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艾青1988年11月3日,为哈尔滨诗人晓稳题词:
人不能永远高兴;
也不能总是悲哀!
这一题词,是大白话,但很耐琢磨。每个人都可以联系自己的经验,包括没经多少世事的少年儿童。它既是叙述一个普遍的事实,又是劝告:欣喜欲狂的不要得意忘形,一时失落的也别一蹶不振。
艾青大概没把这一句或这两句当作诗来写,但我们未必不可以当作哲理诗来读。所有的哲理都是朴素的,它不花里胡哨,也不故作艰深,还有一点诗人早年提倡的“散文美”。
我曾因工作关系,跟诗人艾青有过些接触,在场面上,也在非场面上。他反应敏捷,答对随意,信口说来,时见机锋,常生妙趣。一是他厚积薄发,所说多半是他经常思忖的;二是他不拘形迹,从来不板面孔,说官话。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认同这个判断。
只是所有他这些零金碎玉的口头表达,除了個别的登台讲话或许有人记录,还有某些隽语在朋友之间得以流传,而更多的日常牙慧,尽都随风飘散了。很是可惜。
我写过一篇小文,说过这个意思:就是如把艾青说过的有意思的话收集起来,颇有一些可入当代《世说新语》。艾青式的幽默,叫人忍俊不禁,何况其中不乏对时人时文的评点,深刻中肯,很有参考价值。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有位当时还算年轻的诗人以创作量大自诩,在艾青面前夸口每天至少写一首诗,艾青笑说,写诗又不是大便!———就这么犀利,但不容反驳。
这篇小文所引的题词,见于诗人晓稳的诗集《初恋》扉页。如果不是这位诗人把它公开,则这一题词就将一直“藏诸名山”了。
艾青平生所到,新朋旧友间,是不是留下不少的题词,即景生情,缘事而发,但时过境迁,没有留底,日久连自己也忘记了。我建议,从事艾青研究的专家学者,于学术攻关之暇,倘有余裕,不妨也收集一下艾老题词之类的笔墨遗存,该是不无意义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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