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快下班时,我接到同城好朋友阿木的电话。
阿木电话里问我,炳兄,今晚没事吧?
我回答说没事。
阿木就说,我外地来了个女同学,帮我捧个场子。
我打趣说,来女同学,这个场应该让你老婆去捧呀!
阿木听后说,别闹了,这个场我老婆不能到,就得你捧。
我问,有这么重要吗?
阿木说,很重要。这个女同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同学,她是我青春懵懂时最纯情的初恋。
要挂断电话时,阿木还没忘记叮嘱我一句,酒桌上多夸我几句,让她感觉这辈子没嫁给我是有多么的遗憾。
我说,明白,捧人的活儿我会干。
下了班,我直奔约定的酒店。进酒店后在女服务员的引领下,我敲开一个小包间的门,见阿木和那位女同学已经坐在那里了。
阿木站起来给我介绍他的女同学叫陈慧玲,在某市从事个体经商。
又把我向他女同学介绍,炳兄,咱们中国著名的小小说作家,位居一百名的最后一名。
陈慧玲听了介绍,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打量了陈慧玲一眼,个子不高,微胖,一脸淡妆很白净,笑时脸上还浮着两个小酒窝,看上去是一个很容易沟通的厚道女人。
四道菜上桌后,我们开始喝酒。
我和陈慧玲喝啤酒,阿木自己要了一壶用鹿鞭、蛇胆、枸杞子泡的散白酒。
我们喝着酒,阿木和他的女同学陈慧玲谈着他们班的同学谁谁都干什么。
我不便插话,自顾自喝酒。陈慧玲半瓶酒没喝完时,我两瓶都快喝没了。快喝没也没关系,我竟然在此时毫无素质地打了两个酒嗝,这让阿木有些不愉快。
阿木在桌下用脚踢了我一下,我看他一眼,没明白阿木踢我是咋回事。
阿木见我没明白,显得挺尴尬,看了一眼陈慧玲后,又看一下我说,这是咋的了?啤酒明天要涨价吗?
我说,是吗?没听说。
陈慧玲又咯咯地笑起來。
看着陈慧玲笑时那两个酒窝,我恍然大悟,阿木刚才的话,显然是带着批判意味的。
阿木急得提示我,让你来干什么?只是喝酒吗?是陪客人。
噢!差点儿忘了,我吹捧阿木的活儿还没干呢!
我给陈慧玲敬了一杯啤酒后,开始对她说,阿木现在在他们出版社是编辑小组的组长,如果平时喝酒不贪杯耍酒疯,凭他的才华早当上社长了。
话刚说完,阿木在桌下又踢了我一脚。我以极快的速度在大脑中过滤了一下,觉得刚才的确有些失言。
我又立马补充说,阿木是个好同志。年底他们社长就退休了,据小道消息,社长一退,阿木就由小组长一下子升到社长的位置上了。
阿木又踢我一脚,这次我又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又说错了?
阿木自己说话了。
他说,炳兄刚才说我年底升社长,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事实上也不是一点儿谱没有,我会尽力往这个目标努力再努力。
阿木轻声咳嗽了一下又说,另外,我更正一下刚才炳兄说的话,他对我们出版社的编辑岗位设置不太在行,我不是他说的什么编辑小组长,是一编室主任。
阿木又说,咱们说这些干吗?什么社长主任的,太俗了,换个轻松些的话题吧,比如谈谈爱情。
我应和着说,对,谈谈爱情。
阿木也来了兴致,撸了下胳膊说,炳兄,你不知道吧?慧玲是我的初恋。
我说,知道,电话里你不是说了嘛。
阿木在桌下又踢我一脚。阿木接着说,那时,我们全班女同学,我谁都没看上,就看中了慧玲。我们两家住的距离比较远,但每天上学我都是去她家巷子口那儿等她,我用自行车带她去上学。我们每天上学必经黄河路,那条路有一段坡度很陡很长的上坡路。自行车每天骑到坡下时,后座上的慧玲就要下来,我告诉她不要下,你只要双手搂着我的腰,我就有力量蹬上去。慧玲就很听话地双手搂着我的腰,我便憋足了劲,一口气蹬上去。当时,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慧玲的双手搂着我。
阿木举起杯吱地喝了一口酒说,下了坡,我就双手大撒把,身后慧玲的双手就把我搂得更紧了。慧玲,你还记得不,有一天下晚自习,我送你到家门口时,在你家的红砖墙下,还亲了你一口。
陈慧玲听后未置可否,一脸微笑地看着阿木。
阿木又吱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后来,在我18岁那一年,由于和父亲赌气,我不上学了,去了一家工地给人当小工。半年后,我回到学校找慧玲时,同学们告诉我,慧玲全家搬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我插话说,遗憾!
阿木说,可不,真是遗憾!
说完,阿木说他去趟洗手间。
酒桌上就剩下了我和陈慧玲。我看着陈慧玲说,此事古难全。
陈慧玲笑了笑说,炳兄,别听阿木瞎说,他那是幻想。
我愣了一下,什么?幻想?
陈慧玲再次肯定地说,没错,是幻想。
这时,阿木从洗手间回来了,他看着我和陈慧玲问,我走这会儿,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我说,幻想。
阿木不解地问,什么幻想?
我看着阿木,看着看着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慧玲也咯咯地笑着。
有趣的是,阿木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选自《鸭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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