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哎——”清晨,故乡刚从青霭的晨雾中醒来,金色的阳光逐渐洒满大地时,一声声清澈而悠远的叫卖声便在村子里响起。
几十年过去了,但故乡的叫卖声,还时常在耳边响起。
儿时,印象最深的要数“饭碗挑子”,这是皖北地区对货郎担的一种直白称谓。“噗咚咚、噗咚咚”,当拨浪鼓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小伙伴们不管在干什么,立刻飞一般地跑出院子,将饭碗挑子围得水泄不通。
货郎挑的一副担子,两头的箩筐上放着一个方形的木制网格状的托盘,上面罩着玻璃,卖的都是些小百货。什么缝衣针、绣花线、纽扣、木梳、篦子、顶针、蛤蜊油、香皂和一些小玩具等等。最鲜艳的各色毛线和气球,挂在担子的最上面,吸引人们的目光。
货郎担的主要顾客是家庭主妇和爱美的姑娘们。她们日常生活中需要的小东西,也应有尽有。孩子们大都是没钱捧人场,凑个热闹,过过眼瘾。当看到色彩斑斓的气球、能吹得“嘟嘟”响的喇叭、花花绿绿的玻璃弹球等等,也缠着大人们买。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涂着各种颜色的糖豆。虽然只有豌豆般大小,但红黄白绿,什么颜色都有,很便宜,好吃又好看。
长大后才知道,原来货郎担有上千年的历史,早在北宋时期,货郎担就出现了。宋代《清明上河图》里就有两个货郎担的身影;《水浒传》中燕青扮作货郎唱过《货郎太平歌》;元代王晔《桃花女》楔子:“我待绣几朵花儿,可没针使,急切里等不得货郎担儿来买。”描写了700多年前姑娘们在货郞担买货的生动情景。
“哎——米糟——”,这一声唤也回响在记忆深处。米糟,是家乡的美食,不仅能做甜汤,还可以用作发面的酵头,各家各户都有需求。村头街尾时常回荡着“打酵子喽——”的叫卖声,小贩们挑着一个担子,左右各置放一个红瓦盆(这种中国人用了近千年的物件,如今已看不到了),红瓦盆里装着满满的米糟,香气扑鼻。米糟的中间,挖了一个圆坑,里面是糟水。取米糟时用的是河蚌壳,河蚌壳足足有十公分长。小贩们手拿着蚌壳,熟练地将米糟一层一层地挖出来,最后再添一点糟水。至今,每当想起这一幕,嘴里胃里还常常“犯馋”。
插图:王同宇
炎热的夏天,酷热难耐,是最难熬的日子。在我们昏昏欲睡时,如果听见“卖冰棍”的叫声,便立刻来了精神。小贩在自行车后座放着一个四方木箱,里面铺着一条白色小棉被,用糖精和水做成的冰棍就藏在里面。
“卖冰棍的,多钱一个?”
“5分钱一个,1角钱三个。”
那份冰凉而甜美的享受哟,大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们最深刻的记忆。
儿时故乡的小贩还有很多,如爆米花的,磨剪子抢菜刀的,补锅锔盆的,卖豆腐、卖豆芽的,等等。众多叫卖声中,要数戗菜刀的叫卖声最好听,“磨剪子嘞,抢菜刀——”那声音极具穿透力,悠长悦耳,如今回想起来,还让人从内心里荡起一层层幸福的涟漪。
随着时光的车轮和社会的发展,故乡的叫卖声如今几乎听不到了,货郎挑子、爆米花机等也进入了民俗博物馆。那“噗咚咚、噗咚咚”的拨浪鼓声,如今只回荡在历史的天空和无尽的乡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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