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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心丈量万里山川

时间:2023/11/9 作者: 凉山文学 热度: 15234
巴久 杨建军

  赶在黑夜之前 追上尼玛

  昼夜温差实在太大,太阳刚刚靠近西山,在场的人突然感到一阵四下袭来的凉意。包括当地的乡干部,同行的人都已经准备离开,这时,罗跃春一个人径直离去,朝着正默默走向远处的尼玛(化名)追去。焦大川记得,那个黄昏,赶上并拦住尼玛的罗跃春连比带划着和尼玛说了很久,直到尼玛认真而又连续地点了点头。

  尼玛同意,接受3万元的扶贫贷款。

  尼玛是个年轻的石匠,话少,身上行囊中的锤啊凿啊的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在替他诉说着什么。

  尼玛的寡言少语,一多半原因是他在幼年便失去了母亲。

  又当爹又当妈的父亲自尼玛记事起,便不太说话。孩子太小,丧偶,本就不算好的家境愈加贫寒,累而无从止歇,苦却无法回避;更要命的是,年复一年,亲戚的努力、邻里的热心也没有能够说动哪家的女儿肯嫁入这个家庭……就这样,尼玛的父亲独自咀嚼着生活给予自己的全部:一种单一的循环往复的苦楚,以看似沉静实则茫然的态度。终于有一天,这个男人做出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选择,想借此抗拒眼前的一切。

  也是在尼玛记事起,父亲就学会了喝酒。父亲这一喝,喝来了“一片摇脑壳”,从至亲到近邻摇头,是因为苦口婆心的劝阻始终无效;从村组干部到县乡的帮扶同志,交往一阵,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可以说,尼玛父亲能到手的每一分钱,很快就以独有的惯性,化作玻璃瓶中的液体。

  唯一不摇头的是尼玛。身为儿子,尼玛甚至也少有劝阻,尽力保有对父亲的最后一点尊重。令人心痛的是,父子之间由此也就没有什么交流。

  尼玛家是建卡贫困户,享有扶贫贷款的权利,父子俩若是好好商量出一个办法,脱贫致富相对于其他人口多的家庭,不难。

  “贷款不是捐款,是要还的。”焦大川说。父亲是这种情况,这款显然没法还,怎么能贷。木里县农行、博窝乡和村组干部一行,用无奈的眼神对视一下后,就要转身离去。就要一同回去的罗跃春,临时改变了主意。“罗行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就去找他的儿子。”焦大川说。罗行指罗跃春,是农行木里藏族自治县支行副行长。

  罗跃春不甘心,他知道这笔贷款对一个家庭摆脱贫困的作用,是一次宝贵的机会。

  如果有了一笔钱,两三万块钱,你准备用来干什么?面对罗跃春这样的问题,尼玛显然没有准备。尼玛没有成家,家里做主的仍然是父亲。除了家里的农活,尼玛农闲时做石匠赚取一点零花,他没有过一笔大钱,当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去设想如此遥远的问题。不过,走村串户的经历给他增长了不少见识。他知道到甘孜的九龙县去收松茸或别的什么菌类,是一项可靠的营生,如果新鲜的卖不完,还可以烘干了保存,不过收松茸和买烘烤炉都需要本钱。“如果有钱的话……”尼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天,“罗行就像他个人忽然发现了一条发财的门路一样,高兴得很。”焦大川说。

  罗跃春对农村群众亲,对农村信贷工作心细,养成于他的阅历。

  20多年前的1988年,参加工作的罗跃春就进入了农行系统,工作的地点同样是少数民族聚居区的喜德县。与木里相比,最大的不同是喜德幅员面积小很多,而且人口相对集中。长期的工作经历,使农行“服务三农”的理念润物无声地转化成了农行人的职业操守,5年前,当罗跃春调任木里支行副行长后,他就没有犹豫地迈开双脚,用行动表明态度:木里再大,他也要像走喜德一样去走。

  木里很大 经得人走

  山体河流的阻隔和分割,使木里这块位于青藏高原东缘、云贵高原北侧、四川盆地西南缘之间的地区形成了@区域性自然地理整体。13252平方公里、三大片区、28个乡、9个牧场,只是对木里的概述,乡之下的村、村之下的组、组之下自由散落的农牧人家,才是木里的细节。农行服务三农的工作,最关键的就是这些细节。“经得人走”是农行^对木里最为中肯的评价。

  焦大川,山西南下干部的后代,和新中国成立以后进入木里藏区工作的众多后代拥有同一個名字“木里二代”。

  生于木里,长于木里,47岁的焦大川在几年前只到过木里的十几个乡,“一是木里太大,再一个是木里的交通。”现在,大川可以自豪地说,这几年,自己终于用双脚走成了一个完整的“木里人”。要知道,2013年10月间,一次工作时意外跌伤,焦大川住进了医院。出院后,因为骨折打上的钢钉虽然已经取下,但从那时起他的身份多了一份国家颁发的残疾证明。“工伤在前,走完木里在后。”焦大川说,“2014年出院后,就是跟罗行走完的木里。”大川对罗跃春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47个年头完全可以折合为一个“木里二代”甚至是“木里土著”的称谓,但“木里的大”和“木里的交通”还是频频出自焦大川这位木里人之口。“木里县占整个凉山州的五分之一,”焦大川说,还描述了每当说起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只生活着14万人时总会引来外人啧啧称奇。

  现在,木里的交通早已今非昔比,这是焦大川亲历并可以见证的。但是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明木里依然存在着的交通难题,单位越野性能还算不错的车从县城出发,11个小时后才能到博窝乡;而如果“博窝的村民到县城,包一辆皮卡车出来采买就需要支付3000元,通常是一年一次,要好几家人合租才划得来。”

  “北往甘孜,西往云南,只有靠南靠东的地方的人,才往州府西昌方向走。”木里当地人可以有这样的选择,而木里的农行人却没得选。

  2012年起,副行长罗跃春带头负责在木里境内推行惠农通银讯通工程。

  惠农通银讯通工程是中国农业银行为消除农村地区金融服务空白区域,创新推出的一款惠农产品,它依托于覆盖城乡的移动网络,方便农牧民足不出村就可以享受取款、缴费、转账、代缴费等基础金融服务。

  做好这项工作,必须走村入户,实地调查,只有全面了解乡村金融服务需求,选择最优服务代理点,才能最大程度满足当地村民对金融服务需求。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水大气的木里塑造了木里人乐天、坚韧的性格,农行人亦是如此,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是“在旅游中工作,在工作中旅游”。“其实,说我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下乡,也不为过。”刘天元说。

  刘天元是木里支行的客服部主任。他亲眼目睹,在阿姜村下乡时,搭乘他前面一辆摩托的罗跃春突然被上陡坡时倒翻的摩托和骑手重重地压在满是碎石和泥灰的地上,好半天起不了身。

  要论风景,“哪里有我们木里好?”刘天元说。但是在微信朋友圈的照片、视频中,木里农行人发的总是不多,看别人的风光照片、风光视频又总有些不服气,“只是没办法。”步行还算好,租赁马匹、搭乘摩托,通常是不仅道路崎岖,路的—侧往往是万丈深渊,“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谁还敢拿出手机拍东西,不是手机突然响起,连有没有手机这回事都很难想起。刘天元说,这样的情况是普遍的,从乡到乡、村到村,甚至组之下的户到户,多少都要经历这样的路途。

  已经“奔五”的罗跃春和大家一样,行进在这样的路途。有一次随机坐上了一辆几乎没什么减震的摩托,一路嚎叫,车主不知道他是“有痔之士”,误以为是这个城里来的客人对这里的景观少见多怪。

  罗跃春的妻子还在喜德,如果在工作不太}亡的时候,半个月左右可以见一次面。可是有一回,妻子在接到罗跃春一通“下乡去了”电话后,十多天再无音讯。妻子从不解、生气到担心,甚至怀疑出了什么意外,备受煎熬。两人见面后,任凭怎么解释,罗跃春都得不到原谅,无奈之下,罗跃春拿出来那张随身携带的木里地图给妻子看,“这是博窝乡,这里有一个村,你看叫什么?”令人称奇的是这个村的名字就叫“关机”。

  后来,这件真事成了一个小段子,从农行系统不胫而走,段子的名字也叫“关机”,讲的人一开头就会问:“你听过关机的故事吗?”之所以可以成为一个段子,大概是因为不仅这个音译的古老地名奇特,还在于手机到了这里即使你不关机也会因为没有信号而处于“关机”状态。只不过,讲故事的人大多不知道男主角的名字叫什么。

  罗跃春和他的同事没有纠结也没有去更正这个故事的“版权归谁”“正版盗版”什么的,他们在乎的是这样一串用辛劳和汗水换来是数据:截止2017年9月底,木里支行在农村地区设立银讯通助农取款点87个,覆盖木里29个乡镇中的28个乡镇和87个行政村,乡镇覆盖率达96.55%,行政村覆盖率达76.99%,共计发生金融交易52.52万笔,交易金额达13520萬元。

  银讯通助农取款服务点是木里支行创新型三农产品之一,它借助移动公司遍布城乡的网络,短时间内消除了金融服务空白乡镇、行政村,破解了多数农村地区通信、交通不畅、渠道延伸难的瓶颈。

  “在拓宽了农村支付渠道的同时,也方便了当地农牧民生活,使木里众多出行不便的农牧民足不出村就能享受便捷的金融服务。”刘天元如是说,表情中鲜有自豪之类的成分。和他的绝大多数同事一样,大家心里都清楚,木里支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毕竟,银讯通目前能够覆盖的行政村才87个,而全县有113个行政村。

  不是一个人走,是一群人在走

  以“服务三农”为己任,“走”和“不停的走”便是一种传统,更是一种常态。

  从参加工作进入农行系统开始,罗跃春就很快领悟了这点,并开始了朝向农村、深入农户的行走,他曾多次走遍了彝区喜德,至今还义无反顾地行走在藏区木里。而他给出的回答是:“不是我一个人在走,是一群人在走”。

  的确,农行木里支行作为一个群体,从历史到现在,是一个不断向前走的群体,是一个不断走出精彩的群体。

  1954年10月18日,农行木里支行的前身中国人民银行木里藏族自治县支行成立。迄今60多年间,农行人的身影始终行进于藏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全过程,是一代又一代藏乡各族儿女极为熟悉和倍感亲切的身影。

  近几年来,木里农行与木里藏区经济建设风雨同舟,和全县各族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取得的成绩骄人:2014年度支行行长阿的说尔获省分行“十大员工之星”荣誉称号;2015年度综合绩效考核取得全省第9名、全州第3名的成绩:党风廉政建设考核在全州获一等奖,并获省分行“一级支行业务经营评价先进单位”,州分行综合绩效考核“先进单位”、“2015年度廉政支行”等荣誉称号;2016年度党风廉政建设考核在全州获一等奖,2012-2016年,一直被评为“四好班子”。

  “践行社会责任,在脱贫攻坚中出成绩、有作为。”这是木里支行提出的一句实在话,它的基础是农行与农民包括贫困群众与生俱来的血肉联系,它的源泉是甘苦与共的鱼水隋深。木里农行人知道,脱贫攻坚是全社会最大的民生,具体到农行是一份神圣的历史使命、责无旁贷的社会责任。

  自此,“一群人的行走”又有了新的目标,只是脚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实有力。

  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贫困户致贫的原因多样,但脱贫路径却一刻也离不开资金的扶持。小额扶贫贷款,就是贫困群众的“待炊之米”,发放好它和用好它一样重要。罗跃春带队的两个工作小组承担博窝、唐央等15个乡的贷款发放,为了让贫困户都能得到资金支持,贷前必须入户摸底;为了让“好钢用在刀刃上”,还要进行需求调查;此后才是评级授信、贷款发放。完成这些规定动作,要反复多次,到一个乡一年要去三四趟,一趟在乡上停留的时间是十天半个月,贫困群众居住分散,通往贫困户家的路往往陡峭难行,工作总是艰辛异常……“关机”的故事,和尼玛一家的故事以及其他类似的故事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了。发放贷款在城里可能或者只能是公事公办,但罗跃春他们知道,有些事一旦面对就无法轻易转身的。

  2016年8月间,他们来到了扎西家。扎西人勤快,是当地的能人,突然加重的胃病迫使他进城就医,被确诊为胃癌,赴成都的一次手术,使以他为顶梁柱的这个家沦落为贫困户。令人心酸的际遇和这家人重振旗鼓的决心,同样让罗跃春一行深深感慨,在办完小额贷款的相应手续后,罗跃春从口袋里掏出了1000元,随行的刘天元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掏出钱来,塞入死活不肯要的女主人的手中……

  同样是付出,“类似于做给扎西表达一点心意这种事情时,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刘天元说,但有些赠与又是幸福异常的。经常下乡得到的教训会使大家在兜里揣点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甜食,但一看见孩子们就会忘了不时之需,纷纷拿出来分发,“那些孩子的眼睛!”刘天元说,木里山区的孩子的眼睛,“就是亮,就是想走近他们”。

  “不是只有付出和帮助,得到的支持和深情更让人难忘。”

  罗跃春说,他们到贫困户家接受过一次招待,那是可以数得出个数的十几颗花生。当地不出产花生,可见主人家是当稀罕物买回来给孩子的,怕伤了主人家的热心,“一家还是尝了一颗”。

  就这样,几年间,罗跃春和他的工作组时常接受这样的礼遇,每当离开一个村庄时,整村的人都出来送行,他们是东朗的乡亲,麦日的乡亲,阿姜的乡亲……是遍布一万平方公里山川的木里各族乡亲。

  就这样,一年间,罗跃春带的两个工作组完成了15个乡17村扶贫贷款评级授信、贷款发放等相关工作,共计完成评级授信1597户,发放贷款1127笔,发放金额3316.23万元。就这样,带着一颗热心行走的一群人,遇到了也赢得了更多的真心。

  现在,谁都可以理解罗跃春当初的良苦用心了。那天傍晚,赶在黑夜之前,追上尼玛,是为了尼玛们能够在尽可能早的下一个日出时摆脱贫困,奔向小康。

  2018年行将到来之际,木里27个贫困村通过州级验收考核。远在博窝乡的尼玛的村子也在其中。这5年来,罗跃春和他的同事总觉得,作为农行的一员,他们都欠着贫困群众一条脱贫奔康之路,他们穿行于广袤的木里,以寸心丈量着一万三千平方公里的山川,就是为了给乡亲们投递希望、未来直至幸福。

  跋涉过木里山川,罗跃春们怀抱起的是农行人那份不曾放下过的大爱隋怀。

  责任编辑:阿西依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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