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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无法寄出的信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5566
文 大连市第24 中学高二七班 闫美熹

  姥爷,你还好吗?

  从你离开我,到现在,整整两年了,这一段没有你在我身边的长长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考上了心仪的高中,我们回了次南方,去了你工作了25年的部队,还有就是,地球生病了……可是,这些欢喜、失意、悲伤,都无法与你分享了。

  姥爷,你知道吗?原来离别的痛不会随着时间而减轻,它会深深地融进血肉,刻进灵魂,植于记忆,不知何时,一个熟悉的场景,一种熟悉的味道,就会触发我们心底最隐密的那一根叫作悲伤的弦。

  每每想起你,都是一些琐细的日常:你喜欢喝酒,酒量很好,从来没醉过;你爱喝茶,从不挑茶叶,最后的那段日子,你最渴望的只是一杯热茶,却也成了奢望;你爱吃肉,吃煮鸡蛋必须蘸辣酱;热衷于抗日题材的电视剧,爱看安徽卫视的《男生女生向前冲》;每年的建军节,你总要穿上印有“八一”字样的洗得发白的衬衫,给自己加道菜,也总要比平时多喝一杯,那一天的你格外精神……

  记忆中,你的身影最常出现的地方是厨房,最爱吃你做的炸酱面,你走了以后,妈妈也做过,但是,我没告诉她,那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味道了。

  姥爷,我很后悔,你在的时候,我有时会嫌你做菜太单一,老做“冬眠”菜,什么大白菜大萝卜啦;有时嫌你看电视声音太大听不见我的门铃声,嫌你动作太慢迟迟不来开门;嫌你为看剧还是看球赛常和姥姥争执……可是你知道吗?现在我好想再吃你做的菜,哪怕顿顿不换样儿;好想你再为我开一次门,这一次,我会等,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瘦弱慈祥的你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放学啦。”

  姥爷,有你陪伴的十五年,是我人生最初的十五年,你是这漫长时光中对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告别了你,仿佛告别了我的少年时代。

  你病重那两个月,已无法进食,更别说烟酒茶。看着你饱受病痛折磨,马上就要中考的我,除了多看你几眼,在心里默默地诅咒疾病,什么都做不了。那段时间,家里原本不大的厨房显得格外空荡……

  姥爷,我很后悔没有和你好好告别。本以为那天夜里,你被救护车拉走,只是因为呼吸有点急促去吸氧,哪曾想到,去的时候是四个人,后半夜回来却少了一个你……确认我再也看不到你这件事是半梦半醒间。我没有起来,我想,只要睡着了,一切就是梦,梦不醒,你,就还在。

  姥爷,你虽然80岁了,却不糊涂不唠叨。你是那么从容淡泊、沉默寡言,从不谈论过往,亦不抱怨当下。你的言行深深地影响着我。

  记得那年“十一”,妈妈载我们去小姨家的高速公路上,三个多小时的旅程,你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情,说你生下来没有名字,因为排行老二,家里人都叫你二小子,现在的名字是上学后老师给你起的;说你18岁参军去了宁波,在成都航校读书,看到了更大的世界……那一次你说了好多,有一些事情连我妈妈都不知道。那次我们笑得特别开怀,也是我想起你时,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画面。

  姥爷,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儿。上学期学工,我报的是生物创新实验课。验血型那节课,怕疼的我勇敢地在自己的无名指扎下了第一针。

  姥爷,我是不是比你勇敢?你告诉过我你怕打针,晕血,我还常常取笑你:还是军人呢,胆子这么小。我没好意思告诉你,其实我也怕疼。可是,我想考医学院,将来当医生,就必须要战胜这种恐惧。

  我最爱的姥爷,谢谢你,让我的童年如此幸福,谢谢你十多年如一日地为我做早饭,谢谢你让我明白,与亲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珍惜……

  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这个世界有轮回。

  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外孙女,你给我做饭,我给你治病。姥爷,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医学院,好好学本领,保证打针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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