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里长了虫子。
现在我的肚子像是进了一窝活泥鳅,在肚肠里闹得生疼,疼得我从工位蜷到了地板上。
我吃了打虫药,流着冷汗摸到了公司厕所,却发现厕所门口横了张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仔细擦拭着手里的钢笔。
我半弓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痛苦地说:“你让让,我得进去上厕所。”
男人打量了我一会儿,开口问道:“预约了吗?”
我愣住了,什么时候上厕所也得预约了?我往厕所里探了探头,略带愤怒地摆了摆手说:“别开玩笑了,快让我进去,我的肚子疼!”
男人看我没有预约,从手边扯了张单据给我,说:“现在厕所人满,你先冷静冷静,三十分钟后来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单据,又看了看男人,那男人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大汉,正朝自己轻拍着手里的铁棍。
我只得无奈地夹着腿挪回了工位,看着秒针一抖一抖地挪动着位置。
三十分钟后,我几乎是爬着到了厕所门口。门口的男人看了看我的单据,侧身给我开了门。我迫不及待地跑向蹲位,拉开了一扇蹲便器的门,却发现里面站了一个大娘。
我愣了愣,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对她说:“大娘,您让让,我得赶紧上个厕所。”
那位大娘叹了口气,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气火太旺了。”
我更加不解了,我上个厕所跟气火旺不旺有啥关系,我摔上门,打算换个坑位,却发现另一个坑位上也站着同一个大娘。
“你看看,”大娘说,“说你气火旺你还不信,气火不旺会不听人讲话吗?”
我的肚子开始给我下最后通牒,我捂着肚子,额角渗出了一层冷汗,“您行行好,”我对大娘说,“我就想打个虫子,您就放过我吧。”
大娘仿佛受到了惊吓,激动地对我说道:“打虫?虫子那是说打就能打的吗?你有没有点基本的责任心?”
我蒙了,怎么打个虫子又扯到责任心上去了?
大娘并没给我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日子怎么着不是过啊,一帆风顺那还能叫生活?”
我捂着肚子回答:“那我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肚子疼啊,您做个善人,让我把困难解决了行不?”
大娘又说:“你现在觉得是困难,是累赘了?当初下肚的时候怎么那么开心?我看啊,你就是喜新厌旧了。”
我哭笑不得地回答:“是,我吃东西的时候是觉得不错,但我怎么知道它里面包着寄生虫呢?我这是被骗了啊!”
大娘叹了口气,“谁还不是被骗了呢?”她说,“刚接触时只看得见对方的好,处得深了缺点才显现出来,这换了谁都一样,不如忍一忍,等习惯了就好了,要学会包容。”
我急了,扶着大娘的肩膀对她喊道:“这是能包容的事儿吗?我再忍身子都要被作践废了。”
大娘把头一扭,“那不行,”她说,“你们处了这么久了我不信你们一点感情没有,你只顾着自己舒服,考没考虑过虫子的想法?若是虫子不同意离开,我就不能准许你打虫。”
疼痛感已经让我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我后退两步,摇摇晃晃地晕倒在了地板上。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鼻子和嘴都塞满了管子。
“肠子给虫咬穿了,”护士头也不抬的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净是这种事。”说完她收拾好用剩的药品,离开了病房。
我叹了口气,心想,起码虫子打掉了,伤就慢慢养吧,却发现床边居然坐着一个人。那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亲戚,而是那个大娘。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她抽泣着说,“你要是跟我说了情况有这么紧急我会不帮你吗?”
我想辩解说自己明明说过很多遍自己情况紧急,但却被嘴里的管子卡住了。
“这样,”她抹了抹泪,“等你出了院我就批准你把虫子给打掉,咱开启新的生活!”
我傻眼了,看来虫子还在我肚子里呢!随着一阵疼痛,我又一次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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