之时,双手一翻,一招“点珠三式”闪电般的向那僵尸手背上点戳。
那僵尸见阳清风双手使出这一式来,忽然“噫”了一声,但却并没有闪避,双手依然前伸。只见“扑扑”两下,阳清风手指点到僵尸的手背上,却如同戳在了一块铁板之上,那僵尸倒是无事,阳清风的手指却是一阵酸麻,疼痛难当。
便在此时,眼看那僵尸长长的指甲已将插入阳清风的胸中,危急之中,阳清风不顾手上的疼痛,双手倏地一抓,就已抓住了那僵尸的手背,大喝一声,双手猛地一使劲,只听的“哧”的一声响,僵尸并陇的双手,就已被阳清风给生生的用力向两边分开,但绕是如此,僵尸的双手依然撕开了阳清风胸前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一块玉来……
看到这块玉,那僵尸陡然间发出一声怪叫,倒退数步,接着转身,一个跳落,就已到了凤飞飞的身边,凤飞飞一声惊叫,还未来的及躲闪,就已僵尸一把抓住头发,向后一拉,嘴一张,露出沾血的暸牙,就向金秋萍的咽喉咬去。
阳清风眼望之下不禁大惊,他身形掠起,就已到了凤飞飞的身边,见情况危急,左手伸出,也顾不得可行不可行,就已将僵尸的下巴托住,同时他的右手作掌拍出,“呯”一声,阳清风右掌已拍在了僵尸的脸上,奇怪的是,阳清风触手的感觉是那僵尸的脸,也如金属作的一般,十分坚硬,但阳清风这一掌的力量少说也有数十斤的力量,拍在那僵尸脸上以后,只见那僵尸一声怪叫,忽然间转身,几个跳落,就如一只负伤的袋鼠一般向西南疾驰而去,片刻间就已走的只见一个白点。
阳清风见那僵尸跳落竟然如此迅速,不觉十分诧异,他扫了凤飞飞一眼,见她无事,不觉心安,道,是人,不是僵尸,不待凤飞飞说话便拉着她展开轻功,也紧追而去。
两人施展轻功,已是离那僵尸越来越近,待追至一排破房之前,阳清风见离那僵尸已不足数丈,不禁加快脚步,“喝了一声,那里逃,”这时候,那僵尸身形倏然一闪,已不见了。
阳清风心想,那僵尸定是躲在了那排破房之中,他松开凤飞飞的手,放慢脚步,右手横在胸前,护住心脉,到了那排破房门口,将要探头。
陡然间,剑光一闪,一柄长剑自下向上斜刺阳清风的小腹之处,出手之凌厉猛悍,直是匪夷所思,阳清风一惊,急忙倒退数步相避。
蓦地里,青光闪动,长剑痴如闪电般的已指到了咽喉之处,阳清风大惊,急忙一个“倒铁板”上身成平躺之势。想要避开这一剑,殊料,剑到中途,剑尖抖动,长剑竟尔向下湾了过去,但见剑身微颤,发出“嗡嗡”之声,依然直刺咽喉。似乎出手之人已算准了他会使“倒铁板”之类的功夫躲闪刚才这一剑,竟然用浑厚内力压湾了剑身。
阳清风更是大惊,身体急忙卧倒,一个“懒驴打滚”待要站起,突觉后颈中凉风飒然,心知不妙,右足脚尖拼命用力一撑,身子已斜飞出去,这一下是从绝不可能的局势下逃得性命。
阳清风身在空中,接连几个翻身……就在这时,那人倏地一声大喝,就已将手中长剑朝着阳清风用力掷了过去。但见寒光闪闪,破空之声“嗤嗤”作响,长剑疾如弩箭离弦,流星过度,快的直无思量余地,转眼之间就已到了阳清风的背后。
恰在此时,阳清风身形落地,突听到凤飞飞一声惊呼,蓦然转过身来,却见长剑将要及胸,这当儿真是惊险万分,危急之中,阳清风无暇细想,右手伸出,双目瞧得极准,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捏在了剑面的无锋之处。长剑虽经捏住,但劲道依然十分凌厉,去势劲急,摧着阳清风的身体犹如在冰上滑行一般,又向前滑行了数尺,方才停住。
这几下交手,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伦,一刹那之间,那人连攻了数剑,剑剑是致命的凌厉毒招。阳清风在生命决于俄顷的关头下一一化解,。攻是攻得精巧无比,避也避得诡异之极。
在这一瞬时刻之中,凤飞飞的心都似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她实不能信这几下竟是人力之所能,攻如天神行法,闪似鬼魅变形,就像雷震电掣,虽然过去已久,兀自余威迫人。
阳清风手里摄着剑,看到这把剑的无锋之处,心里也是震掝不已,刚才在那生与死的较量中,他的体力与劲力都已了挥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候,阳清风面前倏然一闪,一人就已到了他的面前,出于本能的反应,阳清风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借着剑上十分微弱的青光,阳清风看到这人身形魁梧,脸蒙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亮如寒星般的眸子
蒙面人来到阳清风的面前,话也不打一句,右手一摆,凌空已打出了一掌,阳清风对那人本是戒惧极深,早有防备。见那人一掌击来,掌势虽然未到,劲风袭胸,顿时感到气息沉浊,他不敢怠慢,左手一划,画了一个半圆护住胸前,同时足尖着力,已借这一掌之势飘身退后数丈。身在空中,同时朗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屡次袭击在下!”
蒙面人一击不中,赞了一声:“好身手,”犹如寒星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向着阳清风瞧了过来,同时问道;“你又是谁。”
阳清风道:“在下阳清风。敢问阁下夜闯寒舍,所谓何事”听到寒舍两字,蒙面人先是一怔,继而又道:“这么说来,阁下正是此间主人。”
阳清风道:“不错。”
蒙面人又道:“阁下与此间已故庄主是何关系。
阳清风道:“正是先父。
闻听此言,蒙面人蓦地大笑,笑声直振山野,声音直可穿金裂石,震得四下里山谷鸣响,显见那人内功极深。
阳清风不禁骇然,那人笑声完毕,随即用手一指石碑方向,一双亮如寒星般的眼睛陡然间精光四射,冷冷道:“十多年前,名剑山庄惨遭灭门之祸,阳家三代八十余口,无一人幸免,全部被杀,而阁下却不知从何处而来,却自称是阳家之后,真是荒天下之大极,可笑啊!”
阳清风脸色阴沉,横剑当胸,冷冷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又是纵声长笑,道:“名剑山庄,所藏宝剑与剑谱不下数百,你我心知肚明,彼此而已,”声犹未了,但见那人同时足尖一点,身体已猱身而上,身在空中,左手呼的凌空劈出一掌,跟着右掌又迅捷之极的劈出一下,道:“话不投机,言谈无用,接招吧。”
阳清风见蒙面人这几掌拍出,虽有先后之分,但掌力却是犹如几条活龙一般,相互交错,诡异之极,竟然同时如怒潮狂涌,排山倒海般的从空中压将下来,势不可当,不禁心下骇然,,他不敢正面直撄其锋,身形一侧,左掌顺势一带,剑光一闪,右手剑已斜着挥出,看也不看的便已刺向蒙面人的腰间之处。
蒙面人猛喝了一声:“好,”接着身形一挫,避开了这一剑,同时改掌为拳,快如闪电般的对准阳清风的面门打出一拳,阳清风待要招架,拳风已及门面,刮在脸上,竟然有如刀割。他见这一拳来的好快,躲避已然不及,危急之中,未及筹思对策,右手便举剑斜撩,这一下是两败俱伤之势,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蒙面人见阳清风使出这一剑来,不禁也是一惊,他这一拳倘偌打在了阳清风的脸上,只怕自己的手臂也已不保。一思之下,右手急忙向上一抬,只听嘶的一声,阳清风的这一剑已将他的半边袖子削下一截。
蒙面人猛地大喝一声,左手从下击出,接着右手向上一划,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变拳为掌,又已向阳清风小腹击出,
阳清风见对方一拳一掌来势汹汹,威力十分惊人,身形向后一跃,与此同时,右手提剑斜削,斜扫对方的咽喉,两人就已斗到一起。
两人这一斗在一起,凤飞飞身在旁边,瞧的眼花缭乱,心驰神往,但见长剑在阳清风的手中,忽而交在左手,忽而又在右手。长剑使来,剑法精妙如斯,犹如化朽木为神奇一般,刺、劈,削,扫,挑、点,缠、拍,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蒙面人的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
阳清风却是越斗越是心惊。他自从小时被人逼入深山老林,身在山中,一直苦练,十多年来,从来不敢有一丝怠倦。但这时他的每一剑不论如何凌厉狠辣,总是递不到蒙面人的身周数寸之内。他自从山中习成武功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高强的对手,这蒙面人不但拳脚招数精巧,内功雄厚无比,而且竟能以指代剑,用剑于无形。每一次发出,竟然能发出“哧哧”之声,威力十分惊人。
阳清风初时七成守御,尚有三成攻势,但斗到后来,蒙面人的圈子却是越拉越小,圈子越小,阳清风的长剑,越是不便施展,渐渐竟成了近身搏斗,此时阳清风唯有只守不攻,以图自保。就在此时,突地“啪”的一声,那蒙面人不知如何已拍在了长剑的无锋之处,但见这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经这雄厚的掌力一击,顿时化为寸许的二三十截,飞上半空,闪出点点青光。
阳清风猛吃一惊,倏地后退,左右手急挥,想要这些寸许的断剑化作暗器,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向蒙面人。不料,便在此时,那蒙面人忽然掠起,身在空中左右手突然间同时劈出,只听“砰”的一声,四掌相交,两人互拼内力,顿时如胶粘般的粘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两人手掌这一相交,阳清风顿感对方的推将过来内力,有如长江大河一般,重重波波涌到,而且一道比一道猛烈,一波比一波强劲。
他幼时还不觉怎样,但时间一长,阳清风渐感体内真气不纯,后劲不足,不一会,阳清风的额上便沁出少许冷汗来。便在此时,蒙面人倏地大喝一声,运用“粘”字决,突然旋转起来,他这猛地一转,阳清风毫无防备,顿时就将阳清风的双脚带离地面,使得他的身体旋空。
阳清风本身内力就已提取不足,而蒙面人这么一转,使的他的身体无法借地面抗御,更是大祸临头,只见霎时之间,阳清风前胸后背的衣衫都已被大汗湿透。这时,蒙面人的身体却是越转越快,通过掌上的内力也是越来越强。阳清风身在空中,见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急中生智,口一张,“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已带着风声,射向蒙面人。蒙面人一见之下,不由的头一偏,就已闪了开去。
阳清风料得,痰一出,蒙面人躲闪之间,心神必分,心神一分,真气稍泄,就得一弱,就这么一缓,,阳清风猛地一催力,内劲立长,双脚就已借此机会站在了地面之上,内力相拼,将对方攻过来的劲力一一化解。霎时之间,两人便又成了个相持不下的局面。
但两人互拼内力,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才以分开,过了顿茶功夫,阳清风感到体内的真气已如剥萝抽丝一般,已是油尽灯枯,越来越弱,不由得十分着急。
夜色将逝,空中云起汽清,黑雾消散,东方天际已渐发白,凤飞飞站在旁边,见阳清风的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身上的汗水有如雨浇。呼吸已越来越沉重。看到情势对阳清风十分不利。凤飞飞一声娇呼,拔出长剑,人已扑了过来,长剑飞起,化作一道白光,已朝着蒙面人的身后刺去。殊料,长剑刚碰到蒙面人的后背,凤飞飞的手臂突然间一震,半身酸麻,“啪”一声,长剑已掉在地上,原来,蒙面人此时内劲已布满全身,已形成一种护身罡气,一旦遇上外力相加,立时就会反弹出来。
阳清风见况不由得更是焦急,现在唯一使他强持下去的信念,就是阳家八十余口人的血海深仇未能得报。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就在这时,阳清风见凤飞飞身边白影一闪,已有一人,站在了她的身边,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来人竟是刚才的僵尸,凤飞飞看到僵尸,吓的惊叫一声,顾不得拣起剑来,已闪在了阳清风的身后。但她依然未曾忘记阳清风的危险,双掌一出,就已抵在了阳清风的背后。阳清风这一分神,体内真气不继,而对方的强大内力便乘虚而入,,正在这内息如沸,转眼间便要喷身血而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凤飞飞的内力也已转送过来,替他接了过去。
阳清风精神一振,硬生生的将这口鲜血压了下去,但对方攻过来的劲力何其强大,绕是经过阳清风的体内被化去一部分,与凤飞飞的内力一接触,正如纸鸢与狂风相抗一般,凤飞飞已“啊”的一声,整个身子被震得如若断线纸鸢,倒飞五六尺开外,喷出一口鲜血来。才力尽身落。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阳清风见况更是大惊,可是又苦于不能动弹,只得连喊,“飞飞,飞飞……”
阳清风这一开口说话,真气稍泄,对方的掌力又排山倒海的推将过来,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个僵尸,伸出长长的双手来,陡然间对着蒙面人的背后,凌空拍出一掌,他这一掌排出,掌力击在蒙面人的护身罡气上,蒙面人不由的大吃一惊,气势一弱,阳清风便已躲过这一厄。
与此同时,阳清风见有机可乘,大喝一声,提聚体内的残余内力,猛然一攻,这一下,是阳清风竭尽全力的孤注一掷,乾坤一击,非同小可。但见内力袭过,蒙面人腹背同时受袭,全身一震,面巾上顿时一片殷红。
阳清风这一攻击得手,猛然间一个倒翻,就已来到了凤飞飞的面前,喊道,“飞飞,飞飞。”边喊边将凤飞飞扶起,右手搭在凤飞飞的脉搏上,但见凤飞飞的脉搏跳动十分微弱,他不敢停留,忙抱起凤飞飞,已如飞而去。
自绝三阴
阳清风带着凤飞飞三刻并两刻,不一会,他就来后院的假山之处,只见他在假山上转了几转,站在一块巨石面前,摸索了一阵子,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搬住巨石的一个棱角,猛喝了一声起,全身一起使力。猛地一起身…没有动静,巨石纹丝不动。
阳清风不由的大急,他又围着巨石转了一圈,确定就是这里以后,又是猛喝一声,巨石犹如生根一般,依然纹丝不动。阳清风回过头来看了看凤飞飞,只见凤飞飞一动不动的斜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鲜血,嘴角上并不断有鲜血沁出,此时的她只有出气的份儿,却没有进气的份儿,已是奄奄一息。
阳清风看后更是十分着急,他虎目含泪,再次蹲在地上,双手搬着巨石棱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喝一声起…巨石挪动,并伴有喳喳之声已自动裂开了一尺许洞口。
原来这巨石下面乃是一个石室,巨石棱角就是机关开口,因年久未曾移动,巨石已与土地结为一体,十分坚固。阳清风刚才与蒙面人一战,真气已剩无几。故而阳清风连搬两次都未曾搬动机关。
阳清风抱着凤飞飞进了石室。把凤飞飞放在石床上,随即点了两处穴道,护住她的心脉,并把她扶正,让她盘膝坐在床上,他左手扶着凤飞飞,右手掌朝下,便要提起体内真气给凤飞飞疗伤,不料他这一提真气,不禁一惊,原来恶战之余,真气几乎消耗怠尽,此时体内所剩真气竟然无法凝聚。
阳清风大为着急,连着又提了数次真气,真气始终无法凝聚。他看了凤飞飞一眼,见飞飞的惨白如纸,已是气若游死,若在无真气续元,只怕便在这倾刻之间便会小命乌呼。在这危急时刻,阳清忽然静了下来,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对大哥说过,若在危急时刻,真气无法凝聚,可自绝三经脉络,可绝三脉的后果……
阳清风是习武之人,深知三脉断绝的严重性,轻者武功尽失终生残废,重者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候,忽听凤飞飞申吟一声,阳清风扭头去看,只见她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由一惊,他知道风飞飞伤势十分严重,但若在迁延半刻,料难在救。当下心中一狠,立即出手点了自己的三经脉络,要知这三经脉络乃是人身联络各个穴位之处,它就如蜿蜒河水中的一个总闸。阳清风自绝三经脉络就是让散余在体内各处的真气全都聚集在一起,习武之人都知道,真气就如血液一般,为习武之人的固本根元,本该顺流身四肢,会于百会,流入丹田,倘若三经绝断,真气就会倒流,真气一但倒流,就会自伤全身经脉百穴。轻者残疾,重者性命难存。
他体内的真气在三经断绝后的刹那之间,开始倒流,不消一会,阳清风的体力就已开始恢复,只见他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凤飞飞身不由主的微微一颤。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大约有盏茶工夫,只见阳清风脸色惨白,全身尽湿,他长吸一口气停下来。
在看凤飞飞,她全身衣服也忽被汗水湿透,颦眉咬唇,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阳清风目光中充满了怜爱关怀之意,看了半响,正待站起,忽感半身经脉开始收缩起来,片刻之间,全身已是痛苦无比,痛的满身大汉,他虽然极为忍耐,但这等缩经收筋之苦,却是非同小可,任是铁打铜浇之人,也难忍受,虽未大叫,但已不自主地满室乱滚起来。阳清风疼的在地上连着打了七八个滚,一头撞在了石床床腿之上,立时昏了过去…
阳清风醒来时估摸已是下午十分,一缕阳光,透过通风天窗照了进来,使这阴暗潮湿的秘室有了些寸许的光明,也有了一些生机。当下他一挺身,便想坐起来,但身子一动,只觉头脑一阵晕迷,全身经脉再次收缩,巨痛袭身,不消一会,阳清风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他躺在地上,忍住疼痛不敢在动,斜过眼去,只见凤飞飞已安静的躺在石床上睡去,看她脸时,已是白中泛青,全无血色,然一层隐隐黑色却已消逝,又听她鼻吸,但觉呼吸沉稳平和,显然疗伤已见其效,当下先放心了大半。他缓缓闭上双目,心中忖道,完了,完了,我身已残,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人世间的许多亲友,事物都将和我永决,犹其是飞飞此后也永难与我相见,但不知我死之后,她个人活在世上,可否幸福…,他不由的又想起了父母大仇,也未能查出得报。但不知与父母泉下相会之时,会不会怪罪于我…想到这儿,阳清风已是泪流满面,控制不住暗自抽泣的起来…
阳清风在晕迷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待他醒来是,已是深夜时分,他见自己是躺在了床上,秘密之中已有灯燃起,一灯如豆,风飞飞脸如白纸,正呆呆的坐在一侧,望着他出神,见他醒来,不禁嫣然一笑,脸上愁容尽散。说道,“你醒了。”
他用舌头添了添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微微一动,只觉五脏似已挪位,全身骨络疼痛难禁,眼前金星乱舞,浑身似乎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风飞飞一瞥之下,见他满头大汗,脸部青筋凸出已扭曲变行,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把手搭在阳清风脉搏,吃了一惊,阳清风脉冲若有若无,十分微弱,但体内尚有几股真气窜来串去,无法进入丹田。
凤飞飞皱眉道,“阳大哥你怎么了。阳清风苦笑了笑,笑容中竟有着说不出的凄凉道;“没事。“
凤飞飞道:“你体内真气乱窜,与走火入磨十分……”相似二字尚为说出,凤飞飞的心里忽然一凉。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身受重伤,迷迷之中,是阳清风向自己输送真气,才得已续元,可他当时也已伤势严重。且真气几乎耗尽,是根本救不了自己的,除非他…想到这里,凤飞飞的心已沉了下去。
她轻轻的把阳清风扶起来,含泪道,阳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做,你大仇未报。你不该……阳清风摇了摇头,示意凤飞飞不要在说了。
他凄然说道:“飞飞,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边说边一挺身,想坐起来,径到中途,只觉身子一麻,劲力忽然失去,人又倒了下去。
他这一起身立即牵动全身经脉收缩,全身骨骼立即犹如散架一般,又似被万蛇啃噬一般,又痒又痛,十分难忍。
他不由自主地在石床上乱滚起来。凤飞飞见他如此难受,迫于无耐,出手便点了阳清风的睡穴。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阳清风再次醒来时,是被突来的琴声惊醒的,此时凤飞飞已不知去了何处。琴声隐隐传来,时强时弱,凝神听去,但觉琴声优美,曲调宛转悱恻,如怨如诉,甚是凄凉,隐隐似有慈母呼唤一般,从那石壁间悠扬而出,阳清风被琴声吸引全部心神,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应。他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种种遭遇,一腔幽闷尽发,竟是难以抑制。不禁泪水若泉,滚滚而下…
便在此时,琴声忽然一变,琴韵清幽的音中忽起高抗之调,只觉那琴音之中,充满了欢乐,愉快,叫人听来,精神为之一振。他也被欢乐愉悦的琴声,激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接着琴声又是一变,高昂欢畅之声已不知何时变成了柔婉低沉的音韵。但闻琴音袅袅,犹如高山流水,天际霞云,音中充满了和谐,自然。
阳清风也在这不知不觉,受到琴音吸引。依壁而卧,默默静听…
这时候,阳清风心里忽然一动,细听这琴声之种竟似隐藏一种运气行血之法,他不禁侧耳细听,但觉这琴音袅袅,音波荡漾,犹如荒山独竹,枝随风摆,但其根无动。阳清风听的十分入神,已在不知不觉受那琴声所诱,体内乱串的真气已静了下来,自行随着那琴声在周身百骸缓缓转动…
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琴音倏然而止,一缕余音,袅袅散入夜空。琴声虽住,但阳清风依然十分入神,那琴声停歇了半响,他体内的真气仍然在缓缓导入。足足延续了一盏热茶之久。才停了下来,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阳清风再次睁看眼时,首先映入眼睛的是凤飞飞那张充满着风尘倦色和疲惫的眼神。看到阳清风醒来,凤飞飞欢喜道:“阳大哥,饿坏了吧。”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问,阳清风顿觉的腹中咕咕之响,凤飞飞站在床前,道:“阳大哥,你看那是什么?”说完一闪身,手指一指,阳清风顺着手指向他身后一看,不紧十分惊奇,只见凤飞飞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小车,小车之状呈椅子之样,但奇的是下面竟然装了两个木轱轳,他扭过头来,看着凤飞飞,还未来的及说话,见凤飞飞摇了摇手中的一个物件道:“阳大哥,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阳清风这才看到凤飞飞的左手里提了一个黑色的大布包,他不禁问道:“什么东西?”凤飞飞打开布包,只见里面竟然有一只烧鸡和几样小菜,接着凤飞飞右手一晃,如同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壶酒来。
阳清风大喜,他已有三天没有进食了,由其是那只烧鸡,触手之时竟然还有些烫手,吃起来时简直有如金波玉液,龙肝凤髓美味无穷。
凤飞飞见他吃的香甜,也十分欢喜,她笑吟吟的坐在床前,瞧着阳清风风卷残云般的吃相。想到阳清风为了救自己而致残。心中不由的一阵刺痛。
阳清风看到凤飞飞不辞辛苦一夜间,往返一百多里,给自己弄来这些吃的,心中也不由大为感动,他抬头看了看凤飞飞那张日渐憔悴的面容,想想她为自己所受的苦与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万千感触,泛上心来,想到这里,他的喉头已哽噻,却是在也吃不下去了。
凤飞飞见阳清风忽然停口不吃了,柔声道:“阳大哥,不好吃么?”阳清风摇了摇头道:“我吃饱了。”
凤飞飞察言观色,知他定是心中有事,当下也不勉强,便把食物收了起来,道:“阳大哥,我推你你去院子看看吧。”阳清风点了点头。
凤飞飞把阳清风放入小车,推着他出了密室。静静走在树林之中,但见林中枫叶飘零,池塘之上残荷片片。
山林中的秋意似乎比山外更浓,一株秋菊,凛然挺立在秋风中,不但枝繁叶茂,而且生机盎然,在这秋高气爽的未秋,似乎正在用它的娇颜来应对肃杀的冷寂。
看到秋菊,阳清风的心里忽然有股莫名的颤动,他心中不禁忖道,人生岂非正如这秋天菊花一般,当寒霜入侵,百花俱已凋零,唯有菊花却依然根根傲骨迎立中姿。
冬季来临,秋菊在积雪的掩埋下,却把满怀的沉郁放为清奇的美丽。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如意之事却有十之七八,千百年来在人的生命里,总有许多无法消觅的灾难与困苦,每当这些事物压在人们的身上,压的人们无法忍受的时候,人们就会反抗,一部分人在与灾难的斗争下倒了下去,而另一部分却幸存下来,成了胜利者,当灾难过去,人们立即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他正沉吟间,凤飞飞已在池塘边上停了下来道,手里拿个竹笛道,阳大哥,好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你给我吹一曲吧,阳清点了点头,从凤飞飞手里接过长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奏起来,
笛声初起,若有若无,悠扬清婉,如山间小溪轻流潺潺,轻快婉转,仿佛有一婀娜少女正在轻歌曼舞,溪间浣纱。稍倾笛音一转,音色交叠,片刻间,笛声已是如怨如诉,缠绵绯恻,仿佛溪间浣纱的少女正在眺望着心上人的远去,昔日的卿卿我我已变成今日的生离死别。场面甚是凄凉。又仿佛笛声之中隐有年迈的慈母在冰雪之中,唤儿归来之声。凤飞飞站在阳清风身旁,受那笛声所感,已是泪水若泉,滚滚而下。
就在这时候,她忽闻的林深之处,有人言语,似乎林中有人正在伴随着笛声而歌。
她不禁侧耳细听,只听林中之人随着笛声唱道,“无根树,花王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岸无边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无根树,花正孤,借问阴阳得类无,雌鸡软,怎抱雏,背了阴阳选化炉,女子无夫为怨女,男子无妻是旷夫,叹迷徒。太湖涂,静坐孤修气转枯。无根树,花正清,花酒神仙古到今,烟花……笛曲戛然而止,一缕余音缓缓散入空中。
风飞飞在看阳清风时,见他满腔幽闷随着笛声尽发,竟是难以仰制,已经泪流满面。风飞飞心里一阵刺痛,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擦了擦阳清风脸上的泪水,说道;“阳大哥都是我不好,你…”说到此处,她的喉咙哽咽语音已沙哑却是再也说不话来。
阳清风摇了摇头道,飞飞…,突听林中一声“无量天尊”一语甫毕,人影一晃,已有一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阳清风不禁十分骇然,原来当他听到无量天尊“无量”两字的时候,听声音说话之人尚在数十丈之外,听到“天尊”两字的时候人就已到了面前。
看到此人,阳清风心里不禁又是一惊,只见此人手持佛尘,身形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竟是个道人,最奇的是在这秋尽冬初,天气甚是炎凉之际,而这道人竟然穿了一件蓑衣,蓑衣已有多日未曾换洗。上面全是灰尘,。蓑衣脱下来时,似乎已脏的能立在地上。
阳清风正观看时,只见那道人已开口道;“小友年纪青青,怎的却吹出如此凄凉之曲。”
他一开口说话,凤飞飞就已听出此人就是在林中随笛声而唱歌之人,心道,“原来竟然是个道士。”
便在此时,那道人不待阳清风开口,突然间眼光一亮,已闪电般的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风飞飞见状大吃一惊,心道,这老道身法诡秘,出手拿住阳大哥要害,定然不怀好意,当下娇喝道,“撤手。”
说话之时双掌齐出,向那老道当胸猛击了过去,她对那老道本来十分畏惧,但这时见他擒住阳清风,情急拼命,只见掌风呼呼,这双掌一击,威力竟然也颇为强大。
那老道见凤飞飞双掌击来,身形一侧,左掌伸手,在空中画个半圆,一牵一带,凤飞飞顿觉有一股巨大而柔和的力量引着自己的身体只飞出丈余远才落了下来,竟然丝毫无伤,但她心系阳清风,脚一着地猛然间一个倒翻,身在空中,剑光一闪,又已刺了过来,这一剑凌空而发,瓢忽诡异,但见青光流转,却看不出她的剑究竟是从那里刺过来的。
那老道不闻不见,全不理睬,凤飞飞的长剑刺到那老道背后两尺之处,突然间又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她剑力虽猛,但被那气力所阻,却是再也刺不下去了,
“啪”的一响,凤飞飞已摔在地上。那老道出手如电,右手擒住了阳清风的手脉,却并未加力,只见他侧首而思,稍倾又瞧了阳清风一眼随即放手道;“哦,小友原来三阴受损。”
阳清风一惊心道;“这道人好不厉害,竟然能轻易的把出自己是三阴受损,他到底是谁……”
阳清风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道;“道长好眼力,不知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那道人捋了捋长髯道;“老道人称邋遢道人。”
他说的轻松,但听在阳清风与风飞飞耳朵里无疑于一个晴天霹雷。
原来邋遢道人,生于南宋淳佑七年蒙古帝国统治的辽东懿州,跨越南宋,蒙元和明朝三个朝代,至永乐年间已百岁有余,
本人俗姓为张,名通,字君宝,以其不修边幅被人称为张邋遢,自称邋遢道人,游宝鸡山中,有三山峰,挺秀仓润可喜,便固号三丰子。后又创立武当一派,传说其人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月不食,事能前知,游止无桓,在江湖中时隐时现,行踪莫测。
洪武二十年(1391)朝廷觅之不得,后永乐年间,成祖遣使屡访皆不遇,后又派郑和出海寻之。便一度被传为神人。不想在此却与二人相遇,二人听到后都不禁大吃一惊,此时风飞飞已盈盈拜了下去道;“恕小女子眼拙,不知三丰真人降临,盲目出手,望真人莫怪。”
三丰真人道;“不知者莫怪,起来吧。”
风飞飞顿觉有一股柔和之力,在手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己的便站了起来,却没见三丰真人伸手指袖,自是惊异不置,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莫非三丰真人真如传说中的已得道成仙,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道法。将自己的身体托了起来。
阳清风肃然起敬,他双手合什道;“真人之名,如雷贯耳,今得瞻拜,实乃三生有幸。在下身有残疾,不便行礼,望真人莫怪。”
三丰真人哈哈一笑道;“小友无须多礼。老道赶路累了,便在此歇息,却听到了小友凄凉的笛声。”
阳清风道;“打扰真人清修,忘真人恕罪侧个。”
三丰真人道;“无妨,无妨。不知小友有甚辛酸之事,可是为三阴脉洛受损之事。”
便在此时,凤飞飞突然跪在地上说道;“望真人能出手救的阳大哥一救。”
三丰真人颔首道;“姑娘清起,我等既然相见,自是有缘,老道当尽力而为。”语毕,凤飞飞顿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托了起来。
她道了声多谢,便闪身站在了一旁。张三丰围着阳清风转了一圈,突然间凌空拍出一掌,一掌拍出,阳清风的身子一振,姿式不变,但身体却已离开坐椅旋转着升上了空中。
张三丰接着又是数掌拍出,每拍出一掌,阳清风的身子就是一振,他身在空中,随着掌力越来越猛,也越转越快,感觉就似有数十只手在抚摸自己的周身穴道,奇经八脉,舒适无比。旋转中,陡然间张三丰一声长啸,他旋转的身体戛然停止转动,已落了下来。
他还未完全喘过气来,张三丰已开口道;“还好,你三阴脉落受损时日不长,还可恢复,不过三阴即伤,要想复元,还需多费手脚啊。只是我与他人有约在先,大约十方回。你还要在隐忍一些日子。”
阳清风与凤飞飞二人大喜,“扑通”声响,凤飞飞已跪伏在了地上。
阳清风也哽咽道;“真人再生之恩,清风莫齿难忘。”
张三丰佛尘一扬,哈哈笑道;“二位不必多礼,十日之后,咱们在此相见,届时可别少了老道的酒菜。”
阳清风还未来的及说话,他的人已不见了,阳清风与风飞飞不禁骇异。
庭园深深,秋风习习,风吹在树叶上,簌簌的响,衬的山中更幽静,林中更神秘。
暮色降临,大地忽然之间已被黑暗所笼罩。寂静的山林中,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白色的人影子,不,决不可能是影子,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为什么会有影子,凤飞飞的脊背已经有了一寒意生出。
她猛然回头,背后没有人,她明明感觉身后有人,可为什却看不道哪,为什会有长长的影子,难道这个人会隐身术,或缩身成影么?
她满腹疑团,推起轮椅就走,背后忽然响起脚步声,她急速回身,这回她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人的身影,才知有个身法奇快的人躲在了自己背后。
凤飞飞叫道是谁,身后一个声音道,“是谁,”风飞飞大吃一惊,喝道;“你是人是鬼。”那声音道;“你们是人是鬼。”
风飞飞道;“我们当然是人,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道;“是人又怎样,是鬼又如何。”
凤飞飞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声音道;“我在捉鬼。”
风飞飞道;“鬼不会捉鬼的,那你就是人了。”
那声音道;“错,鬼才捉鬼,大鬼捉小鬼,小鬼捉游魂…”
凤飞飞蓦然间转过身来。看到这个人,不,看到这个鬼,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这鬼身穿白色长衫,瘦骨嶙峋,身体奇长,双手各持一个招魂棒,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个血红大字,白森森的一张马脸上挂着血色长舌,足有三尺之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之意,赫然竟是传说阴曹地府中的拘魂使者白无常。
此时天空一块黑色的云彩悄悄飘来,将空中仅有的一点光亮遮住。林中也忽然有股阴风吹来。吹起地上的黄叶满天飞舞,风飞飞紧紧握长剑,朝白无常一指,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无常道,“我是鬼,捉鬼的鬼。”说话声音细声细气,断断续续口唇却丝毫不动。凤飞飞见了不禁十分骇然。
阳清风忽然道,他是人,决不是鬼,这是腹语之术,施展这门功夫之时,若和上承内功相结合,能迷的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
凤飞飞定了定神,压住恐惧之意,长剑一指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做什么玄虚。”
忽听白无常阴恻恻的一笑道;“本神君就让你这凡人看看是人是鬼。”
话语甫落,他的身体忽然平飞了起来,手中招魂棒一舞,突然间暴长数尺,已当胸点了过来。
风飞飞身形一侧,长剑往招魂棒上一搭,一式“打蛇随棍上”向白无常手腕的“太渊穴”上点了过去。
白无常冷笑道;“丫头找死。”手臂一翻,棒尖朝上,就已将剑荡开,同时右手招魂棒舞个半园,斜刺里已横扫了过来。
凤飞飞转身绕在那人侧面,随手便刺出一剑,她不等招式用式用老,剑随身转,又已转到白无常身后,看也不看的又刺出一剑。
她知已自己女子之力,不易和对手蛮击,所以剑走轻灵,遇隙便刺。
阳清风坐在轮椅上,看着凤飞飞和白无常相斗,心下十分忧虑,但他看到白无常虽与凤飞飞相斗,出手总留一些后着,似乎并无恶意。不禁心道;“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装神弄鬼。来此处却又为何。”
他正沉吟之间。场面却突然起了变化,只见那白无常激斗中大喝一声,双手招魂棒往地方一插,想来是初次假扮白无常,招魂棒用着极不顺手之固。接着右掌凌空拍出一掌,左手又拍出一掌,他这两掌一经拍出,掌风呼呼,凤飞飞登时觉的有股阴寒之气袭上身来。转动的身体不免有些迟缓。就这么迟了一迟,当白无常第三掌拍出的时候,啪的声响,已拍在了剑面之上。一股阴寒立时传到了凤飞飞的手臂之上,她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感到寒气袭体,有说不出的难受,右手一松,剑已掉了下去,剑虽掉下,但她左手一抄,已然又将剑抓在了手中。
便在此时,阳清风突然喊道,“探巢刺风,”“凤皇来仪”凤飞飞听到后,想也不想左手一式“探巢刺风。”已斜刺了过去,不待招式用老,接着又已转变成凤皇来仪,”
阳清风又道,“仙凤衔果,”“凤俯鹰扬,”凤展双翼,凤留祥瑞,凤鸣高岗,双凤翱翔,凤现梧桐。百鸟朝凤。”他一口气说出这几式。他说一式凤飞飞便使一式。这本都是凤飞飞的家传武学,
原来百年前,凤飞飞的曾祖凤来仪,是位不出世的武学奇才,得遇明师,一柄长剑,稀逢敌手,后在江西凤阳岗看见一只鹤与一条大蛇相斗,见那蛇虽然蜿蜒轻身,摇着闪壁,但那鹤长喙若刚,利爪似钩,盘空飞舞,旋扑下击,甚是灵敏,便从蛇鹤斗中得到启发,模仿鹤的动作,创造出了这鹤博十三式,后来又因他姓凤,便把这鹤博十三式改为凤博十三式。
阳清风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的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在和凤飞朝夕相处之中,对她的武功甚是了解。知道这凤博十三式,招数十分奥妙,威力也颇为强大。
见凤飞飞使出这凤博十三式来,无法圆转融通,招数使用之中,有时精巧,有时笨拙无比,转换之时中间留有空隙,让对放便能剩机趋避,至使许多取胜的机会都莫名其妙的放了过去,才忍不住的出声指点。
凤飞飞按阳清说的顺序使出这套剑法来,每一剑刺出,结构严谨,气派宏伟,再无破绽,登时扳回了败局,将白无常笼罩在剑影之中。
白无常身在剑影之中,见凤飞飞一人犹如化身为数十人,四面八方全是她的影子。他心中不由大为着急,心忖;“我和一个女娃斗到此时尚不能取胜,日后传了出去,也会叫人齿笑,如若不胜,一世英明。更是尽毁在此处。”
他这一想,心神略分,此时凤飞飞恰恰向他手掌点来,他手掌缩的慢了,嗤的声响,已将半截袖子划去。
白无常不由大怒。正想突下杀着,便在此时,突听一声住手,接着人影一闪,已有一人落了下来。赫然竟是那白面獠牙的僵尸。
凤飞飞侧目一看,更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一个尚且对付不了,又来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那青面獠牙的僵尸突然往白无常与凤飞飞中间一站,左手按下了凤飞飞刺来的一剑,右手与白无常对了一掌。道;“真君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白无常尚未说话,已有一个声音接道;“为捉你而来。”语毕,已有一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这人也是一身长衫,不过却是黑色的,身体奇长,双手各持一个招魂棒,头戴一顶黑色的长冒,上面写的却是“正在捉你”四个大,竟是黑白无常里的黑无常。
阳清风与凤飞飞二人均想,原来此人一直躲在树上,看来他二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倘若他二人心存不善,一起动手,凤飞飞与自己恐怕性命不保。
那僵尸冷冷道;“原来是黑白双煞驾到,真是失敬。”
黑无常手中招魂棒一指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本神君二人专为捉你而来。”
僵尸冷哼一声冷冷道;“那就要看看二位真君有没有这本事了。”一语甫落,他双掌已然拍出,但见掌风呼啸,犹如狂风怒潮般的同时击向黑白无掌。
黑白无掌二人齐喝道;“来的好。”各出单掌抵御,哪知道那僵尸早己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之计,见他二人出掌,身形一闪,以借这一掌之势,飘身后退去,接着转过身来几个起落,人已不见了。
黑无掌大喝道;“那里逃。”说话的同时,他二人也同时追了过去。
凤飞飞见阳清风侧着脑袋,目中似有所思,沉默良久方问;“阳大哥,你在想什么。”
阳清风道;“我在想,那僵尸象是故意从你我身边把黑白双煞引开的。”
凤飞飞道,“难道他怕黑白双煞伤害我们。”
阳清风道,“不错。”凤飞飞道,“他到底是何人所扮。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手相帮了。”
阳清风道,“我看见他时,不知为何,似乎十分亲切。”
长夜漫漫,空山寂静无声,东方天际冉冉升出一轮明月,清光如水,把山色浸润在月华之中,林中更静。山色更美。
凤飞飞推着阳清风转过身来向秘室处走去,刚行的两步,阳清风眼尖,突然看到地上,有本黄色的小册,他不由的拣了起来。
两人回到密室,凤飞飞燃起蜡烛,借着烛光,阳清风翻开了黄色小册,见上面用朱笔写道;“拘魂捉魄”几个大字,看到这几个字,阳清风不禁哑然一笑,暗道,“人死如灯灭,世间那有魂魄之说,更无恶鬼无常之神。黑白双煞显然故弄玄虚。做弄于人。”
想到这里,他接着又翻开了一页。此页有七行正楷小字,十分清晰,上面写道;“永乐九年十月二十三夜,子时,欧阳天雨。卒年六十。
永乐九年寅时,石松道人,卒年五十一。
永乐九年寅时韦三龙,卒年五十三。
永乐九年寅时,丁东山,卒年四十九。
永乐十月二十三,丑时,杨开飞,卒年二十七。
永乐十年三月一日卯时,夏忆君,卒年三十一。
永乐十年四月七日寅时,智光禅师,卒年六十七。
永乐十年四月九日亥时,云天翔,卒年四十六。
阳清风越看越心惊,看完时,脊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凤飞飞见他脸色突变,十分疑重,说道;“阳大哥,你怎么了。”边说边凑了过来。一望之下,脸色不禁也变了。道;“这是不是就黑白无常掉的。”
阳清风道;“不错,凤飞飞道,那这上面会…会是真的吗。”
阳清风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个。”
凤飞飞道;“这上面要死的几人,个个都武功高强之人,有几更是誉满江湖,名振一方的豪强霸住,想那黑白无常,虽是武林奇侠,但若想杀死这些人,只怕也是不能。”
阳清风没有说话,他虽然觉的这小册上的事十分诡秘,但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候,一缕琴音已断断续续的传来过来,琴声清幽异常,优美而动听,显然是昨天弹琴之人又再此弹奏。听到琴声,凤飞飞不禁说道;“奇怪,夜已入更,是谁这么风雅,还在抚琴。”
她抬头看了一眼阳清风,见他背靠墙壁,侧首而听,已听的十分入迷。便不在言语。
阳清风听那琴声若断若续的传来,只觉今日这琴声已和昨日大不相同,琴声清韵之中,非宫非商听来似解飞解,细辨却又一窍不通,犹如高僧讲法,老道说坛。
此时阳清风听着琴声,恍忽至身于一片平静的江水之中,心如止水。然而体内的真气却被琴声所控,犹如江底的暗流一般暗暗流动。逆流而上,他的三阴脉络就似一道江水中的提坝。每次真气流动,行至三阴之时,总被三阴这道大坝所阻,无法纳流如海。真气数次冲击,如波涛巨浪般一次比一次强,一次比一次猛烈。却始终冲不过横江巨龙的大坝。
阳清风也渐渐随着琴声睡去。
次日,阳清风醒来,只觉腿脚虽然尚无知觉,但其他部位却已和常人无异,又想,张三丰真人已答应半月后来给自己疗伤,知他一代奇人,言去必行,有了盼头,不觉心下甚喜。他见风飞飞不在密室,想她定是又出去找吃的去了。
径到中午,果然风飞飞美兹兹的回来了,并带会来一只山兔。一只山鸡。
阳清风看到也十分欢喜。两人立即忙活起来。等两人烤好吃完之时,天色已是见黑。夜中琴声重起。阳清风依然受那琴声所指,运气冲击三阴脉落。自疗伤势。
时光匆匆,转眼间十日已过,已到了与张三丰真人约定的日子了。
这日阳清风与凤飞飞醒的特早。二人收始完毕,便早早的来到林中。
天气云开日朗,一缕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斜斜照了进来,整个林中霞光艳艳,详和而宁静。凤飞飞推着阳清风边走边道,阳清哥,你说张真人今天会来吗。阳清风道;“张真人乃世所罕
见武林北斗,决不会无故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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