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马龙田

　　阳光从门缝跌进院子

　　嬉笑着四处蹦跳，张扬

　　老门板抿抿嘴，安详地看着

　　回想着自己棱角毕现时的铿锵

　　台阶铺陈的心事

　　被檐滴撞击的一往情深

　　院中的葡萄架下的童话

　　结了一茬又一茬后

　　嶙峋得老气横秋

　　盘根虬曲

　　苔藓顽强地从水槽爬上屋脊

　　一路干枯的绿

　　表现不出曾有的光荣

　　风中几棵枯稗摇动欲死的枝干

　　怨叹哪一只糊涂的鸟儿

　　不小心把它搁在屋顶

　　让它去行走另一种人生

　　老院子，在行走多年以后

　　你模样翻印在我的脑海

　　成为一帧最珍贵的纪念照

　　在每个受伤后的夜晚重现

　　院内每个亲切的名字

　　都能深刻地逼出

　　我的眼泪来

一株枣树

一株小枣树秧子

　　软弱的身子

　　紧紧地贴着土地

　　虔诚地向上仰望

　　仰望远处那一座高高的山脊

　　头上的天 空着

　　有白云飘过

　　有大雁来了又去

　　四季就这样不停地转换

　　也不知自己经历了多少风雨

　　多少个日日夜夜

　　身边过往的人

　　目光 来来往往

　　脚步 匆匆忙忙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

　　他们竟全部忽略了

　　枣树向上的经历

　　恍然之间 枣树挂果了

　　酸酸甜甜的果实

　　饱饱满满的心意

　　像一树闪闪烁烁的星星

　　吸引贪嘴的伢仔把竹竿举起

　　那么多的青涩和浅红

　　就这样噼噼啪啪地落了满地

　　砸在屋顶仿佛很重

　　掉在草上仿佛很轻

　　枣树自己感到有很深的痛感

　　直扎进心底

　　不由得向上仰望

　　看到的天空 依然是空空

　　一弯阴凉下

　　燕子衔泥筑巢的老屋

　　溅出一滴新生的雏音

　　此时人们才回头

　　把这株枣树提起

　　用感恩的目光

　　去咀嚼它留下香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