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林

一

雪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还有凌乱的马蹄印。脚印都是抗联官兵的，马蹄印都是日本骑兵的。雪地上还躺着十多具尸体，没有一个日本骑兵，全是被马刀砍死的抗联官兵，抗联二师关师长一拳砸在桌子上，瞪着眼珠子对五团团长大吼大叫：“冯团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给我弄个骑兵连，专门对付小鬼子的骑兵。”冯团长的嗓门远比关师长的嗓门还要大：“是！师长，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弄出个骑兵连。”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骑兵好招，骑兵连长可难找。冯团长踅摸来踅摸去，找到东北军的老骑兵卢英春，直截了当地劝他：“兄弟，你一身的本事，躲在山里打猎太可惜了，出来跟我去打鬼子吧。鬼子的骑兵太他妈的嚣张，我那里缺个骑兵连长，委屈你先干着，你看行不行？”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东北军流着眼泪撤到山海关里面，卢英春不愿意跑到关里去混日子，心灰意冷地离开军队，躲进深山里面种地打猎，好几股土匪百般拉他入伙，他都没有答应，看见冯团长一心打鬼子，又激起他抗战救国的豪情壮志，“唰”地抽出墙上的马刀说：“团长，我这把马刀一直闲着，这回又该派上用场了。”

　　冯团长果然有眼力，卢英春练兵又稳又狠，地上练，马上练，白天练，黑天也练，他还是不满意，举着雪亮的马刀跟战士们发脾气：“骑兵靠什么？靠马、靠刀、靠枪，马快刀快枪也快，才能快中取胜。谁慢谁就掉脑袋，谁不想掉脑袋，谁就得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面，练不死就给我往死里练。”

二

骑兵连暗中招兵买马，又招来十多个年轻人。鬼子把宋雷的父亲抓去当劳工，他本想去找赵尚志军长当步兵，半路听说骑兵连也招兵，正合他的心意，直接跑到骑兵连来找卢英春：“连长，我想当骑兵。”卢英春把他上下打量一遍，忍不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宋雷底气十足：“我叫雷子，今年十四岁。”卢英春好奇地打量他：“你叫雷子？这个名字倒挺好。”宋雷赶紧解释：“这是我的小名儿，我的大名叫宋雷。”负责登记的老兵赶紧把刚写的雷子改成宋雷，卢英春看着他有点犹豫不决，招骑兵跟招步兵不一样，招步兵只要能拿枪，练吧练吧就能上去打仗，招骑兵可不行，没有骑马舞刀的天赋，上战场就是个活靶子。人太小也不行，人小力气就单薄，在马背上跟鬼子舞刀弄枪，一不留神就得变成刀下鬼。宋雷长得再壮实，看上去也是个小孩子，他只好下定决心拒绝他：“你年龄太小，个子也有点矮，还没有我的马高，不能当骑兵。”宋雷听他这么说自己，立马就跟他急眼了：“连长，你这院子里的拴马桩个个比我高，它们会骑马吗？它们能跟你出去打仗吗？”站在卢英春身边的一个老兵虎着脸训斥他：“你敢跟我们连长抬杠，是不是肉皮子发痒欠收拾？赶紧回家吃奶去，再成心捣乱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卢英春很喜欢他这种直率的性子，赶忙拦住老兵问他：“那你会骑马吗？”宋雷挺起胸脯跟他炫耀：“骑马谁不会，我从小就会骑马，啥马都骑过。”卢英春转头吩咐身边的那个老兵：“去，把连里那匹小白马牵来。”老兵很快牵过来一匹小白马，卢英春指着小白马笑着告诉宋雷：“这是一匹小马驹，你能骑住它，我不光收你当骑兵，还教你打仗的真本事。”

　　宋雷牵过小白马，摸了摸它的脑门儿，小白马抬头冲他打个响鼻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心，跟他十分亲密。小白马背上没有马鞍子，宋雷又轻轻地摸了摸马鬃，使劲儿地摁了摁马背，小白马扬起前蹄又打个响鼻儿，宋雷拉住马缰绳，脚下攒足力气，纵身跃上马背，两腿紧紧地夹住马肚子，小白马先在原地尥蹶子，没把他甩下来，又撒开四蹄在院子里狂奔乱跑。卢英春看见宋雷粘在马背上，是个骑马的老手，心里暗暗赞叹，这小子身手不错，再多花点工夫调教调教，兴许能有大出息。宋雷很快驯服小白马，骑着它得意地跑回来，卢英春当场兑现承诺：“你这小兵我收了，这匹小白马也归你了。”宋雷从马上跳下来，心里反倒有点不情愿：“连长，它还是一匹小马驹，你给我换一匹大马吧。”还没等卢英春再说话，他身边的那个老兵又训他：“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这匹白马是连长缴获的，一直都舍不得送给别人，算你小子有福气，还敢跟连长讨价还价，要不咱俩交换一下，用我那匹大马换你这匹小马，你干不干？”宋雷机灵透顶，立马改变主意：“不换，我才不跟你换呢。”卢英春又吩咐那个老兵：“孙班长，这可是一棵好苗子，先把他编到你们班，你多给他开点小灶，打好基础练好基本功。”孙班长暗暗叫苦，怎么又给自己弄来一盏不省油的灯，看见连长喜欢他，只好一边瞟着宋雷一边答应卢英春：“连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五班班长孙六锡从连里领来一把马刀递给宋雷：“雷子，这是你的马刀，好生爱护它。新兵都是先练骑马，再练刀法和枪法，你骑马骑得还不错，不用特意训练骑马了，先跟我练习骑兵的刀法和枪法，将来再跟大伙儿一起去合练。”宋雷摆弄自己的马刀，喜欢得爱不释手，孙六锡沉下脸来训他：“马刀不是拿着摆弄玩儿的东西，它是用来训练和砍鬼子的武器，你光摆弄它有啥用？你咋来回摆弄，它还是马刀，变不成武器。我今天教你基本刀法，还不赶紧去备马。”宋雷急着练刀法，没看出孙六锡有心思，连跑带颠地走进马厩，牵来孙六锡的大黑马和自己的小白马问他：“班长，咱们到哪儿去练刀法？”孙六锡翻身骑上大黑马说：“走，跟我到山根底下去练刀。”

　　

　　插图：包蕊

　　宋雷跟着孙六锡练习握刀、劈刀、架刀、躲刀，又端着步枪在马上练习向前射击、向后射击、向左射击、向右射击、双手射击、单手射击，越练刀法越熟，越练枪法越准，又跟着全班在一起合练，很快就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兵。五班跟二班比武，宋雷战胜二班老兵耿大正，回来就问孙六锡：“班长，咱们连谁的刀法最厉害？”孙六锡斜楞着眼睛看着他，立马又沉下脸来教训他：“这还用问我吗，笨想也能猜出来，肯定是连长的刀法最厉害。连长会一套霹雳刀法，人送外号‘霹雳马刀’，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呢。你小子刚学会走路，是不是也想班门弄斧，找连长去比试比试？”宋雷这回很谦虚：“我哪敢找连长去比试，我就是随口问一问，也好有个学习的榜样。”孙六锡又给他开小灶：“你先别找学习的榜样，再去给我训练两个小时刀法，少一分钟也不行。”

三

团长又给骑兵连下任务：“卢连长，快去支援二营，抄小鬼子的后路。”卢英春赶紧集合队伍：“新兵都留下，老兵跟我出去打鬼子。”宋雷也想上战场，隔老远就朝卢英春喊叫起来：“连长，我也出去打鬼子。”卢英春很欣赏他的勇气和胆量，掂量来掂量去才命令孙六锡：“五班长，你带上宋雷，让他出去长点见识。”

　　宋雷见过鬼子，就是没有上过战场，还不如自己的小白马呢。小白马一直跟着骑兵连南征北战，不光见过鬼子，也见过不少枪林弹雨。孙六锡早想带着他出去打仗，边走边向他传授经验：“打仗一点都不可怕，只要你上了战场，见到了鬼子，枪一响，马一跑，刀一抡，你想害怕都没有工夫。你不使劲儿杀鬼子，他们就使劲儿地杀你。打仗就是这么回事儿，谁胆大谁厉害，杀到眼红的时候，见到阎王爷都敢杀，还有啥可怕的。”宋雷“啪”地拍着身上的马刀说：“班长，你手里的马刀能砍鬼子，我手里的马刀也不是吃素的。”孙六锡鼓励他：“到了战场上，你越勇敢，敌人就越怕你。连长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想胜利，就得勇敢。你就跟在我身后面，我往哪里冲，你就跟着我往哪里冲。”

　　卢英春带着骑兵连飞快地向战场奔去，宋雷远远就听见前面的枪声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乱响，卢英春勒住战马下命令：“大家注意，我们从后面攻击鬼子和伪军，先用枪后用刀，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宋雷看见大家“唰、唰、唰”地把长枪握在手里，赶紧从身上取下长枪，“哗啦”一下顶上子弹，跟着孙六锡顺着鬼子阵地边上冲过去。“啪、啪、啪”，鬼子发现阵地后面响起一排排枪声，又卷起一溜儿尘土，赶紧组织兵力对付骑兵冲锋。步兵哪有战马跑得快，骑兵像箭一样冲过去，又一齐掉转马头，把枪背到背上，抽出马刀又冲回来，两个来回就把鬼子的阵地冲得乱七八糟。小白马见过的阵势多，还是缺少实战经验，落在后面被三个日本兵围住，鬼子端着刺刀左扎右刺，宋雷拿着马刀拼命抵挡，眼看就快招架不住了，孙六锡带着全班人马折回来，抡着马刀“唰、唰、唰”地向鬼子身上猛砍猛劈，才把他俩从包围圈里救出来。

四

宋雷从战场上回来，几个新兵围在他身边，郑健好奇地问他：“雷子，骑马打鬼子是不是挺过瘾？”宋雷抽出自己的马刀举到他眼前说：“你看清楚，我用马刀使劲儿砍鬼子，刀刃上还有鬼子步枪的木屑呢，我再砍快一点，准能把鬼子的脑袋砍下来。”郑健抻着脖子在刀刃上找木屑，连木屑的影子也没找到，宋雷指着刀刃上的一道划痕向他炫耀：“木屑早就让我擦掉了，你看这上面的划痕，都是跟鬼子的刺刀硬碰硬留下的，差点没把马刀干卷刃了。”新兵们都很羡慕他，后悔没跟着上战场，宋雷看见孙六锡走过来，赶紧收起马刀起身站好，孙六锡把他带回屋里说：“今天咱们是骑兵对步兵，你差点没吃亏，这要是骑兵对骑兵，你就是再勇敢，恐怕也只有招架之功，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一个照面就能让鬼子砍落马下。你的力气还不够，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除了跟着大家一起训练，自己再多砍断三根粗树桩练力气。”

　　吃过晚饭，卢英春在密营里巡视，看见宋雷一个人在训练场边上抡着马刀砍树桩，走过去故意问他：“你这是在砍树桩，还是在砍白菜？”宋雷握着马刀鼓着气，话里也带着火气：“报告连长，我在砍鬼子。”卢英春笑眯眯地摇摇头，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你这哪是砍鬼子，你这分明是剁猪肉，胡砍乱剁，毫无章法，连个屠夫都不如。”宋雷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一点事儿，噘起嘴巴想啥说啥：“班长让我练力气，我每天砍断三根粗树桩，不信就没有力气砍鬼子。”卢英春看他虎气十足，指着树桩子开导他：“练力气有很多种方法，砍树桩可不是最好的方法，你这样砍来砍去，练不出多少力气，也练不出好刀法。”宋雷早就听说连长有真功夫，赶紧向他求教：“连长，那我咋练才能越练越有力气？”卢英春早就有心收他为徒，趁机点拨他：“练力气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得有恒心和毅力，还得能吃苦，多流汗。你们班长力气大，那也是练出来的，你去问问他有什么诀窍吧。”宋雷看见连长把自己往外推，赶紧央求他：“连长，我们班长的本事也是你教的，你也教我点本事呗。”卢英春这才下决心：“好，从今天开始，你到连部当勤务员，我单独教你练功夫。”

　　宋雷跟着卢英春学功夫，先练步法、身法和手法，再练骑术、刀法和枪法，力气越练越大，功夫越练越强，卢英春反倒舍不得让他出去打鬼子，宋雷看见别的新兵都能出去打鬼子，急得直问他：“连长，干啥不让我出去打鬼子？”卢英春继续磨练他的性子：“这次还不行，下次再说吧。”没过多长时间，宋雷就听说团长准备攻打鬼子的一个步兵中队，这回骑兵连的任务是拦截鬼子的骑兵，防备他们过去支援，他实在有点沉不住气了，又来央求卢英春：“连长，这次你再不带我一起出去，我练这些功夫还有啥用处？不光白练了，还让别人看笑话。”卢英春再三考虑才点头同意，又特意叮嘱他：“临阵对敌，不光看勇气，还得看智慧，智勇双全才能百战百胜。在战场上遇见敌人，千万不能乱来。”宋雷向他保证：“连长，你放心，我到战场上遇见鬼子，绝对不会乱来。”

　　鬼子的骑兵很厉害，谁也不敢小瞧，更不敢疏忽大意。宋雷把自己的马刀磨得雪亮，刀刃迎着太阳闪着寒光，抡起来一刀劈下去，一股寒风呼地削断一棵鸭蛋粗的小松树，正在磨刀的孙六锡朝他竖起大拇指：“好刀法，厉害。”宋雷得意地收起马刀，走过去问他：“班长，你砍死过几个鬼子？”孙六锡一边吹着刀刃上的水迹一边向他炫耀：“砍死两个，砍伤一个。”宋雷也向他竖起大拇指：“班长真厉害，这回再多砍死几个鬼子。”孙六锡掂着手里的马刀提醒他：“打鬼子可不是砍瓜切菜，能砍死一个，连长就能表扬你。”宋雷豪气冲天：“那是早晚的事情。”

五

团长带人突袭鬼子，战斗打得异常激烈，鬼子挺不住了，打电话请求支援，铃木联队长命令佐藤骑兵中队火速赶过去支援。骑兵连早在必经之路的一条岔路口上堵着他们，还在身后的大道上设置很多路障，留下小岔路随时准备撤退。大道的路面也不算太宽敞，卢英春把人马分成两路纵队排在岔路口前面，又挑选出十名高手排在前五排，分拨阻击鬼子。他本想把宋雷排在最后面，想来想去又把他排在第五排。宋雷手里握着马缰绳，心里默默地念叨起来：“小白马啊小白马，孙班长和他的战马立过战功，这回咱俩也立个战功。”小白马安静地站在路上，根本就没理他。小白马见过大阵势，比他有定力。宋雷看见远处卷起一溜儿尘土，马蹄声也越来越近，知道鬼子的骑兵来了，心里又躁动起来，伸长脖子瞪着眼睛，看见鬼子很快跑过来，却不知道跑在最前面的是佐藤中队长，只见他使劲儿地勒住战马，后面的骑兵也纷纷勒住战马，佐藤看见有人拦住去路，用生硬的中国话又喊又叫：“哟西，原来是一群抗匪，还不快点下马投降，再不把路让开，统统的死啦死啦的嘎活。”宋雷真想冲过去一刀把他劈成两半儿，只见连长不紧不慢地朝他高喊：“中国有句老话，叫吹死牛不上税。早听说你们这些骑兵专门打步兵，不算啥本事，今天碰上我们，算你们倒血霉了。这条大道就是你们的黄泉路，我们不怕麻烦，一个一个地送你们回日本。”宋雷小声地跟身边的张老兵嘀咕：“连长咋还跟他们说废话，赶紧冲过去砍啊。”张老兵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儿：“连长这是在跟他们耗时间，鬼子不动手，连长肯定不动手。”宋雷这才恍然大悟，打心眼里佩服连长，又听佐藤喊叫起来：“八嘎，再不投降，统统的消灭。”卢英春还是不急不恼，继续跟他闲聊：“日本人讲究武士精神，有本事咱们来一场比武，一对一比武，三局两胜如何？”佐藤急着赶过去支援，哪有心思跟卢英春比武，拔出马刀咆哮起来：“全体准备，攻击。”卢英春也“唰”地抽出马刀高喊：“骑兵连，准备战斗。”两队骑兵无法在道路上全部展开，杨排长看见对面冲过来两个鬼子，一抖马缰绳高喊：“冲！”跟他并排的孙六锡也一抖马缰绳冲上去，四匹马四个人四把马刀在大道上撕杀缠斗，刀光闪闪，马蹄生烟，你来我往，不分高下，宋雷看见鬼子从后面一刀劈向孙六锡的脑瓜子，吓得差点没喊叫出来，只见孙六锡低头躲过马刀，反手一刀抡过去，正砍在鬼子的腰眼上，差点没把他的肋骨砍断了。

　　佐藤看见这么打下去，打到天黑也冲不过去，赶紧把自己的士兵召回来，盘算着改变战术冲过去。他早把周围的地形看得清清楚楚，大道上并排能冲上去两匹马，两边的壕沟都不太深，左边可以并排冲上去两匹马，右边只能冲上去一匹马，他用日语叽里咕噜地叫喊一通，日军很快摆出五列冲锋纵队，卢英春随机应变，自己带着一排站在路中间，二排向左，三排向右，分散进行拦截。宋雷是连长的勤务兵，拨马来到连长身边，看见鬼子们狼嚎鬼叫地冲上来，拍马抡刀扑向一个鬼子，那鬼子也不含糊，经验老道，刀法纯熟，两个人眼对眼，刀对刀，叮叮当当打来打去，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宋雷不光长了很多力气，也长了很多心眼儿，看见鬼子又抡着马刀砍过来，他没用马刀去抵挡，一缩脖子趴在马背上，躲过鬼子的马刀，“唰”地一刀抡过去，正砍在鬼子的马屁股上，那匹马扬起前蹄，差点没把鬼子掀到地上。骑兵打仗，一般是先打人，轻易不打马，双方都把战马当宝贝，都想消灭对手，缴获敌人的战马。宋雷不管这一套，抓住鬼子勒马的工夫冲上去，一刀把鬼子砍落马下。这个胜利来得太突然，他也顾不上庆祝自己的战果，抬头看见连长正跟佐藤打得难解难分，拍马过来帮忙。那佐藤久经沙场，看见他抡着马刀来劈自己的战马，使出浑身的力气，用自己的马刀横着去砍他的马刀，只听“咔嚓”一声，宋雷的马刀断成两截，刀尖“嗖”地扎到地上，佐藤拨马过来砍他，卢英春抡刀从侧面劈开他的马刀，佐藤害怕宋雷继续捣乱，也怕他们两面夹击，赶紧勒住战马摆出一个防守的阵势，卢英春看见骑兵连早就完成了阻击任务，当即命令部队：“撤！”骑兵连且战且退，顺着岔路飞马远去，佐藤这才命令部队清理路障，心急火燎地继续向前赶路。

六

宋雷砍死一个鬼子，也领教到鬼子的厉害，拎着半截马刀来找卢英春：“连长，你再给我换一把马刀，这把断刀砍不着鬼子，不能再用了。”卢英春抓过自己的马刀递给他：“咱连没有多余的马刀了，就把我这把马刀送给你吧。”宋雷没敢去接他的马刀，又不好意思地挠着脑瓜皮问他：“连长，我哪敢用你的马刀。再说了，你把马刀给我，那你用啥砍鬼子？”卢英春拍着腰里的手枪说：“你用刀，我用枪，不耽误我打鬼子。”宋雷有他自己的想法：“你是连长，没有马刀不威风。要是连队没有马刀，那我自己去想办法。”卢英春就喜欢他这股子闯劲儿，笑眯眯地问他：“你能有啥办法？你打算到哪儿去弄马刀？”宋雷张嘴就说：“鬼子把我的马刀砍断了，我就把他的马刀弄过来。”卢英春又笑起来：“砍断你马刀的鬼子叫佐藤，是鬼子骑兵的中队长，他那把马刀可不是一般的马刀，那是他比武获胜，日本天皇御赐的宝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我要不是老躲着他的宝刀，早就把他砍成两半了。”宋雷这才明白：“怪不得他能把我的马刀砍断了。连长，那我更得想点招儿打败他，再把他的宝刀抢过来。”卢英春故意拿话激他：“日本骑兵可不是孬种，没有点真本事，别说打败他，弄不好你连自己的小命都得搭进去。”宋雷又耍小聪明：“连长，那你没有宝刀，还能不能打败他？”卢英春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下套子，随口就说：“他有宝刀也不怕，我早晚能用霹雳刀法打败他。”宋雷嘿嘿一笑：“连长，那你教我霹雳刀法，不用你动手，我去替你打败他，省得辱没你的名声。”卢英春心里喜欢他，嘴上却说：“我那套霹雳刀法，不光难练，轻易也不外传，恐怕你也没有机会练习了。”宋雷鬼精鬼灵，赶紧恳求卢英春：“连长，我拜你为师，你收我当徒弟，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向你学习霹雳刀法了。等我学会霹雳刀法，我就去把佐藤宰了，把他的宝刀给你夺过来。”卢英春也觉得这是个收徒的好机会，爽快地点头答应他：“好！我今天就正式收你当徒弟！”

　　霹雳刀法是智善禅师传授给卢英春的独门绝技，总共十八式刀法，凌厉无比，变化万千，练成这套刀法，行走江湖也是一流高手。卢英春身怀绝技投奔东北军，把霹雳刀法用在马刀上，练成霹雳马刀，上阵杀敌，屡立战功，很快就从士兵晋升为骑兵连长。他离开东北军，仍然勤学苦练霹雳刀法，功夫练得炉火纯青。霹雳刀法是门武功，不太适合大部队训练，只适合传授给有练武天赋的人单独修练。卢英春很快就给宋雷弄来一把新马刀，开始向他传授霹雳刀法，让他蹲马步、举石头、盯香火、劈树桩，一招一式精心指导。宋雷苦练一个月，武功和刀法进步神速，一脚能踹断胳膊粗的小树，马刀舞起来刀光闪闪，神出鬼没，卢英春满意地叮嘱他：“功夫需要日积月累，刀法需要勤学苦练。你光练熟霹雳刀法的招式还不行，到战场上使用刀法，还得随机应变，练到人、刀、马合成一体，人就是刀，刀就是人，马到人到刀也到，进退自如，才能打败对手，战胜敌人。”宋雷越来越自信：“连长，等我下次遇见佐藤，非把他的宝刀夺过来。”

　　骑兵连接连出去支援步兵作战，给鬼子造成很大威胁，名声也越来越响，成了鬼子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他们不停地派遣特务打探骑兵连的消息，一心想消灭骑兵连。团长把骑兵连当宝贝，没有突击任务总让他们藏起来。一个连的骑兵，不光有几十号人，还有几十匹战马，哪能总是藏得住，很快就让鬼子的侦探给发现了。这次是鬼子的骑兵截住了骑兵连，两队骑兵在山角下迎面相撞，卢英春勒住战马悄声吩咐下去：“谁也不许恋战，冲出去到西风沟集合。”宋雷拔出马刀向卢英春请战：“连长，我先去干掉佐藤，把他的宝刀夺过来。”卢英春也想趁机调整冲锋队形，点头叮嘱他：“千万注意他的宝刀。”宋雷一边说着“你放心”，一边打马冲向佐藤，没等跑到佐藤跟前，他身边的一个骑兵也打马冲出来，两个人二话没说，见面举刀就砍，两个照面未见输赢。宋雷看见他又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使出霹雳刀法第一式“雷鸣闪电”，马刀带着风声劈过去，只见刀光一闪，日本骑兵还没有看清楚马刀的来路，眨眼间便身首异处，身子也扑通摔落马下。宋雷打马挥刀又向佐藤扑过去，佐藤出身在日本武士世家，看见骑兵连竟有这样勇猛的少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本想凭借宝刀将其斩落马下，抽出宝刀又改变主意，挥刀用日本话向士兵们高喊：“全体攻击，全体攻击。”卢英春也挥起马刀高喊：“兄弟们，冲啊，杀啊。”骑兵打仗，一般是双方冲过来再冲回去，来来回回反复厮杀，骑兵连是突围，一鼓作气冲过去，快马加鞭扬长而去，气得佐藤在后面大喊大叫：“追击，追击。”追的没有跑的快，佐藤穷追半天也没有追上，只好无奈地勒住战马，望着骑兵连的背影破口大骂：“八嘎，一群胆小的家伙，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统统的消灭。”

七

佐藤找不到骑兵连，想出一条丧心病狂的歹毒计划，他带着几十个骑兵冲进许家屯，勒住战马下达一个毫无人性的命令：“这个村子里面藏着抗匪的骑兵，你们挨家挨户进去搜查，见到男人统统的杀掉，女人统统的留下。你们都是大日本皇军的骑兵勇士，让村子里的男人尝尝你们的马刀，让他们的女人尝尝你们的神勇。”许家屯只有十二户人家，这些鬼子们分成十二伙，拎着马刀分头扑过去，村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男人的怒吼响成一片，女人的惨叫紧跟着也响成一片。佐藤挎着马刀径直走进一户村民家里，看见地上躲着两具男人的尸体，两个士兵正在撕扯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士兵早把一个姑娘摁在地上，另一个姑娘拼命向外逃窜，正好撞在他的身上，佐藤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满脸都是狞笑：“花姑娘大大的漂亮，我的大大的喜欢。”

　　鬼子血洗许家屯，在家的男人全部被杀死，在家的女人全部被糟蹋。关师长又给五团团长下达一道死命令：“冯团长，你们的骑兵都是摆设吗？你们的马刀都是废铁吗？你去给我干掉佐藤这个王八蛋，替许家屯的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冯团长清楚骑兵连的实力不是鬼子的对手，可他还是瞪着眼睛向师长立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骑兵连一定拿下佐藤的狗头，用它去祭奠许家屯受难的父老乡亲们，完不成任务，你就直接枪毙我。”

　　卢英春磨好自己的马刀，看着雪亮的刀刃吩咐宋雷：“通知全连集合，咱们去会一会佐藤这个狗杂种。”上次突围，宋雷后悔没有机会跟佐藤决一死战，也没有机会夺下他的宝刀，这次鬼子血洗许家屯，他恨不得找到佐藤，一刀把他劈成两半儿，看见连长终于开始行动，连忙跳起来高喊：“连长，这回可千万不能放过那个狗杂种。”

　　佐藤到处寻找骑兵连，卢英春到处寻找佐藤，两队骑兵在神风岭底下迎头相撞，佐藤勒住战马得意洋洋地大喊大叫：“哟西，骑兵连的露面了，现在下马投降，你们就是皇军的朋友，不投降的话，今天统统的消灭。”卢英春看着佐藤猖狂的样子，冷静地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刺激他发怒：“佐藤，听说你是日本武士出身，应该很有教养，怎么会干出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还不如街头上的小混混，真给日本武士丢人现眼。”佐藤听他嘲讽自己，一点也不生气，还厚着脸皮替自己辩解：“对付中国人不用讲武士精神，能用小混混的办法就足够了。”卢英春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又拿狠话奚落他：“你这么给武士丢脸，我就替武士家族把你给宰了，省着你再出去当小混混，辱没你先人的名声。”佐藤这回气得火冒三丈：“八嘎，你们这群抗匪，今天统统的死啦死啦的嘎活。”他抽出马刀命令部队：“出击，出击。”卢英春也抽出马刀高喊：“骑兵连，冲啊！”两支骑兵冲过去又冲回来，两个回合打下来，日本骑兵倒下六七个，骑兵连也倒下六七个。日军一个骑兵中队的人数比骑兵连多出三十人，卢英春两个回合没有拿下佐藤，立即改变主意，勒住战马小声吩咐下去：“冲过去直接向西风沟撤退。”佐藤一心消灭骑兵连，率领部队又猛冲过来，他用宝刀缠住卢英春，一刀比一刀凶狠，一刀比一刀致命，卢英春不敢用马刀跟他硬碰硬，霹雳刀法威力大减，看见佐藤又抡刀横扫过来，只好一边侧身一边用马刀抵挡，马刀碰到宝刀，也“咔嚓”折成两段，宝刀的刀尖还差点削断他的肋骨。宋雷眼尖手快，拨马抡刀冲向佐藤，这才救下卢英春。

八

骑兵连总共不到六十人，这一仗牺牲九个人，受伤六个人，伤亡极其惨重，不得不藏在更隐蔽的密营里面休整。佐藤那把宝刀实在太厉害，卢英春把断刀摆在眼前，紧皱眉头思索战胜他的招法，宋雷进来问他：“连长，你咋不让我去宰了他？”卢英春看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只好认真地提醒他：“佐藤的宝刀能砍断你和我的马刀，也能砍掉你和我的脑袋，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宰不掉他，反倒还会白白地去送死。”宋雷还是不服气：“我就不信，我用霹雳刀法宰不了他。”卢英春脑子十分冷静：“霹雳刀法当然很厉害，我手里有他那样的宝刀，早就把他宰了。他仗着手里有宝刀，刀法又不差，才敢肆无忌惮。咱们必须琢磨出一套能够对付他那把宝刀的霹雳刀法，让他伤不到咱们的人，也砍不到咱们的刀，咱们才有机会干掉他。咱俩明天演练刀法，寻找破解他那把宝刀的招数，再出去找他决斗。”

　　宋雷骑着小白马跟在卢英春后面，看见他在山根底下勒住战马，也勒住战马问他：“连长，就在这儿练刀啊？”卢英春点头说：“嗯，咱俩就在这里演练刀法。你千万记住，你手里这把马刀，就是佐藤手里的那把宝刀，你只管按照他的打法朝我猛打猛砍，绝对不能手软，更不能手下留情，明不明白？”宋雷抽出自己的马刀，紧紧地握在手里说：“明白。”一边打马往前跑，一边又回头朝卢英春大喊：“连长，我从那边往你这边冲，你可加点小心啊。”卢英春也抽出自己的马刀说：“好，你就快点冲吧。”

　　宋雷打马冲过来，卢英春也打马向他冲过去。骑兵对阵撕杀，有时两匹马擦身而过，骑兵只能砍上三五刀，战马就会飞奔而去，有时两匹战马原地打转儿，骑兵顶多能砍上十几刀，两匹战马还得分开。佐藤手里有宝刀，三五刀之内不可能把他砍落马下，最好能在十刀左右解决问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能只想着提防他的宝刀，还得用霹雳刀法猛打猛攻，在进攻中寻找他防守的破绽，再用最快的刀法向他发动攻击，才有获胜的希望。卢英春看到宋雷的马刀猛地向他劈过来，一面躲开他的马刀，一面使出霹雳刀法第一式“雷鸣闪电”，根本就伤不到宋雷。卢英春心里明白，宋雷清楚自己的刀法，躲闪及时，这样也好，假使佐藤也清楚霹雳刀法，自己还能找到打败他的招数，那才是制胜的法宝。宋雷拨回战马又冲过来，卢英春使出霹雳刀法第二式“滚滚惊雷”，还是没能伤到宋雷。宋雷又拨马冲过来，卢英春使出霹雳刀法第三式“暴风骤雨”，还是没有伤到宋雷。他们在山根底下来来往往，卢英春使完十八式霹雳刀法又说：“这回我是佐藤，我手里的马刀也是宝刀，你用霹雳刀法来攻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宋雷看着卢英春手里的马刀，有点于心不忍地提醒他：“连长，那你可多加小心，我可真打了。”卢英春把马刀立在胸前，憋足劲儿朝他高喊：“好，你只管放马过来，使劲儿地砍吧。”

九

卢英春把十八式霹雳刀法重新组合成六式新刀法，这六招不光“快、猛、狠”，还藏着“怪、诡、诈”，专门对付佐藤手里的宝刀。卢英春天天带着宋雷在一起演练，宋雷的刀法越练越精湛，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一招一式都藏着诡异。宋雷刀法突飞猛进，骑术也越来越高明，他骑着小白马来找孙六锡：“班长，我的小白马又长高了，脚力也强健了，咱俩赛个马，看看它能不能追上你的宝马。”孙六锡不怕他挑战：“你手里的霹雳马刀很厉害，我不敢跟你比刀法，要说比赛马，那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宋雷天性好斗：“那咱俩就围着密营跑，一圈跑下来，谁先回到这里就算谁赢，怎么样？”孙六锡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儿，亮开嗓门儿接受他的挑战：“好，就按你说的比，谁先回来谁就赢。”

　　骑兵连经常组织比武和赛马，官兵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人在地上划出一道横线，宋雷骑着小白马跟孙六锡并排站在横线后面，有人站在旁边喊口令：“预备，开始！”俩人各催战马冲过横线，孙六锡打马如飞，很快就占据领先优势。宋雷也不甘示弱，紧紧盯着他猛追不舍，嘴里不停地高喊“驾、驾、驾”，战马都有荣誉感，小白马也知道这是一场比赛，使出全身力气，四蹄翻飞，距离越追越近，一口气追到终点，就差两步没有追上孙六锡。看热闹的官兵们给他们拍手叫好，宋雷跳下马来祝贺孙六锡：“还是班长骑术高明，佩服，佩服。”小白马也有点不好意思，用鼻子磨蹭宋雷的胳膊，又扬头朝他直打响鼻儿，宋雷轻轻地摸着它的鼻子安慰它：“等你再长高一点儿，咱俩再跟班长比一场，一定能赢过班长。”

　　卢英春发现鬼子暗中集结兵力，打算围剿二师师部，活捉关师长，急忙吩咐宋雷：“你赶紧骑马去团部，把这封信交给团长。”宋雷飞身上马，很快就把密信交给冯团长，又打马顺着原路往回返，刚走到半路，正好碰上佐藤带着四个鬼子前往北宁警察分驻所，佐藤从老远就认出宋雷，飞马过来拦住他喝问：“你是骑兵连的匪兵，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宋雷并不害怕，看到他们只有五个人，又看见佐藤身上那把宝刀，转着眼珠子嘿嘿一笑说：“我就是出来找你决战的，怎么还会逃跑呢，你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他身边有个老兵也会说中国话，指着宋雷破口大骂：“八嘎呀路，你的死啦死啦的嘎活。”边说边拍马抡刀冲过来，宋雷也没客气，用马刀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他妈才死啦死啦的嘎活，我让你尝尝小爷霹雳马刀的厉害。”他看见鬼子人多，既不想跟这家伙纠缠，又不想提前暴露新创的刀法，上来就先用老的霹雳刀法，一招“雷鸣闪电”，小鬼子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还没等施展出自己的刀法，脑袋就骨碌滚落马下。宋雷看见又有两个鬼子一起拍马冲过来，接连使出老的霹雳刀法第二式、第三式、第四式和第五式，两个鬼子眨眼间也被他砍落马下，蹬腿去见了阎王爷。佐藤赶忙拦住剩下的那个骑兵：“你的不要乱动，你的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干掉他。”他抽出宝刀暗想，这小子刀法鬼怪，我先斩断他的马刀，等到他赤手空拳，我再慢慢收拾他，只是他还不清楚，宋雷早就防着他的宝刀，看见他抡刀劈向自己，并没有用马刀去抵挡，顺手使出新的霹雳刀法第一式“斜风细雨”，差一点就砍到他的肩膀上。佐藤仗着自己宝刀的威力，使出浑身力气猛砍猛杀，宋雷施展新的霹雳刀法，刀刀对准他的要害，两个人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杀得难解难分。

　　卢英春在密营里等着宋雷送信回来，左等不见人影，右等还不见人影，害怕他在路上遇到麻烦，赶紧带人前来接应。远远地看见他带着四匹战马走过来，赶忙催马过来问他：“雷子，这是怎么回事？”宋雷伸手递给他一把马刀说：“连长，这是佐藤的宝刀，我把他给宰了，还宰了三个鬼子，可惜跑掉一个鬼子。”卢英春大喜，接过宝刀夸他：“好小子，好样的。你把佐藤给宰了，咱们给许家屯的乡亲们报仇了，小鬼子的骑兵再也不敢张狂了。走，回密营给你庆功去。”宋雷原以为连长会把那把宝刀送给他，没想到连长握着宝刀不撒手，一点也没有给他的意思，这让他心里很着急，不得不告诉卢英春：“连长，庆功就算了，你把宝刀奖给我，就算给我庆功了。”卢英春把手里的宝刀掂来掂去还是没给他：“不行，一切缴获要归公。你干掉佐藤，夺来宝刀，这是咱们全连和全团的荣誉。这把宝刀是战利品，必须先送到团里，由团长决定应该把它奖给谁。”宋雷又耍小心眼儿：“连长，那你给团长去送刀，带着我一起去呗。”卢英春说：“行，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今天先庆功，明天给团长去送刀，我带着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