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的歌声
□郭富山
冰凌花
我想那女子 她就绽放了连同北方早熟的心事
你选择三月 选择扬州烟花
飞满天下的季节 随一位
诗人远道而来 笑傲冰雪
北方的少年只要轻启门扉
就会有一场春梦接连滑出
那女子 我写到你时
你早已离开北国 怀
六甲般的诗稿 一路向暖
春天的脚步一路追来
远远地看见你的背影
浑身就酥软了 借一树梨花
把自己的身体绽放
我梦见你时 你已飞上了
天空 衣袂霞染 兰花如脂
丝毫不理会你身后
夏花如菊
遥远的禅意
缺少朝拜的日子窗棂上的花闲散地开着整个下午无精打采地划过时钟
一只小飞蛾在红尘间看似没有目的地穿行
仔细打量它的前世今生盘算怎样才能
避开一只没有信仰的手
我和飞蛾对视的瞬间
听到十八层楼下一声蚂蚁凄厉的尖叫
它们在集体抗议蚁界的暴力
我飞落的眼镜砸中了一只慢行的老龟
他用历史的眼光审视了我血色的基因
与我曾曾祖父的脉络大体相同
不知谁在遥远的天外负责记录
这有声与无声的世界这功与过
罪与罚,前赴后继的哲人在老龟的眼前
胶片般划过,龟生和人生
谁来做最后的评价,也许我们在笑他蠢笨
的时候,它正在悲悯的原谅我们的无知
趁着这只老龟还未发怒,还未颠覆
我们曾经认知的逻辑
我赶紧和这只小飞蛾做一次世纪的话别
也许下一个世纪,他会做骄傲的人类
我开始演绎今世这只飞蛾
归乡的路上我迟早会和你重逢
故乡的小花隔着昨夜的露珠阅读一张陌生的脸,似曾相识
送我出村口的那朵花至今摇曳
在我久居城市的梦中,愈发清纯
我经年负重的灵魂从不敢触碰
那怯生生的花蕊
花朵和镜子本没有共同之处
我却在花朵中清晰地照见了自己
一张被岁月腌制的脸
散发着欲望和挣扎的味道
在这朵小花面前我第一次
变得无地自容,渴望收留的目光
游移在花朵的边缘
那朵小花是故乡的妈妈
亲手栽在故乡的小院
从未走远
此刻
马儿在草原跑成了风,格桑花独自开在路旁
狼在分享晚宴,有一个家庭
彻夜难眠或者发出撕心裂肺
兔子的哭声
一条腿被鳄鱼死死咬住
生命的世界仅剩绝望的摇晃
一切都在我们身边发生
正在不可避免地发生或者消失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怎样
发生,设计它的先知也未必知道
我们所知道的是,此刻
我们以朋友的名义拥坐在一起
用一杯酒的温度温暖着对方
菜品不必太多,人数最好三五
可以畅想一下未来,也可以谈谈过去
可以从收获一株野草
说起,也可以从失去一片土地结束
可以吐成满地星斗,也可以
在清晨找回天上的牛。此刻
灶膛的火光已经把瞳孔点燃
此刻的灵魂更接近天堂
如果有情不自禁的歌声,请在
这一刻唱起。如果没有,请端起
搪瓷缸子,把这一刻,一饮而尽
我是小你两岁的兄弟
三月间我从以梦为马的梦境惊醒 泛红的土地半躺在
山谷与铁轨之间 迎接远方的朝拜
马蹄疾驰而去扬起的尘烟散尽
有大小诗人蜂拥而来
在你面朝大海的小屋前
吟唱春暖花开
我看见了贺拉斯看见了但丁
也看见你们在高坡处指指点点
呜咽的琴声跌落马背
在某一个孤独的夜晚你的名字
牵动了整个宇宙的孤独
重生比死亡更让人刻骨铭心
片刻的沉寂之后,只有
比遥远还远的风在喃喃地独白
翠绿的太阳挂在果园深处
姐姐 此刻无人采摘
远处的劈柴声在你宣布要做一个
好人时应声响起
如果能早些挽起你的手
我们该是多么亲密的兄弟
草堂之上我们会把饮干的酒杯
豪迈地摔得粉碎 而后
告诉妈妈
我们来了
高度
以一个高度审视另外一个高度结局很意外
高度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比较
有独钓的老者在水墨中沉思
高度深藏于众生的仰望
在我描述它的时候
谈定且从容
高度 无声无息
盘膝而坐
让我的呼吸无法因
平庸而平静
高度是使人绝望的上升
是清冷的比较
掌声越来越让人麻木
稀稀落落的喝彩挑战结局
高度孤独地行走在云端
一只草鞋遗落在民间
高度在没有成为高度之前
其实和我一样 在仰望
土地、土地
赶早班的蝙蝠倒挂在公交车上飞奔的人群颠簸在轮胎之外
他们在追赶着城市的节奏
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与从容
巨大的离心泵悬在半空
到处有被吸到城市来的身影
裤腿的泥巴还未洗净就开始奔跑
在奔跑中试图甩掉巨大的惶恐
他们养了多年的孩子被征用了
没有了土地的农民 犹如
失去了草原的牧民
游走在城市的边缘
灰色的背景下高楼林立
那里没有他们的庄稼
奔跑在生活边缘的农民
手里举着轻飘飘的硬币高呼
土地、土地
与被天空和梦想遗忘的种子对话
在春天之前的土层下面蜷缩 借助一只蚯蚓的心事将思想放大,你看不见阴郁的天空和
乡村之间流淌的生离和死别,期待躺在五指山
下的草丛之间肆意横生,听春雷滚过头顶
你找不到一个辉煌的故事渲染人生,田野中
忘记收割的一株玉米远没有你的背景凄凉
你的生长一直和沉重有关,身边的一副白骨
是沙场上曾经所向披靡的将军,空洞的
口腔里长满绵延的历史,在他的故事里
你变得愈加沉重。一只羔羊在虎群里无助地
张望远方
朝野之外是一场盛大的晚宴
还是厮杀,杯子里盛满谁的鲜血
取决于一条幸运的精子游向何方
最平等的抚慰是皎洁的月光,让所有
的窃窃私语变得理直气壮,你从无人可知
的角落探出灵魂,期待生命可以自由呼吸
历史在这里被称作断层,不过
是有关你和家族的历史,对黑暗的适应
使你的耳朵和牙齿变得异常敏锐
春雷本来就类似轰轰烈烈的分娩
引发土地上一阵阵干裂的宫缩
在沟壑间肆意流淌的羊水中,有一粒
种子,在低声歌唱,追赶着阳光和麦田
于是,你渴望被时光撕裂,被一支钉耙
把真相毫无保留地呈现给阳光以及岁月
完成你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桩小小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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