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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会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1996


  心聿去开了个会,或者叫培训班。培训的内容与艺术无关,被培训者却是所谓的艺术家。心聿是自由职业者,在郊区有一幢楼,靠收租日子过得很滋润。他大部分时间在码字,也画点山水,闲时就上作协的群里聊几句正经的废话。说是作协群,聊得多半是民主啊制度啊文明啊。实际上说这些话的只是一个叫托泰的人,也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过是从别的群里转发来的牙慧,别人要么附和要么驳斥,都是会写几笔的人,有时候就乌烟瘴气,有时候便血肉横飞。心聿中庸。他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有托泰,这个群将和其他群一样死气沉沉。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快乐,也不枯燥。

  谁想去参加了这个会后他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那天培训回家,心里就有疙瘩,又想不出什么事,到了第二天凌晨,才突然跳醒。原来是培训班上发的那个资料袋忘了带来,资料袋里有一支笔和一个本子,本子里记录着一些秘密。

  这是要命的事。

  培训班主讲者是宣传部长,一个大权在握的半老徐娘。十年前文联请心聿采访过她,那会儿宣传部长才三十多岁,还是个乡主管宣传的副乡长,长得非常干净。她也喜欢写作,藉此由头,一来二去地互生爱慕之情,他们约过一次,说不上谁先有这个意思,反正聊着聊着就去邻县的一个山庄玩了一宿。回来后激情顿消,从此不再联络。

  往事涌上心头,感慨良多。这会儿她已在云端,但终究看不惯她现在的腔调,老生常谈不说,还做作。这么想着心聿就在本子上画了一幅她的像,用中性笔涂的,涂到嘴巴的时候,突发奇想,竟把它弄成一只喜鹊形状,又在画像旁写下如下文字:

  我曾经多么地爱你,韵西,我们在山庄里举杯,世界陷落了。你那么清纯,我说,出来吧,那笼子不适合你。你用尽了所有,你在向我或者向昨天告别。你是上帝,你是魔鬼,你是我终身的痛和快……哦,韵西……

  心聿在纸上写下无数的韵西,似乎回到激情燃烧的日子。

  可藏着这些文字的资料袋不见了。

  资料袋落在小优手里。小优,这次活动的具体操作者,文联办公室主任。得知这个消息几乎要窒息。他也写了小优。

  那天他正在快意淋漓地写着韵西,突感后背发凉,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优站在身后朝台上拍照。他怀疑自己的文字给拍进去了。

  三十多岁的小优,生一张倒挂葫芦脸,坐机关久了,少了女人味。她扰乱了他的思绪,还弄得他心神不宁。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竟取笑起小优来,还与韵西作比,最后还写了一首打油诗,问题是最后一节,竟写了几句爱慕的句子,这不是从内心发出的,更多的是调侃,也许是把年轻的小优当作了当年的韵西。

  哦,小优!

  一想起这些,就反胃。

  哦,小优,你茧丝一样的灵魂,愿意就这样染红。哦,小优,你空气一样的眼睛,望向我吧。哦,小优,小优,你一万度高温下流淌着的细腰……

  真真见了鬼。他与小优不过是点头之交!

  他时时带着资料袋,不像别人随意地把资料袋丢在桌上。培训班最后一天,他刚吃完饭,接到一个要紧电话就走出餐厅,然后就直接回家了。这样的会无关紧要。资料袋就这样遗在了座位上。

  小优坐在办公桌前,一贯地冷漠。他轻轻叫了声,小优。

  小优的眼睛盯着屏幕,足足过了五秒钟才抬起头。看我记性,忘家里了。

  他恼。早上才通的电话呵!他一早打电话到山庄,山庄老板嗯嗯哦哦了半天,大约还在床上。他说是有这么一只资料袋放在吧台上的,可当晚就交给来对接的主任了。

  哦,小优!

  他站着,进退两难。小优的办公室里有两张空着的椅子,这会儿被一些复印件和杂志占领着。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尴尬过。

  听说小优高学历,文才不错。但到了文联后犯了一种病,其实也不叫病,就是一看书就头痛。看她样子应该没有发现资料袋里的秘密,否则天早塌下来了。

  晚上心聿接到小优的电话,说明天有一个活动。他不敢拒绝。因为小优说,去嘛,顺便我把资料袋给你带去。

  一个“嘛”字,让心聿半宿没睡安稳,那是加长版的“嘛”。

  活动是在一个岛上,离城不远,需轮渡慢慢地过去。轮渡上,他看到了小优,小优的打扮出乎意料,一套麻纱的裙子,江风吹起一角,露出雪白的脚踝,他的心一动,原来小优也有好看的地方,可他竟然把她描写成秋天缺少汁水的葫芦。

  小岛漂亮,去的人都高兴。心聿几次与小优搭讪,小优都一本正经地。晚饭后,见小优走出餐厅,赶紧上前一步,小优,带来了么?

  哦,在房间里,她说,十点钟来房间拿吧。

  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房间是两人一间,这次活动男多女少,自由组合,组合到最后小优独得一间。

  十点不到,他发了个消息给小优。小优说,过来吧。他就去了。敲门。小优开门。小优穿着正装,手里拿着那只资料袋。心聿便伤心。他接过资料袋,不错,是他的资料袋。打开来。一个本子一支笔。本子过于干净,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不是我的资料袋。

  我收到的就是这个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么个资料袋?

  可里面的本子不是我的。

  难道本子里有秘密?

  心聿晚上喝过一点酒,就醒了一半。

  终究被她捏住了命门。他想像小优读那些文字的神情,心狂跳。但至少可以放心,小优不会把它交给韵西,更不会把写她的东西告诉别人。小优是会务的具体操作者,会议上发生的事她都脱不了干系。他有点沾沾自喜,竟化解了这么大的恐惧。他依然可以在阳光下生活,没有人知道他的这桩糗事。现在,他只要对付小优一个人就行了。那天小优竟让他改篇文章,他恼,但还是改了,并为她的灵气折服,看来说她一看书就头痛根本就是谣言。于是小优让他参加活动,他乐意参加了。后来小优让他推荐几本书,他就高兴,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挑选,然后送过去。小优说,不要送到办公室来哦,我到传达室来拿吧。他等着。风有点大,他紧一紧身。小优来了,竟是这么娇小的一个人。她依然冷漠,但接到书的那一刻,嘴巴还是抿出了一丝笑意。他的心里便暖起来。但他马上警告自己,不要与她有过多的交往。等她忘了这件事,就与她没有任何瓜葛了。

  然而交往还在继续着,问题是在与小优的接触中还渐渐发现了小优的许多优点。有一天,小优又邀请他参加一个活动,那些人都文质彬彬,很有学问的样子,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开始大家聊一些家常,聊一下世界杯,没有敏感的话题。后来就聊起小说,还甚有见解。这是心聿感兴趣的。他想,如果不参加这个活动真不晓得这个小城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些写作者。他们热情地喊他老师,然后请他指教,他发现他们所写的故事非常精彩,有些几乎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这时候,小优才神秘地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一个叫影子收集会的成员。影子收集会?心聿问。是的,小优说,你愿意参加也可以,反正大家都是玩玩的。心聿就抱着偷窥的心理加入了。入会的时候才晓得要先签一份保密协议,就是说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连最亲的人也不能。如果说了,会怎样?小优说,每个人不是都有隐私吗,影子会是干什么的?就是说每个入会的人肯定有隐私在组织手里。

  心聿说,我就没有隐私在别人手里。

  小优笑了,说,每个人都有隐私的。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心聿说,我真没有隐私!

  小优哈哈大笑。

  心聿说,笑什么?

  小优说,正经的,我让你参加这个组织是为你好,你是写小说的,里面有许多好题材,只不过你现在还不到这个级别。

  心聿就有点慌。他看这些会员个个很有修养的样子,聚会的时候也像普通人一样说笑,看来每个人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隐私被组织掌握着。

  小优说,你放心,我们绝不做触犯法律底线的事,不过是人的一种爱好。窥探,多有意味。现在,你得学会观察,因为要看到更多的隐私就必须更上一级,而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推荐更多的人入会。

  心聿懂了,他是做了小优上升的台阶。接下来,小优给他看了一些隐私,按照小优的说法这些都是已经解密的,真的是无奇不有。从此,为了看到更有趣的隐私,心聿开始学会了观察。他开始在作协群里发声,有意识地引诱,竟然非常成功。有一次,有人竟然把托泰十多年前送给报社编辑二斤红茶的事也揭了出来。一年下来,他已经邀请了好几个人入会,有亲戚有朋友有陌生人。他发现人真得很冒失,要弄个隐私根本不难。

  当然这些人的入会不是他邀请的,他只提供隐私,由影子收集会的理事会具体操作他们入会。人真的脆弱,一旦有隐私在人家手里,就乖了,其实有些隐私在心聿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比如他有一个朋友叫清昊,一个老师,他在最好的几个朋友间吹嘘他的婚外情。不过是一个学生家长与他开的玩笑,他把两人的聊天截屏给心聿他们看。

  能带带我孩子吗?

  我带学生很贵的。

  多少?

  两千一个月。

  这么贵,我付不起。你家有床吗?

  床?当然有。

  我可以用我的身体支付吗?

  ……

  这纯粹是玩笑,根本不算什么。清昊也这么认为,但是当这页截图成为一页证据保存下来的时候,清昊吓坏了。这里面涉及的都是他的死穴,私带学生已犯了规矩;作为老师,竟然与学生家长聊这么暧昧的话,师德何在?如果教育部门刚好要找个典型,就不只是批评教育的事了,丢掉工作都有可能。这么着清昊也成为影子协会会员了。清昊至今也不晓得这页截图到底是谁提供的,也不想去弄清楚,因为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心聿有段时间写了一个中篇,写的是父亲临死前突然信耶稣的事。父亲是党员,单位里一直是先进工作者,可他却笃信佛教。临死前几天因为忍不住疼痛又信了耶稣。他想讨论的是一个人对信仰的终极意义。这个小说写好后一直放在电脑里,他知道小说里讨论的东西比较敏感,决定暂不示人。可有一天小优突然对他说,心聿,你对信仰有什么看法啊?心聿说,我谁也不信。

  小优说,人一旦面临忍受不住的痛苦的时候,信仰真的会变吗?

  心聿一惊。

  小优继续说,其实写小说的题材多得是,最近理事会想吸收一个新理事,成为理事后,就可以看到更多的隐私了。

  隐私会的规定是你提供了一个隐私,就给你一个你要的隐私。当然要获得谁的隐私,也不全由你决定。你报出一个人名,他们开始搜索,此人没有隐私自然无从谈起,如果有隐私,他们也要评估能不能给你看。当然给你看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你去敲诈他,因为你有隐私在组织手里。

  这些年来,他查过最好的朋友最大的对手,当又一次得到来之不易的名额时,他思量再思量,想知道的隐私实在太多了,但这会儿他最想知道的竟然是老婆的隐私,当他报出老婆姓名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似乎世界末日就要来临。幸好组织说,没有这个人的隐私,他才长吐了一口气。但心聿从此患上了一种怀疑病,小说是再也写不出来了。

  这些天作家群里又聊得起劲,托泰又与人杠上了,主席在劝。似乎劝不住,心聿只瞄了眼,懒得去凑热闹,吵的还是一些“冷饭团”。实际上心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去说过一句话了。他晚上总是睡不好,翻来覆去的,老婆说,有什么心事?心聿说,没事,好像咖啡喝多了。老婆说,跟你说过晚上不好喝咖啡的。对了,你们群里那个叫托泰的是不是做外贸生意的?心聿说,大约是吧。老婆说,听说是个很聪明的人。心聿不晓得老婆为什么深更半夜问起这样没头脑的话。问有什么事?老婆说,没事,睡觉。

  心聿思东想西,到凌晨才迷糊了一会儿。老婆上班去后,他把开启电脑的密码改了,想了想还是改了回来。改回来后,打了几百个字,又把密码改了。改了后心里更不踏实,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最后他把那几百个字删除了,还是把密码改成原来的。就在这时,他看见作家群里群主发了一则新公告,说这个群从此只能聊文学,聊其他将按群规处理。心聿正郁闷,似乎找到发泄口,当即编了则段子,说,不聊其他,讲个故事总可以吧。

  他的段子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群,名唤水牛群。忽一日,群主立规,群里只能聊牛事,不得议论它事。泰托者忿然,却无力反抗,只能对牛谈谈琴。群主又立新规,只能谈水牛。泰托怒,辩曰,水牛黄牛不都是牛吗?群主说,黄牛带黄,敏感敏感。泰托遂噤声。从此此群只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样发泄了一通后,他紧盯着屏幕,准备好弹药,要好好来一番血雨腥风。可群里静悄悄,一直到夜里也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托泰私下微他:谢谢你的支持。心聿说,我不是帮你,只不过看不下去而已。托泰说,你清高。心聿说,清倒是清,不高。

  心聿觉得心里空洞洞的,倒懊悔起来,怕这个群就这么冷下去。因为人一旦情绪高涨,话才多,话多就会爆出有趣的事。对心聿来说,这个群实在是小说题材的宝库,也是收集隐私的好去处。

  心聿要一个隐私权,从来没有这么急迫过。可收集一个隐私到底不是容易的事。他怀疑周边的人知道了他的这个嗜好,因为与他谈话的时候,人家不再开诚公布。作协群里也一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口无遮拦,看上去乌烟瘴气,拨开迷雾,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谩骂、优雅的讽刺。

  有一天,托泰说,心聿,文联有个项目,可以出一本小说集,你参加吗?心聿说,竞争的人多吧,轮不到我们的。托泰说,我算了一下,你最有希望。心聿说,还是你希望大。托泰说,你真这么认为,那你不参与了?心聿说,参还是要参与一下的。

  托泰说,那你希望大的,听说宣传部长你也认识。

  出一本小说集是心聿想了好多年的事,这机会可不容错过,但看托泰的阵势是势在必得。托泰善交际,有事没事会去文联坐坐,似乎与头头脑脑都讲得上话。他想,如果真的要化太多的精力去竞争还是放弃算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小优来电话了,说,你还记得你的资料袋吗?心聿一惊,他可不喜欢再提这件事。小优说,其实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知道了。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有这个必要吗?但晚上心聿做梦,忽而一枚炸弹把他的脑袋炸开了。他头痛欲裂,当时的场景忽而清晰地映现出来。

  山庄大食堂里,有人举起了资料袋,有作协的人吗?你们的人忘了东西了。肯定是托泰,是托泰拿走了他的资料袋。那次培训班作协去了四个人,两个年老的是心聿的好朋友,他们与美术书法协会的几个老头坐在最外面的一桌,吃好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只有托泰还在。那么应该是托泰拿走了资料袋,这是确凿无疑的了。托泰飞快地跑到房间里,打开,惊讶,然后拍照,或者调换。他会这么做的。他做得出这样的事。当然,心聿想,我也会做这样的事。然后呢?托泰偷偷地把资料袋放到吧台上。于是小优收到了。

  他觉得衣服正在一件件被剥除,他看见托泰悬浮在天花板上呵呵地笑,忽然托泰又变成空气缠绕于他周身。早晨醒来浑身酸痛,他决定打个电话给托泰,说不准备竞争那个扶持项目了,别的还是不说为好。刻不容缓,也许已经迟了。

  他不想听到托泰的声音,发了个微信,似乎这样就与他隔了层皮。好久不见。他说。

  呵呵。托泰一贯的腔调,说,正确的表达应该是很久没有讨论过小说了。

  我决定放弃那个扶持了。

  这与我无关。

  心聿说,嗯,无关,只是与你说一声。

  托泰说,标准的表达应该是这样的,我承认失败了。

  心聿松了一口气,他了解托泰的脾气,能这样说话说明他们还是朋友。他的心平静了一些。

  他觉得非常苦闷,就打了个电话给小优。小优说,去散散心吧。他说,好,你能一起去吗?小优说,可以啊,要么去东镇的那个山庄吧。心聿说,好啊好啊。

  他们是各自开车去的,心聿先到,订好了房间,然后小优也到了。饭后,他们去附近的游步道散步。他们心照不宣,但没有谈起什么。心聿在这方面总是懦弱,他在等待小优发出明确的指示。他们走到山顶,四周没有人,小优的身子已经比原来靠近了一些,这时候,他要做的是一把把她拉向自己,然后吻她,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她的后背,这时候不需要轻柔,要的是粗暴。

  他却退缩了,也许不叫退缩,他觉得还是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吧。你怎么了?小优问。这时候他已经离开小优好几步了。

  没什么,他说。

  你来过这儿吗?

  心聿说,来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十多年了吧?小优说。

  心聿说,是,十年了。

  小优说,心聿,你真正喜欢过我吗?

  心聿说,喜欢啊。

  小优说,不骗人?

  心聿说,骗人是小狗。

  小优就笑了。小优说,那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你说可以吗?

  心聿说,为什么?

  小优说,你有那么好的老婆啊!

  多么熟悉的话,那是十年前的声音,似乎是从同一张嘴里说出来的。

  就在时候,心聿一把抱住了小优。

  回来后,心聿按约不再联系小优,其实本来就是小优主动联系他的,他一直是被动地接受。不出两个月,小优被调到宣传部,尽管级别没有变动,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重用的前兆。

  那天心聿突然接到文联办公室新主任的电话,说他申报的项目已经批准了。他呆了半晌。可是,他说,我已经退出了。新主任说,我不管,我刚上任不久,反正名单上写的就是你。

  他不想去求证,加入影子会后,他已经不会惊讶。也许托泰也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也许心聿的把柄恰恰成为他的把柄。托泰拥有了宣传部长的隐私,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从此任何不利于宣传部长的空穴来风都与托泰有关。这将成为他的梦魇。毕竟在这个小城,他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怎么能拥有这样的隐私呢?

  心聿进入组织的理事会已经是五年以后的事了。进去后他才知道,理事会上面还有更高一级的理事会,就像金字塔一样,他们不过是最基层的一级。而组织的关系之复杂,连小优也说不明白。有一次开理事会,他意外地看到了宣传部长,她已经退居二线,走路也歪歪唧唧的。但理事会的成员显然对她非常敬畏。她已经不认识心聿了。

  加入影子收集会后,心聿才知道,有些隐私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但人就是这样的,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有时候单单凭着一个传闻,就可以束缚一个人的自由。那么那个束缚他的本子,究竟在谁的手里,也许小优真的没有看到过本子里的东西,是他的害怕让小优钻了空子。还有另一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像他这样无足轻重的人为什么会引起理事会的重视。因为一般的影子收集会成员在成为会员后基本上就隐退了,除了在组织的花名册上留下个名字外,再也没有参与过会里的事。

  成为理事,意味着他可以了解组织里更多的内幕,现在他希望那个本子真的被保存在隐私会的保险柜里,他很想让宣传部长看看他是如何把她的嘴巴画成一只喜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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