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跟别人说我没有恨的人。恨一个人是要费心费神的,我没有必要为了与一个陌生或不熟或一般的人的琐碎冲突而恨某人,也没有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而恨一个至亲至近的人。总的来说它们都没有必要,好听点说可以诸如生活如此美好阳光如此灿烂樱花如此烂漫,何必对不起自己伤害别人最终伤害自己呢?非要面对现实的话,就只有招供出懒来了,懒得做事懒得交际懒得思考,想别人怎么对不起自己怎么无赖怎么伤害谁的心,再花上宝贵的时间来恨,实在是不觉得有多少意义与价值。请原谅我在这里的强词夺理,毕竟这真是我曾经的想法.说来我还得感谢它,有它我才在过去的20年里过得如奔向大草原的阳光,偶尔阻拦它的也只是小小的帐篷,牛或羊。
我是“曾经”,因为在爱消失的同时,恨也钻出头来了,它不顾我一向坚持的“没必要”原则,顽固得无法阻挡,或许它也要像爱来的时候一样艰难地走吧。
一直过着波澜不兴平静生活的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心里有一个隐约的东西开始滋长,它说它叫爱。
从适宜它生长的土壤,水分,养料,一切一切都在慢慢成轨定形,直到它生了根,在土壤里翻滚,挣扎,整个过程是如此的漫长,长得它在一些时候都要放弃了,就怕下一刻腐烂的身体显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然后一切希望就真正地破灭消失,再然后,它没有想过,不是不敢想,而是不会去想,因为它深深地相信它要冲破土壤,伸展身体去触摸的另一颗心灵在等着它,尽管没有谁与它谋面给它任何证实,来确认它的努力不是枉然。
它向上不停地爬呀爬呀,当不自觉地流出来的泪水浸湿了它的身体时,它以为它累了,它想等汗水干了再走,所以它休息了一会。也许是它拥有的天地太广阔了,养分太充足了,因此它总可以累了休息,休息够了再爬,没有外界的侵扰,也没有它所要到的目的地发出的任何讯号。就这样一直地努力,休息,努力,休息。
翻滚,挣扎,爬动,它确定它一定是不断地向前迈进的,可是,7年了,那些换算成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的巨大数字对它来说已经模糊了,这土壤到底有多深多厚,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冲破它看到阳光,那从未见过但给过它温暖的东西。还有,还有它从未质疑过的属于它的另一颗心,它也开始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怎么就确定那是属于自己的?会不会只是一相情愿?
“原来思考这么累,难怪思想家那么少”,它忍着痛子嘲着。可它不知道这痛从哪儿来,没有流血,甚至没有流泪,只是痛,这痛就和自己一样被困住了,无处可逃。它也想过往后退,但是它真的前进过吗?还只是原地打转?
一个人的心为什么可以那么坚实?为什么连让自己出去证实一下自己是对是错的机会都不给?爱埋怨起心来了,怪心滋生了自己却又要阻挡自己。它恨心,却又无计可施,于是它有尽全身的力气不断地向阻隔它的心碰撞,这次它不休息了,因为它知道它已经没有希望以给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了,心要是够坚硬就撞死自己,不够坚硬就累死自己。
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在痛,心却知道,因为痛的是心。 爱包裹了心,爱要去寻找并保护另颗心,可是爱只知道一意孤行,却不管自己走了以后会不会有另一份爱来保护自己的那一颗心。
心不是自私,心没有了爱还是心,可是爱没有了心却不是爱了,它会转而变成恨,所以它粘住了爱,不让它走,也就是说爱在这7年里其实是寸步未行。心看到爱长久的执着,也开始犹豫是不是真的应该放爱去追求,不管结局怎样。
可是就在爱还在忧郁的时候,爱已心灰意懒,决意用死来结束这漫长的追求了。心痛了,它以为只要困住了爱不让它受伤就是对的,爱总有一天会明白然后慢慢地只在心上安睡,但心却不知道爱不要安睡。
心在流血,爱却以为是自己在流泪。爱恨心,认为是心毁灭了自己的希望和生命。而心又该恨谁呢?也许心应该恨那颗爱要去的心,因为它从未向自己表明过任何态度,而只是让自己为不舍纠缠着。
心累了,再也不要去管爱了,它该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吧,可是就在心作了这个决定的同时,爱消失了,走的时候带着恨。这时候爱才明白过来爱的释放也囚禁,存在与虚无都只是决定与自己而已,当自己不在乎这份爱时爱就已经不存在了,爱在侵占这件事上是没有主动权的。
爱走了,心却久久地停在回忆里,醒过来的时候想要是当初放爱去追求了的话会是怎样,也想该不该恨那颗从未表过态的心,毕竟它让自己失掉了最美的爱,或者是不是该恨自己的犹豫不决?
直到现在我还会问自己到底该恨谁,而我为什么还要去追究恨该给谁呢?如果爱都没有了的话,还有恨吗?抑或是爱变成恨了吗?不得而知,不想深究,我想我是累了,和心一样。就让恨和爱一样该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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