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极
钩沉水底，他陷入转述一段岁月般的静笃至虚极
旁边，盛饵料的高脚杯
镶金边的老式高脚杯
那是人们在他家喝香槟时用的
遭遇过太多薄雾升起，神秘的鸟儿
吮吸弹性的泡沫
“只有，原始的事物”。而虚极依然最高
境界
守静
极致
依然无法撇清，晨光中，螳螂不断蹬踏
小小地划伤。血丝眯起细眼
高脚杯一直处于空闲状态
“最后的
果实变干”
青山不老
林子里的树又少了一批。岩石矮了下来。我能够得着
野草莓了。蓝莓还绿着，略青
每次不经意地抬头，总能看见
一些犹疑的细节。比如草木枯黄时
一群群蚂蚱会集体移徙，蜻蜓
顶着绿宝石，游离出它体内的桀骜
心有挂碍，青山愈发弹性
我开始果断。我一直穿着的淡黄纯毛坎肩
愈发舍不得脱下
它柔软，不薄不厚，透气、随和
我有我的青山后盾
——“细长的纸桦密密站立”
纸桦喜湿，岩石坡上也可葱葱郁郁
既能用于做浆，也能做衣夹、线轴和桶
绵延、繁衍，只顺从依偎
青山不老，茫茫可叙
致保罗·穆顿
雪茄已知去处，提前和黑脉金斑蝶打好招呼。在北卡罗来纳州
可以望见红衣凤头鸟
可以用手抚摸两匹骡子的鬃毛
混沌。偶尔折断
泥墙小屋，分辨每日新天气
当老福特行驶在北爱尔兰中部
车轮之下
青蛙是普遍的
泥铲阻止我们向内张望
那个，“从海獭毛中溜走的女人”
“石砌的马道
有银河里的圆石”
暮光乡野。种一棵自己的莳萝
或者柠檬。结籽粒，生养更多小莳萝
四月柠檬，花白叶繁
可以咣当的
内心寂旷，再咣当一次
说不清这一站
会停多久。再建一道栅栏。所有人怀抱最后
的乳草。茱萸丛中风吹碎石
静笃
一口井潜心于完美的幽寂因太过潜心，内心洇湿
开来，会生出
很大一圈苔藓。苔藓
沉进水底，不一会儿，又浮上来
“仿佛一片叶子将它的颤动
传给另一片”
世间博大，人言暗潜
一口井来不及褪去深深地潜心
便隐入凝神一瞬的静笃中
我在井沿伏身
浑然后背沁冷，顿感时光苍老幽闭
而纤毫毕现。苔藓葱绿
纤毫毕现。晴空下
唯有一口井向我敞开。苔藓
一沉一浮。而我
静笃如一个专注阴晴却不谙寒凉的新灵
欢愉
多皱的心事被暗中盯梢的一条鱼偷窥。我本腐朽
潜意识里还能逞强将多皱的心事抹平
我反盯着这条鱼，顺其线索
鱼的行踪一眼即可判定
水的广义性促使我瞪大眼睛
我热衷于修补或弥合
化解、规避
“鳞因不长果实而自由”
我的心事敞亮如白昼
我置身欢愉，得以瞬时释怀
无常的事由瞬时被细小的欢愉击溃
红烛
“你醒了，蜡烛好像被自己点亮”拱孔里，一根隐秘的红烛
被点亮
烛光与河流，相伴的感觉
是孤独的。它们都有勤勉的去处
某种殷红的沉默
红烛之光
不在于照彻，在于
陪伴。油纸伞直接泄漏了阴影
我承受，阴影的焦虑
并受限于真实
被遮蔽的光线，不厌其烦地惊扰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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